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作者:肉书屋
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437部分阅读
主子。
天佑虚扶一把,简单给庄头与舒赫德介绍两句,便问饭菜预备得如何?
今日过来这边用午饭,并非临时起意,天佑提前已经使人打了招呼,因此庄子这边已经预备齐当。
既是乡野村味,自然不会八碟八碗层层摆出来,除了两个青花海碗。就四个碟子,总共六道菜。
因舒赫德还在服中,所以有席无酒。
除了一道“炖和尚头”,舒赫德曾吃过,其它的还都是初见。
难得是干炸河鲜儿与醋汁苦麻菜这两道,合了节令,吃起来十分鲜美。
天佑、舒赫德两个吃得十分尽兴,舒赫德虽没有说什么,心里已经想着回去就跟自家管家说一声,让郊外的庄子进些河鲜野菜。
享了口服,也填饱了肚子,回程的两人心里都松快许多。
舒赫德心里有些犹豫,这个时候他本不当多事,可想到妹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承益,有些日子没见嵩年,不知他现下忙什么?”
天佑闻言,却是不由一怔。
嵩年是完颜永庆的侄子,与天佑小半岁。
完颜永庆虽从完颜府分出去单过,可兄弟之间的感情倒是比早年还要亲厚。
因这个缘故,连带着曹府与完颜府也成了通家之好。
在曹颙的几个朋友中,难得完颜嵩年的年纪与曹府天佑几兄弟相仿,也算是打小就养出来的交情。
两白旗官学与两黄旗官学虽不在一处,可八旗勋贵本就是联络有亲。
虽说完颜家在正黄旗,完颜嵩年在两黄旗官学,可谁没有个表哥表弟的,加上两白旗那些官学少年,不乏家中的霸王,撺掇同窗,前往两黄旗官学耀武扬威也是有的。
一来二去,还真的多出来不少交情。
舒赫德即便功课做到好,可也不是书呆子,自不会与同窗格格不入。
因此,他早年也见过完颜嵩年,只是彼此不大相熟罢了二。
近年来,因同曹颙往来亲近的关系,同完颜嵩年也渐相熟。
论起来,完颜家是满洲大姓里仅次于爱新觉罗氏的尊贵姓氏,是金朝卫绍王完颜永济的嫡传孙系,完颜府又是嫡支苗裔,自太宗皇帝开始,皇家对完颜氏也多有尊重。
永庆祖父勇武伯穆泰又是立过大功的,在老爷子在世时,完颜府也是京城显赫的权贵之一。
可随着穆泰故去,万吉哈受长子牵累降爵,完颜府就呈日暮之像。
加上开国已久,人心思定,即便是满人,心里也都觉得八旗尊显贵的姓氏只有爱新觉罗,又有几个记得女真人数百年前的皇族是完颜氏?
等到万吉哈病故,永胜袭子爵,完颜府更显得冷清。
即便而后有十四阿哥西征,可因其岳丈已经分家,而永胜受兄长影响,并不同十四阿哥这个堂姐夫亲近,并没有占什么光。
却也是因祸得福,在今上登基后,完颜府也没有受太大牵连。
不过完颜家家主永胜是武职,蹉跎太久,如今年将不惑,依旧是正四品副护军都统上。
嵩年父祖都是武官,祖母是皇室郡主,母亲是蒙古贵女,都是爽快的性子。不知嵩年是否受其影响,性子简单,待人直爽。
权贵子弟,最不缺的就是人精子。
像嵩年这样性子简单些,反而让大家都少提防,容易与之亲近……
这个时候,问起嵩年,莫非舒赫德听说了什么?
作为通家之好,永胜曾有心与曹府结亲。不过想着完颜家到底不比早先,曹府却是日出之势。
这京城习俗,又讲究“高门嫁女、低门娶妇”。
完颜家求娶曹家的闺女,虽不算高攀,可冒然开口,若是事有不谐,反而影响两家情分。
永胜便请兄长帮着传过话,嵩年的性子品格有些像恒生,是个耿直良善的好孩子,曹颙夫妇爱屋及乌,对这个世交侄儿也颇为喜爱。
可正因为太过相熟,夫妻两个才没有与完颜家结亲的心思。
就如他们夫妇将天慧当成心尖子,完颜府的福惠郡主也是出了名的疼孙子,,恨不得将嵩年当成眼珠子似的宝贝。
自打嵩年十几岁,老郡主便带着媳妇四下相看,却是高不成低不就。
这长辈要是偏心起来,实在没法说。以老郡主对孙子看得那么紧,可想而知,嵩年媳妇进门,不仅要侍奉婆婆,还要看太婆婆的脸色。
加上完颜家枝繁叶茂,不比寻常人家的长媳,曹颙夫妇舍不得女儿操劳,就没有应声。
等到天佑与六格格订婚,曹颙夫妇更是不可能再考虑完颜家。
否则的话,就成了换婚,不仅说起来不好听,若是闺女真受了委屈,还要顾忌媳妇这头,实是关系有些乱。
天佑心里惊诧不已,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伯容怎么想起嵩年?”
