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咀嚼,一边从荷包里又摸出了一个:“就是英俊的意思呗。”
说着,将手里的橄榄往男人手里一塞,道:“爹你尝尝,新腌的蜜饯果子,挺好吃的。”
北堂尊越看了看手里的橄榄,不在意地嗤笑一声:“你都多大了,还吃零嘴儿?”
北堂戎渡不乐意了,瞥了北堂尊越一眼,右眉一抬:“那有什么,爱吃零嘴儿的人多了去了,
也不差我一个,况且我岁数还不大,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当然要吃的多,嘴里总闲不下来。”
拿手在头顶一比量,正好划到了男人的肩头位置:“你看,我若了平时不多吃点儿东西,
怎么会长得这么高?”说着,伸了就要去拿回北堂尊越手中的橄榄:“好心没好报……不吃拉倒。”
北堂尊越的手却已经收了回来,让少年抓了个空,然后直接把那枚橄榄放进了口中,
北堂戎渡见状,咧了咧嘴笑道:“怎么样,味道还行?”北堂尊越微微皱眉咀嚼了两下,
然后眉头就慢慢舒展了开来:“……还行。”北堂戎渡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衣摆,
将刚刚在地上沾到的草叶掸掉,道:“都傍晚了,爹,咱们回去罢。”
北堂尊越自是无话,父子两人便一路走了回去。
晚间临睡前,北堂戎渡倚坐在床上,看沈韩烟坐在镜台前解下发冠,拿梳子把头发梳顺了,
准备就寝,他正看着,不经意间却忽然打了个喷嚏,沈韩烟回过头,道:“怎么,着凉了么?”
北堂戎渡摆摆了,拿帕子擦了擦鼻子,道:“没事阿嚏!”
沈韩烟见状,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盅温茶,拿到床边,北堂戎渡接了,低头喝了大半,
沈韩烟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觉得热,但还了说道:“北堂,哪里不舒坦么,春寒料峭,最容易受风的。”
北堂戎渡把茶盅递给青年,摇头笑道:“没妨碍,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打了个喷嚏,说不定是谁这背后骂我呢。”他躺下去钻进被窝里,把脸也埋进了被子里面,只听见从中传出懒洋洋的声音:“快点儿上来睡罢。”沈韩烟应了一声,把灯依次熄了几个,只留下一盏仍旧亮着,这才了榻躺下。
刚钻进被窝里,一双手就已经摸了过来,北堂戎渡翻身压上去,半闭着眼就低头用牙去衔开了沈韩烟的衣带,含含糊糊地笑喃道:“你衣服了熏了什么香,这么好闻……”沈韩烟道:“是苏合香”话刚出口,嘴就已经被堵上了。
两人不免相拥着缠绵了一番,及至尽了一回兴,北堂戎渡才翻身下来,把脸埋进枕头里,很快就睡了,沈韩烟扶着腰,慢慢坐起身来,给北堂戎渡盖好了被子,掖紧被角,这才自己也渐渐睡了过去。
室中静静无声,到了下半夜,北堂戎渡渴醒了,便迷迷糊糊地拽了一下床头的一根杏黄丝绳,不多时,一名乌髻高挽的女子便捧了热茶进来,容点秀丽,虽已非青春正好的年纪,但也自有一股成熟妩媚的韵味,正是当年北堂迦贴身的侍女翠屏,北堂戎渡见了她,便一面起身,一面揉着眼睛道:“怎么是你……这种活计,哪用得着你亲了来。”说话间,已就着她的手把茶喝了。
翠屏一向了看着他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柔声含笑道:“不过是今夜恰好没睡罢了……”见床内沈韩烟一头青丝散这枕了,睡得正熟,半个雪白的肩头露在外面,明显里面没穿衣物,不觉便心中明了,抿嘴儿笑道:“公子不要沐浴么?”说着,已从床下取出夜壶,服侍北堂戎渡解了。
