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心思全都放在脚下,龙马低应了一声,眉眼微微蹙起。距离和真田比赛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天,可那时的场景,依旧清晰地在脑中闪现。每一次想起的,总是那个人最后那句带著嘲讽的冰冷话语,每一次都让他忍不住咬牙。
真田弦一郎,你这个混蛋!竟然说我和墙壁没什么区别!你给我等著,我会让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看著满是汗水的精致小脸,不二微笑的俊美容颜飞闪过一抹心疼,不觉站住脚步,轻轻拉住还要朝前走的少年,柔声笑道:“好啦,越前你不累,我可有点累了,稍微坐一下吧。”
紧绷著小脸,龙马的思绪仍旧沉浸在回忆当中,自然也没对不二的举动有丝毫反对。任凭不二将自己拉坐到树荫下,怔怔地望著自己在那场比赛中被震得发麻的左手,他低声问:“呐,不二学长,你知道真田弦一郎这个人吗?”
微微挑眉,不二冰蓝的眼眸漾开一丝讶异,转眼看向龙马阴沉的小脸。“知道呀,立海大的副部长,全国实力的级别哦。”
“他很强吗?”轻咬著下唇,龙马声音闷闷的,只是因为脑中一闪而逝的冰冷俊颜。
“都说了,他和手冢一样,有全国级别的实力,你说强不强呢?”浅浅地微笑,不二伸手揉了揉龙马一头汗湿的头发,柔和的声线充满探究:“越前好像很关注真田,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谁和他以前就认识了,还不是因为不二学长你才让我认识那个混蛋的!不满地低哼了一声,龙马撇开头忿忿地盯著不远处,道:“才认识不久,就是不二学长你拉著我去医院的那天认识的。”
这么算来,时间也并不久呀,但据他观察,真田和幸村似乎很关心越前的样子。冰蓝的眼眸良久地盘旋在精致白皙的小脸上,不二轻笑著问:“越前觉得真田是个怎么样的人?”
“一个面部神经坏死的混蛋!”想著真田平日里对自己的态度,骄傲的小猫忍不住磨牙,对著不二嘀咕:“很笨,和他说句话都要说半天才明白人家的意思,还老是装得很酷的样子,根本就是个中年大叔!”
小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多么娇嗔,又多么让人误解出其他的意思,可聪明玲珑的不二却听出来了。为著龙马对真田的评价闷笑不已,心里却有丝酸涩渐渐浮起,不二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很喜欢越前,喜欢到只要是有关越前的事,无论有多么细小,都会忍不住去关心。他也知道,远在德国的手冢,对越前也有著同样的心情。不说,只是害怕这个除了网球以外对一切都很迷糊的少年困扰,只想守著这份年少懵懂的心情等著越前长大。
但是,现在看来,越前对真田的关注,已经不仅仅只是作为对手那么简单了。也许越前还不自知,但若这么放任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懂的。
天才不二周助,从来不会让事情朝著自己无法把控的方向发展下去,所以,他低下头凑近仍在发呆的少年耳畔,用略微沙哑的温柔嗓音呢喃:“越前,我们交往吧?”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少年惊愕地瞪大了双眸,白皙的脸颊渐渐涨红,小嘴嚅嗫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怎么,越前不知道交往的意思吗?”纤长的手指轻轻揽住少年瘦小的肩膀,让他转过身面对自己,不二的微笑一如平常,唯有冰蓝的眼眸闪烁著叫人看不懂的光芒。
“我不是笨蛋,不二学长。”微微羞恼地瞪了眼不二,龙马连忙撇开眼去,眉眼微蹙。
交往的意思,他当然懂,从小在美国就接到过很多女生的告白,而收到同性的告白,这还是第一次。他不懂的是,为什么不二学长这么个云淡风轻的人,会向自己告白,虽然他知道,不二学长一直以来很喜欢自己,很喜欢逗弄自己。
脑中,突然想起的是一张冷凝严肃的脸庞,细致的眉眼不自觉地锁得更紧。
“越前,你不用马上告诉我你的答案,等想清楚了再说哦。”看著少年神情不断变换的小脸,不二没有忽略他的苦恼,随即浅浅地笑著转移了话题:“休息好了吗?继续吧。”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虽然心中有丝淡淡的失落,但不二并不泄气。至少,越前没有立刻拒绝,还是说明了他不讨厌自己,或者说没有把自己仅仅当成一个学长,不是么?
