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重生之沉云夺日作者:肉书屋
耽美重生之沉云夺日第8部分阅读
门外,身上还穿着校服,敢情是这时候才回来。
王筝这些年身子不断拉长,虽然说我也跟着拔高,不过和王筝比起来……没关系,这种优劣势是从小就看得出来的,我的心里状况对此一直调适得当。
兴许是方才下了一阵小雨,外头有点潮湿,王筝的发丝也沾了点雨露,看样子也淋了阵,我心一紧,突然想起上次他淋雨感冒的事情,等他一进房,找了条毛巾赶紧给他披上。
孩子啊……怎么说都不太懂得照顾自己。
王筝坐在床上,眼神郁郁的,我开了大灯,又拉开了窗帘。回头的时候,才瞧见他的目光向着这边,估计是瞧着窗外。我去冲了热茶,本来想冲咖啡的,不过晚上喝咖啡对睡眠不好,再加上我这里只有即溶咖啡,王筝的舌头比什么都讲究。
我把茶递给他的时候,王筝抬了抬眼伸手接过,裹着那毛巾,突然说:“你用过的?”
我一时没回神,见他拢了拢那条淡色毛巾,登时心下大窘,“呃,你,我,我刚才抓得急了,我拿干净的给你——”
王筝的眼睫很长,就像两把小扇子,一刷一刷的。他低垂着眼:“不用了,这样就好。”
王筝再过些时候就要应考,学习也很紧张,学生会的活动却没见他停下来。其实这倒也不用,对王筝而言,估计也不难考,他上一世就拿了40的成绩。
“最近学生会很忙么?如果很累的话,把工作也分给别人一些,别自己揽着。”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青春期的孩子心里有千百个小九九,长辈也需要多多关心。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书上看的。
“嗯,还行。”王筝抬头,说:“现在要办改选了,忙完了这桩就行了。”
“今年人选有谁?都是高中的学生?”
王筝说:“都是高中的。高二上学期的有三个……”王筝的眼睛盯着我,“高一的也有,你应该知道的,叫方维。”
我一顿,突然找不着话接下去,王筝直接说了起来:“方维办事能力不错,也很有上进心,学生会让他来带,应该可以管得很好。起码,可以不出状况。”
我说:“会长……已经选出来了?”
王筝从口袋里不知拿出什么,在我面前摊抬手,我猛地一愣,眼睛往我书包上的吊坠一瞧,果然没了。那是去年我生日的时候,王筝送的礼物。白金坠子,圈环中有一个弯弯月牙,我还挺喜欢。
“这个是我让人订做的,全世界应该只有这么一副。”
王筝突然站了起来,扯住我的手腕,将吊坠塞入我的手中。
口气有些阴深——“你看到了?”
