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作者:肉书屋
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118部分阅读
头?就算有传话跑腿的差事,也轮不到他啊?十六阿哥转过头来,刚想发问,就见曹正专注地往场上的举子中望去。十六阿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因隔得远,也看不太真切,只觉得有个留着胡须的魁梧汉子有些面善。他碰了碰曹的胳膊,问道:“孚若看谁呢?”曹指了指,道:“那个,是永庆,他来参加恩科制举了!”永庆是曹的好友,十六阿哥前几年也见过的,闻言不由诧异:“他怎么还参加这个?”话说出口,他想起去年春天曹曾写信回来,帮完颜永庆开脱之事,隐隐地明白些缘故。十七阿哥虽对完颜永庆的事知之不详,但是顺着两人说话,也多看了完颜永庆两眼,道:“这不是十四嫂的堂兄么,伯爵府的长公子,前些年同十四哥关系顶好的。前年十四哥还带我去过他们府呢。就在新街曹点点头,道:“嗯,是他,他另户别居了!”不管是王府,还是百姓人家,这兄弟多了。娶亲后另户别居的也是寻常。只是嫡长子多要继承祖宗功名与基业的,另户的却是鲜少听闻。想必,这其中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家族纠葛,十七阿哥也不耐烦多问,“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十六阿哥想得多些,低声对曹道:“虽晓得你们有情分,但是到底要注意些。他已经是家族弃子。你同他往来,与十四阿哥与完颜家面上却不好看。”这话说得虽不好听,但十六阿哥却是出自善意,因此曹还是谢过。十六阿哥见他谢归谢,却不像放在心上地模样,晓得他是重情义的,便只能叹了一声。就听传来响鞭声。康熙在官员侍卫的簇拥下,乘坐着十六人抬行的步舆徐徐而至。校场内外,立时所有的人都矮了下去。原本在马上的举子也都翻身下马,跪了下去。康熙下舆升座,道了“平身”,场上众人才肃身而起。前几年曹也见识过这个场面,康熙不过是走个过场,阅试武举骑射技勇,接下来应该是亲率善射侍卫来上几支箭。果不其然,有康熙先射。亲发五矢,皆中。而后,有两个御前侍卫出列,也射了几箭,虽说也中地,但是却都有一支两支略偏靶心。上下立时又是齐声颂歌之声,康熙复又乘舆,带着官员侍卫离了校场。众人少不得又跪送圣驾。待圣驾渐远,众人才陆续起身。十七阿哥看着方才康熙射过的靶子,对十六阿哥道:“皇阿玛臂力不减。瞅着同前两年并无二样。”十六阿哥点点头道:“今年糟心的事少些,皇阿玛心里也畅快!”话说出口,他自己也不尽信。虽说如今“二废太子”,但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惦记着太子再次复立的可不少。都是儒家礼教给闹的,世人皆贵“嫡”轻“庶”。二阿哥不管有什么私德不检的地方。毕竟是尊贵的元后嫡子。按照礼法应是皇位继承人。曹的心思还在场上,永庆已经行了三轮步射。成绩俱是不错。曹不禁有些手痒痒,若是自己也在场上,说不定也能混个三甲出身。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都回去。只剩下曹,等众举子考完毕,同永庆说了几句才走。永庆他们明后日还要有其他考试,因此并不出园子,由兵部与礼部官员领着,在校场这边地排房安置。刚出畅春园,曹便见十四阿哥与十五阿哥联袂而来。曹避无可避,只好上前甩了袖子,道:“十四爷安,十五爷安!”