紧抿著唇起身,龙马仿佛是想逃离这有些尴尬的气氛,匆匆迈出脚步。而心里,却突然好想和真田说说话,就算不说话也好,至少在真田身边一直都觉得很自在。
(10)
一天的艰苦训练之后,青学的正选们很快沉沉睡去,唯有睡在最边上的龙马一直翻来覆去,久久无法成眠。
不二那番突兀的告白,并不是他无法入睡的主要原因。他承认他有些混乱,但在自家无良老爹常年的骚扰下,虽不算身经百战,至少对这样的情况还能做到漠然以对。
可是,一想到几天后就要在赛场上面对的那个人,酷酷跩跩的小猫就无法平静。他永远忘不了真田在那天比赛结束后投来的冰冷一睹,永远忘不了那个人用低沉的嗓音说出的那句嘲讽的字眼。
真田弦一郎,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一定要打败你!
瞪著圆圆的猫眸久久望著漆黑的房间某处,龙马最终挫败地低咒著爬了起来,摸出枕边的手机。纤细的手指灵巧地翻动著简单的电话薄,望著真田的名字,脸颊微有些发烫。
真田的电话,是送幸村去医院的那天他偷偷存下的。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才觉得自己有必要反省,那个混蛋的电话,存来干什么?
手指在删除键上停留了良久,却始终狠不下心按下,最后变成了一句简单的问话发送出去:“睡了?”
很快,真田的短信就回复了回来:“还没,怎么了?”少年的电话,是趁著他睡著的时候偷偷存下的,所以当看到这个电话时,真田顿时睡意全无。
“没什么。我比赛的时候一定会打败你的!”咬牙切齿地瞪著手机萤幕,仿佛真田就在眼前一般,少年眸中闪动著战意的光芒。
远在神奈川,真田斜倚在床头,望著萤幕上简单却极富挑战意味的字眼,不觉有些好笑。皎洁的月光映亮了英挺的俊颜,勾勒出一抹平日里绝对看不到的温柔,真田快速按动著键盘:“傻瓜,别想太多,早点睡吧。”
平常的对话,却在这寂静的夜晚透出逼人的亲昵,让少年突然涨红了脸颊。将自己缩进温暖的被窝,猫眸却动也不动地盯著银光闪烁的萤幕,手指不自觉地按下了通话按钮,将电话送到耳边,屏住了呼吸。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真田低沉中略带沙哑的嗓音伴随著细细的电流声传来:“越前,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训练吧?”
“不要你管。”不满地回敬了一句,龙马嚅嗫了半晌,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他只是想听听那个人的声音,真的,只是想听听对方的声音而已。
“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事吗?”听著对方如小野猫般极富攻击力的嗓音传来,真田弯了弯唇角,放低了嗓音轻问。
沉默了片刻,龙马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不二学长突然说要我和他交往。”
微扬的唇角突然一僵,一丝难言的复杂浮上心头,让真田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略有些急切地问:“你答应了?”
“没有,不二学长说让我想清楚了再回答。”眨了眨眼,微眯的猫眸有些茫然地瞪著黑暗,龙马小声嘀咕。
“不要答应他。”低垂著头,真田望著自己紧握成拳的手冒出条条青筋,低沉的嗓音无可遏制地暗哑。不要答应他,越前!你知道交往的意思是什么吗?那代表著那个人可以独占你,肆意碰触你,我不想看到。
记忆里总是冷淡平缓的嗓音此刻带著叫人无法忽视的嘶哑,让龙马不解地挑高了眉,反问:“为什么?”不二学长虽然稍微喜欢开玩笑了一些,但其实对自己还是挺好的,就算要交往的话,也没什么了不起。
是呀,为什么?少年特有的稚嫩沙哑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有困惑,也有倔强,让真田紧紧蹙起眉头。
不为什么,只是不喜欢。他不喜欢任何人独占那个猫一样的少年,就这么简单。只是,他们才认识不久,也仅仅是因为彼此都打著网球,才有了简单的维系,他有什么资格去对少年说:不要答应?
深深吸气,强迫自己用最平静地嗓音回答已经明显不耐烦的少年:“决赛就在眼前,你想要在这时候分心吗?不是说想要打败我,打败立海大吗?”
