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作者:肉书屋
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78部分阅读
随即也就明白过来,对方是入仕三十多年的官场老人,即便这些年始终在知府任上,也不容小觑。要真是不通世事的书呆子那早就被录官为民。
朱之琏知趣,曹颙自然欢迎至极。
倒是初瑜,颇为雀跃。
大过年的。本就该热闹,如今远在直隶小却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偶尔有女眷来请安,也多是总督府属官妻女,品级相差太多。往来交际,都是阿谀奉承,使人心累。
这知府太太刘氏,在初瑜过生日时,曾来过一遭,知书达理,温顺内敛。初瑜对她印象颇佳。
听说她过来做客,初瑜使人预备了酒席。又同丈夫商议过,发帖子请了两位游击太太做陪客。游击是从三品。他们的妻子是三品淑人,在清苑城中的诰命中,品级不算最高。可因是总督府属下,又同知府衙门互相不统属邀请她们做陪客,也不失礼。
真要是过来个道台之妻作陪,刘氏反而要不自在。
梁传福之妻赵佳氏,四十来岁,穿着旗装,略显富态;谢天来之妻朱氏。则是汉式装扮,长相白净俏丽,看着一点都不像三十多岁。就跟二十几岁一般。
赵佳氏性子有些木讷,不喜多言;朱氏却是个伶俐的,能说会道,满屋就听她唧唧咋咋。
她不仅会奉承主人,还不忘尽好陪客的本分,一盏茶的功夫。口中已经是换了称呼,对刘氏从“侯夫人”成了“刘姐姐”对赵佳氏叫“赵姐姐”。
只有初瑜身份尊贵,她不敢来“姐姐妹妹”这一套,可称呼也成“夫人。改成“郡主”。
就像是将各自丈夫撂在一边,要交几个闺阁好友一般。
原本有些生疏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四人中,最年轻的初瑜,也是快三十了。众人的话题,自是离不开各自儿女。
众人都不是头一回来总督府。多见过天佑。少不得从天结夸起连赞初瑜好福气,三子一女都是嫡出。
四人中,刘氏与赵佳氏是娶了儿媳妇的。少不得又说了两句婆婆经。
初瑜听了,只是笑着听着。
她倒是不怕有将来有什么婆媳不和之事。曹家以孝传家,长辈们以身作则。”;儿女都孝顺听是真的说了个小忤逆的媳妇,不用她说,儿子也会不依。
早年听丈夫说,要让儿女过了十八在嫁娶,初瑜当时还觉得太晚。这几年孩子们渐大,初瑜又感激起丈夫来。
不管是将儿子交给旁的女人,还是将女儿交给旁的男人,她这做娘的都不放心。或许等孩子们长大成|人,处事再周全些,她才能真正放开手。
只有朱氏,听得极认真,还忍不住多问了好几句,看得众人失笑。
她虽也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却是三女一子,儿子年幼,不过两、三岁,还在牙牙学语。
“朱妹妹想的太早了些,你家晋哥儿娶媳妇,还得十几年呢。”刘氏笑道。
朱氏苦着脸道:“晋哥儿就是我的命根子,想着有朝一日给了旁的女人,我这心里就泛酸。可怜天下做娘的,我也是有了晋哥儿,才明白当年婆婆不待见我的缘故!”
这话中带了长辈,旁人就不好接话了。
朱氏也是说完,才晓得自己失言,忙道:“瞧我这张破嘴,幸好是在郡主与姐姐跟前,要是在旁人面前,就要让人笑话”
赵佳氏与朱氏是旧识,开口为她解围道:“朱妹妹说的不假,我家老大娶媳妇那晚,我翻来覆去睡不好。只觉得是喜事,可心里依旧不是滋味。总觉得儿子被抢了,自己却只能跟自己憋火。等有了孙子就好了,儿女是靠不住的,总要嫁娶,只有孙子,才是自家的。”
刘氏也附和道:“正是,见了孙子,哪里还管得上儿子?大家都是从媳妇熬过来的,谁能笑话谁呢?。
说笑之中,初瑜若有所悟。自己同朱氏并无不同,每次想起儿子娶媳妇,心里也泛酸。是不是天下做母亲的皆是如此?
