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作者:肉书屋
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214部分阅读
看着摇篮里的幼子,对李氏低声道:“长生睡了。”
李氏原本埋头绣屏风,听到丈夫说话,抬起头来,宠溺地看了看摇篮里的小儿子,随后轻声唤人将儿子连带摇车抬到东屋安置。
直到长生被抬出去了,夫妻两个才松了口气,放开音量说话。
“绣了半晌了,明儿再做吧。”曹寅见妻子面露乏色,上前抽了她手中的针线,道。
李氏用帕子揉了揉眼睛,道:“老爷,妾身也老了,看东西有些花了。”
“老什么老啊,还不是这些日子作活累的,歇几日就好了。”曹寅怕她再绣,将绣屏推到一边。
李氏见丈夫如此,笑着收了装绣线的笸箩。夫妻两个,自是说起远在热河的儿子媳妇。
“都说北边冷,这几日有些阴天呢,不晓得孩子们怎么样?大人还好说,天慧的身子根基也不好,不禁折腾。”李氏提起这个,带了几分牵挂。
这些日子,曹寅也惦记儿子那边,常常夜不能寐。
当然,他担心的与李氏担心的不是一回事儿。
他是有些怕了,在江南这几十年,经由他的手抄家灭族的不是一户两户。
虽说他的顶戴不是用血染红的,但是他身上背负的罪孽也不轻。
如今,他没事就在佛前冥神静坐,祈祷若是真有报应的话,就报应到自己头上,不要让他的儿子受罪。
这些年他为帝王尽忠,对家人却甚有亏欠。
支持门户的重则,早早地落到儿子肩上,他这做老子的,反而尽享现成的。
若是因他的缘故,连累到儿子身上,怕他再也无颜立于世间。
李氏哪里会想到丈夫想这些多,见他不吱声,只当他是不放在心上,嗔怪道:“老爷可不能关疼孙子,不疼儿子……”
曹寅笑了两声,道:“儿子不是有媳妇在身边么,咱们这当老的,就少啰嗦两句……”
葵院,上房。
紫晶略显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小脑袋瓜子,道:“今儿的故事讲完了,两位小爷还是早点安置,要不然明早儿又不爱起。”
恒生趴在炕上,支着小下巴,问道:“姑姑,枢密使是多大的官?比祖父还大么?”
紫晶寻思了一下,点点头,道:“要是按照品级来说,未必有老爷的高,但是权利却比老爷的大,跟咱们大清国的相国差不多。”
“姑姑,那国公呢,也比祖父的爵高么?”天佑接着问道。
紫晶笑着说道:“高,我的小祖宗。快别问了,越说越精神,一会儿就睡不着了。”
“祖爷爷是大将军,还是国公,好厉害。”天佑赞道。
恒生则是伸出小手,拉了紫晶的衣袖道:“姑姑,父亲也厉害,不听祖爷爷与高祖爷爷了,将父亲呀?”
天佑也凑过小脑袋,巴巴地看着紫晶。
紫晶抬头看了看座钟,已经将近酉正“晚上八点”了,点了点他们的小脑袋瓜子,说道:“乖乖睡觉,想听的话,明儿晚上姑姑给你们讲……”
第十一卷定风波第六百四十章斋戒(上)
屠二熬不过刑,将能说的都说了。
除了对杀了郭氏一家供认不讳外,还说了因悬赏金北上的缘故。
这个消息使得齐敏惊骇不已,谁能想到在大清国治下,竟有人敢悬赏天子近臣的?同时,他也明白十六阿哥突然至热河的缘故。
心里,除了惊骇,就剩下后悔。
就算是傻子,也瞧出来,十六阿哥是为曹颙护驾宝保航来。怨不得问十六阿哥在城外遇袭时,这边含糊不清。出城去探察,又查不出什么来。
感情,十六阿哥是扯了大旗,目的还是为了曹颙的安危。
虽说是黄带子,但是齐敏也不敢再小瞧曹颙。连皇子阿哥都来了,曹颙要是真在热河出事,那他指定也跑不了干系。
到了初十,屠二与其大头目约好的日子,齐敏使人在那边设下埋伏,却是一无所获。
想到还有漏网之鱼,齐敏很是焦躁。
热河城里的气氛,比平实要森严许多。只要是见看到有旅人打扮,外地口音的,就有兵丁上前询问。
所有的客栈酒楼,也都收到衙门的指令,对于异乡人不得私下收容,否则按照通匪罪论处。
闹得后来。就算有照会地异乡人。也没有几个酒店敢留客。
曹颙这几日。只出过一次王府花园。到行宫那边看妻女。
虽说也有引蛇出洞地意思。但是浩浩荡荡地护卫队伍。将他地车驾围了个严实。除非对方想自杀。否则谁会这个时候攻击?