“我会打败你的,你就等著瞧吧!”一如既往波澜不惊的声音,却搅得龙马心头浮起一丝不爽,轻轻咬紧了下唇。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放低了嗓音,低声道:“我知道了。”
微微松了口气,心中因为少年满足了自己的渴望而无可抑制地欣喜,紧蹙地眉稍稍舒缓。“合宿什么时候结束?”第一次,真田觉得自己无法再等到比赛那天,他很想此刻就见到那个骄傲的少年。
因为那样,可以稍微安心一点。
“明天就结束了,听说下午会有场和冰帝的练习赛。呐,后天你有空吗?我们再来打一场。”想到冰帝那个战胜了自家部长的迹部景吾,少年自然也就想到了击败自己的真田,漂亮细致的唇瓣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轻哼。
还是这样好战的性子,还是叫人头疼的任性,却让真田破天荒头一次没有皱眉。低沉的嗓音缭绕著若有似无的笑意,蕴藏著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他轻叹:“这个周末就是决赛了。”
“那又怎么样?”轻拧著眉,龙马不满地低哼,“我后天过来找你,我们打一场。”等不到周末的正式比赛了,他很想现在就和真田打一场,他相信经过了这些天的合宿之后,不会像上次那样对这个人毫无还手之力了。
“再说吧,如果有空,我会打电话来的。”不再坚持,真田抬眼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冷凝的俊颜浮起丝丝懊恼。怎么就这么晚了,他们不过才说了几句话而已。轻轻叹了口气,略带著些许不舍,对著电话那头还在喋喋不休的少年道:“好了,你该睡觉了。”
虽然算不得是个肯定的答案,却还是让少年笑眯了一双猫眼,满意地轻轻点头,他笑:“好,晚安,真田学长。”
“晚安,越前。”来不及道晚安,电话那头的少年已经率先扣下了电话,所以,这句话只能盘旋在唇间,回味著一丝名为甜蜜的味道。
原本朦胧的睡意,因为这样一个意外的电话渐渐清醒。坐在床头,怔怔地望著掌心的手机,枯坐良久。起身,推门走进月光下一片明亮的庭院,任凭渐起的雾气缭绕在身边,深邃的黑眸只是久久地盯著不知名的方向,思绪微有些混乱。
“弦一郎,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温柔关切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奶妈阿丝站在走廊边,望著真田高大挺拔的背影,眸中微微闪过一丝讶异。她从小养大的孩子,真田家最为骄傲的孩子,此刻看起来有些心绪不宁,似乎正为什么事情烦恼著,这倒是从来不曾见过的呢。
回头,对著阿丝有礼颔首,眸光却下意识地闪躲著那双看透世事的温柔眼眸,真田面颊微热,轻声道:“睡不著,起来走走。”
讶然一笑,阿丝缓缓走到真田身边,拉著他修长的手臂面向自己,微笑中有掩饰不住的疑问:“弦一郎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这么心神不宁的,若是被你爷爷看到的话,又要说你了。”
嘴唇紧抿,真田垂下眼良久不肯开口,心中翻腾著剧烈的复杂。因为母亲生下自己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奶妈阿丝算是最了解他的人了,她也看出了什么?
自从遇到那个猫一样的少年开始,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时时都在受著挑战,明明对一切都漠然以对的心绪,却总被那少年撩拨得无法克制。他很讨厌这样莫名其妙的自己,但无力控制。
看著真田,看著他英挺坚毅的俊脸上有无法开解的困惑与懊恼,阿丝心中浮起一丝疼惜。作为真田家次子,从小就受著常人无法想像的严厉教导,也养成了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总会沉默不语,只会独自咬牙承受的性格,拒绝接受任何援助。
但是,就是这样对一切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孩子,此刻却露出这样无助的表情,让阿丝不能不问,也不得不问。“弦一郎,说出来心里会好过一点。”
说什么?他自己连心绪都理不清楚,又能说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越前龙马是个他无法用平常心去对待的小野猫,就这么简单。真田家“不动神”的家训,在面对这只小野猫时,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只能望著阿丝关切的眼神,轻轻叹道:“没什么,只是最近忙著比赛,稍微有些松懈了。”
一定是这样,因为忙碌于比赛的关系让精神松懈,所以才会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比如,对越前龙马不自觉地关注。
“那好吧,早点去休息。”无奈地叹了口气,阿丝温柔地拍了拍真田的肩膀,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她突然回头,仿佛是要让真田放松心情般地笑道:“不过,在我看来,弦一郎很像一副为情所困的表情哦!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可千万不要憋著不说出来,会让自己,也让对方很难过的。”
在她身后,真田的表情有如雷击,连身体都不自觉地僵硬。喜欢吗?他不知道这份心情算不算喜欢,他只是渴望见到越前,只是期望多一点看到那桀骜不驯的笑容。
这样的心情,究竟算不算喜欢?
