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你什么时候,已经吸引如此多的目光,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对你的关注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如果不是那样,骄傲一如冰帝的迹部景吾,怎么会站在你的身后,用焦灼而又期盼的目光看著你?那样渴望的眼神,会让我想到幸村,会让我感到不喜欢!我不喜欢那么多人关注著你!
深深吸气,强迫突如其来的怒气平复,真田紧捏著球,高高抛起,用力挥拍。
这是最后一球了,越前!我从没有想过,这场比赛会把我逼到这样的境地;我也从没想过,我竟然那样渴望战胜你!我的渴望,和你,是一样的……
眼看著最后的发球就要落地,龙马突然动了。以灵巧的单脚小碎步快速移动到控球的范围之内,左手猛地一击,将球稳稳地回击到真田半场。
“yousillhavelosoreoworkon。”琥珀猫眸闪动著坚毅不屈的光芒,紧盯著不远处惊讶的黑眸,龙马淡淡地轻哼。
怎么可能输在这里?答应过部长,一定要把关东大赛的冠军奖杯送上,怎么可能输在这里!而且,那个人,是他一直想要战胜的!
浑身荡漾著叫人无法逼视的光芒,那抹娇小的身影再度成为全场目光关注的焦点。在众多目光的凝视下,他一分一分地追回,一次次使用出曾经面对过的对手的绝技,打得真田毫无还手之力。
看台上,南次郎以欣慰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儿子,也用同样欣赏的眼神笑对神色严峻的真田。两个孩子都很不错啊,拼劲了全力,对他们而言,这是一场无憾的比赛。
“stennis。”他这么对真田说。
伴随著最后一记有力的旋风扣杀,球重重地落入真田的底线,比赛画上句点。75,越前龙马战胜了真田弦一郎,青学战胜了王者立海大!
片刻的寂静之后,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映亮了每一张关注著龙马的年轻容颜,也黯然了身披著立海大战袍的每一个人。
结束了发奖仪式,真田缓缓走到青学方阵,凝视著那双正盯著自己,满是笑意的琥珀猫眸,他淡淡地笑了。这是一场无憾的比赛,因为他和越前都拼劲了全力。
“一场不错的比赛,越前。是我输了。”伸出手,对著那笑望著自己的少年,真田眼中闪动著柔和的光芒,轻声说。
回握著温暖粗糙的大手,龙马歪著头眨了眨眼,轻哼:“不去可以吗?幸村学长还在动手术。”
“要和我一起去吗?幸村也希望能看到你吧。”输了比赛,但能够带著这孩子去的话,幸村也会觉得欣慰吧。虽然不希望他与幸村太过深入的交往,但真田肯定,比起冠军的奖杯,幸村更喜欢这份惊喜吧。
“唔,稍微等我一下。”低吟了片刻,龙马笑了,松开真田的手快速收拾著自己的物品。还不想就这么说再见呐,还想和这个人多待一会儿,他还有话想对这个人说。
望著真田和龙马一起离去的身影,乾若有所思地捏著下颌,对一旁神情冷淡的不二道:“真田和越前的关系,似乎有些不简单呢。”
的确是不简单吧。那个冷静自若的立海大皇帝,竟然会对著越前露出这么柔和的神情,叫人不得不做他想,不是吗?微笑的容颜有些苦涩,不二撇开脸去,淡淡地道:“走吧,不是要商量去看手冢么?”
只是手冢,若你知道了你一直关注的越前眼中已经占进了别人,你会如何?
(16)
带著龙马匆匆赶到金井综合医院,幸村的手术结束了。
手术很成功,让真田微微松了口气,但面对众球员黯淡的目光,真田神色有些复杂,低头看著身边正好奇张望著的少年,抿紧了嘴唇。就算对自己而言,那场比赛是无憾的,但对立海大而言,这是耻辱呵。
“呐,输了比赛就这么垂头丧气的样子,还敢号称是王者立海大吗?”面对著眼前张张黯然的脸,龙马骄傲地挑起眉,眸中闪动著挑衅的笑意,抓著真田的手故意微微收紧。
“越前龙马,你这臭小鬼,在这里做什么!”新仇加旧恨,染红了切原的眼。跨出一大步,想要拎出正靠在自家副部长身边的少年,却被真田一个闪身挡住。
“切原,不要冲动。”淡淡地看了一眼切原,真田紧紧反握住掌心柔软的小手,回头不赞同地看了眼满是挑衅笑意的金眸,沉声道:“是我带越前来看幸村的。”
还是这么爱挑衅的性子,难道他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切原真的有可能揍他一顿吗?这样的小野猫,说什么都不能对他放心。
不服气地瞪了眼真田身后冲著自己眨眼轻笑的少年,切原看真田的眼神有些怯怯的,嚅嗫了好半晌才道:“副部长,你不进去看部长吗?”