有齐敏费神。十六阿哥这边越发无聊。
实在没事做。他拉了曹颙在花园地湖边钓鱼。半晌也不见有鱼上钩。十六阿哥失了耐心。将鱼竿往边上摔。道:“孚若。实是无聊了。就算寻不着事儿。也要寻些乐子。”
“不是说到三月底就有蒙古诸王到热河参加庙会与等着朝见么?十六爷再等些日子!”曹颙看着湖面。心里对那些钓鱼爱好者佩服万分。这个真够修身养性地。
这才多咱功夫,别说是十六阿哥,就是他也觉得无聊至极。
“庙会,那要四月初八,今年三月,这还有小两个月!”十六阿哥不屑地瞧了曹颙一眼,道:“看你这日子过的,稀里糊涂的,就不能想点事做。”说到这里,眼睛辘一转,道:“今儿十几了?”
“十三!”曹颙也撂下鱼竿,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后个是十五,咱们去仁寺!”十六阿哥脸上添了笑意,看了曹颙一眼道:“若,咱们斋戒三日,为皇阿玛的万寿节祈福。”
“斋戒祈福?”曹颙听着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外地督抚,若是不能在万寿节回京陛见,多用这个来表达对帝王的忠心。
“是啊,总要做点什么。走,到书房,我写折子,你跟着联名就是行了。”十六阿哥笑着说道:“这几日齐敏表现的不错,要不是得有人盯着外头,还真想拉他一个。”
十六阿哥说风就是雨,十五这天,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仁寺去了。
曹颙初到热河时,同初瑜来过一遭。
这边的主持大喇嘛是由朝廷理藩院这边委的,都有俸银可拿。同寻常的出家人比起来,他们接触的多是权贵官员,所以这边的斋房干净,斋饭也甚是可口。
听说十六阿哥与和硕额驸要在寺里斋戒为皇帝祈福,大喇嘛自然是乐不得的。
曹颙还是头一次斋戒,并不清楚这里面的规矩。
来之前,专程问了智然。
佛家的斋戒,斋是指过午不再吃任何东西,戒是要守戒律。
不过十六阿哥说了,难得表一次忠孝之心,自然不能学普通的斋戒。
这不,两人沐浴完毕,一起到佛堂静坐。
屋子里只有佛像、蒲团、金刚经,没有点燃的烛台,还有笔墨纸砚。
“沐浴,斋戒,加上抄经书,谁能有咱们这般虔诚?”十六阿哥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看着曹颙道:“昨儿吩咐你了,早饭没吃吧?”
曹颙点点头,看着带着几分兴奋的十六阿哥,实不晓得说什么好。
为什么眼前这个,让他看不出孝心来,只觉得十六阿哥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对于十六阿哥“三日不食”的建议,曹颙也没有反对。
这道家不是还有辟谷一说么?禁食几日,全当养生之法。
至于为康熙祈福之心,曹颙自不能同十六阿哥同日而语。看着上面宝相庄严的佛像,曹颙心里挂念的还是父母家人。
关于康熙,希望他晚年这几年想看些,脾气稳定下来,要不然这天子近臣也委实不好做。
曹颙跟着十六阿哥,在佛堂过起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写金刚经”的日子,却愁坏了齐敏一个,实搞不清楚,这两位爷为何不消停在王府园子里呆着。
这仁寺不大,能进驻的兵丁有限。幸好寺庙四周,多是空地,使人把守起来,也算是方便。
若是寻常日子还好,他这个大总管交代下去,就不用操心。
现下,就是晓得有漏网匪徒隐匿热河,他哪里还敢轻忽,自然日子留守在寺庙这边。
他心里,已经开始埋怨十六阿哥与曹颙不地道。不管是真为皇帝祈福,还是在这边“以身做饵”,都没有他什么好处。
晓得真相的,只有他同几个心腹,寻常兵丁哪里会晓得把守寺庙的任务有什么意义?
