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作者:肉书屋
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06部分阅读
道:“明儿额娘就使人去广化寺舍银子,为你妹妹积福。额娘这辈子,也没别的盼头了,只望你们都好。”
“五妹妹是有福的,额娘就放心吧。”初瑜柔声劝道。
“等你妹妹生了儿子,剩下的,额娘就盼着天佑娶媳妇,天慧出嫁了。”七福晋不想初瑜以为自己偏心,将话转到外孙、外孙女身上。
初瑜带着恬静地笑容,陪着嫡母说家常,心中却是在叹气。
在七福晋心中,能被当成孩儿的,只有初瑜同亲生的五格格,连弘曙这七阿哥默认的继承人,七福晋也只是面上过得去。
说了几句话,见初瑜真心为妹妹高兴,没有不开心的地方,七福晋也就放了心,打发她去侧福晋房里。
离了七福晋的屋子,初瑜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
方才王府女眷到福晋房里看她,其中并不包括初瑜的生母侧福晋纳喇氏。
不过王府中本没秘密,想必这会儿功夫。纳喇氏也该得了消息。五格格怀孕。除了嫡福晋之外,对王府其他女眷来说,无所谓欢喜不欢喜;可是纳喇氏这,却是容易触景生情。
毕竟。二格格比五格格大两岁,又早出嫁一年。至今还没有怀孕产子的消息。
到了生母房里,初瑜小心翼翼,还想着该如何权威。没想到纳喇氏神色平常。并没有不快之色,反而将下人都打发下去,拉着初瑜,笑眯眯地将一张药方子搁在她手上。
初瑜大概扫了一眼,将有当归、首乌、百合、女贞子这些,就猜出个大概齐。道:“额娘,女儿那一直用药调理,不用换方子吧?”
纳喇氏摇摇头,说道:“之前的调理身子的。滋阴的,这回却是易受孕的。额驸再过两月,就要出孝,趁着年轻。在给天估添个小兄弟才是正经。虽说你们府里孩子多,到底都不是自家血脉。天佑一个亲兄弟都没有。实在单薄了些。就算你不着急,你婆婆也会急的。与其到时候装大度。给额驸屋子里添人,还不若生在你肚子里。”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这方子早就得了,之前没敢给你用。她用着方子用了半辈子,也没养出个小阿哥来,我只当是不顶用。没想到五格格用这方子调理身子,还真就怀上了。我早已问过太医,这方子主要是以滋阴暖宫为主。咱们女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这方面的毛病,用这个方子,总是没坏处。过些日子,使人照方子抓了药,给你二妹妹也送些去。早知她们那边缺药材,当初的嫁妆中,就该多预备些这个。”
虽说她没有明说,但是初瑜也听出这方子。就是七福晋使过的。
薄薄的一张纸,她觉得沉甸甸,不堪重负。
生母“借方子”的手段,未必光彩。却是恭恭爱女之心。不愿去想嫡母,为何这些年,也没想过将方子给自己,而在五格格出嫁半年后,就使人过去侍药。
养恩。生恩,都是恩。
做儿女的。唯有感激的。两相比较,不仅失了恭敬孝顺之心,还让自己心里发堵,何苦来哉?
这些上。不仅做家翁的有时候需要糊涂,做儿女的有时候也糊涂些好。
紫禁城,阿哥所。
虽然十六阿哥说要同十六福晋一起“坐月子”但是十六阿哥总不好真留在十六福晋屋里。倒不是怕旁人说闲话,而是他臀部的伤厉害,不愿在妻子面前多露行迹,省得她担心。
最后,十六阿哥就安置在书房中。
现下。他虽然趴在软榻上,但是面如寒霜。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七月,道:“当初到底是什么情形,给爷再仔细说一遍。若敢有一个字假话。小心你的贱命!”
七月跪在地上,只觉得嘴里发苦,眼泪已经出来,忙磕头道:“主子,奴婢对天发誓,所言句句是实。二爷走后,福晋主子就动了胎气。传太医前,福晋主子就吩咐了奴婢们慎言,不要让旁人扯到二爷身上,省的疏远了母子情分,使得主子难做,让外人看了笑话!”