见是曹,十四阿哥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没有应声;十五阿哥扫了眼他身上的官服,问了两句闲话,便同十四阿哥进园子了。曹望着两人背影,想起十六阿哥所说,十五阿哥是德妃娘娘抚养,对德妃甚是恭敬。十四阿哥是德妃亲子,十五阿哥是养子,这兄弟两个感情好些,也算平常。只是,不晓得为何,从来没有人将这两位阿哥搁在一块儿说过。要是历史不变的话,十四阿哥再过两年凭借着西征的军功,也有了夺储的实力,那十五阿哥是不是隐性的“十四党”?后世的人,通过历史遗留地蛛丝马迹,将康熙末年用四个字做了总结,那就是“九龙夺嫡”。到目前为止,康熙的后宫妃嫔共生育三十多名皇子阿哥,其中夭折的不计,序齿的就二十多个。那大名鼎鼎的“九龙”说得是众皇子中掺和夺嫡的九人,即如今被圈进的大阿哥与废太子,自我禁足的十三阿哥,八、九、十、十四阿哥几个,还有三阿哥同四阿哥。这其中应没有几位小阿哥的事吧?曹在心中思量着。虽然不晓得十五阿哥在历史上的结局如何,但是十六阿哥袭了铁帽子王爵地事,曹却是晓得的。两人是同母兄弟,若是十五阿哥真搅和进夺嫡的事,四阿哥怎么还会待十六阿哥如此优容?曹骑在马上,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曹回到城里时,已经是天色渐黑。刚一进府,曹就见庄先生站在前厅门口冲他招手。他将手中的马鞭递给小满。快步上前,笑道:“先生是等我呢?”庄先生的面上却有些凝重,背着手道:“书房里说话!”曹有些诧异,不晓得是何事,跟着进了书房。待小厮送茶上来,庄先生摆摆手,将人都打发下去,才对曹道:“咱们府叫人给盯上了。有人在查魏黑与任家兄弟的身份!”曹想起那日跟梢地人,微微地皱眉,道:“还是那边府里的人?”曹身边的人,除了魏黑与任家兄弟外,其他多是家中的家生子。魏黑虽以仆人自居,却不是奴籍;任家兄弟两个则是当年在道台府跑腿当差地,也没有入曹府的奴籍。魏黑落籍在江宁。任氏兄弟是沂州良民百姓,曹倒也不怕人查他们的身份。只是这样下去,怕牵扯出其他的事来。就听庄先生道:“未必是四阿哥那边地人,或许是九阿哥府上或者李家地人地也保不齐。”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道:“前几日,有人使银钱打探老朽的状况,或许这次是鲁莽了,这一杆子下去,惊了不少蛇!”曹听到庄先生那句使银钱打探。问道:“有人说了,是哪个?”庄先生摆摆手,道:“治家严谨是好事,但是水至清则无鱼。你素日给人地印象温厚良善,待府里下人也不宜太严,否则有心人一比较,便晓得你在藏拙。”曹虽然晓得庄先生说得在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指望大家都忠义两全的,但是既领了曹府的银钱,还是少些吃里爬外地人才好。庄先生思量了一回。道:“任家兄弟到底同魏黑不同,与曹家并没有什么恩义,不过是为了图功名罢了。这两个人,孚若要想想留在身边使唤使唤,还是要成了户下人才好。要不然往后少用。”曹本身就是谨慎不过的人。只是还是不习惯将人变成奴籍。庄先生说得却是在理,这些话魏黑已经同他提过一遭。“这些日子。说不得就要有人打任家两兄弟的主意,这也算是考验吧。若是他们两个不堪用,趁早打发了是正经!”庄先生道。曹点点头,记在心里。幸好他向来谨慎惯了,遇到机密事都是魏黑去办,并不经别人的手。那晚在李家醉酒之事,两兄弟却是晓得的。若是被人知晓曹与李鼎有了摩擦,那李鼎失踪之事,曹少不得也有嫌疑。“杀”,曹想到这个字,自己个儿吓了一跳。若是真要消灭一切蛛丝马迹,那李宅那边也有好几个人晓得呢。自己这是怎么了?曹心里诧异着,开始反省起来。