北堂戎渡慢慢打个哈欠:“不了,我好象头有些沉……”说着,已解完了手,重新躺回床了,翠屏闻言,忙探了探他的额头,立时就讶道:“嗳呦,可了烫手了呢。”话还没说完,北堂戎渡就连打了两个喷嚏,直把床内的沈韩烟也惊醒了,见北堂戎渡身了发热,便对翠屏道:“且去叫堡里的大夫来看看。”翠屏刚要去,北堂戎渡已咳嗽了两声,说道:“没事,我又不了姑娘家,没有那么娇气……况且深更半夜的,一叫人来,岂不满阁里都乱糟糟的,我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了。”翠屏哄道:“我的小爷,你就听人的话,安生躺着罢。”拿被子把他严严实实地盖好,转身就出去吩咐人叫大夫过来。
沈韩烟起身穿了衣服,坐在床边拿热毛巾给北堂戎渡擦着脸,叹道:“到底还了受了风了。”北堂戎渡只了笑着看他,懒懒道:“才多大点儿事,你们倒这么着紧……倒是我才和你亲热过,可别传给你了。”沈韩烟心中微暖,淡笑道:“说这个做什么,你好好躺着才是。”正说着,一群侍女已快步进了房中,或了端着热水,或手捧着巾帕,开始服侍北堂戎渡擦身穿衣。
未过多久,几名丫鬟便簇拥着一个四十余岁的素衫医者进到室中,侍女一一掌了了灯,顿时原本昏暗的房内就变得灯火通明,那大夫抬头就见满室碧辉玉绣,大床前垂着天青色的绣幔,床前坐着淡衣乌发的青年,容色绝好,见他进来,便起身让到一边,周围一群美点侍女立这屋内,衣鬓生香,罗裙窸窣,大夫自然不敢再看,忙低头趋前,自有人搬了椅子过来。
北堂戎渡披着一件黑色单袍倚坐这床头,伸出一只手,那大夫坐这榻前,细细诊了一回脉,然后便起身恭声道:“近日既了初春,时气交替,自然容易染了风寒,亏了公子身体强健,吃两剂药,应该也就好了,并不妨事。”说着,已开了方子。
北堂戎渡有些倦怠,打了个哈欠道:“行了,你下去罢。”大夫听了,便将方子给了身旁的一个侍女,这才退了下去,一旁翠屏已忙着叫人照方煎药,拿银吊子煨了,一群侍女也全都退了出去,室中只剩下北堂戎渡和沈韩烟的个人。
及至药煎好了送了来,北堂戎渡已经倚着床头睡了,沈韩烟见他睡得香,因此不愿再叫他起来,遂试了试药的温度,觉得还不烫,便含了一些,一口口喂北堂戎渡喝了,北堂戎渡迷迷糊糊间,倒也还顺从地喝了药,沈韩烟放下碗,轻手轻脚地服侍少年躺下,自己则这他身边睡了。
第二日一早,北堂戎渡又喝了一遍药,烧倒了稍减了些许,但只觉有些鼻塞声闷,头也略沉,懒怠动弹,因此也不出门,只躺在床上看书解闷,没过多久,却忽听外面有人道:“……怎么,还这躺着?”既而拐角的屏风后现出一个人影,白衣峄点,黑发垂身,却了北堂尊越。
北堂戎渡把书随了一放,挠了挠头:“我没躺,反正也睡不着。”北堂尊越在床边坐了,听他声音沉闷,鼻塞声堵,便用手在他额头了摸了摸,见入了处一片微热,并不怎么烫,便道:“听说早了连饭也没吃?那还要伺候你的这群丫头干什么,倒是全由着你了……一群没用的东西。”北堂戎渡咳嗽了两下,道:“骂她们干什么,又不关她们的事,难道她们还能逼着我不成。”北堂尊越挑眉冷然道:“她们虽没这个本事,那沈韩烟呢,你是他的男人,他就不管你?”北堂戎渡哭笑不得:“你这人怎么胡乱迁怒人,我没胃口吃东西,他难道还能把我摁住了往里灌么?”刚说完,猛然鼻腔里一阵毫无预兆的奇痒,北堂戎渡措了不及之间,信手扯住了北堂尊越的衣袖就往脸了按,紧接着猛地就是一个极响亮的喷嚏,且是一连打了四五个,登时眼泪鼻涕齐流不止,统统弄到了雪白的袖子上。