我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我转过身,打算把吊坠挂回背包上,叹口气说:“我还以为你发什么脾气,原来是生气我把你送的礼物弄丢了,好好——给你赔罪行不行,总归是我不小心。”
我回头看着他,笑说:“王大爷,别气了好不好,你刚才一进门我就跟见了上司一样,学生会这么多人还不够你奴役么,行行好别把主意打我身上了。”王筝阴晴不定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吊坠,说:“要不这样吧,我换条长点的绳子当链子戴好了,这样也不会再弄丢了,行么?你别摆着脸了,怎么这么大了那么难伺候。”
“谁难伺候了?你不伺候我,你要伺候谁?”王筝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一把夺走我手中的坠子,还虎着脸,那眉眼却弯了起来,漂亮得紧。
“你拿给我,我拿去让人改改,过两天再给你。”王筝嘴角翘着,和方才那神色相差甚远,我只觉得眼前一晃一晃。
其实,王筝用不着这么紧张,即便我知道了,我也不会说出去的。要是真心的也就算了,现在王筝还小,等他大了点,想明白了,也就不会胡来了。
从上一世我就明白了,真正喜欢上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王筝这事也就不了了之,程辰不是多话的人,也就偶尔私下笑话笑话,眼里的鄙夷还挺刺眼的。过两天王筝应用职务之便,用广播把我叫到学生会议室。我匆匆赶去,还当是什么大事,等他把那小盒子打开,拿出那刚改好的链子,嚷着给我戴上,劲问我好不好看。
他笑得酒窝都露出来了,这对长期怒容示人的王大会长而言,的确可见他龙心大悦。
方维我也正面瞧过几次,说话声音很好听,看见我的时候,还凑了过来,甜甜地叫了一声“任学长”,又趁王筝不在的时候,很是可爱地嘟着嘴喃喃:“学长你人真好,会长对我们都好凶。”
这孩子挺好,人很单纯,说起王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一劲儿地说王筝有多厉害,做事情就像王筝说的,头脑机灵聪明,学生会交给他也能多些活力,不见得是坏事。程辰对这些事比较排斥,远远瞧见方维的时候,总是嗤笑一声,说话难免带了点偏见,也不可尽信。
星期五的时候,要不是王筝提起来,我倒把那件事给忘了。王筝原本给我办了早退,我搪塞说现在的学业难了点,不好缺席,再加上柜子里也有几件正式的衣服,放学了早去也不迟——说实在的,能晚一分回去,我心里也就多开心一分。
回到主宅的时候,外头已经停了几辆轿车,想来任老太这顿饭也邀请了几个叔叔伯伯。进门时一看,果真不少人,任老太就坐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说起来,她的面色看过去还挺好,撒了些薄粉,穿着一身暗色旗袍,裹着大衣,绾着银发的是蓝钻珠钗,很是亮眼。
“老夫人,表少爷小少爷回来了——”如婆站在任老太也后头,见着我们,嘴上挂着笑,和记忆中一样温润慈爱。任老太瞅了过来,王筝含笑着迎了上去:“奶奶——”
“哟——这是筝筝?来,给老太婆瞧瞧,嗯——”王筝在任老太跟前弯下了腰,任老太笑得合不拢嘴,人也没以前那股烈气,这些年来远离商场,倒是让她看过去平和可亲些。“算算,这几年没见到影儿,长得都这么俊了——怎么都不去看看老太婆,哎,看看,生得多漂亮,听你妈说,你书读得好本事又高,阿政,有这个儿子还真是有福分啊。”
任老太眼睛一转,眼睛落到旁边的王晖政上,只听见王伯伯一笑,说:“蒙老夫人抬爱,我就这么个儿子,妳不知道,平常宠坏了,脾气娇得很,还得……”王伯伯目光一转,倒是落到了我身上。
“怎么说,这脾气还得和小少爷学学,稳重点,这才是做大事的料子。”
我原来站着没想多话,这下几双眼睛也跟着瞥了过来,任老太瞅着我,我笑着唤了一声:“奶奶。”
任老太嘴角轻轻一启,“几年没见,倒是生了好模样,也渐渐有了你爸的影子。”
我笑了笑,几个叔叔伯伯也跟着附和,张妈的大嗓门从一处传来:“老夫人,看样子人都来了,可以开席了。”
老夫人含笑摸了摸手边的碧绿镯子,说:“再等等,还有贵客没来。”
所有人算起来将近三十几位,任老太也不知等着什么人,过了好些时候,才听见下人上来说人到了。任老太似乎挺欢喜,还亲自到大门去迎,只听任老太爽朗的笑声:“君瑞,这可等到你了,请进请进。”
“老夫人您客气了,叔叔身体抱恙不能亲自来,特地来让我给您赔罪的。”我站在一边,几个人挡着,只隐约瞧见前方的人影,看过去很是高挑。突然,响起了一把年轻女孩的声音。
“老夫人,还记得我是谁不?”