看来杀戒是不好犯的,要不人的心理都有依赖性了,遇到什么麻烦事,就想着一杀了之,世界清净。同庄先生商议后,曹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不管是四阿哥那边也罢,还是九阿哥或李家也好,既是盯上曹家,就让他查去,顶多能查出他同李鼎表兄弟感情一般,还能查出花来?书房书桌上,放着一张请帖,是程梦星昨日使人送来的,说是明日要登门拜访。曹看到这个,想起文绣的妹妹韩江氏。韩江氏是程梦星的外甥女,在京城就落脚在程家。程梦星明日前来,应是为文绣骨灰之事吧。窗外天色已经全黑,曹下晌饭还没吃,有些饿了,便同庄先生别过,进了二门。走了几步,快到芍院时,曹正好见初瑜带着丫鬟婆子打院子里出来。他便快行两步,同初瑜一道回了梧桐苑。他前几日同初瑜说了曹颂地心事,让初瑜帮着在兆佳氏面前谈探口风。董鄂家也是正经的满洲大户,族里袭着爵位的都统、副将不少。只是噶礼这支如今衰落了罢了,要不然凭着董鄂家的门第,曹家实算不得什么。初瑜侍候曹更衣,又叫喜云她们传饭摆桌子。夫妻两个,一边说着家常,一边吃饭。初瑜打心底喜欢董鄂静惠,觉得是个好姑娘,性子温顺不说,女红厨艺样样拿得出手。不过,就算这样,她对这门亲事也不甚看好。兆佳氏虽说话不多,如今大家相处起来,面上也过得去。但是一个府里生活半年下来,初瑜看出她不是好说话的人,性子有些执拗。曹与初瑜毕竟是隔房的,不是正经的嫡兄嫡嫂。如今有兆佳氏在,曹颂的亲事还得是她最后拿主意。一个是侍郎府邸的嫡亲侄女,一个是罪官府上的孤女,兆佳氏会如何选择,答案显而易见。“额驸,听着二太太今日地话音,对侍郎府那边多有埋怨。像是舅太太那边,是不愿意将女儿许给二弟的。”初瑜说道。为了曹家下一代的健康,曹是打心里反对姑表联姻的。但是听到初瑜这般说,他还是有些不高兴,皱眉道:“怎么,他们家姑娘是天仙不成,咱们小二哪里配不上?”初瑜笑着说道:“瞧额驸说的,谁家父母眼中姑娘不是天仙宝贝似地?二太太性子严厉,或许舅太太怕女儿受委屈,心里不放心,也是有地。”曹看着曹颂长大,对这个兄弟的感情最深,如今既晓得他地心事,自然也是上心。思量了一回,他对初瑜道:“过几日,寻个时机你见见董鄂丫头。要是她那边也愿意,咱们做哥哥嫂子的,少不得想个法子帮帮二弟。左右还有大半年的功夫,总会想出折来!”初瑜想着曹颂屋子里的两个通房,心里是不赞同与董鄂家说亲,怕委屈了静惠。不过,见曹这般说,晓得他对这个弟弟最宠,她便“嗯”了一声,没有再言语其他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喜庆
次日,程梦星到访,确是因文绣之事道谢。除了这个,他还提到韩江氏想要收拢江南的生意,迁居京城之事。曹虽然听说他有相求之意,但是却没有直接应下。韩江氏是一女子,本来做生意就不容易,在地方上有亲朋故旧扶持还好些,到了京城可怎么着?不说别的,就是九阿哥那种习惯了霸占民产的权贵,就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程梦星虽然在京城住了好几年,但之前是闭门读书的举子,这两年是清贵翰林,对这些并不怎么通透。“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就算是出身盐商世家,程梦星的想法还是同士林中人并无区别。他见曹并没应承,还只当曹家不愿意参合商贾之事。他不过是因外甥女提了,所以答应帮着传话,本没有抱着什么指望,因此并没太放在心上。两人说了几句旧话,程梦星想起紫晶来,犹豫了片刻,终是沉吟道:“孚若,有句话不晓得梦星当说不当说!”他向来是爽快人,如此这般踌躇,曹却是有些意外,笑道:“有什么事,伍乔兄直言便是,若是小弟能应承的,自是不推脱!”