这后头几句,却是合着十六福晋平素的性子。
况且。七月并不是十六福晋的陪嫁,而是宫女。这些年来也算懂事尽心,没道理搬弄是非。
十六阿哥摆摆手,打发七月出去,沉思片刻,对赵丰道:“弘普素来乖巧孝顺。没人撺掇,断不会如此行事。去传我的话,段氏、金氏照看小主子不尽心,打三十板撵了;二阿哥身边侍候的宫女、太监,都关了,随后发到内务府处置。”
段氏、金氏是弘普的||乳|母,现在照看弘普起居。
赵丰听了。心下一颤,不说旁的,就是二阿哥身边侍候的小太监多保,是他亲自带了多年,管他叫“师傅”
如今十六阿哥这一清理,多保在这宫里就再无前途可言。被主子驱逐的下人,哪能得了好去?
“爷,一下子处置这些人,动静大,还不知会引出什么难听的。要不先私下审审,看看是哪个黑心奴才,也好揪出来给福晋主子出出气?”赵丰斟酌着小声说道。
“不必。随别人怎么说,干爷底事?”十六阿哥摆摆手,道。
心中虽恼,但是一边是嫡妻,一边是素来疼爱的长子,十六阿哥沉声道:“也好让弘普长长记性,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前门外。德兴胡同,尚书府。
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奉了康熙口谕,探病出来,赵申乔的儿孙们,亲自送出大门。
四阿哥转过头,又仔细吩咐了几句。才同十三阿哥一起上桥。
众人跪送。心中都松了口气。之前,他们兄长与大伯原太原知府赵凤诏弄出的贪墨案,朝廷追缴贪墨的银两,将赵府上下都清空了。
如今。老父病重,都是典当官服朝珠什么的,才得以抓药。
要是再追缴下去,他们这些人,就是连同家眷都官卖为奴,也未必能偿还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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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奉天运第八百八十二章祭酒
康熙的恩典,不仅没有延缓赵申乔的生机,反而使的他憾事。
熬了没两日,他就已显油尽灯枯之相。
回光返照之时。看着跪了一地的子孙,赵申乔不禁老泪纵横,半晌方道:“遗祸子孙,我之过也。我去之后,尔等回乡守孝,恪守中庸,耕读传家,凡我子孙,三代之内,不得出仕”
官宦人家子弟。谁不想谋个科举晋身?赵申乔的儿孙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小不知该如何应承。
赵申乔见众人不说话,不由大怒,喝道:“逆子逆孙,刀斧加身,方知畏矣?”
众人不敢担“违逆”之名,忙叩头应是。
赵申乔眼前浮起儿子凤诏的身影,凤诏之祸不在贪,而在官宦门第、巡抚长子,心无畏惧。
想到这里小他又望向次子赵熊诏。
这个儿子小是康熙四十八年的状元,有治世之才,却是受父兄之累,在翰林院挂个闲职。
“我儿勿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赵申乔沉声道。
赵熊诏膝行几步到床前,已是哽咽出声,道:“儿定尊父命,远离朝堂。安心做田舍翁。还盼父亲体恤儿的孝心,早已康健,长命百岁”
他已经五十多岁。因受兄长贪墨案牵连,费心劳神。变卖家产以对朝廷追缴;这些日子。又侍疾在床边,寝食难安,如今瘦骨鳞峭,叫人不忍相看。
赵申乔心中一痛。已是嘎巴嘴说不出话,一口气没上来,身子已经歪了过去,,
尚书府内外,在一片哭声中,变成素白,
因为赵申乔是黄昏时没的。曹颙在庄子那头,得了消息时,已经是次日下午。
官场上的应酬。其他人家的,曹颙不用亲自露面,派个管家去就行了;这赵申乔却是他丁忧前的上峰,又是他父亲生前故交,于情于理,他都要露面。
赵家近况,在官场中并不是秘密。自赵凤诏定罪后,太原官衙与常州赵家老宅,都被抄了个干净。
饶是如此这般。也没有将赵凤诏“贪墨”的那三十万两银钱补请,这两年还在追缴中。
如今虽说康熙有恩典。不用再追缴,但是赵家这一大家子马上办完丧事。就要扶灵回乡。生计也是问题。
出仕多年,曹颙在官场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地方督抚也好,六部尚书也罢,其中观感最复杂的就是这赵申乔。