(11)
真田绝没有想到自己所渴望的见面成为这样一场哭笑不得的闹剧。
原本还在和三年级的正选们商讨著即将开始的关东大赛决赛的出场阵容,桑原积古的一通电话,让真田想也没想,扔下一帮正选匆匆赶往球场。
推开训练场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仍旧缭绕著十足战意的琥珀猫眸,让真田微微一怔;而下一刻,那双眼眸的主人已软软地靠倒在他怀中,半个字没说便沉沉睡去。
连忙伸出手臂揽住不断下滑的娇小少年,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和几乎没有感觉的重量,让这位立海大的皇帝不自觉地蹙眉。这么轻,他平时都吃的什么?
“哎呀呀,真是可怜,都伤成这样了,赶紧送医院吧。”跟在真田身后,柳生比吕士眼中闪动著一丝惋惜,盯著龙马红肿破损的膝盖皱了皱眉。
“看清楚一点,柳生,那孩子只是睡著了。”嗤笑了一声,有欺诈师之称的仁王雅治双手环抱在胸前,轻轻哼了哼,一双能洞穿一切的犀利眼眸微显讶异地看著脸色有逐渐阴沉迹象的真田。
仁王有理由惊讶。明明好好地开著会,结果接了个电话,真田什么都没说就跑了。认识真田三年了,他还从未见过冷静自制的立海大皇帝露出这么慌乱的神情,居然还接连撞到好几个学生。
那个穿著青学网球部制服的少年,和真田是什么关系?
“越前!越前!”低头轻唤了几声,仍是得不到少年的反应,让真田心中无可遏制地焦急。好在少年的呼吸还算平缓,看样子也并不是因为受伤晕倒,所以他转身将龙马交到柳生手中,大步跨进球场。
黑眸冰冷,死死地锁在球场中呼吸急促的切原身上,真田心中翻涌著无法压抑的怒意,沉声喝道:“马上就是决赛了,这么重要的关头你在乱搞什么?越前龙马是青学的正选球员你不知道吗?”
越前龙马?刚刚收拾好会议的残局赶到球场门口的柳莲二微微有些惊愕,连忙快两步走进球场。看了看正垂头丧气站在一边,脸色怯怯的桑原,又看了看像是看好戏般的仁王,他转头问柳生:“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赤也这小子又闯祸了。”无所谓地耸耸肩,示意柳看向自己正扶著的娇小少年,柳生优雅地推了推眼镜,笑:“真田这么慌张,不可能是为了赤也吧。”
哟!是越前呐。
微眯的眼眸不自觉地瞪大,望著少年平静甜美的睡容,柳温润精明的眼眸里泛起若有所思的神情,转眼看向真田。
真田英挺俊逸的容颜阴沉一片,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漆黑如夜的眼眸闪动著冰冷的光,盯著桑原积古。
“对不起……副部长……我……”不敢多看一眼那阴冷铁青的俊颜,桑原心中有些发怵。缩著脖子踌躇了好半天,才万般不愿地蹭到真田面前,嚅嗫著自己都听不太清楚的道歉,深深弯下腰,等待责罚。
赛前私下比赛,还弄得对手晕倒,这次闯祸闯大了!就算让那少年晕倒的罪魁祸首不是自己,但也算是从犯吧,以冷酷严厉著称的立海大皇帝将给予怎样的处罚,桑原想都不敢想。
“不阻止他还要赔著一起疯,你是第一天进立海大吗?”果然,一记又恨又准的挥手,推得桑原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真田冷怒的眼神没有丝毫平缓的迹象,仿佛极力忍耐著才没有爆发。
那我也要阻止得了呀。无论何时都不能有一丝松懈,这是副部长你教给我们的,不是吗?揉了揉被挥得生痛的手臂,桑原索性坐在地上,望著不远处的记分牌,无奈地叹了口气。从犯就已经这样了,不知道等下等待切原的是怎样空前绝后的责罚?