程梦星点点头,道:“府上紫晶姑娘与梦星表亲是旧识之事,孚若也晓得。紫晶姑娘身世伶仃,如今又年岁渐长,这样终老府上,实是令人叹惋!”曹见程梦星面上关切不似作伪,心中讶然,道:“莫非……莫非伍乔兄对紫晶……对紫晶有意?”程梦星闻言,苦笑道:“终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虽然梦星对紫晶姑娘有倾慕之意,但紫晶姑娘却是并无此心。如今,梦星虽提及此事,并不是出于私心。而是怕孚若不留意内宅之事,任由紫晶姑娘蹉跎下去。红颜易老,女子的青春又有几何?”曹叹了口气,道:“不瞒伍乔兄,在小弟眼中,紫晶同自家姊妹一般无二。前几年也反复劝过。但是瞧她像是拿定了主意,并没有想要嫁人之意。”程梦星想起去年夏回扬州时,自己路过沂州时,曾对紫晶当面求亲。紫晶并没有思量,很是直接地婉拒了他。看来,她是真没有婚嫁之意。难道,她的心上人在曹府,所以她不愿意离开?程梦星想到这点。看向曹的神色有些怪异。曹不是莽男子,看着程梦星神色,哪里还不明白其所想?他忙摆了摆手,道:“伍乔兄想拧了,紫晶是看着小弟长大的,怎么会有这个心思?小弟瞧她平日里心如止水,也想不透她年纪轻轻。为何会这般清冷。”从官宦小姐,到父亲问斩、母亲病故,自己沦落为奴,这般坎坷的经历,实令人心疼。程梦星心里低叹一声,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多情虽多情,但是男人么,对方既已拒绝,他也不会死缠烂打。曹的心中,虽说舍不得紫晶离开。但是还真期盼有个人能真心待紫晶。他有了这个念头,望向程梦星的目光就殷切些。想到程梦星的才子名声,还有他身边向来是不缺美貌婢女地,曹便骂自己糊涂。就算程梦星因求而不得,暂时觉得紫晶新鲜,但是他是风流惯的,哪里是能真心疼人的?想到这些,曹想起去年夏天自愿跟了程梦星的粉蝶与翠蝶姊妹两个,不免问了一句。程梦星听了,脸上露出一抹得意来。笑着应道:“她们姊妹甚好,与琴艺上大有长劲。说到这里,还是要多谢孚若割爱,梦星也教导过一些女子,从没有见过资质有她们姊妹这般好的。如今。从翰林院点卯回家。听着她们姊妹两个的琴音,就是这京城权贵之地。也不使人觉得难熬了!”曹想起那个荷园,那两位如仕女般美丽地女子,不由地怔住。那对花朵般娇艳地姊妹两个,自幼就是被当成玩物一般养大,如今跟在她们仰慕的才子身边学琴艺,这也算是“求仁得仁”吧。那样的一对女子,对男人的诱惑太大了。就是曹,当初心里也是起了涟漪的。实是唐娇娇留给他的阴影太大,实在他对小脚美人看着上半拉身子还行,看到脚下却是没了兴致。就算那姊妹花不是小脚,在初瑜大肚子的时候,曹也不会学着别人“偷食”,不过是心里意滛一下罢了。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程梦星便起身告辞。因是国孝,不宜留客宴饮,曹便没有挽留,亲自送到门外,同他约好下次一块饮酒。曹府门外不远,隐蔽处,两个男人探头往这边望着。待程梦星骑马走后,其中一个便快步尾随而去,剩下一个继续在这边盯着曹府大门。地上有一人跪着禀告,九阿哥站在那人前面,背着手踱步。只听那人回道:“回主子爷,四爷府上门风严谨,实打探不出其中详情。”九阿哥满脸阴郁,道:“四阿哥那边暂且不论,三阿哥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那人回道:“先前每旬三爷府上都有翰林院的往来宴饮,这些日子因是老太妃孝期,三爷那边闭门谢客。”九阿哥冷哼一声,又道:“宫里头呢,消息可都归拢了?十四阿哥那边,可安插过去人了?”那人回道:“为了给老太妃祈冥福,宫里这些日子要往外放人,奴才已经使人安排了,这几日便应能过去!”