直到赵家老宅被抄。赵申乔古稀之年,还忍着康熙时不时的申斥,兢兢业业时,曹颙心中只剩敬佩。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赵申乔在淅江任巡抚小十年,在户部做堂官七、八年,这两处一处是天下富庶之地。一处是六部中最肥的衙门。
赵申乔不用伸手。锦上添花的人,大有人在,但凡有一分私心,有个三、五十万的家底,并不是稀罕。
然后。就算为督抚堂官十多年,儿子背负“贪墨”恶名,赵家也没有抄出几万两银钱。
就连曹颙,不缺银钱,出仕之后,也不过是随波逐流。不愿挡了别人的路,平白添怨尤。
赵申乔,真风骨。
曹颙除了使人预备相关奠仪,另外预备了百两金子,在“接三”这日,早早地离了庄子进城,亲往尚书府拜祭。
官场上,最不乏的就是“人走茶凉”四字。
不过,因为赵申乔还有状元出身的翰林儿子在,所以大家多少还留有三分余地。即便不前来致祭的,也多使人送了奠仪过来。
尚书府前,停了不少车马。不算冷清。
只是以赵申乔的身份来说,来客的品级都低了些,多是赵熊诏翰林院的同僚,与户部的司官们。
曹颙这个和硕额驸一来,竟成了吊客中品级身份最高之人。
不少户部司官。认识曹颙的,少不得近前请安见过。曹颐皆拱手回礼,随着赵熊诏先到灵前祭拜。
赵熊诏心中也忐忑。这个和硕额驸平素与自家也不过是面上的交情,今日“接三”他就来吊祭,甚是给赵家面子,却不知所为何来。
实不是他妄自揣测人心,而是被兄长的遭遇吓破了胆子。
能出面告首他兄长贪墨,还能举出“铁证”的,岂能是陌生人?
在官场上,有时候“故交”比“宿敌”更可怕。
曹颙却没有多说什么,在灵前祭拜完,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起身想要离去。
这期间,他看到前来吊祭的顾纳。
顾纳是赵熊诏的同年,两人也算是忘年交。见到曹颙那刻,他只是躬身致礼,没有多说什么。
曹颙也没有多话。毕竟在外人眼中,顾纳不顾曹家养育之恩,弹劾曹家的姑爷孙珏,与曹家“交恶”
熟面孔,还有在户部为郎中的李卫。他素来热心,见赵家下人手,子弟人手不足。就跟着做些杂事。
曹颙见状,眼中添了柔和。
就算官场是染缸。出来的人也不都是黑心的。李卫的发迹,凭借得绝对不是运气。
虽说按照学识来说。大字都写不好的李卫比不得那些孔孟弟子,但是论起人品,他强过那些人太多。
没等曹颙离去,官祭到了。
这是天子遣祭。众人皆跟着赵家子弟跪迎。
奉旨来祭奠茶酒的,是内大臣辅国公振衡与刑部左侍郎张廷玉,还有侍卫十人。
赵申乔的溢号也下来。溢“恭毅”这只能算是中上,文臣溢号向来带“文”字为美。
“守正不移”为恭。“既过能改”也为恭,赵申乔“教子无方”的过错,避无可避;善行不怠曰毅,温仁忠厚曰毅,能纪国善曰毅,英明有执曰毅,一个“毅”字,也算是赵申乔这一生的写照。
等官祭完毕,振衡他们走后,曹颙没有多留,同赵熊诏别过,告辞离去。
赵熊诏亲自送出门外。就有赵宅老管家疾步赶来,将赵熊诏请到一边,附在赵熊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赵熊诏闻言一愣,看着曹颙神悄然离去并没再回头“曹大人还请留步!”
曹颙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赵熊诏。
看着这平静无波的目光,赵熊诏突然生出几分不自在。他本是性格温厚之人,从不
在面前旁人还好,面对眼前这个缄默少言的年轻伯爷,赵熊诏不禁为自己的揣测羞愧不已。
身为曹家子、二等伯爵、郡王府的大额驸,远比风雨飘摇的赵家有分量的多,实不用算计赵家什么。
曹伯爷好意。在下心领。只是莫仪贵重,在下受不起,还望伯爷体恤。”赵熊诏红了脸,带着几分恳切道。
京城里的规矩,是不好在奠仪上多给的。
权贵往来,都有故矩,在奠仪上攀比,是令人鄙薄的浅薄行为。曹颙不是不知世情的毛头小子,如何不知道这个。
他怔了一下。看了旁边的老管家一眼,对赵熊诏道:“赵大人误会了,那百两黄金不是奠仪,是曹某提前送上的程仪。曹某在汤泉奉母守制,鲜少回城。这次就将程仪一道奉上。因怕赵大人误会,还专程使家人说之。”
赵熊诏闻言。看了老管家一眼,见老管家点头;晓得曹颙所言不假。
他忙躬身。道:“是在下失礼了!”