若是全城搜铺那样的事儿,大家还巴不得,这其中狐假虎威的,每日落下个几两银子不是难事。这给寺庙守大门,有什么油水?
在齐敏看到的地方尚好,没人敢懈怠;看不到的地方,大家也就松松垮垮。就算晓得寺里有个皇子阿哥,也没几个人紧张。
除非是疯子,否则还真有人敢刺杀皇子不成?
曹颙的悠哉生活,只过了半日,便有些坐不住,腿酸不说,也饿得慌。
这个佛堂空荡荡的,除了眼前的东西,只有暗室里还有个方便出恭的马桶,其他别无一物。
到这个,十六阿哥倒是令人佩服,坐姿比曹颙标准不说,《金刚经》也比曹颙抄得快。
曹颙站起身来,捏了捏手腕,掏出怀表看了看,还不到申初“下午三点”。他打量了十六阿哥周身一遭,也没见荷包这类的东西,不由挑了挑嘴角。
虽说十六阿哥平素爱说爱笑,但是也是说到做到之人,看来这三日真是没东西吃。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须菩提!我今实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宝满尔所恒河沙数三千大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佛告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而此福德胜前福德。’”
早年他在清凉寺时,虽说也读过《金刚经》,但是像现在这般静下心来抄写却是头一遭。
不知不觉,曹颙进入状态,浑然不觉十六阿哥正撂下笔瞧自己。
十六阿哥见曹颙抄得用心,没有出声,侧耳听了听外头,见没有异动,才轻轻身,往角落的暗室去。
曹颙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才看在十六阿哥已经起了。他低下头,接着写下一句……
到了晚上,也没有铺盖等物。
虽说已经是三月中旬,但是屋子里仍带了寒气,地上也有些阴凉。
十六阿哥早早地将蒲团拉到一边,同曹颙分开半丈的距离。
曹颙看了,挑了挑眉道:“十六爷这是?”
十六阿哥揉了揉脸颊道:“上次同你一道安置的,我就摔了跟头。这次别再你打个把式,踢了我,那岂不是冤枉?啧啧,怎么是同你在这屋子……”
他原想要说两句荤话,不过看了看上面佛像,还是将话收住。
曹颙想了想,将蒲团扔了过去,道:“我比十六爷多穿了一个马甲,这个还是十六爷垫着。”
十六阿哥撇撇嘴,将蒲团扔回来,道:“当爷是傻子么,我也穿着三层衣服,这都过了清明了,冷不到哪去。”
正如十三阿哥所说,虽说地上有些硬,屋子里有些凉,但是因曹颙穿的不少,所以也不觉得冷。
只是饿得难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曹颙却是早起至今米水未进。
除了刚来这世上被拐骗时饿过肚子外,曹颙还是头一次是挨饿。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满脑子想得都是吃的。越寻思越难受,只觉得嘴唇已经干了。
“这是烙饼呢?”十六阿哥听他老翻身,开口问道。
曹颙瞧了十六阿哥一眼道:“十六爷不饿?”
“这才一日功夫,算什么?小时候生病,太医让消消火,饿个三、五日也是有的。不过是那时还能喝几口水罢了。”十六阿哥回道。
曹颙听了,觉得新鲜,道:“大人都饿得慌,小孩子怎么受得了?”