九阿哥听完,摆摆手打发那人下去。待那人出去,坐在旁边始终没应声地八阿哥才开口问道:“九弟,老十四那边……莫非你是疑他不成?”九阿哥点点头,对八阿哥道:“八哥,您可不能太实心眼。如今后宫中。贵妃不理事儿,四妃中隐隐以德妃为首,十四弟若是生出些花花肠子也不意外。再说,他看着莽是莽,这些年何曾吃过亏?虽说那年为了替八哥求情挨了鞭子,在皇阿玛心中。只会觉得他仁义。要说莽,老十三那样的才是莽呢,老十四……嘿嘿,这两年私下他也没消停,咱们委实小瞧了这个弟弟了!”十四阿哥这几年在兵部当差,虽然使得八阿哥的势力涉足兵部。但是仔细想想,那里面却是油泼不进,多是老十四自己的势力。八阿哥想到这些。心里也紧了紧。十四阿哥同他比起来,实在是更得圣心。生母位份高不说,十四阿哥的妻妾子女也比八阿哥多。对于十四阿哥的这些话,九阿哥原本也说过,每次八阿哥还要出言为十四阿哥辩白两句。这两年,随着十四阿哥年岁渐长,出宫的次数反而不如先前多。除了在部里当差。他多留在宫里,同几个年幼地皇子阿哥也很是亲近。八阿哥晓得九阿哥是为李鼎之事着恼,思量了一回,皱眉说道:“就算老十四有了私心,也不会拿李家做法吧?现下他羽翼未满,一时半晌地也不会同咱们决绝,何苦这般生事?”九阿哥略做思索,问道:“八哥,您说会不会是因曹家的缘故?曹去年帮了完颜家的那小子,抹了十四弟的颜面。这以后他心里就瞧着曹有些不顺眼。李家那边,已经使人打探得差不多,就是个私窑子罢了。内务府与侍卫处,好几个都往那边留过夜。李鼎失踪约莫一个月了,为何李家不敢大张旗鼓地寻,也是因这个缘故。会不会是老十四犯浑,借着李鼎撒邪火呢!”这理由委实牵强了些,八阿哥自己个儿想不明白,也不愿看着九阿哥因这个事太过费心,便道:“你们府那些人也该收敛收敛了。这些日子传出的话儿,可委实是不大好听,莫要自乱阵脚才好!”九阿哥得意地笑笑,对八阿哥道:“若是收敛了,能搅和出老三与老四府上的么?”八阿哥恍然大悟。怨不得觉得九阿哥这些日子太刻意了。原来是别有用意就听九阿哥道:“借着这个由子,探探大家地底儿也不赖!哼哼。只是没想到,老四看着向来规矩,这府里出来的暗人也不少!”不说九阿哥怎么想着要探查各个王府的势力,转眼到了十一月初十,又是小朝会之期。畅春园,箭厅。今年恩科至昨日起,全部结束,共文科共取士一百四十三人进士及第出身有差;武科九十六人,定于后日傅胪。这些就是朝廷地新血,又是恩科特捡的,大学士与礼部尚书、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等着少不得都上前颂了一番功德。人才大事,关系到朝纲国政,康熙看来对这次恩科也颇为满意。不晓得他怎么想起文武分科的不便来,对文武百官道:“习文之内,亦有学习武略,善于骑射者;习武之内,亦有通晓制义,学问优长者。如或拘于成例以文武两途,不令通融应试,则不能各展所长,必至遗漏真才。嗣后文童生、生员、举人内,有情愿改就武场考试者;武童生生员、举人内、有情愿改就文场考试者,应各听其考试。”曹在厅上听着,心里还等着有老臣出言反对。这清廷别的不说,那些人惯会说“祖宗规矩”、“祖宗规矩”的。虽说几个大学士与礼部官员听了康熙这话,都面面相觑,觉得不合礼法,但是却没有人敢开口质疑。谁不晓得,这几年他们这位皇帝越发习惯乾纲独断了。屋子里一片沉寂,康熙皱了皱眉,面上有些不虞之色,道:“众爱卿可还有其他事禀奏?”就见刑部尚书出列,原来前几日交部议罪地几个官员都有了定论,因此他递了折子,请康熙定夺。在办理淑惠妃丧仪中,内阁学士兼管光禄寺卿事马良,于灵前供设祭品,不敬慎办理,应革职,枷号两月鞭一百;工部尚书满笃、侍郎马进泰备办灵床等物,不加详慎,殊属不合,应各降二级调用;其内务府总管赫奕署总管事马齐于陈设祭器祭品之时,不遂一详阅,亦属不合,应降一级、罚俸一年。