“幸村已经醒了?”将切原和众人不情不愿的神情看在眼里,真田选择了漠视,淡然地问:“你们怎么不进去?”
“我们已经看过部长了,医生说部长刚动过手术需要休息,所以大家都在这里等你。”说话的还是切原,一双黑色的眸子死锁死住金光璀璨的圆圆猫眸,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我和越前先进去了。你们先回学校,全国大赛立海大可是要拿冠军的,绝对不能忘记这一点。”深邃的黑眸冷淡地扫过众人,真田拉住龙马的小手,推门走进病房。
而在他身后,桀骜的小猫仍不忘挑衅,稚嫩沙哑的嗓音带著一丝笑意不屑轻哼:“全国大赛上青学还是会打败你们的。”
“越前龙马你个臭小鬼!”骄傲的哼声落到众人耳中,激起了切原怒不可遏的咆哮。转身想要冲进病房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拖出来狠狠打一顿,而柳却先一步将他拉住。
微眯的眼眸含著若有所思的笑意,柳无视切原不满的抗议,一径盯著已紧闭的房门,笑得高深莫测。“不要再去挑衅真田的耐心哦,赤也。如果你想再尝尝200圈的滋味,你大可以进去。不过,我想再加上幸村的份,你很可能尝到空前绝后的400圈。”
400圈!这天文般的数字让切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连忙噤声。就算死也不想尝呐,那天被真田副部长罚跑的200圈,简直要了他的命,如果再来个400圈,他现在就可以直接从三楼跳下去,这样会比较痛快。
只是,为什么真田副部长会再给他200圈的惩罚?还有部长,怎么就会增加到400圈呢?不仅是切原不解,就连立海大的其他正选,脸上也带著不解,目光紧紧盯著笑得云淡风轻的柳莲二。
浅浅一笑,眸光缓缓滑过每一张疑惑的脸庞,柳温润好听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真田戴的护腕,好像是新的呐,越前的也是。”
一句话,让柳生恍然大悟。推了推优雅的眼镜,他若有所思地道:“那对护腕,我好像之前看过介绍,是yonex新出的限量版情侣护腕。”
“不会吧,难道真田和那小鬼是情侣?”满眼愕然,仁王和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了好久,才瞪向他们的军师柳,大有你要是不说我们就算使用暴力也要让你说出来的气势。
轻笑著,柳微显迟疑地摇头。“我想暂时还不是吧。”
因为真田看越前的眼神有疼爱,有宠溺,但还没有到明白自己心意的地步。这也是他最近用心观察后得出的结论。至少,真田还在困惑阶段,还没有明白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不正常的原因。
隔著薄薄的一扇门,虽然没有听清队友在门外讲些什么,但还是猜得到他们谈论的话题肯定和身边的少年有关。神情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龙马,抬头看向正努力想要起身的幸村,他连忙快步走过去,低沉的嗓音里带著责备:“你才动过手术,别乱动。”
微笑著对真田投去感激的一睹,紫眸不由自主地落到正站在门边,睁著一双圆圆猫眸盯著自己的少年,向来柔和的声线不可遏止地暗哑:“越前。”
“听说幸村学长的手术成功了?”走到幸村床边,低头看著那双闪动著莫名欣喜的紫眸,龙马弯起眼眸,轻声笑道:“赶紧好起来,我们打一场。”
“恭喜你获得了关东大赛的冠军呢,越前。”吃力地抬起手,亲昵地捏了捏少年白皙光滑的脸颊,幸村笑得满是真诚。
说实话,当从桑原那里得知越前打败了真田获得冠军时,幸村心中有惊愕,有失落,但更多是为那孩子高兴。那时,真的很想立刻就送上祝福,真的很想看到那张神采飞扬的笑脸。
所以,幸村很感激真田,感激他将这孩子在他术后最虚弱的时候带到自己身边。只是,真田平时连自己多看越前一眼都会不悦,今天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
迎视著幸村微显疑惑的目光,真田抿了抿唇,转眼看向龙马,随即皱起了眉头。他的队服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了,而病房里还开著冷气,再这么下去会生病的。
伸手抓住少年瘦小的肩膀,看著他不解地挑眉看向自己,真田轻声道:“出了这么多汗,去洗个澡再出来说话。幸村,你借套衣服给越前。”
“嗯,在柜子里,你去拿吧。”俊美的脸上微笑有些复杂,只因为真田溢于言表的关心。
抱著真田递给自己的干净衣物,龙马小脸微微涨红,不好意思地望著幸村,小声嘀咕:“上次的衣服还没还你,下次我一起送过来。”
这么说来,越前是打算再来看自己了?这样的认知,让幸村原本复杂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笑弯了一双温柔的紫眸。“没关系的,你快去洗澡吧。”
目送著那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口,真田缓缓转过头对上幸村含笑的紫眸,歉然道:“对不起,幸村,我输了。”
“没有关系的,弦一郎。立海大的目标是全国大赛的冠军。”温和地看著一片坦然的黑眸,幸村微微一笑,道:“和越前的比赛,很愉快吧?”
