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闻言,道:“若是王爷想驰驿去天津卫,臣随之就是,只是孙大人那边,怕是使不得……”
兵部尚书孙柱是圣祖朝留下的老臣,去年又开始又署理大学士事,是皇上器重的阁臣之一。他是掌印尚书,由他随十七阿哥去阅兵,也能彰显朝廷对海军营的重视。
可是,这位老大人,今年已经七十好几了……
京城到天津卫将近三百里路,别说让孙柱骑马,就是做马车,折腾下来,怕也要送掉半条性命。
十七阿哥摆摆手,道:“不是这个。皇上虽恼了孙柱,可他能折腾孙柱,却不会允许旁人放肆。是福晋那头,产期临近,我很是不放心,想要请大格格帮忙,照看几日。”
说到最后,他已经带了几分恳切:“我晓得,因去年逼你去蔡府求方子,使得你恼了,同我生分起来。可我除了你同十六哥,又能信得着哪个?偏生这个时候,十六嫂正病着,我也只能厚颜来央求你们两口子。”
换做往常,十七阿哥说到这个份上,曹颙再为难也应了,可现下他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十七阿哥见状,面色一白,皱眉看着曹颙,半响方道:“你还在怪我……不是我不知好歹,我只是想着等福晋生产后,再同你赔罪……”
曹颙面上露出几分郑重,看着十七阿哥,道:“王爷,您不该来央求臣同臣妻……遇到难处,您应该找皇上才是。皇上视王爷为臂膀,有天大的事情,皇上都会护着王爷……”
十七阿哥先是一怔,随即眼眸渐渐清明起来,嘴角也添了笑意,使劲点点头,道:“对,对,遇到难处,正该求皇上才是……”
他晓得,皇上是恼了,才回打发他在这个时候出京。他正想着,该如何递请罪折子,才能使得皇上心里不剩芥蒂。
听了曹颙的话,却是醍醐灌顶一般……
听说丈夫出京办差,初瑜犹豫着,道:“要不然等爷回来,再奉老太太去海淀园子……”
“很是不必,这天儿眼看着一天热过一天,早点搬过去,大家的日子也好过些……”曹颙道。
夫妻说着话,初瑜想起一事,道:“今日老太太同恒生说,让他改日将那两个同窗叫回来吃饭。”
“焦谷那两个小子?好好的,老太太怎么想起他们两个?”曹颙道。
谷贤落第后,不好意思继续暂住曹府,自己在前门外买了个二进小宅,邀请焦文,一道搬了过去。
“多半是为了蕙姐儿。蕙姐儿比妞妞还大几个月,若不是江宁那边的人胡搅蛮缠,早该说人家。”初瑜道。
韩江氏虽在京城过了十来年清净日子,可这几年随着养女蕙儿渐大,韩江两家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一个叫嚣着,既入了韩家门,理当守着韩家血脉,没有养女继承家业的道理,当过继韩家血脉,若是不肯,则应收回韩家族产;一个摆出慈爱嘴脸,“可怜”韩江氏寡妇失业的,要出面庇护,叫韩江氏在江家子侄中选婿养老。
韩江氏早见识过那两家的嘴脸,哪里会引狼入室?
可蕙儿毕竟是养女,女儿承继家业,本就不易,韩江氏如何会留下隐患。前年她从曹家借了几个人手,带着女儿去了江宁。
先是去江家,将从父亲那边继承过来的两处老宅子几个庄子卖的银子,都捐给族中,置地充了族产;而后,她又去了韩家,拿着韩家早年的聘礼单子,双倍返还韩家财物。
韩家的人,当时脸色儿都绿了。
韩家本就是送子上门做养老女婿,哪里肯出银子置聘礼,这聘礼还是江家这边使管事送过去的。
就连程家,韩江氏也没落下,按照其母留下的嫁妆单子,折价加成送回去一笔银子,引得她胞弟程梦显好一番埋怨。
姐弟之间,又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程梦显晓得姐姐不是防着自己,而是防着他们姊弟离世后,有人借宗族或者长辈的嫁妆之名去欺负蕙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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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姐姐一起陪妈妈到天津,吃了狗不理,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贵啊贵,使得小九怀念前几年早点摊上两块五一屉的小笼包……
第十卷游龙舞—第十一卷定风波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贤惠与私心(上)
更新时间:20115190:03:22本章字数:5221
淳城门渐污,十七阿哥回头望了望,虽难言不舍,可眉眼间又带了踏实。