康熙看了折子,望了望了众人,寒着脸沉声道:“准奏!”散了朝后,曹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永庆家。永庆中了二甲第九名,一个武进士到手了。永庆的脸上真心欢喜,渴望出京的心情也很迫切。不过,按照规矩,他们这批武进士,要先在京城历练,半年或者一年后,才能外派,也不是能急得的。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有人急匆匆过来禀告,道是奶奶要生了。永庆唬了一跳,忙站起身来,抬步想要往后院去,看了看曹又止住。曹也跟着起身,对永庆道:“善余兄,即是嫂子要紧,小弟也不耽搁了,回去等哥哥的好消息。”永庆也不跟曹外道,笑着说道:“借孚若吉言,那哥哥就不多留你,明儿使人给你报喜去!”
第三百六十章丰收
十一月十三,康熙自畅春园启行,谒暂安奉殿、孝陵,五阿哥、十阿哥、十五阿哥、十七阿哥随扈。曹身为太仆寺卿,带了唐执玉与其他几个属官,也跟着銮驾侍奉。同五月间塞外避暑不同,这次出差实是挺遭罪。寒风渐冷,骑在马上,速度慢得不行,还不能失了官仪。虽说曹没有冬日随扈过,但是十六阿哥是经常随扈的,提前叮嘱过曹,让他带足小毛衣裳。套在官服里挡风耐寒,最是要得。还有什么软皮护膝,翻毛靴子,手筒,耳包,能预备都预备上。曹也同随扈的几个太仆寺属官说了,众人也都各有准备。只有唐执玉,因出差前赶上休沐,没有赶上曹的吩咐,没有准备那些个。虽然他也穿着棉衣裳,看着厚厚的挺耐寒,但是在马背上行了半日后,却被冻得满脸青白,身子都僵硬了。按照行程,这要五、六日才到孝陵,曹怕唐执玉受不住,就将自己手上富余的一套皮马甲、护膝、手套送他使。圣驾为了避免扰民,并不经市镇走,唐执玉就是想添些皮毛衣裳也找不到地方买去。因此,对于曹的馈赠,他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谢过收了。寒冬时节出差,曹这种懒人原是不情愿的,但是昨日李鼐造访,带了个消息,却使得他高高兴兴地出差来了。李煦要进京了,已经请下旨意,进京来陛见。听说他已经打江宁启程,十一月下旬抵京。曹在李鼐面前能应付自如,换作李煦的话,却是没有把握。李煦是侦探头子,若是自己露出马脚来。说不得就将嫌疑引到他自己身上。只是,却不能参加永庆长子的“洗三”礼了,曹心中叹息一声。今日来参加孩子“洗三”的,女眷有永庆之母福惠郡主。永胜之妻,永庆胞妹简亲王福晋,初瑜,还有齐佳氏的舅母傅尔丹的夫人舒穆禄氏;男客则是永胜、齐家齐佳氏一个在京任职的娘家兄弟,还有永庆这次武举的两个同年武进士。收生姥姥边给婴儿洗身,边唠叨:“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洗完后,她拿起先前准备好的大葱轻轻打了婴儿三下,边打边说:“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明明白白!”说完,叫人将这根葱给永庆。永庆手里捧着这根大葱。像是捧着金条一般,乐呵呵地出去。到了院子里,他在院中央站下,对着正房地屋脊梁,这这根大葱使劲地扔上去。收生姥姥将供奉碧霞元君、云霄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等十三位神像的香案卷起,送到院中焚化,少不得又有一番唱词。待都烧干净了,她满脸堆笑地向永庆道喜,收拢着添盘等物,满载而归。“洗三完毕”。永庆招待几个男客去前院吃酒,初瑜则跟着福惠郡主等人坐在内堂说话。论起辈分来,初瑜还要叫福惠郡主堂姑,因此说话间她便以“姑母”称之。