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腕看了看表,的确是不早了,所以不二点头起身,“我回学校帮你拿书包,明天送过来,你好好休息吧。”手指轻轻拧了拧少年因为发烧而微红的脸蛋,眼眸认真地看著漂亮的金眸,柔声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号码我存你手机里了。”
“哦。”低应了一声,看著不二出门,龙马百无聊赖地把玩著手机,心里思索著等下吊针打完了偷溜出去找住在同一家医院中的幸村。让他乖乖休息,怎么可能?
玩著手机直到无聊得昏昏欲睡,耳畔突然传来轻轻的开门声,龙马连眼皮地懒得掀起,哼道:“不二学长,你又回来干什么?不会是忘了什么东西吧?”
没有等到预料中的回应,少年有些不悦地睁开眼看向门口,顿时微微一愣。那个方才被他诅咒过的人正静静地靠在门口,深邃的黑眸动也不动地盯著自己,呼吸微显急促。“真田弦一郎?你怎么会在这里?”
紧抿著唇关上房门,真田径直走到少年面前,抬手抚上他光洁的前额。入手是一片灼人的滚烫,让原本冰冷的俊脸微微一沉,真田冷冷地道:“果然还是生病了吧。”
“不要你管!”抬手想要拍开放在自己额前的手,却被真田以更快的动作压制住了手臂,少年只能圆睁著猫眸恨恨地瞪视著他,咬牙怒道:“你是专门来看笑话的吗?”
望著对自己一脸敌视的少年,真田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轻轻松开手,道:“你还在打针,小心弄痛自己。”
“说了不要你管。”轻轻哼了一声,少年扭开头不再理他,闭上双眼准备睡觉。
那样别扭可爱的神情落在真田眼里,复杂了一双深邃的黑眸。拿起带来的水果削皮,也不多话,他就这么安静地陪伴在少年身边。
刚才在幸村病房的视窗看到穿著青学制服的不二背著少年匆匆而来,让他拧紧了心扉,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和幸村闲聊下去。所以,等到不二离开以后,他就来了,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少年是否平安。
“你又是来看幸村学长的?”太过安静的气氛让少年有些难受,索性睁开眼盯著真田严肃的俊脸,小声问。“幸村学长的病好了嘛?”
摇头,为好友的病情不容乐观而轻轻蹙眉,真田将削好的水果递给少年,道:“他病得很重,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
璀璨的金眸紧锁著眉眼微蹙的真田,为著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稍感不悦,少年像是泄愤一般狠狠咬了一口苹果,抿著唇不肯再说话。这么担心做什么,病的又不是他!虽然自己也很担心幸村学长的病情,但也没必要表现得这么明显不是吗?那样会让自己觉得,幸村学长是他很重要的人呐!
不明白少年突如其来的怒气是为了什么,真田并不打算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所以,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淡淡地问:“手冢的肩伤怎么样了?”
“很不好,暂时无法比赛了。”提到自家部长的伤势,少年皱著眉,用力地咬著手中的苹果,低声道:“听说要去德国治疗一段时间。”
仍是惯有冰冷严肃的表情,真田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和不悦,因为他不喜欢看到少年为手冢担心的模样。“怎么了?部长不在的话,就找不到方向了吗?还是说担心没有手冢,你们会输掉下一场比赛?”
“我们是不会输的!”听著那冷淡的嗓音,少年心中无端腾起一股怒火。关他什么事,就算部长受伤会给青学的实力带来下降,但并不见得他们就会输!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唇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金眸定定地看著那双冰冷无情的黑眸,龙马傲然哼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吧?幸村学长不也是你们立海大的部长么?”
平静地望著少年倔强不屈的眼眸,真田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嗓音中有无可忽视的傲气:“王者立海大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取得胜利。”
即使幸村不在队中,他仍会带领立海大完成连续三年称霸全国的目标。这是梦想,也是执著!