黑眸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笑意,回想著那场酣畅淋漓的比赛,真田冷凝严肃的面孔微微柔和,点头道:“越前的表现不错,是我低估了他。”
“那么,如果在全国大赛上遭遇青学,让越前做我的对手吧。”深深地凝视著真田,幸村第一次拿出部长的权威,不容辩驳地道:“你的对手,是手冢。”
因为听了你的话后,我真的很想和那孩子打一场,我也想要成为他的对手,看到他神采飞扬的笑意。那样诱人的笑容,从第一次看到他比赛的那天起,就渴望了很久很久了。
对不起,弦一郎,就算我知道你很在意那孩子,我也克制不住这份渴望。我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他。
听著幸村温和中带著坚决的话语,真田沉默了。因为他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因为他已经败给了越前,不是吗?
洗好澡,带著一身清爽舒适走进病房,望著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两人,龙马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即对真田道:“我渴了,你去买水给我喝,我要喝葡萄味的芬达。”
那样骄傲的嗓音,仿佛对方本就该这么做一般的自然,落到真田耳中没有任何反感。眸中泛著一丝宠溺,缓缓从衣兜里掏出一罐早就准备好了的芬达递给龙马,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勾起一丝满意的浅笑,龙马快步走到真田身边,缩在沙发上灌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眸。
让少年靠在自己胸口,拿著毛巾小心地擦拭著湿漉漉的头发,感受著隔著薄薄衣物传来的温暖体温,真田唇角微微扬起。
这芬达,是比赛之前就准备好了的,原本是打算击败了越前之后给他的安慰,却没想到被击败的那个人是自己。不过,没什么不好的,因为看到了发挥出极大潜力的少年,也看到了那样神采飞扬的骄傲笑意,也燃起了想要征服他的欲望。
两人不自觉流露的亲密神态,刺痛了幸村的双眼,也让一直盘桓在俊美容颜上的微笑无可遏制地黯淡。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用最平静温和的嗓音开口,他轻声问:“越前,马上就是暑假了,有什么安排吗?”
“龙崎教练说,暑假的时候去德国看部长。”头皮传来的轻柔按压让龙马舒适地眯起了双眼,突然觉得有些困了。揉了揉眼,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交给身后的真田,他像小猫般地蜷缩在沙发上,模糊地嘀咕:“我要睡一下,真田学长。”
“睡吧,等下我送你回家。”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略有些湿润的发丝,真田眸光柔和,轻声呢喃。
病床上,望著旁若无人的两人,幸村紧抓著身下的床单,神情黯淡。
(17)
时隔一个月之后再见到队友,即使是性格冷淡自制的手冢,也露出发自肺腑的浅笑。尤其是看到那小小跩跩的少年之后,清冷的凤眸飞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坐在疗养院简单精致的会客厅里,听著队友们活力四射的谈话,手冢却怎么也克制不住自己,眸光始终流连在那张精致的容颜上。
越前,似乎长高了一点呢。当听著他战胜了立海大的真田的胜利消息传来,渴望见到他的念头就一直没有平息过。回忆著他骄傲飞扬的笑靥,在心情悸动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的夜晚。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不二锐利精明的双眼,也让他的神情微微黯然。低著头,任凭一头柔软的发丝滑落脸颊,微笑的唇泛著苦涩的味道。
手冢呵,若你知道他战胜的那个人对他的关注,若你知道他对那个人的在乎,你会不会像我一样感到失落?因为我知道,你所谓的支柱,不过是想维系住你和他之间的羁绊,我一直都知道。
但是,那个人出现了,将曾经只属于你的目光带走了,你若知道了这一切,你会有怎样的反应?