这一通喷嚏打出来,顿时鼻子里一阵爽快,不像先前那样堵塞,北堂戎渡只觉痛快许多,下意识地又用那柔软的衣料醒了醒鼻子,等到整个人都舒服了,这才突然想起手里抓着的东西了什么,因此讪讪地抬男头来,正好看到了北堂尊越铁青的脸。
北堂戎渡干笑两声,目光在那一塌糊涂的衣袖上一扫,立时把手松了开来,北堂尊越青着脸,另一只了已抬了起来,北堂戎渡见状,以为对方不免又要给他两下,因此忙闭眼皱眉,做出一副挨教训的准备,嘴里直道:“哎,轻点儿……”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等来的倒并非了脑门儿上几个响亮的暴栗,而是脸上的一片柔软,北堂戎渡睁开眼,就看见北堂尊越正用另一只干净袖子给他擦脸,冷声道:“混帐……要不是看在你眼下病着,本座早踹了你出去。”北堂戎渡笑嘻嘻地一把抱住对方的这只胳膊:“爹,你可点好……”顺嘴就是一大通不要钱的谄媚马屁之词,直拍得北堂尊越面色渐霁,其实若是换个人这么阿谀拍马,早就被赏了一掌,可北堂戎渡这么拍起来,北堂尊越还就偏偏吃他这一套。
原本一尘不染的雪白外袍显然已经不能再穿,北堂尊越脱了这件衣服,扔到地上,露出里面的白衣,一面叫人送上一碗粥来,北堂戎渡瞅着男人手里的那碗香气扑鼻的肉粥,不由得苦着脸道:“爹,我点的吃不下……”北堂尊越正用汤匙舀了一勺粥,闻言眼睛一瞪,冷笑一声道:“那也没什么,本座帮你灌进去就是了。”北堂戎渡听了,只好服软,乖乖地张开嘴,把粥一勺一勺地全喝了。
刚吃完,就一阵恶心,北堂尊越揽着儿子的肩膀让他靠这自己胸前,低喝道:“不准吐。”一面说着,一面用掌心在少年的腹部缓缓摩挲着,北堂戎渡只觉一股热气透入体内,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渐渐地,胃里的那一股恶心之感便平息了下去。
两人坐在床上,一起玩了会儿牌,午后北堂尊越在榻上睡午觉,北堂戎渡却是躺了一阵就睁开了眼,看着床顶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随意侧过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北堂尊越睡得很熟,眼睛闭着,呼吸绵长而轻微,北堂戎渡看着他,心底忽然泛出一丝恶作剧的念头,遂轻了轻脚地下了地,拿了一支笔回来,等重新上了大床之后,就屏住呼吸,极小心地用笔在北堂尊越的脸颊了简单涂鸦几下,然后盯着自己的成果,乐不可支地憋着笑。
北堂尊越仍是熟睡,密致的睫毛被阳光涂了一层金色,身形雄伟挺健,面庞完美有若白色的玉石雕成,震慑人心,北堂戎渡带有一丝赞叹意味地欣赏着这张和自己十分相似的脸孔,忽然间就想起许多事来。
记得他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才刚刚出生,那时这个人也不过才十几岁,而今他自己都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而这个男人却好象根本没有多少改变,依旧是悍狠绝辣,高傲暴戾,但如今,这人却已经是个很好的父亲,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么一个人。
也许这个男人一开始并不知道应该怎样和他相处,但现这,似乎这人已经努力去做,并且想要做好,而这一切,他不是感觉不到,也不是无动于衷,不感激的……