那声音……
“哎,记得记得,妳这小美人老太婆怎么不记得?哎,别站在门口说话,进来坐坐,今晚都是自己人——”
任老太突然回头,“咦,这日娃呢?”
“日娃,老夫人叫着你呢。”几个姨妈娇笑着推着我,硬是把我推到了前头,却不知道我恨不得赶进找地方钻了逃了——
年轻女孩的声音又传来:“老夫人,这位哥哥是谁呀?”
任老太拍着我的肩,笑说:“这位是舒媛的大哥哥——日娃,怎么劲低着头?对,来来,君瑞,这是——”
“任……祺日……?”
我闻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很是俊逸的容颜,一双剑眉星眸极是有神,看着我的时候,似乎一闪,身子也晃了晃,旁边年岁还轻的舒媛了一脸奇异地问:“表哥,你和这个大哥哥认识么?”
第三回
重生之沉云夺日第三回
舒媛这时候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儿,已经生得亭亭玉立,话语举止透着一股属于少女的天真,冲着我和她口里唤着的表哥眨眼,很是纯真,很是可爱……
我……很是惆怅。
王晖政上前来拍着我的肩头,那温润的气息倒是不若王家人一贯的气势凌人。“白贤侄是怎么和咱们家小少爷认识的,筝筝你也过来,和白贤侄打声招呼,以后你还有很多要和白贤侄学习的地方。”
王筝由后走来,眼眸带笑地和那叫白君瑞的青年握手寒暄。白君瑞倒是回神得快,神色如常地和王筝交谈两句,王筝眼眸一溜,落到紧贴着白君瑞的舒媛身上。
“这位就是舒小姐了是吧,幸会。”王筝脸上笑意更大,十足的亲和力。舒媛小姑娘的脸蛋儿霍地染上红晕,小声微带羞涩却不失大方地回了一句“幸会”,一双大眼直往王筝身上瞟。
如婆从后头催唤,“这下贵客也来了,一家人总算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待所有人入座,任老太的主位边的位置还是空的,我这才突然想起——怎么没瞧见……
兴许是在场的叔伯们心里都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便也拘谨地坐着,一直等到张妈匆匆走进,一脸很是为难地走到任老太身边,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任老太脸色猛地一变,击了击桌案,开口硬声说:“怎么?!他现在也懂得和我摆脸色了?看老太婆老了不中用了是不是!”
“说他两句就闹脾气,和老太婆吃顿饭也不愿意了是吧?”
如婆赶紧上来给任老太顺了顺气,任老太手一挥,丝毫不领情,转眼像是感慨地说:“罢、罢!老太婆这些年也寒透了心,没指望那不孝子——一个个都是这模样!”
转一个眼,任老太那双暗沉的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我,竟是少有地拉过我的手,轻轻拍道:“现在……也就能指望你了。”
在场的叔伯姑姨们都静不出声,看来任老太和任三爷闹翻的传言,到还有几分真。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年,任老太病入膏肓的时候,我曾回国看她一面。那时候,她瘦得几乎认不出面目,前来探视的人不少,却都被晾在外头,谁擅自进门就少不了任老太一阵撕心裂肺的喝骂。那时候,刚好是大学放暑假,我和王筝回国实习的时候,任老太却只招了我一个人到病榻边。
那时候,她盯着我许久,开口便说——日娃,你怪不怪奶奶不疼你?