闲聊了一下午,看著那小小少年已经困倦得频频揉眼,手冢眸中泛起一丝疼惜,起身对众人道:“大家都累了,今天先休息吧。明天的参观专案都已经安排好了。”回过头,面对身边欲言又止的不二,手冢眉眼微微蹙起,沉声道:“你跟我来一下,不二。”
了然地浅笑,不二俊美的容颜上盘桓著复杂,跟在手冢身后。“呐,手冢想和我说的,是越前的事吧?”走进庭院僻静的转角,不二盯著手冢冷淡无波的侧脸,低柔的嗓音微显沙哑。
“越前最近的表现还好吗?”神态微微有些不自然,手冢漆黑的凤眸中飞闪过一丝关切,清冷的嗓音里带著不自觉的关切。
“挺好的。”清清淡淡地笑了笑,不二眯眼望向天空,无声地叹了口气。怎么会不好,那些关注他的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表达著对他的关心,在关东大赛的最后一场,一切都没能逃得过不二的眼睛。
静静地盯著不二看了许久,手冢抿著唇,想了想才开口道:“你有话想对我说吧,不二?”
仍旧维持著惯有的微笑,不二转眼看入那双深沉的凤眸深处,薄唇翕动,却久久发不出声音。末了,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轻声道:“决赛之前合宿的时候,我向越前提出了交往。”
眉头微微一蹙,又随即恢复了惯有的冷凝,手却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低头盯著自己的脚尖,一阵难耐的沉默之后,手冢强迫自己用最平静的嗓音低问:“越前答应了?”
“很遗憾,没有。”温润如玉的脸庞闪过一抹自嘲的笑意,不二垂眼掩住眼中的寞落,咬著唇轻轻叹息:“或者说,直到现在越前都没给我一个正面的答复。我并非是那个让他动了心的人呵。”
听著不二的回答,手冢微微松了口气。不二一直很喜欢越前,他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也担心著自己不在青学这段时间里,不二会不会想办法想越前喜欢上他。天才不二周助,从来就是个不喜欢被别人所掌控的人,所以手冢有理由相信,不二会采取一些举动。
但是,若越前拒绝了不二,是不是意味著自己还有机会?是不是可以认为,让越前动了心的人,是自己?因为那双琥珀猫眸,从很早以前就一直盯著自己;因为那双琥珀猫眸,早在第一眼看到时,就深深占进了心底。
“不要大意呵,手冢。”眯眼看著好友微微放松的脸,不二冷淡一笑,撇开眼去。冰蓝色的眸子茫然地望著不知名的远方,即使不用看,不二也清楚手冢此刻用怎样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
所以,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微有些伤感地苦笑:“也许那个人,也不是你。”
轻轻挑眉,手冢细细地看了不二一晌,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之后,脸色突然有些难看。紧抿著唇,前思后想了许久之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那是谁?”他真的想不出来,能够让那小小跩跩的孩子动心的,会是谁?
咬牙,不二纠结著一双细致的眉眼,纤长的手指深深嵌入掌心,即使疼痛也不愿松开。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面对著眉头紧蹙的手冢,他笑:“真田弦一郎。当然,我只是猜的。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和越前确认一下。”
他真的只是猜的,凭藉著几次比赛中细心的观察猜出了这样的结果。虽然不能肯定,但不二明白,真田弦一郎在那猫一样诱人的少年心中是不一样的存在。
不然,越前不会对一个外校的人,还是最强大的对手露出那么不设防的笑容。那样甜美的笑容,无论是他还是手冢,都不曾见过。
“为什么你不问?”心中腾起无端的慌乱,手冢冷凝的凤眸里闪烁著复杂,紊乱了向来冷静的思绪,连问题都显得有些可笑。
是呵,无论在师长眼里有多成熟稳重,他不过也还是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一个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与自己一样性别的孩子的少年。所以,当被人称为天才的不二露出这样无助伤感的神情时,他也忍不住开始慌张。
因为在他固执的认知里,从对那少年说成为青学支柱的那一刻起,就是一种暗示。他本来一直等待著那少年明白这暗示的那一天,可现在,似乎一切都乱了。
苦涩一笑,冰蓝的眸子直直对上漆黑的凤眸,不二优雅的唇角轻轻抽搐,柔和的声线无可遏制地颤抖著,哑声反问:“我为什么要问?我已经告白过了,也被拒绝了,我还要问什么?难道要我去问他:越前,你是不是喜欢真田?”
