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孟会意，提议道：“宁同行，不知你擅长哪方面？我们来切磋切磋？”
互相比试，以食会友，这都是爱好者们习惯做的。
宁晓犹豫了下，苦笑。
“我不专擅长哪个方面，各方面都可以的。不过主擅长中餐方面。”宁晓还是决定实话实话。
“是吗？我也是哎。”素孟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老师。
素孟和非衍都是走这一条路线的，要知道，不专任何一方面，全面学习是很费时间和需要底蕴的。这样做并且能发扬成为一方大能的，也只有非衍而已。
现在宁晓也是这样，真的只是巧合吗？
“那我们来随便做一道菜吧。”素孟提议，“洋葱浓汤？”
他想了想：“我还有些熬过的鸡汤，足够我们用了。”
宁晓欣然应允。
两个人面对着面站在客厅里。沙发已经撤去。他们面前放着桌子，案板上放着两个紫色的圆洋葱。
宁晓和素孟对视一眼，不用谁发号施令，同时低头挥刀。刷刷的切着洋葱。
非衍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眼睛渐渐眯起来了。
宁晓一上手，就能看出端倪了。
他自己的徒弟他是知道的。但是这个宁晓……怎么感觉动作很熟悉？同样是先提一下刀柄再下刀，切菜的频率也很固定，那个间隔。还有左手不断后挪的小动作……
简直和素孟一模一样。
这个套路，就像是从他门下出来的弟子一样。
非衍看着宁晓，眼神里的探究和疑惑更浓了。
☆、第三十七章三文鱼寿司
素孟和宁晓两人分别切碎了洋葱，土豆，以及优质的鸡腿肉备用。
非衍盯着宁晓，眸中的疑惑已经有些如实质化了。
如果说一次是偶然，两次三次还是吗？眼看着宁晓每次拿起刀的时候都会提一下刀柄，切着菜左手不断有技巧的后缩，那模样，他太熟悉了。
现在她和素孟一左一右的站着，同时切菜，同时提一下刀柄，保持着同样的节奏。和自己徒弟简直活脱脱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
非衍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什么时候收了徒弟却忘记了？非衍马上否决这个想法。怎么可能！他还没有老年痴呆！
又或者是素孟结交的？也不对啊。今天明显是第一次见。
再不然……
非衍蔚蓝的眼睛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再不然就是在他每次给素孟上课的时候，这女孩偷听了？
非衍无意识的摩挲着掌心温热的茶杯，思忖。
他虽然云游四方，提倡开放思维去寻找做菜的灵感，但是因为爱徒素孟的家就在附近的星球，所以近几年都停留在此。据调查，这宁晓也是在那颗星球居住甚至上学的。
他上课也不拘小节，乡野间，小吃店铺，农家，都有过。
——所以宁晓偷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非衍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想到资料中记载，宁晓在十四岁以前资质平平，从不久前才突然崛起。
而且根据时间推算，前段时间正是他接手了一件事情，准备动身离开星球的时间。
难道是因为他要离开，宁晓没办法继续学习，所以才准备露出锋芒，好引起自己的注意力？
非衍这样猜想着，看向宁晓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柔和许多。
宁晓正一手稳稳的端起平底锅，端详着里面正在融化的牛油，实则心中忐忑不安。
天啊，到底为什么师祖一直用古怪的眼神看她！
素孟则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专心投入过程，因此比宁晓快上几分。锅里的洋葱已经散发出喷香的气味了。