舒赫德道:“前阵子听人提及嵩年,说是他家要给他谋差事,便打听打听。”
天佑道:“有眉目了,若无意外,能补蓝翎侍卫,下个月就开始当差。”
舒赫德点点头,道:“如此一来,当合了嵩年的心思,他本不耐烦读书。”
这会儿功夫,天佑已经放下心来。
完颜家有意与自己结亲之事,从未声张,旁人哪里会知晓?
即便舒赫德知晓,也不打紧,“一家有女百家求”也是世风如此。
舒赫德本想多说两句嵩年的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自己还没同祖父商量,还是等祖父点头,自己在琢磨其它。
于是,他便岔开话,同天佑说起几位往来交好的昔日同窗。
有像天佑这样,走科举正途的;有恩荫入仕,补了差事的;有随父上任,远离京城的;也少不了家道败落,流放苦寒之地,或者发给官宦人家为奴仆……
说到最后,舒赫德与天佑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兴阑珊。
两白旗官学时那种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随着他们相继步入仕途,需要背负的自己的前程、家族的责任也越来越重。
缄默了好一会儿,天佑苦笑道:“等伯容出服,真要好好喝一顿,来个不醉不归!”
舒赫德轻笑,道:“承益不会是攒下一肚子苦水,等着倒缸吧?”
天佑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知我者,伯容也……”
灵光院的一家三口,用了素斋后,并没有急着出寺,而是在灵光寺后山转了转。
正是桃杏盛开之际,山腰的景色十分宜人。
看着满山遍野的浅绿轻红,曹颙开始念叨海淀园子。
圣驾月初开始,便从宫中移驾圆明园,现下有不少大员随着搬到海淀别院。
初瑜笑道:“就算老爷再想那边,也要等些日子,等老太太回来,可就要搬家。”
搬家之后,就得开始预备往简王府过礼;闺女这边,到时舒赫德也出服,总要有下文。
这样算下来,怕是一直到年底,都消停不下来。
天慧只静静地站在初瑜身边,含笑听着父母闲话家常,目光却不由自在地落在左前方一株杏树。
这株杏树长在南坡,花期较周遭其它桃杏要早,花枝问青绿隐现,地上残红点点。
天慧的脑子里,不知为何想起一句宋词“花褪残红青杏小”。
再有半月,小姑姑就要到产期,自己要添个小表弟、小表妹,小姑姑也要为人母。
今日父母兄长这般安排,自己总有一日,也要像小姑姑一样,出嫁,生子……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青杏小
虽不知舒赫德回去后怎么同祖父提的,但是在下一次小朝会上,曹颥明显地感觉到徐元梦态度的不同。
在圣驾未到前,老相爷还寻由子同菖颥说了几句话。
舒赫德还没出服,在小朝前也不是提亲事的时候,可徐元梦还是说了“令郎不凡,小孙日后还需令郎多提点”之类的话。
菖颧心中有数,谦虚了两声,少不得赞了舒赫德几句。
徐元梦听了开怀不已,以他老爷子在官场打熬这些年的资历,本不是喜怒形之于色之人。
如今喜形于色,除了是真心满意这门亲事之外,也是在曹额面前表态。
换做舒赫德,或许还觉得“选妹夫”之事,是天佑这个兄长自作主张。
可徐元梦老j巨猾,哪里不明白,若是没有曹颐夫妇的默许,西山之事绝不能成行。
要知道曹府大姑娘不单单是嫡女,还是曹府独女,她的婚姻大事岂是天佑一个弱冠兄长能做主的?
