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作者:肉书屋
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145部分阅读
病说成是肺痨地。
曹心中不由得有些迷糊,在他的认知中,这“肺痨”不是肺结核么?那可是大病,不仅身边的人容易传染,对于孩子也不好。
烟袋,吧嗒吧嗒一下下吸着。虽说在儿子面前话说的足足的,但是她心里也有些没底,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她虽然不读书、不识字,但是还记得丈夫生前夸过小四,夸过小五,提起老三来,却只是说不是读书的材料。
偏生曹硕是哥哥,曹项是弟弟,兄弟俩儿一同应试,要是弟弟考上,哥哥没考上,这孩子心里该多难过。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口气。看来,这老二的差事才找着,看来老三也要央求曹了。看能不能送到八旗学堂去,就算以后不走科举,补个笔帖式也是条晋身之道。
尚书府那边,她的几个娘家侄儿,走得就是那条路……
第十卷游龙舞第四百四十四章科举(中)
清朝的科举沿袭明朝旧例,分为四个级别,分为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院试,在就近的府、州、县里参加考试,由省里的学政统一安排考试,录取者为“生员”,入府、县的官学,就是俗称的秀才。秀才就算是有了功名,不再是布衣百姓,见了县官,也不用跪拜。
乡试,则在省府举行,由朝廷钦点主考官同副主考官下去监考。录取者为“举人”,第一名为“解元”。举人就能被称为“老爷”了,同县官可以寻常论交。成了举人就有了做官的资格,要是舍得花钱,举人可以直接补七品官。
按照规矩,必须要取得秀才同监生资格,才能参加乡试。秀才是必须在原籍考试,监生同贡生的话,则可以不受籍贯限制,赴京城应试。
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逢子午卯酉年为正科,其他像遇到皇家有喜庆之事加的科举考试,称为恩科
乡试的第二年,就是会试之期。
会试在京城举行,各省的举人同国子监监生都可以参加,考生人数在五百到六百左右。通常取百十人,考上者为“贡生”,第一名为“会元”。
会试过后,便是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这个却没有落榜那么一说了,只是在贡生中从新排名次,一甲、二甲、三甲。一甲同二甲榜单上的为“进士出身”、三甲榜单上为“同进士出身”。
一甲取三名,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人直接授官。二甲同三甲榜单上的,则通过考试,有的授官,有的为庶吉士入翰林院学习。三年后,考试成绩合格再授官。
京城这边,乡试同会试的地点都是一处,就是建国门内的“贡院
这边的贡院始建于明永乐年间,原是木板搭建地棚子。后来发生过几次贡院着火烧死举人或者焚毁试卷的事后,进行了改造,成了砖木结构。
因这边同时是乡试同会试的考场。所以号房有九千多间。可以同时容纳九千多士子同时应试。
十八日凌晨,曹便起来了。
他还真有几分送学生去应考的家长的感觉,心中不自觉将古代地科举同几百年后的应试教育联系到一起。要是对照科举考试的四级。好像有点小学、中学、大学、研究生院地感觉。这乡试,感觉就同几百年后地高考很是相似。
贡院那边,要在卯初(早上五点)入场,这中间还有考前的检查,所以需要早些过去。
芍院这边,兆佳氏已经使人预备了装满了吃食同水的竹篮,还有两个马桶。早点也使人预备好了,还特意吩咐厨房那边做了一盘琥珀核桃。
这还是古时传下地习俗。应试试子多吃核桃,认为核桃能补脑。
曹硕同曹项也起身了,两人都换了半新不旧的单衣裳,过来同母亲辞行。见曹同初瑜也在,两人都躬身给哥哥嫂子见礼。
兆佳氏往曹硕身上摸了一把,道:“这衣裳也不抵寒,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好?还是叫人换两套厚衣服。就是脏了两套新衣服又能如何,到底身子要紧?”
曹硕的眼圈有些发黑。看来是昨晚没歇好。听兆佳这般说,他小声回道:“母亲,考场里不让穿夹衣,要是夹衣的话,也得拆了开来。\\儿子穿了两件单衣,不会冷着。”
兆佳氏听,不由“啧啧”两声,道:“这哪里是去考试,真真是遭罪去了。快点吃了早饭,让你们哥哥送你们过去吧!”