顺著桑原的目光,真田转眼看向记分牌,眸光微微凝固。
64,切原败北。
眉头紧蹙,冷冷地扫过垂头丧气的切原,真田冷哼的同时,心里舒了口气。还好,他没有输,就像自己所期待的那样取胜了。
“切原不仅擅自比赛,还输了,绕操场200圈。”抛下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真田转身快步走向柳生,凌厉的气势让向来气度雍容的柳生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接过娇小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将他打横抱起,真田细细地看著他红肿得惨不忍睹的膝盖,确认可以不用去医院之后,抿直了嘴唇快步离去。“柳,告诉青学的人,越前受了点轻伤,明天我会送他回去。”
“好。真的不用他们来接人吗?”微笑著颔首应允,柳精明的眸光在立海大皇帝阴沉的俊颜上流连了片刻,忍不住开口。
回头,送上冰冷微恼的一睹,真田紧蹙著眉,沉声道:“明天我会送他回去。”
眼中闪动著惊愕的光芒,却死命地控制著自己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立海大众正选面面相觑了半天之后,仁王呐呐地道:“那小子是青学的正选吧。”
“啊。”回答他的,是众人傻傻的声音。
“咱们立海大历史上最重的责罚也就是100圈吧?”仁王依旧无法回神。
“啊。”声音还是傻傻的。
“真田今天有点怪怪的吧?”似乎从巨大的惊愕中走出来了,仁王捏著下颌,若有所思。
“你到底想说什么,仁王?”优雅俊美的脸上绅士风度不在,柳生轻蹙著眉看向自己的队友,眼中依旧带著无法淡去的惊愕。
聪明的柳明白仁王的意思,好整以暇地环视著众人,他微微一笑,道:“仁王的意思是说,真田和越前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呢。”
的确很不一般啊。
记忆里,在当初幸村病情传来,众人都为即将开始的比赛迷茫的时候,真田只淡淡地说了句:“王者立海大,不会被一点点小事所困扰。即使没有了幸村,立海大依然是立海大。”
那份坚定的信念,那样山崩于前也不会有丝毫动摇的傲然睥睨,让他成为了立海大网球部不驯于幸村的主心轴,傲视整个王者立海大的皇帝。
可就是这样的真田,却在听到越前受伤的消息之后勃然变色。那样慌乱的神情,让柳感到陌生。
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注重胜利的真田竟然关心起对手来?青学那个小小的支柱,到底用怎样的特质吸引了他?
精明的眼眸微微眯起,泛动著探究的笑意,柳摸出口袋中的手机,翻找著乾的号码。好久不见了,稍微联系一下吧,顺便交换点彼此有用的资讯,在决赛开始前也算是种消遣。
(12)
立海大离真田家不算远,可就是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却让真田觉得是一种煎熬。那样盯著自己的惊讶目光,还有间或里传来的窃窃私语,怎能让这位从不喜形于色的立海大皇帝一张英挺的俊颜阴沉得犹如锅底。
抱著少年出现在自家武道场,没有意外地看到一双双瞪得仿佛下一秒就有可能掉出眼眶的眼眸,真田皱了皱眉,无视耳畔传来的竹剑掉落在地的夸张声音,对众人投去足以冻死人的冰冷一睹,匆匆走进后院。
将龙马带回卧室,轻轻放置在床上,凝视著那张平静甜美的精致容颜,真田微微叹气,不自觉地抬手揉著自己胀痛的眉心。
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太过惊愕的眼光,仿佛在提醒著他,真田弦一郎以前从来不会做出这些事情。可是,控制不住呵,每次一看到越前,就会做出一些不受理智控制的举动,却甘之如饴。
真的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对自己而言,他越前龙马算什么?而对越前而言,他真田弦一郎又算什么?
眸光,不自觉地缓缓落到少年脸上,望著他浓密绵长的睫毛和微微开启的粉红色嘴唇,手指不受控制地抚了上去。温热而柔软的触感,有他无法想像的美好。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著柔软的唇瓣,心脏突然狂跳起来,一丝火热攀上神情冰冷的俊颜。
呼吸渐渐急促,手指无法克制地颤抖,让真田连忙站起身,撇开脸去不敢再看少年在沉睡中依然闪动著魅惑光芒的精致脸庞。
快步走进浴室,用冰冷的水拍打著火热的脸颊,真田怔怔地望著镜中的自己,眸光微显迷茫。站立了良久,突然想到少年剧烈运动浑身是汗,一定极不舒服,真田想了想,终于还是准备好热毛巾,走了出去。
找出自己初一时穿的睡衣,坐在床头,紧盯著少年平静的睡容,深邃的黑眸有片刻的迟疑,却又觉得好笑。都是男生,帮他换下衣服有什么关系,何必畏首畏尾的?