不问,不是为了可笑又可怜的自尊,只是不想让那一直珍视著的孩子为难而已。不二很清楚,少年现在根本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情,只单纯的认为,真田是他想要战胜的人。
但是,如果仅仅只是想要战胜真田,越前的目光不会在看到对方时不自觉地柔和。那样的憧憬和渴望,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也没有给过手冢。自己和手冢对少年而言,不过是学长,也只是学长。
无言以对,手冢有些狼狈地躲开眼去,凤眸黯淡。如果真的如不二所说的那样,他还可以妄想吗?还可以天真的以为,那少年只属于自己,眼中只有自己?
不问,有不甘;问了,又害怕得到如不二预料中的结局,手冢胸口闷得发痛,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字眼,他只能沉默。言辞,从来就不是他擅长的东西,就连对那孩子的喜欢,也只能借助网球隐晦地表达。
“我累了,手冢。”手掌紧捂著眼,拒绝任何人看到自己眼中的脆弱,不二微扬的唇角荡漾著难以描述的苦涩和疲惫,沙哑了向来柔和的嗓音。“不管越前喜欢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知道了,那个人不是我。”
我还是会喜欢著他,用学长对学弟的方式给他关怀。因为喜欢上一个人,不是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静静地守护著他,看他一路成长,也是喜欢的一种方式。
“如果,我是说如果,越前喜欢的人是真田,你要怎么做?”心中茫然得看不到一丝方向,流露著一丝无助的凤眸静静地盯著不二失态的模样,手冢低沉的嗓音哑得可怕。
该怎么做,他真的不知道,他很希望有个人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感情这东西,对十五年来生命中只有网球存在的他而言,太过深奥,也太过艰难。
“我说了,这一切都只是我猜的。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是,越前喜欢的人不是我。”手指缓缓松开,冰蓝的眼渐渐沉静,却依然闪动著一抹疼痛,不二微微笑道:“如果我是你,即使是痛,我也要让自己痛得清楚明白。”
若是痛,就一起吧,手冢。
我不想痛苦的只是我而已,这是我的一点点私心。如果越前接受了你,我会微笑著献上祝福;若越前拒绝了你,我不过是多了一个可以交心的人。因为一个人舔舐伤口,真的很痛,也很寂寞。
我不二周助,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
若是要痛,也要痛得清楚明白吗?向来清冷的容颜浮起一抹复杂的苦笑,手冢紧盯著肩膀微微颤抖的不二,轻轻叹了口气。
也是呵,如果不说,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如果说了,被拒绝了,也刚好能断了这份本不该有的妄想,安静地退回原来的位置,安安心心做他的部长。
只是,我真的能够安心做你的部长吗,越前?那份喜欢,那份一直小心收藏的心情,那份一直小心掩饰的对你的渴望,真的是说断,就能断掉的?
黑眸茫然,蓝眸苦涩,相顾无言,唯有绵延的心痛,良久地延续著。慕尼黑的夏天,何时这么冷了?
(18)
慕尼黑的傍晚,夕阳总有著一种逢魔般的美丽。
跟著手冢走在疗养院后一片茂密的云杉树林当中,龙马睁著圆圆的猫眸,满是困惑地盯著前方挺拔俊逸的身影,不明白自家部长为何在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把自己单独叫出来。
被叫出来也就算了,而且还从一开始就这么对自己不理不睬,像是想著什么很困难的事情一般紧锁著眉头,让向来骄傲倔强的小猫心中非常不满。在心底倒数了十声,看著手冢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索性重重顿住脚步,拧著眉道:“部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身体微微一僵,手冢蹙著眉看著从树梢洒落的金红阳光,轻轻叹了口气,转眼对上金光璀璨的猫眸。
没有戴帽子,墨绿色的柔软发丝微显凌乱,发梢却闪烁著一丝迷离魅人的光芒,迷乱了狭长深邃的凤眸。不自觉地抬手,轻轻碰触著那一抹柔软,手冢迟疑了片刻之后,低声问:“越前,有喜欢的人吗?”