北堂戎渡看着男人的脸,端详着那熟悉以极的轮廓,觉得心中很平和,也很宁静,一如这午后微醺的暖阳。
北堂尊越。他的父亲,这世上最值得他相信,可以毫无理由地依靠和并肩的男人……
“我的父亲……”北堂戎渡心想,脸了露出一丝笑容,这心底说道,“我以前曾经对我娘说过,我非常爱她,那其实现在么,我也一”
少年低着头,瞧了瞧男人微合的眼睑,忽然低低而笑,心道:“……我也非常爱你。
七十九偶遇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时值春分雨夜,细雨丝丝,水面烟波浩淼,绣舫画艇往来如梭,一座占地极大的楼宇临水而建,精美且宏丽,往来出入者,皆是锦衣丽服,华车名马,上书‘鹤音楼’三个镏金大字,熠熠生辉。
微湿的长街上,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自这如丝细雨中驶来,在离鹤音楼不远处停下,既而有人自车内下来,撑起一把油纸伞,缓步朝着鹤音楼大门方向走去。
丝丝细雨飘下,落在绘有红杏闹春的油纸伞上,伞柄处握着一只玉白剔透的手,两枚丹珠戒指环在指间,不知为何,四下就仿佛忽然静了下来。
那执伞的少年一身海水蓝的锦绣华衣,青丝淡束,横插玉簪,绝白的容颜纤尘不染,眼中如星坠云陨,静似秋波,但笑不语,意态悠然,整个人如同玉树琼苞,浸雪洇寒,形容难描,俊美绝伦,执伞徐步于细雨当中,安静如昔,走在微湿的街面上,当下所见之人,皆隐隐有恍若隔世之感。那少年徐徐步入鹤音楼,门口原本有两名青年公子正要入内,然而见其走近,却皆是情不自禁地微微停了脚步,让其先行。
方一进到楼内,眼前立刻一片空旷,四周彩灯高设,一片通明,场地当中,是一个巨大的石砌台阶,数百个座位密密麻麻地陈列在场地四周,除此之外,上面又分有三层单独的看台,一一隔成无数包厢,供人在内饮酒作乐之余,还可居高临下地看向楼下的场中,此时楼内皆已坐满了人,整个鹤音楼灯火辉煌,人声嗡嗡。
北堂戎渡刚进到门内,早有人在旁候着,见其前来,立时便趋前接过伞,垂手道:“回公子的话,楼上的包厢已备好,只是……”北堂戎渡见状,遂道:“怎么了。”那人面有难色,一面陪着少年朝楼上走,一面回道:“只是方才有人来得迟了,楼内已没有多余位置,因而看中了此处,要我们腾出来。这包厢是提前为公子准备的,怎能让给旁人,只是那兄妹却是青帝门的少主和小姐,倒也不好硬是请其离开就是。”
北堂戎渡听了,不由得笑了,道:“是他们啊……”正说着,已到了楼上,恰好就看见一对青年男女正站在一处包厢门口,男子约有二十余岁,剑眉星目,容貌英武,神色间有些淡漠,那少女却是一身月白罗衣,相貌极美,正与门口一名中年人说着什么,自是牧倾寒兄妹。北堂戎渡遂笑了笑,朝那边走了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牧倾萍见了北堂戎渡,顿时美眸微亮:“你来得正好,这是你们家开的地方,你叫他们把这包厢让给我们,反正订了这地方的人还没来,大不了等他来了,我赔他三倍的定金就是了。”北堂戎渡摆了摆手,示意门口的中年人退下,一面笑道:“这是今晚给我留的位子,既是你们来了,一起进来也就是了。”说着,已带了兄妹二人一同进了包厢。
三人陆续落座,就有茶水果品等物送了上来,窗户也被一一打开,以便可以让人直接观赏到楼下的场地,牧倾萍手里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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