曹颙看着他佝偻着身子,道:“无碍,赵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请赵大人留步,曹某先行一步”
赵熊诏仍是送出大门外,看着曹颙骑马远去。才转身回来。
老管家跟在旁边,倒是松了口气,道:“二爷,有了这一百两金子,也能将寿材钱同法事钱先结了
赵熊诏脚步一迟,看着已经人影寂寥的胡同口,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年轻伯爷真是为了省事,才将奠仪、程仪一起送来,还是顾及到赵家的窘迫,无力治丧,,
揣测别人的恶意,让这位落魄的状元郎难受;猜测别人的善意,也使得他心里沉甸甸的。
赵家子弟三代不出仕,若是人情,也无力偿还了
从尚书府出来。天色尚早,曹颙没有急着出城。而是往金鱼胡同十三阿哥府来。
进了十月后。十三阿哥的宿疾复发,虽听说不算严重,但是曹颙既回城一次,还是觉得去探视一番,尽尽礼数。
外加上。十六阿哥那头,只说在阿哥所休养。到底如何,也鲜少有消息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了禁足生活,康熙又数次遣太医来诊看的缘故,十三阿哥气色颇佳,精神头很足,全无早年的颓废。说话的嗓门都洪亮不少,
听说曹颙是打尚书府出来,十三阿哥不禁喘嘘,道:“赵申乔算是难得的贤臣,赵熊诏也是大才,”
当年赵凤诏“贪墨案”明着看是受“噶礼案”牵连,实际上其中也有帝王的制衡之术。
若是赵申乔真如朝廷申斥那般“老糊涂”康熙也不会屡次驳回他致仕折子,让他在户部尚书的职位上故去。
见十三阿哥对赵氏父子印象颇佳,曹颙也少不得跟着说两句好。
他倒是真心希望,十三阿哥能影响到四阿哥,待到雍正朝,赵熊诏孝满后,能受重用。
不为别的。就算不干自己事儿,好人没好报,总叫人喘嘘。
他却是不知道。赵申乔留下子弟三代不得出仕的遗言,自己难得这点好心,也付之流水,赵家子弟再次入朝,已经是几十年后。”
听说曹颐今日还要出城,十三阿哥就留他在这边用饭,省得回府还折腾。
曹颙正想仔细打听打听十六阿哥的事儿,便没有着急走。
“十六阿哥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不过受了牵连。皇阿玛心中有数,不会真怪他。”虽然说的皇家家事,但是曹颙也不算外人,十三阿哥就将二阿哥吸食鸦片上瘾之事说了。
曹家在京城虽有些耳目,但是这件事关系咸安宫废太子,是犯忌讳之事儿,所以康熙早使人三缄其口,外头并不得知。
“鸦片?”曹颙听了,意外不已。
他前几年挂过内务府总管的缺,在宫里当差。自是比寻常人更晓得,咸安宫是什么所在。
不客气的说。多少说眼睛盯着那里,内务府、家人府、侍卫处多少人担着干系,那真是围得跟铁桶一般。
要不是如此。废太子因西北战事起,想着“戴罪立功”弄出“矾书案”也不会立时告破。
对于年长阿哥,康熙忌讳颇深;对这个嫡出的、曾为储君三十载的二阿哥,康熙更是防之又防。
这围得铁桶一般的咸安宫,最忌讳的就是传递纸片还有入口的东西了。
这鸦片在世人眼中,还是药物,更是违禁之物。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才是见鬼。
“十六弟这板子委实冤枉!”十三阿哥苦笑道:“实没想到,前些年还稀缺的药物。如今在京城各大药铺经都有了,查都没地方查去。孚若当年提及的鸦片之祸,确实可虑。”
十三阿哥岔开话,曹颙也乖觉。自然晓得皇家家务不是自己能插嘴的,便同十三阿哥说了几句鸦片在京城蔓延的情形。
“对了。广州那边有信过来,说是要成立“十三洋行”听说其中还有你家的买卖?”十三阿哥想起一事儿,问道。
说起这事儿,曹颙也觉得稀奇。
实在没想到。后世闻名的“十三洋行”就是这个时候草创的。
“虽说利益所致,但是与洋人夺利,也算利国利民。”曹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