“那么,你们的胜利之路,就由青学来掐断。”将吃剩的果核扔进垃圾桶,少年环抱著双臂,猫眸闪动著点点骄傲不屑的神情,望著真田的双眼,浅浅一笑。
眯眼,将少年好骄傲的表情收入眼底,紧抿的唇畔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真田伸手揉了揉微微凌乱的墨绿色发丝,轻声道:“我在关东大赛的决赛等著你。”
“被我打败不要紧吧,真田学长。”半眯著眼眸享受著头顶传来的温暖,龙马挑著眼角,挑衅般地睨了他一眼,轻笑出声。
“如果你有这个实力的话,我无话可说。”神情淡然,深邃的黑眸好整以暇地凝望著少年精致的小脸,真田语气轻松。很喜欢和他说话,喜欢看他各种各样生动的表情,也很期待他们在球场上对决的那一刻早日到来。
缩回被窝当中,少年的嗓音因为困倦而有些模糊,一直盯著那张冷凝严肃的脸,他小声嘀咕:“原来你不是脸部神经坏死呐。”
听著少年稚气的话语,真田不觉有些好笑,又有些想磨牙的冲动。连续两次听他这么评论自己,真田突然真的很想反省,自己的表情有那么严肃吗?为什么队友是这么评价的,这孩子也是这么评价?
“周末我们和城成湘南有比赛,你空了话过来看看,我会让你知道青学有多么强大的。”睡意渐浓,可龙马仍不忘挑衅。虽然不知道所谓的王者立海大有多么强大,但他会让这个人明白,他是不会输的。
眸光微微柔和,望著少年疲惫但仍努力睁大眼瞪著自己的可爱模样,粗糙温暖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眼眸。嗓音仍然保持著惯有的冷然沉静,却凭空添上了一抹不自知的宠溺,真田轻声道:“好,有空的话我会去看的。你好好睡吧。
(4)
关东大赛八分之一决赛,青学遭遇城成湘南。
在经历了第二双打近乎乌龙般的失败之后,青学凭藉第一双打和第三单打的胜利,暂时以总比分21领先。
第二单打,开战在即,由越前龙马对阵神城玲治。
站在观众相对较少的偏僻角落里,幸村俊美的容颜上荡漾著温和的笑意,瞅著结束了比赛后快步赶来的真田,唇角微扬。“没想到弦一郎也会来呐。”
“你不是病著吗,还跑出来做什么?”看到了幸村,真田冷凝严肃的俊脸上泛过一丝惊愕,随即皱起眉头,低沉的嗓音里满是不赞同。“背著医生偷跑出来的?”
不置可否地随意笑笑,幸村转头上下仔细打量了真田一番,直到对方为这莫名其妙地凝视不解地皱眉,他轻笑出声:“呐,弦一郎,不要老是皱眉哦,会吓到小朋友的。话说回来,我从什么地方听说了弦一郎你有脸部神经坏死这样的疑难杂症呐。”
龙马住院这两天里,可是没少跑来找幸村聊天的,在闲聊当中自然也会提及到真田。关于真田,这个跩跩酷酷的小孩是这样评价的:明明只比自己大两岁,表情却和中年大叔没什么区别,他很怀疑真田也和自家部长一样有脸部神经坏死之类的毛病。
当时,幸村是不可遏止地大笑,即使是这样剧烈的笑扯痛了生病之后脆弱的神经,他也忍不住,也不想忍。第一次呢,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立海大的皇帝,而且还是有可能成为对手的少年。
越前龙马这孩子,真的非常有趣,和他相处的短短两天,是幸村入院以后最愉快的时光。
听著幸村的调侃,真田冷凝的俊脸又阴沉了几分,咬牙看向球场中正在热身的娇小少年。他究竟在幸村面前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又给平常就把挑衅自己当乐趣的幸村增加了新的笑料。
“越前真的很可爱呢。单是看他打球的话,或许是看不出来的呢。”笑容渐渐隐去,眯起紫色的双眸静静凝望著少年娇小的身影,幸村轻轻叹了一声:“要是他不在青学,而在立海大的话,就更好了。”
“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如果不能取胜,再可爱也无济于事。”冷淡地打断了幸村的感叹,真田扭过头,深邃的黑眸飞闪过一丝复杂。心跳,因为这句看似无意的话开始加速,让他忍不住跟著想:如果越前也在立海大的话,就能天天看到他了,这的确很好。
比赛正式开始,第一回合由神城率先发球。
以左手施以最平常的击球,是为了探试一下对手的实力究竟如何。但很快,就让龙马不满地蹙起了眉头。如果说这个叫神城的家伙真的就是这点实力,这场比赛无疑是让人失望的;但如果他是在算计著什么的话,那他又打算干什么呢?