福惠郡主见初瑜白白嫩嫩,虽然嫁人好几年,但是看着还同闺阁女儿般娇媚,想来日子过得极舒心的。“听说你们家的小子跟着你公公婆婆在南面,这隔了大老远的,你这做额娘的也不想?”福惠唠叨着。初瑜笑笑,回道:“左右是替我们尽孝心罢了。要说不想是假地,只是想着有他祖父祖母疼着,定是比我们这些小的还妥帖,心里牵挂也就少了!”福惠摇摇头,不置可否。孩儿是娘的心头肉。看来初瑜也只是强撑着罢了,心里哪儿能不想?提起孩子。想到一个多月前永佳流掉的那个小外孙,福惠只觉得心如绞痛,望向女儿的目光满是怜惜。完颜永佳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妆容略显华丽。她脸上均匀地涂了粉,柳眉弯弯,额上也抹了胭脂。虽然她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初瑜无意扫过她的手,青白干瘦地骇人。完颜永佳原是笑着听母亲与初瑜寒暄的,见初瑜望过来,微微点了下头致意。初瑜见她这副无悲无喜地模样,心里颇为怪异。说不出的感觉,隐隐地有些愧疚,又觉得自己是想过了。因齐佳氏没出月子,不能见客,初瑜同福惠说了一会儿话,便先告辞离去。送初瑜走后,福惠看了看容颜清减的女儿,甚是心疼。王府那边有先前大福晋留下的嫡子,还有颇受王爷宠爱的侧福晋,她这个女儿实在是命苦。完颜永佳看着母亲的担忧,微微一笑,道:“额娘,女儿没事!”没有儿子傍身,又不受丈夫的宠爱,只是当个内宅摆设,这哪里是没事?福惠郡主眼圈已经红了,想要劝慰两句。因当着小儿媳妇地面,怕落了女儿的脸,她只是叹了口气,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初瑜坐在车里,想着自己听过的、看过的,像自己这般舒心过日子的女子少中又少。能嫁给额驸,岂不就是她的福气?自己要惜福才好,她在心中告诫自己道。马车没有直回曹府,而是过了前门,去了淳郡王府。这些日子,有风声传来,道是老太妃孝期后宫里要指婚。淳王福晋与侧福晋纳喇氏都给初瑜送了信儿,让她有空儿回王府这边看看。淳王府这边的二格格今年十五,中秋前行了及笄礼,到了说人家的岁数。听说初瑜回来,淳王福晋亲自带着丫鬟婆子到二门来迎。正好侧福晋也带着丫鬟过来,两人碰了个正着,面上就有些讪讪的。初瑜见嫡母与生母都在。忙俯身见礼。淳王福晋笑着拉了她的手,道:“一家人,外道什么,这天渐冷了,快跟额娘到屋里说话!”初瑜笑着应了一声,冲纳喇氏点点头。跟上嫡母地步子。侧福晋落在后面,看着女儿的手,神色有些僵硬,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跟着福晋身后往主院去了。虽然已经是冬月间,外头正寒,但是淳王福晋的屋子因拢着地龙,温暖如春。进了屋子。初瑜去了外头的披风。淳王福晋因方才摸着她手冷,拉着她地炕上坐了不说,还将自己常用的一个描金福字的紫铜手炉递到初瑜手里。侧福晋纳喇氏侍立在旁,听着淳王福晋与女儿闲话家常。初瑜想着妹妹之事,开口问道:“额娘,老佛爷这个时候指婚,二妹妹……二妹妹是要往科尔沁去?”“现下还说不好。听着宫廷传来的消息,说是月末前二格格的亲事就要有准信下来!是科尔沁也罢,还是喀喇沁、巴林也好,只保佑别是外蒙古,怪老远的,也没个归宁地指望。”淳王福晋说道。这二格格是侧福晋纳喇氏生的,她在旁边听着,脸上也尽是舍不得。可是心里也晓得,舍不得也没法子,宗室女抚蒙古是惯例。十个格格里。有一个能留在京城的,就已经是了不得。他们府里,初瑜留到京城,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怎么还能有第二遭呢?