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颐长吁了口气。慢卷起曹颖的胳膊。
颖正低头哭着。看到曹颐的一动。待发现时。已是来不及。
从手腕起。半条手臂上。就有三、四处青紫。曹颐的心一颤。看着曹颖。低声问道:“这些。这些是么弄的?”
颖身子已嗦。放下衣袖。挤出几分笑道:“是昨儿寻不小心的。已是要好了,妹妹放心。”
曹颐并没有理会她的话。伸出手去。要看曹颐的右胳膊。
曹颖使劲按住衣袖。带了几分祈求。哭道:“三妹妹。”
第十一卷定风波第七百二十三章曙光
曹家曹颙这一辈,拢共七男五女,兄弟姊妹十二个。曹颖为长。
孙太君在世时,除了宠溺长孙曹颙外,对曹颖这个孙女也颇为关爱。虽嗔怪她行事不如曹佳氏与曹颐爽利,但是“贞静柔顺”。因此,才将她说给自己的娘家侄孙孙珏。
亲上加亲,正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虽说兆佳氏进京后私下曾抱怨过,但是早先在江宁时也是乐不得这门亲事的。
虽说不能像曹佳氏那样被指为郡王福晋,但是孙珏是孙家嫡长子,未来的当家人。织造又是个肥缺,曹家、李家都是豪富,孙家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早先曹颖在孙家过得如何,不得而知,毕竟从杭州到江宁也不近。单看孙珏进京这些年,夫妻两人在人前并没有红脸的时候。
谁会想到,真相会如此不堪。
曹颐红着眼睛,身子微微发抖,已是气愤难当。因两人岁数相差得多,打小又不在一处住着,所以她平素同曹颖这个大姐并不算亲厚。
饶是如此,到底血脉相依。
西屋里,兆佳氏仍是喋喋不休,时而传来李氏的规劝声。
曹颖站起身来,拉着曹颐的胳膊,就要俯身下拜,被曹颐一把拉住:“大姐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曹颖地眼泪簌簌而下。满脸祈求道:“三妹妹。求你。求你。就当没看着吧。我真是自己磕地……”
“既是磕地。那这禀告太太。给姐姐请个太医……”曹颐看着曹颖地眼睛。除了气孙珏。更是恼曹颖。
又不是离娘家远。靠不上;就算没有亲父兄。还有长房伯父、堂兄。还有同母所出地几个小兄弟。为什么要这么委屈?
曹颖地手一哆嗦。哭道:“三妹妹。别……”
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人道:“请什么太医。大姐姐身子不舒坦?”
是曹佳氏与初瑜两个。被李氏打发出来。听到屏风后有动静。就过来看。
曹颖惊骇得不行,已是说不出话来。
初瑜见曹颖满脸是泪,曹颐怒气未消,不知道她们姊妹两个为何如此。只是在这里,西边是兆佳氏的牢马蚤声,东边还有孩子们,实不是说话的地。
因此,初瑜轻声道:“大姐姐、二姐姐、三妹妹,到我屋子吃杯茶吧。刚好我那边新得了几包苿莉花茶,正想着送给几位尝尝。”
曹颐想要问个究竟,同姐姐、嫂子商量对策,也晓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就点了点头。
曹佳氏冷眼旁观,已经晓得其中有隐情,正是好奇;曹颖这边,也是怕这里闹开,让李氏与兆佳氏知道。于是,众人就跟着初瑜去梧桐苑……
前院,花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寅吃得差不多,就撂下筷子。他是因有长辈在桌,怕众人约束,才起身离席。
众人起身恭送,随后再落座时,果然都自在许多。
难得大家团聚,曹颙也喝得高兴,使人重新上了一桌席面,又烫了两壶酒。
孙珏与讷尔苏之间,原是隔着曹寅。曹寅一走,孙珏这边,已经提了酒杯,探过身子,同讷尔苏攀谈。
讷尔苏应答几句,见他带着谄媚,说话又迂腐得紧,实是瞧不上。他就招了招手,唤对面坐着的曹睿埽道:“小五,来这边坐u庋劭淳鸵当新郎官了,姐夫得好同你喝两盅。?
见讷尔苏唤自己,曹睿芫托ξ嘻地应了一声,端着酒杯走过去坐了?