前两回合,在对手一分未得的情况下,龙马很快便以20领先。
“似乎有点不对劲呢,按理说神城玲治不应该这么弱才对。”双手环抱在胸前,若有所思地盯著城成湘南的主教练华村看了半晌,幸村微微蹙眉,转眼看向满脸写著无聊表情的少年。
不要大意呵,越前。
果然,如龙马自己所怀疑的那样,情势从第三回合开始有了改变,也让他猝不及防。
对手的姿势看起来和前两回合没有任何变化,可在接到来球时才惊觉不对劲。时而轻球,时而重球,都是球在触及了球拍之后才能分辨出来。想要改变控球的力道,已经是来不及了。所以,回球要么出界,要么挂网,这样在观众眼里不该有的失误频频出现在接下来的两个回合中。
“奇怪,看起来明明就是普通的击球,越前怎么会球感尽失呢?”站在球场边,身为代理部长的大石紧紧蹙眉,喃喃自语中满是不解。
倒是一直沉默观战的不二和乾,看出了其中端倪。相互对视了一眼,冰蓝色的眼眸缓缓转向球场中紧绷著一张小脸的少年,不二轻声道:“虽然看起来是普通的击球,但神城似乎能够用同样的姿势击出轻重两种球,越前无法分辨。”
“弦一郎,你怎么看?”安静地观战了许久之后,幸村眼中浮起丝丝了悟,转眼看向一旁从比赛一开始就未发一言的真田。
球场上的情况似乎又有了变化,真田关注著比赛的走向,淡淡地回应:“虚虚实实,就像海市蜃楼一样难以把控。不过,似乎还不止是轻重球交替这么简单。”
神城虚幻般的击球,的确不仅仅是轻重球那么简单。明明是任何人都看得出的上旋球,到了龙马的球拍前时,却变成了下旋球,让原本已经想好对策的龙马再一次失误,也引得明眼人心中暗自惊叹:好一个海市蜃楼!
连吃对手几次这样的球,让龙马心中浮起不屈的战意。金眸微眯,嘴唇轻抿,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对手冷酷的脸。
第五回合结束,神城以32反超。
第六回合,轮到龙马发球。站在底线处,轻掷著手中黄色的小球,龙马并不急于发球,心中飞快地盘算著。也许,这样的方法可以试试。
唇角微微扬起,将左手的球拍换到右手,告诉熟悉他的人,他要用外旋发球了。
虽然一开始,胜利的天平还是倾向于占据了绝对优势的神城,但随著时间的推移,龙马渐渐把握住了比赛的节奏。不断地使用外旋发球,一次次用力的回击,从第三回合开始的一分未得劣势逐渐转变。
有人疑惑不解,有人看得一头雾水,也有人明白龙马的用意;而真田,就是那看穿了龙马用意中的一人。紧抿的唇微扬起一抹几乎不可捕捉的弧度,黑眸里闪烁著淡淡的欣赏,他低声道:“原来如此。”
“是呀,无论是谁,面对冲著面部而来的球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但这样,那种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也会给人识破他的机会。越前,真的很聪明。”比起沉稳内敛的真田,幸村的评价更加直白,一语道破了龙马一直使用外旋球的原因。
俊美的容颜带著不加掩饰的欣赏微笑,紫眸闪动著欣喜的光芒,他紧紧盯著那重新露出飞扬笑意的精致面孔,轻声笑道:“总觉得,这次决赛的对手,就是青学了。你说呢,弦一郎。”
没有说话,真田静静地凝望著少年骄傲飞扬的笑容,唯有微微颤抖的手臂出卖了他此刻激动的心绪。是的,他很期待青学能够走到决赛,很期待与那少年在球场上相遇。
没有任何意外,龙马取得了这一回合的胜利。柔润的唇瓣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飞扬地以球拍指向神色更加阴冷的对手,少年用特有的沙哑稚嫩嗓音挑衅著对手:“你,还有你的华村教练,都还差得远呢!”