猫眸猛然瞪大,怔怔地望著眼前白皙中透著一丝可疑红晕的俊颜,龙马哑然。千想万想,绝没想到自家部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不禁疑惑:这个人真的是冷凝严肃已经到了过分地步的手冢部长吗?
呆滞地盯著手冢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在这样的瞪视下不自在地撇开眼去,龙马不解地眨了眨眼,乖乖地回答:“有啊。”
清冷的容颜因为这样的回答瞬间褪去了血色,连眸光都显得有些黯淡。紧抿著略显苍白的嘴唇,手冢沉默了半晌,哑声问:“能够告诉我是谁吗?”
无论提到谁都好,千万不要提到真田呵,越前!伤感的眸光带著隐隐的期盼,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少年稚嫩瘦小的肩膀,嘶哑了原本低沉悦耳的嗓音:“可以告诉我吗,越前?”
“臭老爸、妈妈、奈奈子表姐,还有大家,还有……”好奇怪地看了手冢一眼,可面对自己最敬畏,最想要战胜的部长,龙马还是强忍著满心的疑惑,细细数来。可数到最后,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因为他想起了那个人,那个总是一副严肃表情的人。
真田学长,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起真田学长了?明明真田学长只是想要战胜的人呐?这样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少年白皙精致的面颊微微泛红,连忙抬头偷偷地看了看手冢。
“还有谁?”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看著少年渐渐蹙起的细眉和闪烁著点点茫然无措的猫眸,手冢忍不住追问。
哪有这样问的?部长到底想知道什么?眼中飞闪过一丝羞恼,龙马仰头瞪了一眼手冢,忿忿地道:“还有卡鲁宾!”说喜欢谁都好,就算被嘲笑也没有关系,就是不想让部长知道自己刚刚才发现喜欢上真田学长了呐!
“卡鲁宾?”陌生又奇怪的名字,是手冢之前没有听过的,也感到疑惑,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
“是我的猫呐!部长,你究竟想说什么?”肩膀被手冢抓得有些生疼,龙马不习惯地扭动著身体,精致的小脸写满了困惑。
还好,他没有提到真田,那个此刻最害怕听到的名字。这样的认知,让手冢轻轻松了口气,指尖的力道渐渐放柔。低头看著少年满是不解的小脸,漆黑的凤眸闪烁著别样的情愫,他低声道:“越前,请和我交往,可以吗?”
猫眸再度圆睁,愕然地瞪著手冢,龙马微张著嘴,好半天无法言语。部长,严肃得几乎不近人情的部长居然对自己提出交往,他是不是听错了?
“可以吗,越前?”清冷的俊颜漾著一丝复杂柔情,手冢微弯著腰凑近少年布满错愕神情的面孔,凝望著清澈如水的金眸,低低地说:“我喜欢你,越前。”
像是被手冢突然放大的俊颜吓到了一般,向来骄傲的少年如受惊的小猫退后了一大步,不由自主地躲开那渴求的凝视,轻咬著唇不肯吭声。
他真的是吓到了,不仅仅是因为一直敬仰追随著的部长突然提出的这样突兀的要求,也是因为刚才的一瞬间,他把那低沉的嗓音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有惊吓,也有懊恼,怎么会从刚刚开始,满脑子想到的都是那个人?那时候,当不二学长对自己提出交往的请求的时候,也是这样不可遏止地想到了那个人,也突然很想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良久地低头沉默,直到夕阳坠落地面,天空渐渐转为沉郁的暗蓝,龙马才悄悄抬起头,偷偷看著自家部长黯然的俊脸。
“部长,我要回去休息了。”
对著手冢有礼地弯了弯腰,一向骄傲的越前龙马落荒而逃,快得连手冢伸手想要拦住他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抹娇小的身影匆匆离去。
手,还半悬在空中来不及收回,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漆黑的眼眸,带著深沉的伤感失落。呆滞在原地,久久盯著少年消失的方向,手冢唇角扬起一抹名为苦涩的弧度,手指缓缓蜷缩回掌心,深深刺入肌肤。
心很痛呵,虽然一开始就考虑过无数种可能,但没想到少年真的逃离之后,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竟然让呼吸都是一种奢侈。
不二,这就是你说的痛么?果然很清楚,很明白!他像你说的那样,连拒绝都没有给我,就这么逃了;却比正面拒绝还要叫人难受。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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