我和任老太感情不亲厚,可怎么说,她也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那时候,只听她这么一句话,我就热泪盈眶。任老太树丫子一样的手拍着我的手背,我紧紧握着,我们这对原来貌合神离祖孙俩便感觉冰释前嫌,二十年来没什么比那时候更贴近。
任老太握着我的手,说——现在……也就能指望你了。
后来,她老人家就拣了张照片给我瞧。
她说——奶奶总看得没错,好孩子缺了心眼,这舒家的女儿书念得高,人又漂亮,和你合称得紧。
……总归来说,任老太现下说这般话,我丝毫不觉半分暖意,倒从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被蛇盯上的奇妙错觉。
多活了三十年,这看事的本事我还真修炼得炉火纯青,只听见任老太爽朗一笑,和方才那盛怒的模样相差甚远,就冲着坐得稍远的舒媛和白君瑞一笑,招手说:“怎么这般生分,这些年来就君瑞和老太婆说得上话,过来坐这儿——舒媛,也来妳祺日哥哥身边坐。”
我的心情顿时由惆怅转为无限凄凉,颇有一股风中凌乱之感。
我旁边的位置原来就坐着王筝,其实在自家餐桌上,辈份什么的也不太讲究。王筝旁边就坐着一个远房表哥,名字我却是忘了,只瞧那远房表哥赶紧站了起来让出自己的位子——估摸他以为王筝的位置让给了舒媛,那么王筝便也会往他那位置后挪。
舒媛立在身侧,脸蛋红彤彤的,轻轻叫了一声“王哥哥……”
王筝会意地站了起来,却是走到旁边原来那远房表哥让出的位置,绅士十足地把椅子拉开,略微弯下腰请女士入座。舒媛也不介意,横竖都是坐在她王哥哥身边,哪个位置都是一样。她的嘴角盈盈一扬,眼中带有憧憬地看了王筝一眼,王筝亦是回以一笑。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两人两两相望之间,总有一股刺眼火光,噼啪作响,脑中顿时闪过以畜生为开头的三个字……
咳,任君自由想象。
白君瑞在我对头落座。这会儿,我原来悬吊在半空中的心顿时降下不少,要是一顿饭对着那衰人吃,估计舌头也尝不出味道,之后还得去收鬼压惊。这样一想,我顿时觉得白君瑞这年轻后生面目看去实在和蔼可亲,继而对他友好一笑。
白君瑞也是颔首微笑,原来有些煞气的脸蛋更添了几分俊逸——说起来,这笑容看着还觉得挺熟悉。
任老太也是好中餐的主儿,这次又是家宴,尽是自己人,没人会去讲究那些撑门面的礼仪,也还吃得轻松。
席间,任老太和一些叔伯谈笑说事,话语间偶有提及任氏的事情,隐隐之间,竟让人觉得任老太退休几年之后,又想再着手管理公司的事务,王筝也会加上一两句,都是一语道中要点,任老太笑得合不拢嘴,直说筝筝越发懂事了,夸赞什么的一直挂在嘴边。
一直到白君瑞突然夹了块鹅肉到我的盘里,我才猛地抬起头,他看过去还挺自然,像是做惯了一样,只笑着说:“别只顾着吃菜,鹅肉营养高,你喜欢的就多吃点。”
王筝看了我一眼,也说:“祺日喜欢吃鹅肉?我怎么不知道。”
白君瑞挑了挑眉,王筝回头看着我,笑说:“你真认识白少爷,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以前没听你说过。”
我差点呛着,赶紧打圆场:“呃,可能是我两只眼睛都盯着那烧鹅看,白少爷才会看出来的吧……呐,这鱼新鲜,你尝尝——”我把鱼肉跳了刺,夹到王筝盘里,王筝脸上的笑容才有了暖意。
一顿饭下来,还算是处得愉快,倒是王筝和舒媛很快相熟起来,饭后舒媛还拉着王筝说话,不时传出欢乐的笑声。白君瑞和任老太还有几个叔伯不知在谈些什么,我却是清闲起来。
等到夜深的时候,人也走得差不多。白君瑞和舒媛原来安排了车回酒店,任老太这时候却难得古道热肠起来,硬是拉着白君瑞等人留下一夜,只说:“我们这里客房多得是,这大半夜的就留下来,明早还能带你去园子瞧瞧,让老太婆尽尽地主之谊。”
白君瑞推脱了几句,却看了我一眼,似是调笑般地说了一句:“那小少爷愿不愿意我留下来?”