眼眸猛然一沉,浅灰色的眸子死死瞪著少年金光璀璨的猫眸,神城的脸有扭曲的迹象。明黄色的小球被紧抓在手中,双手缓缓伸直,交叉在胸前。姿势是如此怪异,却引得在一旁微笑观战的城成湘南教练华村脸色巨变,猛地起身,焦急喊道:“玲治,不可以用那个!”
一股无端的危险气息悄然蔓延。少年睁圆了猫眸,看著在对手一击猛力挥拍下笔直飞来的小球,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球拍已被击穿。而他本人,也在这力道极大的来球之下重重摔倒在场外。
青学众正选忍不住高喊出声,都紧盯著他们的小小支柱,焦灼和担忧盘旋在每一双年轻的眼中。他要不要紧?是不是受伤了?还能不能比赛?
球场外,真田瞳孔猛然收缩,紧盯著缓缓爬了起来的少年。白皙精致的脸颊上,一道鲜红的血痕赫然在目,少年在碰触时忍不住因疼痛微微皱眉,让即使是冷静自制的真田也克制不住心底突然腾起的怒意。
该死的,总是那样不分场合的挑衅,终于吃苦头了吧!难道他不明白,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受得了他那种挑衅,也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心平气和地对待那种挑衅吗?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他自己不是吗?
“弦一郎,你在生气吗?”虽然也很担心,也很愤怒,但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在那张完美的笑脸之下,幸村只是眯著眼,对身旁的好友投去浅浅一睹。
这样的真田,是他从未见过的。记忆里,无论对手如何出言不驯,真田最多也就是冰冷地盯著对手,直到对方在那样不带一丝感情的对视中怯弱退步,然后反省自己有多么幼稚可笑。立海大的皇帝,从来都是冷静内敛到别人看不出他任何情绪变化的。
用力闭眼,在幸村探寻的目光中微显狼狈地撇开脸去,真田冷淡地回应:“太过年少气盛,是有必要得到点教训的。”
教训是得到了一点,可龙马并未就此退却。饶有兴趣地盯著对手,金眸因为刚才出其不意的一击盈满跃跃欲试的战意。更换了球拍之后,他再度上场。
仿佛是铁了心要给龙马羞辱一般,无论是发球还是回击,神城不断使用著曾被教练华村禁止的撕裂强力击,在他脸上,手上,腿上留下众多的血痕。
而那仍是一脸飞扬笑意的少年,却不断地挑衅著对手,并且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渐渐找到了关键的一点。望著力道强大的来球,圆圆的猫眸笑得眯成了一弯月牙,精致的小脸毫无惧意地直直迎了上去。
对手的撕裂强力击会在过了后半场之后突然加速,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所以,只要在球加速之前给予还击,就可以将对手的力道完全还给对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就是他想要的,他还没有笨到自己去接下那球不是吗?