宁晓惭愧。果然心性上她还是赶不及老师。
这样的想法下，宁晓也勉强收敛心神，专心对付面前的洋葱了。
一番炮制后，两人的洋葱浓汤都新鲜出炉了。
非衍的面前摆着两碗。他不急着品尝，而是先‘观’。
左边的是素孟的。他的洋葱浓汤泛着淡淡的油黄色，一看就十分稠密。表面还点缀着一勺酸奶油，上面洒上了少许姜葱蒜米分末。只看就让人胃口大增，口感想必鲜香又浓郁。
右边的是宁晓的，她的洋葱浓汤过程步骤和素孟的几乎一致。简直是让人惊叹的契合度。颜色，气味，也都是上品，没有瑕疵。唯一有不同的是，她在汤里洒了黑胡椒米分。
这似乎是她的个人口味。
非衍分别取汤匙品尝，满意的连连点头。
“不错。”他赞许的看向宁晓。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这后半句他没说出口。
素孟没有得到半句赞扬，但是他却眼神沉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对于老师的爱才之心，他已经充分领悟到了。
老师现在夸奖宁晓，想必已经下定决心了。这也就代表，以后受苦的人不只是他了。
想到这里，素孟竟隐隐有些喜悦。这种情感很快被他按捺了下去。
宁晓受到夸奖却没有受宠若惊，或者心生骄傲。她微微一笑，礼貌点头接受，不卑不亢。
非衍看这模样更满意了。他心中有了定夺，下来只剩弄清最后的情况了。
“宁晓。”他脸色肃正，“我乃是美食界的非凡大厨，非衍。”
他直接亮明了身份，这也是为了一会让天资聪颖的宁晓能顺利同意。
毕竟这么天才的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他没有表明足够实力的话，不好降伏。毕竟之前的都只是他的猜测，没经过证实还是要谨慎。
宁晓一惊。她前世听过师祖的名号，可谓是响彻一方，只不过她从来没见过师祖。
今生终于能够一见，不过这吃惊是装出来的。
非衍停顿一下看了宁晓的反应，直接挑明：“不知道你能否追随我学习厨艺？”
前面听到师祖挑明身份，宁晓只是有些疑惑和慎重，现在听师祖的意思是……要收她为徒吗？！
宁晓下意识就去看一旁恭手而立的素孟，而后者正用热切中带些期盼的目光看过来。
——宇宙神啊，她的老师是素孟。现在师祖要收她为徒，她岂不是要和老师成师兄妹了？！这都是什么鬼？！
宁晓面色矛盾古怪起来，呐呐的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非衍看宁晓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素孟，加深了他对心中猜想的肯定。
他教素孟的那些课并没太多，而且宁晓各种模样都与素孟神似，可见大概是宁晓在素孟独自练习的时候才……说不定在心中已经将他当成了兄长师长？
现在宁晓这模样难道是顾忌了素孟？
想到这里，非衍淡淡看了素孟一眼。
素孟会意，对宁晓施展出一个善意得不能再善意的微笑，期待真挚，灿烂得像花朵一样。
他多次凭这个无辜微笑逃脱了老师的惩罚，简直战无不胜。
果然，宁晓也中招了。
她怔怔盯着素孟卖萌的笑，似乎被萌到了，连表情都有所融化。
但是宁晓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最尊敬崇拜的老师在对她卖萌，卖萌！宇宙神啊！
伟大的宇宙神再次打了个喷嚏，默默磨牙。
“宁同行，我也很期待你的加入，以后我们就能一起探讨了。如果你是顾忌到师承的话，不要紧。毕竟美食界还分有教导老师和授业老师。”素孟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是宁晓已经明白了。
授业老师是最重要的老师，值得跟随一生的。而教导老师是普通的老师，可能只教某些知识，或者起启蒙作用。素孟这样说，是顾忌宁晓已经有了授业老师而为难。
毕竟现在的传承很讲究尊师重道。