他喝了几杯酒,有些上脸。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倒是比平素要招人稀罕,唇红齿白,像是玉皇大帝跟前地金童。
讷尔苏见了,想起当年出进京时的曹颙。
曹颙当年也不过十五、六岁,也是清雅俊秀的容貌,看着乖巧得很。转眼这些年过去,却是长大了。
讷尔苏想到这些,望了望曹颙一眼,叹了口气,转头跟曹睿芩祷啊?
曹睿茏在讷尔苏身旁,对这个郡王姐夫,也是有几分好奇u饴京城的亲王郡王里,像讷尔苏这般性格随和4人亲切的的,觡嵌酪晃薅?
曹颙正同塞什图说起宗人府、内务府地差事,这两个衙门有着千丝万偻的联系。塞什图这边,侍卫出身,原以为会做武官,没想到机缘巧合地袭了国公爵位,身份大不同。
他人前不敢太高兴,怕被人说成招摇;人后也高兴不起来,因这个身份,使得七旬老母都要避嫌,隔府另居。
如今,眼看就要出孝期。他最大的心愿,不是去宗人府当差,飞黄腾达,而是同妻子早日再添个儿子,送到母亲跟前,以慰慈心。
孙珏见讷尔苏只顾同曹睿芩祷埃2焕砘嶙约海只觉得心中无趣,便低头自斟自饮起来?
曹颙坐在对面,瞧着他如此,不由有些担心,怕他耍酒疯。还好孙珏的酒量也有看长,同前些年比起来,长进许多。
一顿饭,吃到夕阳西下,屋子里已经掌灯。
讷尔苏有些喝多了,觉得头沉沉的。他揉了揉太阳|岤,瞅了瞅窗外天色,对曹颙道:“今儿不早了,就喝到这吧。”
曹颙见众人都撂下筷子,点点头,道:“若是大家喝好了,那今儿就到这儿,改日再喝。”
他吩咐人撤下席面,上了酽茶给众人解酒。又尊讷尔苏吩咐,使人到二门,问女眷那边何。
少一时,有婆子过来回话。道是福晋已经穿戴整齐,在二门登车。曹颖与曹颐姊妹两个被李氏留下,叫明儿再过来接。
塞什图这边没有想什么,孙珏心里却是一会儿恼,一会儿欢喜地。恼的是,李氏就算要留侄女留宿,按理来说,也当应先正的他的同意才对;欢喜的是,李氏待侄女这般亲近,对孙家来说是好事。
讷尔苏带着醉意,出了屋子,便登上妻子地马车,同妻子一道回府。
回到王府,见妻子缄默,神情不似去时欢喜,像是有心事,讷尔苏打趣道:“我的好福晋,这是吃醋了不成?因岳母留大姐与三妹,没有留你?”
曹佳氏听了,哭笑不得,道:“瞧爷说的,我是孩子么,还为这个吃醋?”
“没吃醋,这是寻思什么,叫爷摸不着头脑?”讷尔苏躺在炕上,醉眼朦胧地看着曹佳氏道。
曹佳氏想着曹颖身上的旧伤新痕,真想跟丈夫唠叨两句,听听丈夫的主意。但是她毕竟是出嫁地女儿,上有父母在,娘家还有兄弟与兄弟媳妇,轮不到她来做主,事情传扬开了,除了叫丈夫瞧不起孙珏外,于事无补。
因此,她便忍下没说,近前服侍讷尔苏去了外衣鞋袜……
曹府,梧桐苑。
看着低声饮泣的曹颖,曹颙直觉得怒气难挡,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真没想到孙珏除了迂腐势利,还会打老婆。
将曹颖留下,是曹佳氏的意思。她的意思,不能白白放过孙珏,总要娘家这边出面撑撑腰,给孙珏点教训才是。
曹颐怕姐姐难堪,才跟着留下来,但是并没有直接禀告李氏。怕直言相告,引得长辈担心,要先听听哥哥、嫂子意见。
初瑜见曹颙怒气冲冲地想要出去,忙一把抓了胳膊,小声道:“额驸这要……”
“我这就带人讲那个混蛋抓回来,倒是要问问,难得曹家将姑娘嫁给他,是为了挨他打的么?”曹颙地声音里带了几分寒意,对孙珏从原来地不喜欢,变成了极端厌恶:“让他也尝尝挨打的滋味儿,看他以后还敢动手么?”