若是天佑如此没脑子,也不会小小年纪就中了进士,而后由文转武到了御前做侍卫。
曹家老一辈只剩下老妯娌两个,可谁都晓得,曹家最鼎盛的是菖颥兄弟这一代。
长孙若娶了曹家嫡女,正可弥补无叔伯长辈提携的遗憾。
从曹家几个姑奶奶多适宗室看,菖家姑娘的教养是错不了的。
说起容貌,曹颥父子都是仪容俊美之人,曹家几位姑奶奶听说也多是端庄秀丽,曹家大姑娘想来也错不了。
或许换做其他人,多少要顾及些面子,或者依仗自己是八旗老姓,又是大学士门第,即便心里已经愿意地不行,还端着架子,做出一副勉强样子,想着压亲家一头。
徐元梦却不是那等轻狂的,所谓大学士府邸,对于其他人家或许要攀附。
可对新贵曹家来说,未必是多高的门第。
若是曹家真有意“高门嫁女”,直接从宗室里联姻就是。
以曹家与宗室的亲近关系来看,那绝非难事。
虽说徐元梦只做寻常地曹颤聊了几句,说话的声音也不高,可脸上开怀的神情却在落在众人眼中。
专心修史、不管部务的老相爷,一下子待曹颥这个户部尚书如此熟络,难免引得人侧目。
甚至还有人开始猜测,是不是张延玉近日有什么不是落到皇上眼中,皇上将他的户部掌印免了,是不是还要让徐相接管户部?
张廷玉站在前列,虽没有回头,却是察觉出众人炙热的目光。
他在常在御前当差的,自是晓得自己没有什么触怒皇上的地方,皇上也不会让年老古稀的老学士重新打理繁琐的部务。
不过,他也忍不住用眼角多扫了徐元梦两眼。
曹家有什么,能让平素淡定自若的老相爷笑得如此灿烂?
莫非,是盯上曹家藏书?
曹寅早年在江南时,便奉命刊印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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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书籍,定是寻到不少孤本;后来回京,曹寅也一直以校书刊书为乐。
旁人或许不知道,可对出身江南士林的张廷玉来说,却是晓得顾氏早年在江南的辉煌,也晓得曹家同顾家的渊源。
实在是徐元梦与曹颤平素并无往来,因此张廷玉再通透也想不到两家联姻上。
身为读书人,古书孤本都是视若珍宝,张廷玉也不例外。
平素里,因在皇上跟前当差,他加倍小心,与同僚下属多保持距离,不群不党。
若是老相爷真的能以修史之名借书,那等到自己以后参与修史时,是不是也可以遵照前例……等到散朝,不等旁人详询,十六阿哥已经随着瞢颥出来。
旁人多是关注徐元梦,十六阿哥这边,却是的向来站在曹颐立场看问题的。
在旁人眼中,是老相爷待曹颥亲近,有点折节下交的意思:在十六阿哥眼中,则是老头子“无事献殷勤”,不定在算计曹颤什么。
虽晓得曹颥不是个白吃亏的,可他晓得菖颐向来敬老,对年迈之人多有体恤,可不想看着徐元梦“倚老卖老”占曹颥什么便宜。
因圣驾移驻圆明园,所以曹颥等人轮班都是在到圆明园这边小朝。
十六阿哥也要回京,倒是同曹颤顺路,他便不急着相问。
直到出来圆明园,他让菖颥上了自己的马车,才开口详询。
十六阿哥不是外人,也没有什么相瞒的,菖颥便说了看中舒赫德,想要两家结亲之事。
十六阿哥点点头,摇着扇子道:”这倒是好事,京城几座相府,他们家是出了名的清净。徐相不用说了,若不是心思通透的,也不会经历两朝屹立不倒:就是他们家老夫人,也是个妙人。”
徐元梦还罢,同朝为官,菖颥还能的见;徐老夫人,毕竟是内宅妇人,两家先前只有除了小辈,又没有其他往来,曹颐对徐老夫人还真不熟悉。
原想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曹颐的婆母喜塔腊氏就是明事理的老太太,徐老夫人既能与之交好,想来行事为人也是个清楚的。
现下,听了十六阿哥的话,倒像是有什么说法。
“这是怎么话说?”菖颥问道。
大学府之事,曹颥先前打听了不少,可是依1日担心难免有遗漏的。
十六阿哥道:“说起来,在当时也是新闻,只是正赶巧你那是不在京,又多少内宅的私话,所以才没在意。”
是因为挑媳妇之事,大学士夫人别出一格,引得不少人说嘴。