但是非衍是拥有独立称号的大厨，第一次主动问人做徒弟，却只是教导老师的话，有些轻曼。
可能非衍会因为爱才之心不这么想，素孟一番爱师之心却都想到了。
宁晓听出了他前面的期盼和后面隐隐的不赞同，对接近老师和师祖的渴望也突然暴增。
这些情感让她几乎脱口答应，但她想到了上一世老师的谆谆教诲，闭闭眼，一咬牙下了决定：“实在抱歉！”
她看了眼素孟，眸中全是歉意和坚定。老师，虽然这一世没有人知道你是我的授业恩师，但这是不能忽视的事实。我能骗过所有人，却不能骗过自己的心。所以我……
宁晓硬着头皮，咬牙道：“我已经有了授业老师，所以，所以……”
她看向非衍，眼神有些躲闪，希冀渴望又为自己的厚脸皮感到羞愧。
殊不知她刚才的表现都尽落非衍眼底。
“好，好样的，那不知你只随我学厨艺又如何？”非衍哈哈大笑，心中畅快。
他已经断定宁晓是对素孟有了深厚的仰慕甚至尊敬的情感。可能就是因为素孟，才带她走上了这条道路。所以在宁晓心里认定的授业老师是素孟，但是这话怎么能对他说出口呢？
所以宁晓才会渴望又矛盾的看着他！歉意又下定了决心一样的看了一眼素孟！
非衍就是欣赏宁晓这样敢于面对内心，坦率坚定的人。他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和颜悦色的再次邀请。
宁晓不知道阴差阳错间，师祖已经脑补出不一样的过程，一样的答案。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拒绝了，而且只是教导老师的话，分量不够，师祖肯定不会再次放下面子招揽她了。现在一看，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不再拒绝，对于能和老师团聚欣喜不已。
“那你该怎么称呼了？”非衍站起身来，极为喜悦，面上却只是微笑。
宁晓深深看了素孟一眼，上前拜见非衍：“……老师。”
非衍扶起她，看向了素孟。
宁晓明白意思，再次拜见素孟：“师、师兄。”
素孟在此之前从没想到自己孤零零几十年还能多出个嫩嫩的小师妹来，一时间也喜上眉梢，扶起宁晓后连连点头。
非衍看着两人微笑不语，脑中却已经想到了种种教导方案。
宁晓莫名竟打了个寒颤，她疑惑的甩甩头，以为只是错觉，不再理会了。
☆、第三十八章酥皮鸭
接下来一段时间宁晓过的真是苦不堪言。
虽说店铺她交给了穆拉姆大叔和齐玉兄妹打理，做了甩手掌柜。但是也必须每天上学。
也因为新认了老师，下午被拉去美名其曰“赛前紧急培训”。非衍老师花样百出，搞得宁晓头疼不已，恨不得躲着走。
对，非衍素孟两位老师——姑且这么叫吧。他们竟然知道了宁晓参加了美食大赛。
通知已经下来了。是直接发到茶果这的，说再选的时间是十一月的五日至十日。
虽然穆拉姆大叔的事情解决了，但是既然上了，也不能半途而废。
这次要刷掉大半人，最后只留十五到二十人最后晋级。
而且因为民众对这次美食大赛关注过高，提议得到了通过。再选的时候，将在各大全息光影，以及各星球公共大光影，以及虚拟网络上直播比赛！
宁晓扳着手指头早就清算好了。现在的选手约有五十来人。再选只有五天。差不多一天十人的速度。凤毛麟角都在这里面呢，到时候肯定抢的头破血流！
非衍老师似乎也掌握得很清楚，他每天下午简直是变着花样的折腾宁晓。
“速度再快点！胳膊稳下去，用力！”宁晓咬牙，挥舞菜刀极快的切着菜。
这里是素孟的个人空间，现在却只像是一个巨大的后厨房。
房间里沙发茶几用具统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山般多的食材。硬是把房间堵得拥挤不堪。
宁晓旁边就站着非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一声声吆喝：“你连初学者也不如吗！胳膊要稳，手不准抖，再快！”
“剁剁剁。”宁晓瞪着圆圆的眼睛，满头细汗。她紧紧咬着牙，手下加快了不少。伴随着规律的一声声响，整齐的火腿片就切出来了。