曹颐这边,缄默不语,心里已经在想着如何应对。
二房虽有长辈,但是兆佳氏是没谱的性子,哪里是能出面做主的?曹颂又鲁莽,除了动手,也没有其他解决之道。
曹颙话音刚落,就听到“噗通”一声,曹颖已经跪下来。
曹颐在旁,吓了一跳,忙要扶她起来。
曹颖却是不肯,看着众人,哭道:“我们爷并不是罪无可赦,只是有时候喝多了酒,遇到不顺地事,爱发脾气,寻常时候不会动手的。过后,他心里也恼,也到我跟前赔不是。求求二弟、弟妹与三妹妹,就当不知道此事吧。要不然,不仅我们爷丢了脸面,还会让长辈操心,我也再没脸回门。”说到最后,流泪不止。
话里话外,都是对孙珏地维护之意。
曹颐见她这般维护孙珏,想到她身上触目惊心的新伤旧伤,实是无语。这样地男人,不与他合离,还等什么?就算顾及到儿女,难道娘家这边还能短了她吃喝?
再说,作为曹家第一个出嫁的女儿,曹颖地嫁妆当年都是公中置办,还有孙太君留下的银钱,也算是丰厚,足以傍身自足。
见了曹颖这番做派,曹颙也是觉得头疼。这一刻,他倒是真希望这个堂姐,能如兆佳氏那么彪悍,而不是这般窝窝囊囊的。
“那也不能这么饶了他,大姐才多大,难道要被打一辈子?”曹颙摆摆手,示意初瑜与曹颐两将曹颖扶起来。
“不会的,你姐夫酒量好了,差事上也顺心……”曹颖低着头,小声说道。
见她这般固执,曹颙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实懒得与她争辩,曹颙对曹颐道:“夜深了,三妹先扶大姐去东屋安置。有什么,明儿再说。”
初瑜亦道:“是啊,先安置吧。铺盖都是用了新的,叫人方才就铺好了。”
待曹颖与曹颐去了东屋,曹颙问初瑜道:“这叫什么事儿,如今倒像是咱们是恶人似的,大姐真是糊涂。”
初瑜给丈夫倒了盏茶,犹豫了一下,说道:“额驸,有什么不用撕破脸,还能教训孙珏的法子么?毕竟这世上讲究,劝和不劝离。大姐姐同孙珏做了十载结发夫妻,又生了一对儿女,想来感情也深厚。要是撕破脸,就算接大姐姐回来,但是大姐姐心里不乐意,咱们也是徒劳。再说,老爷、太太那边,未必会同意接大姐姐回来。说不定只是唤了孙珏过来,教训几句。”
曹颙一想,也是。毕竟在这个世上,女人多是男人的依附。曹家虽在旗,但是曹寅奉行的还是“三从四德”那一套。就算侄女受了委屈,一句“出嫁从夫”下来,怕也不会太苛责孙珏。
曹颙摸了摸下巴。道:“既是如此,那就只能从长计议。”
却说曹颖这边,一个晚上不敢阖眼,好不容易熬到次日,又怕弟弟、妹妹们将此事禀到李氏前,闹大发了。
不过,事情却出乎意料。曹颙去衙门了,不在府里;初瑜与曹颐两个也没有再继续昨日的话题,只带着她给李氏请了安,随后弄了不少吃食给她滋补。
国公府是中午来地马车,孙家则是下晌。
曹家并没有异常之处,连曹颖都有些糊涂,昨日种种莫非是场梦……
这日清晨,孙珏睁开眼睛,只觉浑身上下,遍体生疼,不禁“哎”出声。
曹颖已经起身,正站在门口,跟丫鬟交代早饭吃什么。听到丈夫的动静,她转过身子,近前问道:“爷醒了……”
孙珏坐起身来,刚要更衣,就见自己胳膊上一块青紫。
除了胳膊上,身上也疼。他心里狐疑,走到梳妆镜前,对着镜子照了,唬了一跳。除了脸上无伤,身上不少处青紫,大腿上一处都淤血了。
“这是,这是……”孙珏只觉得脑袋一团浆糊。
昨晚睡得香甜,一夜无梦,怎么早起就变得一身伤?