他回过头,看向同自己并骑而行的曹颙”道:“乎若,这次多亏你点醒我,那些虚头八恼的话,我就不说了。往后有什么能使唤得上我的地方,你千万要开口,要不然欠下这么多人情,下回我哪里还好意思再麻烦乎若?”,曹颙闻言,瞥了他一眼。前面的话,说得还像那回事儿;后一句,却是有点爬杆往上了,露出少年时彼此言行无忌的做派。
不过,十七阿哥如此,想来也是化解彼此之间的疏离。
曹颙心中对十七阿哥的芥蒂早消得差不多,也没有打算与之决绝的意思,自然顺着台阶,带了几分调侃道:“,我可不敢使唤十七爷,人情还是欠着好,若是能长些利息更佳,做债主总是好的……”
十七阿哥闻言,哭笑不得,用马鞭指了指曹颙道:“从认识你那天,我就晓得你这家伙,外憨内狡,最是不肯吃亏的。放心,人情存着,往后不拘什么,只要你开口,我为你做牛做马就是……”
曹颙亦跟着笑道:“那可不敢当,若真是敢以十七阿哥尽牛马之力,不说旁人,只怕皇上第一个不肯饶我……”
十七阿哥听了,面上笑意更盛,嘴里却说道:“我心甘情愿要回报与你,皇上好好的,哪里会拦着?”,皇上对兄长们虽刻薄,可待弟弟们却好得很,除了十三阿哥之外,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也颇受宠。
这两年,因十六福晋遭皇上厌弃,使得皇上待十六阿哥冷淡不少;十三阿哥那边,虽成了总理事务王大臣,成为皇上的臂膀”可兄弟之间更像是名君贤臣的样子多一些。
反倒是十七阿哥,皇上日益看重,有些后来居上的意思。不仅分管的差事越来越多,已经同十三阿哥分量不相上下”而且食亲王俸。连带着十七福晋,也颇为受宫里重视,她娘家虽因早年党服八阿哥之事受了i斥,可皇上并没有将怒气牵连到她这个出嫁女身上。
曹颙挑了挑嘴角,没有再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看不远处跟着的马车。
第三位钦差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孙柱老爷子,就坐在车中。
这回出京公干”曹颙心里也着急。
路上往返要数日,那边阅兵也有两天,要是不出意外,紧赶着路,端午节前能回到京中;若是有点意外,那就要拖到端午节之后了。
妞妞名义是曹颙的师妹,实际上也是他同初瑜的养女。加上文志那边,他也充作亲长,要是他不能操持两位的婚礼,大家心里都要存了遗憾。
十七阿哥虽到御前求情,将十七福晋生产之事,托给了皇后”可心中的牵挂也少不了,当也会盼着早归的。
唯一的变数,就是孙柱老爷子的身体受不受得住这夏日奔波。
虽说才到芒种时节,可天气渐热,暑气渐显。
马车里更是使得觉得闷热,正因这个缘故,十七阿哥才受不住,出了城门后”便拉着曹颙下车骑马。
京城到天津卫之间,二百多里路,都是官道。除了黄村到京城这一段”因那附近有南苑牧场,隔年就要修缮路况,道路好走些;剩下的那些路”都是早年修的老路,路况不容乐观。
想到此处,曹颙微微皱眉。
他总督直隶时,执行的政令中,有这一各就是修路,主要计划修的就是清苑到京城、沧州到京城、天津卫到京城的路。
其中,清苑到京城的路已经修好,沧州到京城的路,距曹颙所知,今年也开始动工。只有天津卫到京城的路,迟迟没有动工。
不是唐执玉对曹颙留下的计划有什么不满,而是因天津卫从前朝开始就是军屯所在”民人少,使得税收与民赋都不足。
这些却不是一句话就能改变的事,曹颙也没有办法。
见曹颙跑神”十七阿哥有些好奇,道:“想什么呢,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曹颙指了指眼前的路,道:“过了黄村,道路就要颠簸,孙大人年寿已高………”
听了曹颙的话,十七阿哥也跟着皱起眉来。
毕竟三个人都是钦差,要是孙柱有什么不好,大家也只能原地等待,而后使人回京请了旨意,再尊从旨意而行。
“哪个怎么是好……”十七阿哥同孙柱并无私交,自然谈不到担心他的康泰,只是怕耽搁行程罢了。
曹颙回头,看了十七阿哥的空车一眼,没有说话。
十七阿哥见状”跟着他回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看到自己的郡王车驾王公百官出行,车驾都有规制。
三人中,自然是十七阿哥这个郡王车驾最好,辕高车大,驾车的那匹也是南苑御马,行车稳健。
十七阿哥眼神先是一亮,随即想到什么,不由抚额。
这会儿功夫,曹颙已经转过身来,看着道路两侧绿树成荫,芳草成碧,他的心情也跟着舒展来了。
在京城时的压抑,一扫而空。
虽说现下有些热了,可却是吃虾爬子的好时节,还有肥蚬肥蝇什么的……
兰院,上房。
李氏看着媳妇,带着几分关切道:“将葱姐儿的事情同天佑他父亲说了么?天佑他父亲是什么意思……”