想想自己嫁到曹家,婆母对自己疼爱有加,并无刁难不满,何其幸运。
等送走客人,初瑜便跟丈夫提及一事,那就是等过了十五,她回京去接婆婆过来。
原本是打算让天佑去接的,天佑已经十四,半大小伙子了。
曹颙想想,要是府中众人都来直隶的话,要带的行李物件,跟随奴婢下人,正经有不少事需要料理。初瑜回去一次也好,省得那边老的老小的再弄的乱糟糟的。
转眼,过了十五,初瑜带天佑回京接人,衙门也开印。
不知朱之琏怎么运作的,戴兴国年后往保定府递了状纸,为妻子戴王氏伸冤,状告富鼻毛仁兴逼j致死。
曹颙并不知其中细节,只是使人在清苑县衙打探一二,在戴王氏一案上,清苑县令却有受贿之行,收了毛仁兴五百两银子。
朱之琏接了状纸当日,便使人将毛仁兴拘拿到案。
清苑官场,一片哗然。
就在正月十五,谢天来之妻朱氏,才认了朱之琏为“族兄”。两人是同乡,又同姓一个朱,这样的攀亲在官场上也是常见的。
为了结这门亲戚,朱之琏置办了两桌酒,请谢天来一家过知府衙门做客。
谁会想到,这才两日,朱之琏就拘拿了谢天来的表弟毛仁兴。
最吃惊的,就是谢天来夫妇
要知道,这认朱之琏为“族兄”之事,还是毛仁兴撺掇的。
按照他的话说:“一个包衣奴才,都成了代王苗裔;表嫂家也是世居大同,说不定才是代王嫡宗
朱氏被说的心动,谢天来也有心在官场上接个援助,便有了“认兄”之举。
连带着毛仁兴,都跟着去了趟知府衙门,自以为就多了门实权的亲线
不想,有这番变故。
谢天来大惊失色,亲往知府衙门求情。
朱之琏却是摆出了人证物证,就在年前年后这大半月,他已经将证据收集齐全。另外,还查出与毛仁兴有关系的其他几宗官司,其中有侵吞商铺田产的,有干系到针线娘跳水自尽的。
谢天来不是傻子,自是看出朱之琏有心为之,又气又恼,拂袖而去。
他使人往京城送信,却也晓得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到京城有音讯下来,这边估计也结案了。倒是想要保全毛仁兴,怕是不容易。
焦头烂额之下,他只能咬咬牙,进了总督衙门,求见曹颙。
曹颙始终叫人留心此案,对于谢天来的来访并不意外。
清苑城中,有权干涉知府办案的,只有自己这个总督兼巡抚。
谢天来满脸恳切,终于说了说话:“督宪大人,毛仁兴判不得。他是庄亲王府的人,是庄亲王府的外管事,负责打理王府直隶产业,请督帅的大人看在王爷的情分上,加以援手
第十三卷雍之始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外管事(下)
听了谢天来的话,曹颙的脸色变得凝重,望向谢天来的目光有了几分犀利,别说毛仁兴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还不好说;就算他真是庄王府家奴,也轮不到谢天来到总督府来撑腰子。
谢天来商贾出身,惯会看人脸色,见曹颙面色不善,惊觉之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忙躬身道:“督宪大人,下官心急失言,还请督帅恕罪。毛仁兴手上,握着王府在清苑城里十八家产业。不仅如此,就是清苑城外,还有三处百顷以上的大庄,也归他管治。要是入狱问罪,难免要牵连出王府。到时候,就是王爷,也少不得要落个御下不严的过错!下官是王府门下,护主心切,才大着胆子来求大人。”
曹颙听了,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道:“本督与十六爷相交十数载,又是姻亲,不能说知己无双,也堪称莫逆之交。真若是如你所说,毛仁兴是王府要人,本督出来,十六爷总要知会一声,事实并非如此。”
据曹颙所知,毛仁兴是康熙康熙五十九年来的清苑,即便走出自身庄王府,也只能是老王爷的人。可据十六阿哥反应,显然是不知此处产业,否则即便不清曹颙看顾一二,也会让毛仁兴主动过来请安。
毛仁兴既是敢打着庄王府的旗号,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打理的是太福晋的陪嫁或者私产。
谢天来见曹颙如此反应,却是满脸惊颚:“怎么会这样?据下官所知,毛仁兴确实是王府的中人!去年端午节前后,下官进京去请送寿礼,还曾在王府碰到毛仁兴。王府管事待他甚是熟络,称他为管事,还带他去内宅请安。中秋与年礼,更是我们两家并作一块送过去。”他满是疑惑,曹颙心中也一顿,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要是所记不差,去年端午节苜后,庄王府太福晋已经搬到海淀王园避暑。毛仁兴若管理的是太福晋的私产,没理由去王府请安。
况且,以十六阿哥的精明,接手王府两年时间,不可能连太福晋的底细都摸不到。
“国法无情,若是毛仁兴无罪,无人能冤得了他;要是他有罪,正当绳之于法。此事你不用再插手,我会给十六阿哥去信,解释此与,不会让他迁怒到你头上。”见谢天来神情惴惴,曹颙说道。
谢天来闻言,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满脸懊恼,涨红着脸道:“承蒙大人关照,;下官感激不尽……只是下官鲁莽,过来前使下人快马往京城送信……现下,怕是追之不及……”
曹颙听了,却是挑了挑眉,道:“容本督多问一句,不知谢大人投书给王府哪一位?”