这话题怎么绕到我身上?我赶紧点头,陪笑说:“我带你上楼,这屋子就几个人住,房间你每小时换一间都不嫌麻烦。”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舒媛刚在外头送着王筝,一回来听见自家表哥说要留下过夜,欢喜地拍着手说:“真好,王哥哥说明天早上要先来这儿,要是住这儿的话,明天早上就能看见王哥哥了。”
“看这丫头,羞不羞。”白君瑞摇了摇头,“平常学的那些学哪儿去了。”
舒媛立马静了下来,嗔道:“表哥你就会说我,王哥哥比你好太多了。”
我笑了笑,顺着任老太的意思亲自带人上楼。白君瑞看去落落大方,也不像舒媛一般四处张望,到了二楼分叉的时候,他却往西厢走去。我忙出声说:“你走错了,往这边。”
他神色一顿,回头笑了笑,也不尴尬,说:“客房不是在那儿的么?”
“哦,是往这儿,这里的路有些乱。”以后倒是改成那方向——这句话我当然没说出口。
等安顿好了白君瑞和舒媛,我很是疲惫地下楼,这楼层的灯火还是旧式暗黄的灯光,我眼神不好,精神也不济,没注意来人,正好和景叔迎面撞上。
景叔盘里的东西都倒落在地,一碗粥全洒在地上,我也是一慌,急忙弯下身帮他的忙。“小少爷,不碍事。”景叔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恭敬而疏远。“这里我来便行,小少爷还请先去休息。”
“是、是我迷迷糊糊才撞上你的……”我看着那地上的狼藉,口中不自觉道:“是……给三、三叔送去的么?”
景叔猛地抬头看我,灯光似乎一暗,又明亮起来。
我有些心悸地后退一步。
只见景叔把地上的碎片稍微捡了些,慢慢直起腰,一双浊而黄澄的眼眸看着我。好似过了半世纪之久,他才开口:“小少爷,能拜托您一件事么?”
我还没回神,他便接着说:“三爷犯了病,吃过药睡了整天,刚刚才醒来。这里我来收拾,能不能麻烦小少爷到厨房去再盛一碗热粥,然后给三爷送去?”
我一顿,唇动了动,声带仿佛不能自主一样。
“三爷不许外人进房。”
我只好点了点头,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不对。粥水洒在地毯上,如果不及时清理就会挺麻烦。我这会儿着实清醒过来,有些郁郁地下楼到厨房盛了碗粥。粥里加了许多药材,有股浓浓的药味儿,就连汤汁也有股异味,他日常就吃这些东西……?
常听说任三爷惯用中药调理身体,只不过这般吃法,估计也只有任三爷耐得下去,一吃便是十几年。可说实在的,这些个药帖还算有效,上一世他就这么折腾到了将近五十也死不了。
我站在门外,心里总期盼着景叔能早点忙完,刚好赶回来。脑子里还萌生荒唐的想法——干脆就放在门外,敲门后离开?
真是罗曼蒂克。
我硬着头皮敲了敲门,手心似乎冒着汗,那金属门把透着一股很深的凉意,直直把我凉到了骨子里。
我微微开出一个门缝,咽了咽口水,只见里头一片漆黑,隐隐有股阴深的感觉。我开门走了进去,一股浓重的檀香味便扑鼻而来,我下意识地掩了掩鼻,俄而又觉得这般实在失礼,只好状似自然地走前了一步,隐约可见床上有人坐起。
看样子,任三爷果真犯了病。任老太这回难得不心疼,可以见得两个人私下吵得有多激烈。
许是门敞开着有些刺眼,他抬手遮了遮眼。
我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浑身不自在。
“三叔。”
他没应声,手仍挡着眼。
“……三叔?”
他突然一震,像是要下床一样,只是碰着了床边几案的杯子,杯子滑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我一惊,转头就要去开灯。
“不要开灯——!”
我想,那合该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听见他惊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