骄傲又聪明的少年,在接下来的比赛里用飞扬的笑意眩惑了每一双关注著他的眼睛,也让他成功地以64的比分获取了这场比赛的胜利,将青学送入了关东大赛四强。
“越前,你这臭小子,还真有一手啊!”网球部当中与龙马关系最好的桃城忍不住激动的心情,率先冲进球场,一手勒住他的脖子,笑骂道。
“桃城,越前身上还有伤呐,你别……”有著青学保姆之称的大石刚想上前阻止,却在随后跟上的菊丸一记飞扑中将所有的话哽在了喉间,只得无奈又好笑地任凭他们对小小少年送上友善热情的祝福。
静静地站在场外,望著少年别扭无助的表情,幸村微微一笑:“虽然弄得一身伤,但好歹是赢了,也是值得高兴呐。”
在他身边,真田阴沉著一张英挺的俊脸,眸光紧锁著少年白瓷般的肌肤上点点刺目的鲜红,咬牙道:“比赛也看完了,你该回医院了。”
“嗯,我现在就回去。喂,弦一郎,你要去哪里?”看著好友突然越过自己朝青学方阵走去,幸村无法掩饰脸上的惊愕,提高嗓音叫道。该不会是要把越前拖过来训一顿吧,可人家不是立海大的球员呐!
径直走到青学正选面前,无视周遭疑惑的目光,真田紧盯著对自己骄傲挑眉的少年,一把抓住他细瘦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拖著他朝外走去。
“喂!你干嘛啦!”不满被如此粗鲁地对待,龙马紧拧著眉,恼怒地瞪视著真田的后脑,很想就这么一脚踢上去。
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双盈满不悦羞恼的璀璨金眸,真田沉声道:“跟我去医院。”
微微愕然,因为真田那冷冷的一睹里不容忽视的关切,龙马忘记了挣扎,就这么被真田拖著走出了球场。
在他们身后,青学众人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那一高一矮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桃城才努力吞了口口水,小声道:“乾学长,那个人是立海大的副部长真田吧?”
“啊。”即使是拥有绝佳算计头脑的乾,也是傻傻地应了一声,好半天不能回神。越前居然认识真田,而且看起来关系不错,这个资料他有必要记下来。
冰蓝的眸子飞闪过一丝冷淡复杂,不二捏著下颌,不语轻笑。手冢啊,若你再不赶快回来,小支柱就要被人抢走了呐,你知道吗?
(5)
金井综合医院幸村的病房内,气氛剑拔弩张,璀璨的金眸和冰冷的黑眸正无声地相互瞪视。而不远处,一双含著浅浅复杂的紫眸正欣赏著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紧抿著唇,不容抗拒地将生著一双琥珀猫眸的少年拉坐在自己腿上,真田一手紧紧环在少年纤细柔韧的腰间不让他乱动,一手拿著沾满酒精的棉球,冷冷地低喝:“不要乱动。”
浸满酒精的棉球细细擦拭著精致的面颊,刺痛从伤口直渗入皮肤深处,让少年皱著一张小脸,不满地瞪视著眼前冷冰冰的俊颜,连声痛呼。“很痛呐!”
“现在知道痛了?刚才挑衅别人的时候怎么不经大脑?”处理完龙马脸上的擦伤之后,真田空出一只手握住生满薄茧的小手,强迫他伸直了手臂。眸光流连在被白皙肌肤衬得异样刺目的血痕上,真田无法压抑心中翻腾的怒意,将棉球重重地贴上少年手臂上的伤口。
“真田弦一郎,你是故意的!”恼怒地低叫,趁著真田松手的机会跳下他的腿,少年退到屋角,一脸戒备地瞪著正缓步朝自己走来的高大身影,眸中闪过一丝张惶。
看真田的样子,是很想把自己拖过来打一顿的。但是为什么?不就受了点小伤吗?再说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有必要表现得比自己还要生气嘛?