“受不了的,自然拼命说自己好了,就算是再难受,也不敢躺着。”十六阿哥说道这里,有些愤慨,道:“他大爷的,说起这个来,倒是想起不对头了。等回到京城,得好好问问那些太医……”
这一说话,分散了注意力,倒是不觉得那么饿了。
不晓得什么时候,曹颙沉沉睡去。
十六阿哥睁着眼睛,看了曹颙这边一眼,低声道:“真是羡慕你,娇儿爱子,父母的心头肉,我只是皇宫里的一个小阿哥……”
京城,畅春园,清溪书屋。
圣驾是初九回驻畅春园的,因春日晴好,三阿哥诚亲王便上了折子,请皇父幸王园。
万寿节将近,康熙也愿意多同儿孙多亲近亲近,便有几位小阿哥陪着,一道去了在三阿哥的园子。
因白日间多走了几步路,康熙便觉得腿有些酸。
不过还不到歇的时候,还有不少奏折没有看。因此,用了晚膳后,他便坐在炕上批起折子来。
照前几日一样,今天他也没有掀牌子。
实是精神乏了,连说话都懒得说,更不耐烦动。
原本以为凑上些银钱,对西北战事就利。如今得到的消息,却令康熙懊恼不已。
因战线拉的太长,供给不便,如今的情况是军粮不足。加上缺少马匹的问题没有解决,两路大军如今只能在西北干耗着。
朝廷的颜面得要,总不能说现在前线没有存粮、将士们没有马匹,才动不了的。
少不得,康熙这边再次遣使策妄阿喇布坦,勿要“怙恶不”,否则“可尔泰、巴尔库尔、两路大兵、俱已齐备”,云云。
军前那边,康熙也不能容他们干耗着。毕竟着数万大军在前线,加上十几万的攻击线,这银子如水似的。所以他也下了谕旨,叫他们在明年草发时进剿。
虽说按照下边官员折子,说这两路预备军粮甚是充裕,不过是没有运到军前。
但是康熙做了五十五年皇帝,也晓得这话里话外说得有水分。要不然的话,再远的路,半年也该运到。
只是这个若是深究下去,只会丢了朝廷的颜面,于前线战事无益。
康熙能允他们晚上一年再出兵,也是再等今年的新粮下来。
如今,策妄阿喇布行文胡图克图,又行文喀尔喀诸王,也有示弱求好之意。康熙这边只能含糊着,下旨命大喇嘛与诸王回文给策妄阿喇布,也想要稳住他,省得他有异动。
想到这个,康熙觉得头疼,揉了揉太阳|岤,而后随手拿起个折子。
是十六阿哥的请安折子,康熙打开来,见除了请安问好,恭颂万寿节这类的话外,剩下的就是提到同曹颙打算“斋戒祈福”。
“胡闹!”康熙嘴里说着,脸上却多了几分慈爱之色。
“今儿就是十五啊!”想着十六阿哥与曹颙两个现下正在仁寺斋戒,康熙心里颇为感动。
他因右胳膊有疾,从去年开始就用左手批复帖子。
他拿起毛病,在十六阿哥的折子下批道:“知道了,尔等勉力办差,朕心甚慰。”
撂下笔,他寻思了一回,吩咐边上的魏珠道:“召王嫔侍寝。”
“嗻!”魏珠躬身应了,退出去传旨……
仁寺里,人影晃动。
几个穿着僧衣之人,隐在暗处,看着不远处透着灯光的佛堂。
“就是那边?怎么无人把守?”其中一人低声问道。
“侍卫都在外围,这边没留人,只有连个小沙弥送水送吃的。”另外一人回道。
“原还怕他不出来,没想到这么急着找死……小的们,上……”
第十一卷定风波第六百四十一章斋戒(下)
溥仁寺,佛堂外。
那几人蹑手蹑脚,走到窗下。其中一人,轻轻伸手捅破了窗户纸,往佛堂里窥视。
背对着门口的,是两个男人的身影,其中一个身上穿着三品官服。
偷窥那人,冲边上的伙伴点点头,随手从怀里掏出个竹筒来,对着那已经被捅破的窗户纸,往里面吹气。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到“扑通”两声,再看屋子里那两人,已经倒地。
其中有个还碰倒了烛台,蜡烛虽说没灭,但是却使得屋子里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窗外几人见了,往四周扫了几眼,见并没有异常,为首那人才带着两人走到门口,推门进去。剩下一个,在外头望风。
随即,却传来“咦”的一声。
屋里的蜡烛灭了,屋子一下子变得黢黑。
随即是刀剑出鞘的动静,接着是几声闷响。
外头那人听着动静不对,上前一步,道:“老大,老大……”话音未落,已经直直地倒下。
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重新有了灯光。地上躺着几个像粽子一样地家伙。
一旁站着地。是曹颂、智然、魏黑还有几个宫廷侍卫。
看到地上昏倒那几个家伙身上地僧衣上不乏血迹。智然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僧帽已经落到地上。露出头发来。这几个显然不是僧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