伸手揽住龙马瘦小的肩膀,让他倚靠在自己胸口,将粘腻的队服连同短裤一起褪去,真田拿著毛巾细细地擦拭著娇小的身躯。
少年瓷白细腻的肌肤映著窗外逢魔般美丽的夕阳,闪动著点点珍珠般的光泽,紧贴在生著薄茧的掌心,带起陌生的酥麻颤栗。淡淡的奶香,纯真无瑕的睡颜,落在漆黑的眼眸里,让真田刚刚平稳的呼吸再度急促,连带著沉稳的手臂都开始轻轻颤抖。
想要放手,而那沉睡中的少年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也不打算放过他。细致的眉眼因好梦被搅扰而不满地轻轻皱起,转身将脸埋入真田温热的胸口,小猫般地蹭蹭,再蹭蹭,发出一声魅惑的梦呓:“真田弦一郎,我要打败你……”
咬著牙,眼眸紧紧闭起,真田胡乱地将睡衣套上少年赤裸的身体,拉过棉被将他紧紧包裹住,起身走到窗口,大口大口地呼吸。
夕阳已经落下去了,暮色的黄昏有些清冷,却正好平复周身的灼热。修长的手指捂在脸上,强迫自己恍惚的思绪平静下来,真田不禁困惑地问著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都同是男生,明明少年睡著了怎么都没做,为什么他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为什么会有这样陌生的冲动?
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让真田心中一凛。快速收敛好有些混乱的情绪,缓步走过去打开门,望著微笑中带著一丝别样意味的奶妈阿丝,他浑身不自在。就好像,刚才的一切,被洞穿了一样。
“还没醒?”目光跃过真田,落在沉睡中的少年脸上,阿丝微微一笑,轻声道:“把他叫起来吃了饭再睡吧。这是道场的药酒,对治疗跌打损伤很有效果,别忘了帮他擦。记得,多红肿的地方多揉揉。”
接过盛著晚餐和药酒的盘子,真田低声道谢,却又被阿丝一句看似无意的笑语撩得面上火热,忙不迭地关上房门。
阿丝说的是:“好可爱的小男生呐,第一次看到弦一郎带人回来,还这么温柔的表情呢。”
什么样的表情算是温柔,真田没有去多想,他正在为怎么样叫醒睡得死沉的小猫而苦恼著。坐在床边,推了推少年瘦小的肩膀,看著他自动自觉地枕上自己的大腿,唇角还满意地翘翘,真田深深吸气。
“越前,醒醒。”紧锁著眉,低头盯著正抱著自己的大腿犹如抱著枕头那样,还不时轻蹭的少年,一丝火热从白皙稚嫩的掌心紧贴著的肌肤直泛全身。僵直了身体,一把捞起睡梦中撩拨著自己的少年,真田双手微微使力,摇晃著他的肩膀,哑声道:“越前,起来吃完饭再睡。”
“唔。”不满地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眸,金色的猫眼缭绕著一丝茫然定定地望著眼前幽暗的黑眸,少年稚嫩的嗓音带著初醒的慵懒和沙哑:“真田学长?”
轻叹了口气,原本满心的懊恼与不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真田轻柔地让龙马靠在床头,起身拿过晚餐放在他腿上,低声道:“先吃饭。”
精致的和食让龙马眼眸一亮,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立刻抓起筷子,夹了块烤得金黄的烤鱼塞进嘴里。意外的好味道让一双圆圆的猫眸满意地眯起,抬头冲著真田笑笑,口齿不清地赞叹:“很好吃。”
从认识龙马开始,他们不是互瞪就是言语针锋相对,真田何曾见过这样灿烂甜美的笑容。微愣了片刻,看著对方沾满酱汁的嘴角,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微微扬起唇角,抬手用拇指轻轻擦拭,“怎么吃得满嘴都是,像个孩子似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探出粉红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嘴角,不经意间碰触到修长的手指。感觉到还停留在自己嘴角的手指微微一僵,龙马眯起眼眸看著真田不自然的神色,突然玩心大起。
张嘴,轻轻咬住修长的手指,用力吮了吮,温热的舌尖勾勒著微微粗糙的指腹,灼灼生辉的金色猫眸望著真田突然沉下去的眼神,他得意轻笑:“呐,真田学长,你原来不是面部神经坏死呀。”
“越前,不要闹了,好好吃饭!”有些狼狈地低吼,因为无法控制手臂的颤抖。真田想要抽出被温热湿润口腔包裹著的手指,却又担心弄痛了少年,只能僵持在原地,任凭火热顺著手指肆意泛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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