初瑜笑道:“同老爷说了,老爷说壬凭老太太做主就是。葱姐儿是个老实可人疼的孩子,耽搁到现下,我们做舅舅舅母的也跟着不落忍。只是韩家姑奶奶向来要强,什么事儿都是自己个儿拿主意的,我们先前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氏面露怜惜,道:“天可怜见,文绮打小就没了亲娘,及等就没了老子,女人家家的,六亲无靠。若非这刚强的性子,早就被人生吞活录了去……”
初瑜晓得婆婆向来是怜贫惜弱得性子,只笑着并没有接话。
李氏尤自说道:“她们母女怪可怜的,我总不能白应承葱姐儿叫一声“外祖母,………”
只是焦文同谷贤两个,前者虽家无恒产,却是新出炉的进士,听天估的意思,下月翰林院庶吉士考试,焦文也是不在话下。庶吉士被称为“储……”,可见其前程一片大好。
清苑那边已经来了焦井族人,张罗着为焦文置办产业。焦文却是坚称,从曾祖父一辈起,就同本家分家,如今出了五服,受不得长辈们如此厚爱。
没有亲族掣肘,只要寻一门合适的妻族,依附妻族,前途更是光明。
这样的焦文,肯放下身段,迎娶商家养女为妻?
韩江氏虽早年为寻庇护,认了李氏为义母,可这些年来同曹府始终保持距离,除了年节或是李氏寿辰带着葱姐儿过来请安外,寻常并不轻易登门。
凭她的脾气秉性,定也不会允许未来的女婿借曹家的势,为曹家添麻烦。
谷贤那边”虽进士落地,可是次子,并不需回乡奉养父母,而是留在京城,打算置办些产业,以作经营。
受丈夫影响,加上自己手上除了稻香村,还有其他产业,使得初瑜并不鄙视商贾之事。
若是李氏真要做主在焦谷二人中给慈姐儿找女婿,初瑜倒是看好谷贤。可李氏这边,显然更看好焦文。
昨晚同丈夫提及焦谷二人时,初瑜也赞了谷贤两句。
曹颙听出母亲同妻子看好的人选不一样,就不说话了,只说不着急,婚姻对女子来说是一辈子的大事儿,且等等再说。
李氏说了两句”见媳妇笑着不接话,看了她两眼,打发丫鬟下去,拉下脸,道:“莫非,老爷也觉得谷家小子比焦家小子好些……”
虽说丈夫不在跟前,可初瑜也不会井瞎话,忙道:“没有,老爷说,还需慎重,不必太过仓促……”
李氏闻言,神色稍缓,道:“我晓得你心里,是防着文绮那边,怕她真找个官家姑爷,万一是个不良的,借着曹家的势生事,使得天佑他父亲熬心。可葱儿是个好姑娘,又是文绮下半辈子的依靠,我怎么能看着她们娘俩托身商户,成了下民?你尽管放心,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不管是十三爷,还是十六爷,早年都成承过文绮的人情。只因尊卑有别、男女有别,这人情始终没有还。若是文绮找了个官家始爷,不用靠曹家,只那两位的照拂,也够使得他安乐半辈子的………”
虽说李氏已经将丫鬟打发下去,可这番丝毫不带刮斥的话,却使得初瑜涨红了脸。
她哪里还坐得住,已是满脸通红地站起,却是瓣无可辩。
因为,李氏一针见血地点出她的私心。
她既觉得难堪,又觉得满心委层,不知不觉,已是红了眼圈。
李氏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我晓得你是心疼天佑他父亲,不愿让他太劳心。可是你想过没有”曹家以从丰润本家移出,单独开宗,这一支只有东西两府这几个人。老一辈姻亲,因各种缘故”即便没断了往来,也往来日疏;天佑他父亲这一辈,姻亲又多是宗室,风光是风光”却是不好和纵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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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l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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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瑜听着..心中又愧又涩.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就听李氏接着说道:“人活世间,谁还能单个令儿不成?东府兄弟多,子孙繁茂,老二他们兄弟三个也渐出息了,往后就算你们不照看着,他们也能撑起门户;咱们这边,长生年幼,又是娇生惯养大的,不是支撑门户的性子;天宝还小,恒生身份又不便宜,只靠天佑同他老子两个,也委实单薄了些。帮葱姐儿寻门妥当亲事,与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挑好了人,也能为天佑添个臂
...你并不是小气人,这些年对左住兄弟、对平姐儿、对魏家几兄妹都照顾有佳,为何到了葱姐儿这里,却只是面上的,亲近不起来?”