当时,徐老夫人为庶三子选媳妇,因徐元梦当时去了“委署”的帽子,正式升任大学士,门前正是热闹。
不仅许多品级不高的人家想要联姻攀附,就是显赫些的人家,也想着舍了一个庶女,多一门清贵的亲家。
门第差不多,庶子娶庶女,这也是京城世家大族联姻的常态。
不想,徐老夫人却是另辟蹊径,只给庶子相看嫡女。
如此一来,联姻的门第一下就降低不少,也应了那一句“低门娶妇”,并不十分惹眼。
可随着徐老夫人四下相看,有心人就发觉出其中不同来。
那些家境单薄的人家,徐老夫人好似就没考虑,相看的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
就有人挖出来,徐老夫人前两房媳妇的根底,不管是嫡长媳,还是庶出二媳妇,也多是出自家境殷实人家的嫡女,嫁妆丰厚。
那些联姻或者攀附不成的人家,少不得说几句酸话,嘲讽徐老夫人长了“富贵眼”,笑话老太太是个贪财的。
原来说的是这个,曹颥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徐老夫人挑着嫁妆聘媳妇之事,曹颐早已知晓。
他毕竟不是古人,没有世人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
相反的,他能理解徐老夫人的做法。
身为嫡女,更晓得嫡庶之别,不会撺掇庶出的丈夫生事。
家境殷实家的女儿,多是娇养,即便门第低些,也不会行事小气,贪婪粗鄙。
以上两条,正是“家和万事兴”之道。
加上大学士府家底本就不厚,两个庶子分家另过所分得的家财也有限,有个嫁妆丰厚的妻子,即便不指望妻子的嫁妆,也能多份保障。
身为嫡母,能做到这点,可见徐老夫人是个心正的,否则也不会宁愿损了自己名声,也让两个庶子得了实惠……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前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都住了话。
从京城到圆明园,一路都是官道,如今圣驾移驻圆明园,往来的更是宗室显宦。
在这里驰骋,是不是太张狂了?
不等十六阿哥打发人问是哪个,便听到马蹄声近前,随即马车停了下来。
十六阿哥心中诧异,挑了帘子,却是一愣。
来人不是旁人,竟然是自己王府的侍卫。
来人已经下马,额头汗津津的,近前道:
“王爷,大管家打发奴才来寻魏侍卫,魏家来人到王府传话,说是魏侍卫之妻早产,颇为凶险,叫魏侍卫速速回家。”
十六阿哥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外的魏文志与马车里的曹颥同时惊诧出声。
看着曹颠满脸震惊,十六阿哥才反应过来,出事的不是旁人,正是菖颥的师妹庄氏。
这个时候,十六阿哥也顾不得训斥自家侍卫,看着曹颥已经是坐不住的架势,忙吩咐人预备快马。
魏文志到底年轻,脸色煞白,神情恍惚地说不出话。
见他这样子,曹颥皱眉道:“对女子来说,生产都是关卡,哪里就想到最坏?这个时候妞妞是最艰难的时候,正需要你这做丈夫的陪伴,你若是不能调整好情绪,就坐我的马车慢行,我万不敢让你这样骑马回城。若是有闪失,不是添乱吗?”
十六阿哥亦呵斥道:“平素爷瞧你也是有担当的,怎么这点小事就吓到?就不能出息一些,不要给爷丢脸!”
两人连声呵斥,魏文志眼里终于重现清明。
他伸手使劲摩挲下脸,镇定许多,同十六阿哥辞过,上马与菖颐一道回京。
一路上,首颧都没有说话。
他刚才在劝慰魏文志的时候,自己心里何曾不怕。
他是晓得女子难产的可怕,不仅是自己的妻子差点一尸两命,而且他还亲眼见过难产而亡的喀尔喀世子妃。
妞妞打落地就在曹家,与其说是曹颥的小师妹,更像是他与初瑜的长女。
菖颤心中,如何不是火烧火燎?
不过,到底经历的多了,不是那种愣头青,打西直门进了城,他便勒住马缰,同时吩咐魏文志慢行。
魏家的宅子,离曹家不远,就在西直门内。
平素短短的路,今儿却漫长起来。
真要说起来,曹颐才是个悲观的人,凡事容易想到最糟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