曹硕同曹项应了,却不好就坐,请众人也坐。
曹道:“我同你嫂子方才吃过了,你们两个快吃吧。还不晓得要排队多久,咱们也早些过去稳当。”
兆佳氏也道:“这大半夜的,我哪里吃得下?你们两个倒是要多吃些,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写字儿。”
曹硕同曹项这才坐了,默默地吃了早饭。等两兄弟吃完,曹颂打着哈欠进来,见这边已经收拾好了,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道:“这才丑初(凌晨两点),是不是早了些?”
兆佳氏道:“赶早不赶晚,这哪里是能耽搁的?”
曹见曹硕他们兄弟用完早饭,便道:“既是吃完了,咱们这就出发吧!”
说话间,一行人出了芍院,兆佳氏同初瑜亲自送到二门外。兆佳氏少不得又嘱咐再三,却是多叫兄弟两个彼此照应,好生保重身子,考试的事反而没再提及。
到了前院,庄先生也起了。
自打去年五月,曹硕同曹项两兄弟入京后,庄先生也算是给他们当了半个夫子。如今学生下场,他少不得也要出来送送。嘱咐了几句考场上地避字什么的,都是之前说过的。
兄弟们都垂手听了,庄先生还要亲自送到贡院。曹因他上了年岁,这两年畏寒,便拦下,没有让他折腾。
因是半夜三更的,曹便没有叫人备马,而是准备了几辆马车。兄弟四个坐了两辆马车,曹硕同曹项的书童提了装了笔墨纸砚同吃食的篮子坐了一辆马车。魏黑同郑虎带着十多个长随护卫在后。
马车前挂着灯笼领路,一行人往建国门去了。
曹家到贡院的距离却不近,还好因天还没亮,路上没人,这马车也能跑起来。偶尔在路过遇到车马,也都是往贡院方向去地。
距离贡院还有半条街时,这边已经是灯火通明,到处是人头涌动,马车已经无法赶上前去。
曹同弟弟们都下了马车,留了两个人在这边看马车,其他人提了东西跟着往里走。
到处都是送士子下场地亲朋好友,耳边传来的都是些“榜上有名”地吉祥话。\\
虽说都是乡试,但是顺天府乡试因监生可以不限籍贯参加,所以人数足有一两千人。这些人中。却只能取百余名,说起来想要榜上有名实不容易。
待了贡院前,这边点了无数的火把同灯笼,亮堂堂的。在灯光映照下,就见高高耸立的贡院大门正中上。悬着墨字匾,上面书着“贡院”二字。
在大门东西两侧,各修建一面牌坊。东边的牌坊上书着“明经取士”。西边地牌坊上书着“为国求贤”。
大门外为东、西辕门,送士子的亲朋只能到辕门外。辕门内,有兵丁把手。士子们提着篮子排队,要依次检查,才能下场。
曹他们来得不算晚,却也不算早,已经有士子进辕门了。\
曹想起一件科举旧闻来,道是前朝有个才子,因书童误将一本书籍装进篮子中,在检查时被认定为作弊。禁了三场,十余年来才允再考。因此,他也不由婆妈起来,对曹硕同曹项道:“先别着急进去,将篮子里的东西再仔细检查了。带着笔迹的纸,一张也别混进去,这可不是闹着完的。”
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到了这贡院跟前。都是屏气凝神,脸上带着几分肃穆。
听了曹地话。兄弟两个从书童手中接过竹篮,将笔墨纸砚这些东西挨个看了。
这时,就见辕门里有人披头散发地呼喊道:“冤枉!”
声音分外凄惨,旁边几个检查的官爷却是如狼似虎的模样,将那人拉到一边=
曹他们几个还诧异着,就听有人低声道:“发辫里塞了小抄进去,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唬得脸都白了,曹硕转过头,低声问道:“大哥,辫子用检查么?”