“好啦,弦一郎,你会吓到越前的。”适时地起身挡到龙马身前,幸村笑盈盈地望著真田森冷幽暗的黑眸,轻叹著提醒。
真是的,就是平常那样面无表情的样子已经足够震慑立海大网球部所有的成员了,现在居然还露出比平时还冷的表情,难道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
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将怒意表现得太过明显,真田对著从幸村身后垫起脚尖偷偷看著自己的少年伸手,淡淡地道:“过来,你的伤口还没处理完。”
“不要!”扭头,斜斜地睨了一眼对方冷凝的俊颜,龙马骄傲地哼了一声。
“我来吧。”有些好笑地看著真田脸色微沉的模样,幸村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声阻止的话,两个人一定又会再次回到剑拔弩张的局势当中。迳自拿过酒精和棉签,拉著龙马坐到床边,他一边轻柔地擦拭著剩下的伤口,一边柔声安慰:“越前,稍微忍忍,很快就不痛了。”
小脸微红,盯著擦拭著自己伤口的白皙手指,龙马忍不住抬头冲著真田皱了皱挺直小巧的鼻梁,轻轻哼笑:“幸村学长真温柔,某些人比起来就差远了。”
哎呀呀,这只小猫还不忘挑衅呀,难道他看不出真田的怒气已经压抑到快要爆发的边缘了吗?
微微抬起眼,眸光中带著点点宠溺,幸村伸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墨绿色发丝,轻笑不已:“其实弦一郎也很温柔的哦,只是平时看不到而已。越前想看的话,可要努力呐!”
漂亮诱人的猫眸微微睁大,带著明显不信的神情上下打量著真田冷然的脸,龙马低头小声嘀咕:“谁想看了?”
不过,好奇倒是真的。温柔的真田弦一郎,说出来谁信?
心底,为桀骜不驯的少年在幸村面前一副听话的样子微显不悦,真田不自觉地抿紧了唇,扭开头去。他真的不喜欢少年对幸村言听计从,却对自己冷淡抵触的模样,也懊恼自己无力使这样的情况有所改善。
专心处理完龙马所有的擦伤,幸村抬头对面色阴晴不定的真田淡淡一笑,起身道:“医生刚才让我过去一趟,我先离开一下。越前需要喝什么吗?”
“唔,芬达,葡萄味的。”不大适应别人对自己这么好,龙马低头轻声回应。
“好,我知道了。你很快就能喝到想要的芬达了,所以要乖乖的哦,小野猫。”轻轻捏了捏突然涨红的小脸,幸村带著一份好心情离去,把安静的病房留给了两人。
眸光紧锁著坐在幸村床上翻看著网球杂志的少年,真田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那些碳酸饮料还是少喝比较好,对你没什么好处。多喝牛奶,你也会长得高点。”
真田真的是好心,越前还在发育当中,身材也比同龄人来的娇小,又进行著大剂量运动的网球,喝多了碳酸饮料对骨头不好。不过看这个迷糊的少年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
可就是这份好心,却在少年的耳朵中变了味道。抬头微恼地瞪了一眼那双冷凝的黑眸,他不满地冷哼:“不用你管。”真是的,从认识这个人开始,不是嘲笑就是教训,难道他就不能说点别的吗?就像那天生病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就很好呐!
知道少年又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真田有些无奈。低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到少年身边坐下,静静地凝视著圆圆的猫眸,他轻声道:“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知道就好。一直一直教训人,就不会说点别的?”皱眉,少年低著头一口气说出心中的抱怨,却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是多么娇憨可爱。
“那你想听什么?”看著少年满面含嗔的诱人模样,深邃的黑眸微微闪过一丝暗色,真田不禁有些埋怨自己,对少年的心思无法把控。
想听什么?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到要听些什么呢。这个人还真会给自己出难题呐!轻抿著柔润的小嘴,微显不满地瞪了瞪那双正安静凝望著自己的眼,猫眸骨碌碌一转,龙马轻声问:“幸村学长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很好奇,幸村学长平时看起来和健康人没什么区别,怎么就说病得很重呢。他可是很期待能有机会和这位立海大的部长打一场呐。
果然提到的是幸村。这样的认知,让真田心里泛过一丝莫名的苦涩,连带那双原本柔和了许多的眼又再度深沉下去。低头沉默了片刻,他淡淡地道:“幸村患的是急性神经根炎,无法剧烈运动。”
“不能打网球吗?”琥珀猫眸中飞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龙马微微撅起小嘴,嗓音里满是惋惜。和幸村相处了几天,龙马很清楚那个一直微笑的人对网球充满了热爱;如果不能打网球,还真是件叫人伤感的事情。
冷峻的俊颜笼罩著浅浅的复杂不悦,眸光流连在少年写满好可惜的精致面孔,真田不自觉地握紧双拳,冷淡地回应:“他现在的情况连多走一会儿都会牵扯到浑身肌肉剧痛,又怎么可能打球?”