说到这里,李氏迟疑了下,道:“是不是,你还防着文绮?”
初瑜闻言,立时抬起头来,带了几分祈求道:“老太太,媳妇再糊涂,也不敢生出这个心思。
韩家姑奶奶既是老太太的义女,媳妇即便不能将她当成二姑奶奶、
三姑奶奶一般,也不曾有半点轻视慢待......”
虽说外人说起伯爵府的和瑞郡主,有拿曹颗无侍妾之事,说她善妒的;可在府里,在婆婆与丈夫跟前,初瑜却是柔顺可人的性子。
现下李氏话中,有疑初瑜嫉妒之意,初瑜自然不敢应承。
李氏这般说,并非是空口白牙。
初瑜虽保养得宜,看着比实际年龄少兴许多,可毕竟是生养了三个孩子,加上生天宝后,脸上添了浅浅的斑,容貌已经不如当年。
曹颗这边,却是只添盛武,前两年在清苑时经常外出,晒得黑些;回京这大半年,又养了回来,看着依旧同二十几岁的青年一般。
“人老珠黄”,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初瑜为了防范于未然,梧桐苑里容貌出色的几个丫鬟.都借口年纪渐大,指出去配人了,留下的几个,新补的几个,都是容貌寻常的。
对韩家氏来说”岁月却很是厚待她。
她比初瑜还要年长,可因是处子之身,近些年在曹家庇护下”除了教养女儿,又无其他糟心事儿,所以看着同双十女郎一般。若是不说,谁也不会相信她已是人到中年。
初瑜心中,不无羡慕。可说起嫉妒,却是谈不上。
因为她晓得,丈夫看似待女子温文有礼,实际喜欢柔顺的女子。
韩江氏虽不娇蛮,却也同柔顺扯不上干系。
另外,她相信丈夫会给她留下颜面,即便有一日真要添个侍妾,也不会是韩江氏。
韩江氏虽说是商贾出身,又是寡妇.可既拜在李氏门下,同初瑜有了“姑嫂”名分,若是转了妻妾,就是一场大笑话。
李氏见媳妇神情不似作伪,点了点头,道:“没有这个心思就好,否则我也不好再使人接她们娘俩上门......”说到这里,神情越发和缓,道:“我虽见不得孤弱,多怜惜她们母女几分.却也不会越过你去......
得你为媳妇,也是曹家的福气”只是近来媳妇却有些焦操了。天佑他父亲的人品,旁人信不着.你还信不着么?即便真要想要收个人,也不会瞒着你,不要想那么没用的,防这个防那个,要是落了痕迹,叫天佑他父亲看破,反而使得夫妻生嫌隙。”
即便之前带了难堪,可听了婆婆这番体恤话,初瑜心中,只剩感激。
她哽咽着说道:“媳妇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对着镜子.
看到眼角添了皱纹,心里实在是惶恐的很,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是媳妇错了,不该因自己心烦,就开始疑老爷会喜欢旁耄..”
李氏闻言”眼色暗了暗。
在世人眼中,豆麓开始是女子的好时候,到了三十即不是““老姐””,也能称一声“大娘”,。
王公贵族家正妻,除了同丈夫恩爱的,剩下的三十岁开始就不怎么侍寝,开始吃在念佛,等着老去。
就连李氏,当年也曾守过数年空房,看着丈夫宠爱年轻的妾室。
虽晓得媳妇的担忧,可李氏并未将话说死。
就如她方才对曹媳妇所说的”曹家长房这一支子嗣还是太单薄了些,要是儿子有朝一日要纳妾,李氏虽心疼媳妇,可也不会反对......
前门”大街外。
天佑应谷贤之邀,陪他到这边看铺子,焦文也作陪再一旁。一上午的功夹,看了两处,满意的价格太高,价格低的位置又不算好。
谷贤虽出身乡伸人家,父母也是清苑城外的大户,可那些家底,跟京城权贵人家比不了。
他又是次子,上面有要继承家业的长兄,下面由父亲的老来子,使得他委实在家里没什么分量。
要不然父母也不会任由他暂住在亲戚家同曹家,拖到三说要留在京中.才给凑了
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4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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