“给王府的二管家崔弘文。大人也当晓得,下官早年走的是老王爷的门路,每次去王府,见的都是老管家陈全;老王爷薨后,崔管家接了陈管家的差事,下官每次见王府请安,见的便是崔弘文……”说到这里,谢天来想起旧事,补充道:“对了,前年十六爷刚承因时,就是崔管家来信,叫下官照拂毛仁兴……”听到此处,曹颙不由皱眉。
崔弘文是十六福晋的奶兄,十六阿哥没出宫前,他曾打理十六福晋陪嫁产业。因颇有才干,连十六阿哥也比较器重他。
十六阿哥承继庄王府后,见太福晋对十六福晋多有刁难,怕妻子大多委屈,为了给她多增加助力,提拔崔弘文为王府二总管。
曹颙脑袋里乱成一团,若是清苑这些产业,是大福晋的产业,他还能坐视不理,看个热闹;若是干系到十六福晋,到底要顾忌几分。他心里叹了口气,端起茶来,道:“既是已经送了,就不必追了。谢天来乖觉,起身告辞。
他心中不无庆幸,幸好直隶总督是同庄王爷交好的曹颙,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捧多大碗,使多大力气。能做的都做了,就算毛仁兴的案子闹大,也怪罪不到他头上。谢天来走后,曹颙凝神沉思许久,才得到一个令人意外的推论。
这些产业,并不是庄王府的产业,否则的话十六阿哥不可能不知道“捐产”那会也不会隐匿下这么一大宗财产。这些产业,也不可能是十六福晋的嫁妆。
郭络罗家家世本就寻常,只因出了个宠妃,成为皇子外家,才有资格继续与皇室结亲。
要知道,初瑜当年以郡主身份出嫁,又因是王府长女身份,由七阿哥贴补许多,陪嫁也不过是良田五十顷,房产两处,铺子四间。
而且时间对不上,这些铺子早年十六福晋成为庄王福晋前就打着庄王府的旗号。剩下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产业背后另有其主,只是因不方便出门,所以早年走了庄王府的门路,等老王爷觉后又走了十六福晋的门路。
曹颙原本想使人去知府衙门说一声,秘审此案,不要闹大。随即想到雍正手下的“粘杆处”又改了主意。
遮遮掩掩的,反而容易使得十六阿哥落下“隐匿王府产业”的嫌疑,使得雍正生疑。还不若大大方方的摆开,看一看毛仁兴背后到底是何人。十六阿哥那边,却是不能不告知。
不管十六福晋因何没告之十六阿哥此事,眼下毛仁兴已经惹出祸端,沾了命案,遮是遮不住的,十六阿牵早日知晓,也好早做打算。
他特此案前因后果在信中详细地写了一遍,唤来曹满,吩咐他带信回京。
送信完毕,曹颙翻出一个单子来,正是写满直隶官场关系的那张,看得直头疼。直隶地界,即便比不上京城,却也是关系纵横。
或许以后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这大大小小的关系。
仇人不怕,就怕熟人。
就在总督府关注知府衙门的案情进展时,朱之琏那边却是踢到了铁板。
毛仁兴被拘拿后,全无惧色,开始是拒不认罪,等到人证物证齐全后,他又自陈在旗,知府衙门无权越权审案。
他在清苑县衡登基产业时,写得是顺天府人士,登基的是民人并非旗人。
朱之琏气得不行,却也不能罔顾律沽,只好使人前往顺天府,查询毛仁兴户籍。
虽说毛仁兴这番说辞,也可能是在扯谎,为了拖延定案的日子;但更可能是真的,毕竟王府产业,没有交给民人打理的道理。朱之琏自己就在旗,哪里不知道旗人特权。
涉及旗人的案件,地方官只有受理权,没有审判权。京城旗人归步军都统衙门审埋,地方旗人这有专门的理事厅。毛仁兴的案子,发生在地方,理应交由地方理事厅料理。直隶理事厅,正是在总督府治下。
朱之琏心急如焚,在宦海沉浮三十年,他见多了官场猫腻,真要亭京城贵人动动嘀,毛仁兴的罪名多半就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了那时,戴王氏冤屈,怕就沉冤不得雪。