旁边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大筐以及数个盘子。火腿肉，剥过皮的土豆，洋葱包菜青椒应有尽有。
宁晓只管一刻不停的切切切，素孟在旁边满头大汗的蹲着，手里飞速的扒着火腿肉包装袋的皮。
宁晓手上不停，他就赶紧把火腿肉送到刀下。埋头再剥开一盒火腿肉。这样的包装袋在旁边堆了一大堆。切好的火腿肉也在盘子里堆了一大堆。
“你的速度真是够慢，再快！好——速度上来了，心又乱了！你真是气死我了！”非衍厉着眼神怒斥，“看你切的是什么！有大有小，有粗有细，再笨的一星级爱好者也比你强！”
宁晓眼皮都不抬，像是没听到一样，只管着手下的刀。但是渐渐的，她切的肉又恢复了一般粗细大。
这几天她真是领略到了非衍老师的毒舌。虽然骂的时候气势能吓死人，但是一心都扑在了她身上。
下午一放学先练一个小时刀工，然后是细微的火候功夫，考得是手稳眼明随机应变。最后是尝味，调味。要的是五官六味皆到。最后一小时练心性。如此几日反复。
“下一个吧。还是有点进步。”非衍皱眉，一副很不满又勉强的模样。
宁晓终于熬完第一个小时，刀一松，细致的擦了一遍放回刀具架上。
她坐下歇了几分钟，腆着脸凑到非衍身边讨茶喝。
非衍老师那模样，她还看不出来？明明就是很满意，却又故意压抑住上扬的唇角。指不定自己背后透着乐呢！
宁晓心里门儿清，老师这是怕她得意，她也确实是个小孩子性子。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却天天幼稚得很。不论是心性还是脾气。
谁叫她上一世大半辈子都在和食物们打交道呢。
宁晓围着非衍又哄又夸，根本不怕。反倒是素孟揉着酸痛的腰走过来的时候，她小步跑过去，收了脸上玩笑的表情，心疼尊敬的给素孟锤锤背。
看得非衍指着宁晓一阵笑骂，根本没有别人刚成为师徒的那种生疏。
“你这小姑娘，见我就笑嘻嘻的，见你师兄怎么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到底谁是你老师！”
宁晓也看出来非衍平时性情温和，对她的态度多有纵容。也不怕，笑眯眯的受了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师夸了她呢。
玩闹休息了一阵，宁晓又挑了一把刀，该进入这第二个环节了。
她手腕上拴上一个特质的银铃铛，要做的是削鸭肉片。
这鸭肉是一道名菜。叫做酥皮鸭。是古文明时候流传下来的一道残方改作的。
做这菜必须用特殊的白鸭。这种鸭是填喂而成，专门养的肉鸭。专选肥大的鸭子，由果木明火烤制，自有一番清香。
烤出来鸭肉外酥里嫩，表层酥脆，薄薄一层鸭皮入口即化，里肉香嫩的又能掐出汁来。
要用窄窄薄薄的刀一片一片削下来，薄如蝉翼，透如鲛绡。
速度要快，更快，再快。一片连一片翻飞在天上，形成一片奇景的模样，还不能让银铃响。
这样的练手方法是非衍改编并且发扬光大的。称为银铃雪舞练刀法。
这么文艺个名字还是当年师母给起的。
银铃是特制的，里面双层，最内一层短且包了绒布，轻轻摇晃，只能发出浅闷的声响。
若是再摇晃幅度大些，就会撞击到外层，发出铃铛清脆的响声。
削的时候只准听到铃铛内层的响，伴随着极快的刀法下围绕周身翻飞的白嫩鸭片，跟下雪似的。可不就是银铃雪舞么？
宁晓屏息，聚精会神的举起刀。素孟从烤炉里掂出来一只热气腾腾的烤鸭，架在宁晓面前。
她稳稳心神，刀光一闪，一片片鸭肉就飘然掉落。虽然没有那么薄也不大规律，但是好歹是一片一片，且速度较快的了。
她一没留神，银铃就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旁边非衍适时的哼了一声。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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