曹颖站在一旁看了,不由讶然出声。她想几日堂弟曹颙所说,心里惊魂不定。
“这是怎么弄的?我怎么一身青?”孙珏转过身子,迷糊不解,看着妻子问道。
“许是爷喝多了……磕的……”曹颖支支吾吾回道。
“昨儿没喝酒。”孙珏环视了下屋子,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事情过去几日,孙珏身上的青肿渐消。只是他心里存了疑,怀疑妻子屋子里不干净,连日里就宿在妾室房内。
没想到,旧伤才好,又添心伤。孙珏再次“遇鬼”。
这次除了身上,脸上也挨了两下子,在一只眼睛已经肿得真不开。孙珏哪里还敢再撑着,忙请和尚、道士过来做法,又张罗着地换房子搬家……
结果,仍是如影随形,乔迁之后,孙珏仍是被“厉鬼缠身”。
折腾了半个月,他又惊又吓,实在熬不住了,终是卧床不起……
皇宫,内务府本堂。
曹颙心情大好,终于等到圣驾出巡,衙门里的差事他也安排地差不多,明儿就要同父亲一道,带着家人,往小汤山温泉庄子小住……
ta共获得:评分共:0条正在加载中,请稍后
sail007
粉丝:65607金币:3539威望:162348注册时间:20120104发私信关注ta
发表于2012070420:02只看该作者
305
第十一卷定风波第七百二十四章暖屋
已经过了冬至。到了数九天气。虽说无风。天气也干冷。
曹颙穿着裘皮大氅。上带着护耳的帽子。加上氅衣领子上半尺高的皮草。遮严严实实。丝毫不觉寒。
天空蔚蓝。万里无云。
虽说道路两侧草木早已凋零。但是远山上未消积雪。勾勒出一抹白边。在冬日暖阳下闪烁。别有一番风情。
各院的使唤丫头婆子。由紫晶领着。带着各院主子的铺盖使用。昨儿已经乘了几辆车。到小汤山先收拾。
今儿过来的。是寅父子与各院带着孩子们的女眷。
曹寅带着天佑、恒生乘坐一车。李氏带着长生坐一车。初瑜带着天慧坐一车。田氏带着左成左住兄弟坐一车。怜秋惜秋带着妞妞坐一车。
其他人等。三四个一车的。五六个一车的。前前后后的。拢共用了十多辆车。加上随行的管家长随侍卫小子。浩浩荡荡的。足有近百人。
府里内务委了封姨娘与钱姨娘。外事儿则是交代了曹颂。安排的妥当。
封姨娘出生平民之家。是读人家的女孩儿。其父曾在江宁织造府当差。同曹家有些私交。曹寅原配顾氏三年无子后。主动帮丈夫纳了个良妾。就是封氏。
钱氏是曹家家生子,早先是孙太君身边的丫头。曹颙出生三年后。由老太君指给曹寅为妾。
封氏已经五十多岁。知书达理平素鲜少出自己院子。是个安静稳当的人。
钱氏虽年轻。但也安分守己之人。
除了她们两个。曹寅还有几个通房。其中绣鸾服侍李氏最久,李氏平素也颇为倚仗她。早年天佑初生,李氏去沂州给媳妇下奶。就是将江宁府中家务相托。
原想着抬举绣鸾做。没想到她却是命薄。腊月里染了风寒。没了。
剩下两个通房并不为曹寅所爱,李氏也待之平平。就没有抬举给名分。
却说马车里。天佑、恒生两个虽说不是头一遭出门,但是出城还是第一遭。兄弟两个亦是穿着大毛衣。跟个小肉球的。雀跃不已。
在祖父面前又不敢失礼。他们只能强忍着满心好奇。伸出小脑袋。恨不贴在马车车窗上。巴巴的往外头张望看野景。马车的窗户是一尺长一尺来高的格子窗,巴掌大小的棱格当中。镶嵌了玻璃。
“山山。哥哥。”恒生看到远山。不由小睛发亮。小胖手指着远处。兴奋的天佑道。
天佑回头看了曹寅一眼。见祖父并无嗔怪之意。笑着对恒生道:“是山。父亲不是说。到了庄子。就带咱们到山上抓鸟雀么?不知是不是这个山。”
恒生歪着小脑袋。想了半晌。嘀咕道:“哥哥。父亲会飞么?”
天佑听他说这个。摇摇头道:“父亲又不是鸟雀。怎么会飞?”
恒生抓了抓后脑。不解的问道:“要是父亲不会飞,那怎么抓鸟?这人一到跟前。鸟雀都飞了。”
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248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