朱之琏向来爱民如子,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按照他的本意,他都要直闯总督府,请曹颙使人立审此案,却是被刘川拦下。“此例不可开。要是容毛仁兴逍遥法外,直隶就是要成恶人肆虐之地!”朱之琏满脸恳切愤愤,挚地有声。
刘川自是明白朱之琏的用意,要是正让毛仁兴从直隶官场顺利脱身,那有一就有二,想要肃清地方,谈何容易?京城权贵,有几家不在直隶置产的?要是都学毛仁兴,百姓就没了活路。“地方旗人刑责,归于理事厅,是律法所定,大人去寻曹总督,所为何来?”刘川看着满脸愤懑的朱之琏,面不改色地问道。
朱之琏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如此行事,不合规矩。可真要等到京城贵人发话,曹总督怕是也扛不住。只有趁着消息还没到京中「才容易将此案定成铁案。我既为一地父母,就要对得起本府百姓,岂可为保全己身,就任由百姓蒙冤?”
“大人稍安勿躁,毛仁兴是否在旗,尚且未成定论,还是等等再看。真要是将此案移交理事厅,大人也不必着急。曹总督初到直隶有多少人看着,岂会在这个时候徇私?为了立威,说不定比大人还重视此案。”刘川的话说的合情合理,使得朱之琏也去了几分焦躁。他沉就半响,终叹了口气,道:
“也只能如此了!
十六阿哥接到曹颙的信,已经是三日后。
因曹家这边出动的是双骑,拿着总督府路牌,一路补给的还便宜,曹颙的信反而比谢天来的信,还要早到半天。
看到曹颙的信,看着下边列着的二十来家产业,几万亩良田,十六阿哥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是忧国忧民的圣人,几百里外富绅逼死个孝妇,又干他何事?
可这个涉案的毛仁兴,始终打的是庄王府的旗号。
这些产业,又是在老庄王爷在世时就有的。
十六阿哥直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换做是谁看了,都会以为他隐匿了王府家财,这不是要人命么?
第十三卷雍之始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心软
庄亲王府,内院上房。
十六福晋坐在炕上,满脸柔和,右寻放在小腹上。
她开始显怀,只是因穿着冬衣肥大的缘故,不甚明显。她已经在佛前许愿,只要这胎生的是个阿哥,就放下所有怨恨,下半生吃斋念佛,以报佛恩。
距离她不远,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格格,正把着一个拨浪鼓,玩得热闹,这正是十六福晋所出的四格格。十六福寺看着四格格,脸色慈爱之色更盛。
她与十六阿哥结缡十几年,生养六个儿女,只有这点骨血,留在眼前,自然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有女有子才成‘好,字,若是我福薄……这次过后也终能死心了……”十六福晋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自语道。
十六福晋正沉思,小格格已经举了拨浪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往她身上扑。旁边看护的奶娘唬了一跳,忙一把拦住,将她抱在怀里。
十六福晋抬起头来,见女儿挥着小胳膊让自己抱,不由莞尔,刚要说话,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中间杂着请安声。这会儿功夫,就见十六阿哥皱眉从外头疾步进来。
十六福晋起身相迎,望向丈夫时,却是身子一僵。十六阿哥望向她的眼神,带了几许清冷与探究。
十六福晋有些缓不过神来,陈年往事一幕幕从眼前闪过。当年,刚嫁入阿哥所时,眼前这人也曾用这种眼神看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