少一时,就见淳王福晋使唤去请二格格与五格格的丫鬟回来,两位格格也跟着进来。二格格穿着件宝蓝色地灰鼠皮袍子,还是一向地稳重模样。给两位福晋请安,同初瑜彼此见过后,她笑着问道:“大姐。听说干外甥头顶有三个旋儿,妹妹还没见过有三个旋的人,姐姐怎么没抱回来?”初瑜笑笑道:“他还小呢,天冷不敢折腾。哪日妹妹得空,过那边府里。就看到了!”二格格笑笑。在椅子上坐了。五格格地神色,却有些淡淡的。通过大半年的调理。她脸上的疤痕浅淡不少,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只是性子却是变了不少,不如以前爱说爱笑。淳王福晋笑着对初瑜说:“三个旋儿好,往后是骑马打仗的料的!你同额驸能有这份善心,会得好报的。有个孩子在眼巴前儿养着,这孩子来得也快些!只是宝贝天佑那边,虽不在你们眼跟前儿,也不能疏忽了。小孩子最有灵性,父母疼不疼,他是心里晓得地!”五格格坐在二格格下首,见母亲亲亲热热拉着姐姐说话,原本就有几分不快。听了福晋这话,她便站起身来,硬邦邦地说道:“额娘既是晓得这个理儿,为何不多疼疼二姐姐与我?”淳王福晋被问得莫名其妙,皱着眉道:“这叫什么话,你这是在教训额娘么?”五格格咬了咬嘴唇,眼圈已经红了,说道:“大姐姐是阿玛与额娘的女儿,二姐姐同我就不是么?为何大姐姐能留在京城,我同二姐姐却要往蒙古吃沙子去?大姐姐还未及笄,阿玛就亲自求了旨意;二姐姐及笄半载,宫里已经传出要指蒙古的话,也不见阿玛与额娘有什么动静?既是能为大姐姐求恩典,为何不能为二姐姐也求一求?”虽然她与二格格不同母,但是姊妹两个因岁数差不多,打小都在一起玩儿,感情最是深厚。五格格这说得虽是孩子话,但是中间却带了怨气。初瑜在旁听了,不晓得该如何劝慰两位妹妹。淳王福晋虽然有些怪五格格失礼,但是晓得她们姊妹情深,舍不得也是有的。她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满城各大王府、贝勒府,其他人家的格格,你同你姐姐们也见过不少,有几个能在京城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五格格还要再说,被二格格给止住。屋子里有些尴尬,淳王福晋对初瑜道:“正好今日新制了豆面饽饽与金糕,都是你打小喜欢的东西,叫人送来你尝上两口!”说着,吩咐丫鬟去端来。金糕就是山楂熬汁后制成的,吃着最是开胃。初瑜笑着说:“女儿还真想咱们王府的金糕了,那边府里也有,只是吃着太甜,没有王府这边地清爽。”少一时,丫鬟已经端了两只小碟子上来。一只白玉碟子,上面放着切片的金糕;一只玛瑙碟子,装的是外面沾了豆面的菊花馅糯米糕。这红白相配,使人看了,便觉得赏心悦目。初瑜笑着拿了小叉子,叉了块金糕送到口中,立时唇齿生津。“真好吃!”她一连吃了两三块,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又叉了块豆面糕尝了。这豆子味一入口,初瑜只觉得胃里翻滚,忙捂了嘴巴干呕。竟似连闻也不能闻了,她青白了脸,忙从炕上起身,远远地站了,才觉得心口舒服些。淳王福晋与纳喇氏见了,都瞪大了眼睛,道:“这……”急。听到里屋传来动静,他立时站起身来。只见门帘挑开,走出一个白胡子老太医来。香彤跟在身后,眼圈有些泛红。李鼐迫不及待地问道:“周太医,诊得如何?可是……可是有了?”老太医笑着拱拱手,道:“恭喜大公子,里面这个小奶奶确实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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