曹哭笑不得,道:“你们慌什么?做不作弊地,自己个儿心里还没有数?我叫检查携带地物事儿,也是怕因粗心带了书或者写字儿的纸。”说着,他又将兄弟两个打量了,单衣、单鞋的,应该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看时辰差不多,曹从怀里摸出几个鼻烟壶来,看着花色不同,一人给了两个,道:“玻璃地装得是薄荷油,玉的装的是鼻烟。薄荷油往水里道些,剩下的同鼻烟倒到衣襟上,要是答题时,觉得脑子沉了,就拿衣襟用用。虽说挥发的快,说不得也能管些用。”
曹硕同曹项双手接过,按照曹所说,拧开鼻烟壶,往水壶里洒了几滴薄荷,剩下的倒到衣襟上。
一时之间,薄荷的味道挥散开了,也使得人头脑清明几分。
曹硕同曹项自己提了竹篮,跟两位兄长别过,往辕门去了。
曹颂见了曹的细心,生出几分愧疚来,道:“都劳烦哥哥了,我都不省得还要预备这个。”
曹笑道:“许是我多余,这个事夏天用地东西。如今已经过了中秋,秋高气爽的,未必用得上这个。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两个小的就算是心里紧张,拿这个东西嗅一嗅说不定也安稳了。”
曹硕同曹项之前排了不少士子,两人排着队尾,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检查处。
曹同曹颂便没有走,而是等着辕门外,寻思等他们下场再说。这时,就听身后有人道:“表弟?”
曹因看着前面,刚开始还没在意。直到后边有有人喊了一声,他才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正是傅鼐的长子昌龄。
昌龄穿着半新不旧的单衣,带着两个提着竹篮的长随,正是应试举子的装扮。
曹带着几分诧异,道:“表哥也来应试?”
昌龄笑着点点头,道:“吃了几年兵饭,对武职却是有些腻歪了,想寻个正牌子出身。”
富察家是满洲大族,傅鼐如今也做了正二品地副都统,昌龄自己也做了正五品地武职,如今却是重新参加乡试。这番魄力,使得曹也生出几分敬佩来。
昌龄看了看曹旁边的曹颂,道:“表弟是送兄弟来应试?不是听说这些日子正补差事么,怎么又走科举了?”
曹指了指排在队伍地曹硕同曹项道:“是我家老三同老四两个,他们今年第一次下场了!”
昌龄晓得曹有几个堂弟,但是除了眼前这个到了弱冠年纪,其他的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听说是那两个小的应试,他倒是有些意外,道:“是他们两个,年纪甚轻啊,这个岁数的学子多在学堂求学!”
曹笑道:“左右还小,不过是来长长见识罢了!”
因士子们都去排队待检去了,昌龄同曹寒暄两句,便也进了辕门。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到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临检。
那几个检查的差使,将两人从头到尾搜身,鞋子也叫他们脱了。最后,他们还蹲下来捻了捻袜子,见是单层的才起身。竹篮里的东西也逐一翻过,却是没什么私带,才叫两人过去。
曹同曹颂在这边看着,已经是松了口气。曹硕同曹项两个检查完,转过身来,见哥哥们还在,冲他们挥挥手,才进了考场……
第十卷游龙舞第四百四十五章科举(下)
这科顺天府乡试的正考官是国子监祭酒徐日暄,副主考是河南道御史田轩来。
此次的开考时间是八月十八,主考官却是八月初六才任命下来。自打初六开始,两位主考官便闭门谢客,为了避嫌疑,不得同任何同僚往来。
因都是京官,曹也认识徐日暄。他是康熙二十七年的进士,正牌子科班出身,之前也到地方任过乡试主考官。
却是因不在一个衙门,彼此没有半点交情,曹不过是识得他罢了。
从贡院出来,曹颂有几分沮丧,对曹道:“哥,弟弟是不是忒没出息?小四才多点儿大,都没说怯场,我这当哥哥的,却是没出息。”
曹道:“嗯,却是有点儿没担当。人生一辈子,怯场的时候多了,有的时候能退一步,有的时候却是硬着头皮也要上的。不过,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存有畏惧之心,也是好的。那种自以为是的家伙,岂不是让人很笑话?”