所以,今天在球场看到幸村时,真田不能不惊讶。为什么已经病成那样了,还要瞒著医生偷跑出去,只是为了看看越前的比赛吗?只是为了了解一下这个青学倍受期待的小正选到底有多强的实力?
作为多年的好友,虽然无法完全了解幸村的想法,但真田这一次是真的看不透幸村到底想要什么。
就算不明白急性神经根炎是种怎样的疾病,但从真田沉重的表情里,少年还是隐约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伸手抓住对方生满硬茧的手指,睁圆了眼眸,他略有些急切地问:“那幸村学长为什么不好好治病呐?”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真田微微一愣。眯眼望著比自己小了许多的白皙小手,忍不住用拇指轻轻摩挲著细嫩的手背,低沉的嗓音微显暗哑:“要治好他的病,必须通过手术,但手术的成功几率极低,幸村不肯。”
是呵,成功几率那样低的手术,任凭是谁都会犹豫吧。所以,就算满心期待幸村能够回归,他也从来不曾去说过点什么。他不能,也没有资格去说。
“幸村学长是个笨蛋。”听著真田的回答,龙马微微蹙起眉头,小声嘀咕。“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试试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向来冷凝的俊颜有些愕然,真田无法掩饰,也不想掩饰,只是因为少年的单纯坚决。那样闪动著坚定神色的琥珀金眸,他是熟悉的。只要少年在球场上,眼中这样的光芒就不会淡去,犹如一轮小小的太阳,足以温暖任何一颗心扉。
所以,真田良久地沉默,因为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字眼。少年说出的,是他一直埋藏在心里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所以,他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少年柔嫩精致的面颊,在羞恼眸光的瞪视下微微扬起唇角。
越前龙马,你真是个叫人难以捉摸的小野猫呵,叫我忍不住想多了解你一点。
病房外,隔著薄薄的一扇门,幸村背靠著冰冷的墙壁,微笑的唇角轻轻抽搐。
他并没有离开很久,所以真田和龙马的话,他都听到了,心中是难言的苦涩与复杂。那孩子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说出如此轻巧的话语;还是那孩子就是那样坚信自己的手术会成功?
可是,突然对一直抗拒的手术有些渴望了。虽然越前外表总是一副冷冷跩跩的样子,可那些不经意的话,总是叫知道病情后就一直徘徊在绝望黑暗中的心觉得温暖;而今天看了他的比赛之后,心底也期盼著有一天也能和这样骄傲不驯的少年打上一场。
越前,我是不是可以试著听你的,去尝试著接受手术?因为,你这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让我稍微有些动心了呵。
(6)
再一次偷溜出医院去看龙马与六角中学的比赛,幸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真田。
斜倚在球场偏僻的一角,望著在青学众球员友善的调侃中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小小少年,幸村优雅苍白的唇缭绕著一抹浅浅的笑意。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在以疼痛抗议著主人,警告著他此时溜出医院是多么不明智又危险的举动。
自从决定接受手术之后,他开始按照医生的建议每天花大部分时间在术前治疗上,身体也因为治疗的需要越发虚弱。可是,他还是坚持来了,只要看到那双比阳光还要璀璨的琥珀猫眸,就算身体再疼再累,幸村觉得自己还是值得的。
比赛已经开始了,面对六角中学一年级的部长葵剑太郎,龙马似乎很不喜欢对方总是一副笑得无比灿烂的模样,精致的面孔绷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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