曹颂听得迷糊,却是不晓得哥哥到底是在训斥自己,还是在安慰自己。
无他,曹不过是自嘲罢了。
方才看到昌龄下场应试,这对曹触动很大。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好像人人都有些追求,他这边却是暮气沉沉。
不晓得为何,他心中觉得有些憋闷,长吁了几口气,也不觉得畅快。
天上繁星仍在闪烁,但是路边的树影却有些淡了。
说话间,兄弟两个到了胡同口,停马车的地方。
远远地从贡院方向传来钟声,已经到了封院的时候。曹同曹颂扭头望去,陆陆续续地,都是送完士子出来的亲朋……
当贡院封院的钟声响起时。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提着篮子,手里拿着进场时领的两根蜡烛,已经进了各自的考棚。
有差役从外边将门锁了,这其中还有说法,叫“锁院贡试”。
考棚子里除了一套桌椅。只有一个炭盆,另外还备了一柄烛台。
曹项虽说年纪小,但是对于做八股却是不怕地。他将篮子边系着的小马桶解下来。往墙旮旯放了。又将篮子里的笔墨纸砚拿出来,在桌子上铺好。
曹项的考棚同曹硕的考棚在一排,只是曹硕地靠里头些。曹项的在外头,两个考棚中间间隔着七八间。
先是一队队的兵丁巡逻,随后就是监考官按照排房来发试题。
曹项拿着试题,心中反倒有几分雀跃。身为庶子,虽说年纪不大,但是同哥哥们相比,他地功名心更重些。
等到明远楼上传来鼓声,曹项就打开试题。上面写着一行字:“一日克己复己,天下归仁焉。”
这是《论语》里地一句话,对于曹项来说,并不算是难题。他原还带着几分紧张,看到这考题却是心里踏实许多。
他从桌子边的篮子里拿出水袋,用砚台里倒了些清水,磨起墨来。因一场要考三天。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所以他倒是显得比较笃定。一边磨墨,一边寻思如何开篇破题。
这八股文格式是固定的。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和束股组成,合称八股。
除了格式,字数也是固定地,在顺治朝时是五百五十字,到了本朝增为六百五十字。
用三天的功夫,琢磨出一篇八股文来,对于一般士子都不算难事。剩下的,就要看运气了。
磨了好墨,曹项提起笔来,脑子里已经有了破题、承题之句。刚要下笔,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喧嚣声,有人喊道:“快请考官大人,这边有个士子晕倒了!”
随着说话声,“蹬蹬”地跑来个巡场的兵丁,看来是请考官去了。
考棚里的举子都弹出头去张望,曹项却是有些不动如山的架势,已经落笔写下破题之句。
他正要写承题之句时,已经有考官匆匆赶来,边走边问那报信的兵丁道:“多少号房?”
“三十二号,大人!”那兵丁回道。
曹项听了,晴天霹雳一般,赶紧放下笔,带着几分焦急之色,探身去瞧。
这贡院内,分为东、西文场。曹项同哥哥都在东文场,这排考棚拢共有六十一间,曹硕在三十二号,曹项在四十一号。
方才同哥哥进来,他还好好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曹项本还指望是自己听差了,或者是那兵丁报错了。但是事实岂能尽如人意,那被几个兵丁围着地,正是哥哥曹硕的考棚。
曹项心里着急,起身到门口,却是外头锁着,无法出去。
考官已经到了三十二号考棚前,探头看着,只见那应试士子,连椅子一块倒地,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考官看了看考棚上的锁,这锁却是不能轻开的,离开考棚的考生,就失去了考试资格。他自己也是十年寒窗苦读出身,晓得这科举对士子的重要性,所以也不好妄自做决定,探身唤道:“这位士子,要不要紧?要不要紧?”
许是舌头被咬破了,地上这士子嘴里已经出来血沫,棚子里传来恶臭。
这考官吓了一跳,却是不敢再耽搁下去,忙疾步去请示主考官大人。
那几个寻常兵丁,见着士子已经大小便失禁,翻着白眼,口吐血沫的,这个道:“这是死了?”
那个道“这算什么稀罕事?这贡院里头,那科不断气几个?可怜,到底是没有那个富贵命?”
曹项这边听了,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使劲地敲门,探头高声道:“几位官爷,那是我哥哥,我哥哥他怎么了?”
一个兵丁回道:“看着这架势。倒是怪怕人地,好不好地,还要大夫瞧过了才晓得。”
曹项听了,吓得身子不由有些个发抖。虽说往日看着懂事些,说到底不过是十四岁的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