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豆季玉作者:肉书屋
阿豆季玉第6部分阅读
我又因为感情因素一再的犹豫,我们应该早就离开乐城了。
他在乐城经营了那么长时间,有多少实力和势力我根本不知道。
那个刘能会不会也是他的人?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他的推波助澜?假设是如此,他的目的是什么?把我们逼到绝境?让祺玉成亲?让我为了祺玉想去做官?得罪了官府和乐城的大势力,若没有武功,我们是逃不掉的。只能……去求他。
当然我的假设可能是错的。那个刘能根本不是他的人。他一直冷眼旁观,还是为了……等我们去求他?
我们离开之后,会不会受到顾韶的追击?我不确定。
官府方面我不担心,因为我们和他至少是挂名的堂兄弟,判我们有罪,他表面上也会被牵连,不符合他一向低调的行事风格。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偷跑吧。我把所有要留给顾韶的东西都装在了一个木盒里,放在了枕边。我自己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想带一些书。
经过了几年的相处,我已经确定了,老陈夫妻的确是乐城的普通百姓。相处了几年,离开前直接把卖身契还给他们好了。虽然我很中意陈嫂的厨艺,可惜带他们走并不现实。毕竟他们是本地人,应该会留恋乡土。而且我们当初只签了十年的契约,也快到期了。何况,就算他们愿意,万一我们被人追击,带上他们就是害了他们,我没把握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几乎没有情报,只能尽量把计划简化。既然不知道顾韶的深浅,那就直接逃走好了。
借口去山上小住,然后离开。打个时间差。只要顾韶不是立刻发现,再加上我们的底牌武功,基本就没有问题了。
之前,要夜访刘能府。
我对于整治报复刘能并无兴趣。他对祺玉还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不过我要找刘能的管家的麻烦,顺便给棋玉出口气也没什么问题。刚好又可以让管家背这个黑锅。
陈嫂的亲妹子原本是刘能家的丫头,本来契约期满,即将被赎出来。她父母还给她说好了一门亲事,回到家就可以嫁人了。可是刘府忽然传出她暴病而亡了,说是时疫,尸体直接烧了。刘家当然不干,告上官府,却因为她还未赎身,还是刘府的下人,而且刘府比平民百姓有钱有势的多,只能不了了之了。
陈嫂家还是打听到了一些传闻,她妹子是被管家糟蹋了,然后上吊死了。他们奈何不了被刘府庇护管家,两个老人不久就又气又病的死了。陈嫂一直想报仇。
她是个有气性的人,报仇的念头心心念念的一直没有放弃。
他们夫妻原本就是顾韶雇佣的人,要定期汇报一些我们的行踪举止。后来祺玉买了大宅子,里面大概也有几个类似的角色。不是什么专业的探子,都是些被收买的普通人。
和他们夫妻相处了几年之后,他们就向我坦白了。他们的任务就是照顾我们的生活,确定我们的行踪,记录一些日常的行动,比如读书或者做生意什么的。但不至于偷听,或者搜查书信之类的。因此我也就谅解了他们的行为。
他们坦白的原因是,陈嫂觉得我是个可能帮她报仇的人。她以按照我的要求报告消息为条件,请求我帮他们报仇。
说实话,我们本身没有什么秘密可被探寻。在最终的逃跑之前,行踪被人掌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以我们的功夫,若是有人偷听我们谈话,一定会被我们发现。
但我还是答应了他们。我答应陈嫂,在我离开乐城之前,会帮她报仇。
也许有用到他们的一天,这是原因之一。另外,处理的干净的话,并不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还有,就是一点感情因素了。
在祺玉买的大宅子里,虽然仆人众多,但不知道哪个是j细,而且我从没有把那里当成家,也没有人被我放在心上。
但是在小宅子里则不同,那时候我和祺玉初出茅庐,一应生活琐事都由他们夫妻照顾。何况那时候顾韶还没有到乐城,我们的生活非常简单。我把那里当成了家园,对他们夫妻自然也就不同了。
晚上我打点行装的时候,祺玉问我,“你要去干嘛?”
我想了想,既然想让他长进,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为他揽下所有的事情,“去拜访刘家。”
“这个时间?都宵禁了,怎么拜访?”
“你说呢?”,我微微一笑。
“我也要去”,他兴奋的说。
我迟疑了一下,也好,也让他了解一下分开的两年中的我的变化吧,“可以,但今晚所有的行动都要听我的。”
“好。”
“戴上面具,从现在开始,直到我们回来,不要开口说话。要一直跟紧我,不要弄出声响。”
“没问题。”
我也戴上了七夕的节日面具,瞥了他一眼,“出发吧。”
飞檐走壁,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房顶都是瓦片,很容易弄出响动。我没那个技术能在上面走,还不被人察觉。墙壁则容易留下脚印,厉害的捕快可能利用脚印找到出发的源头。所以我其实只是跳出了院墙,在无人的街道上飞奔。宵禁已过,路上除了更夫根本没人,所以我只是在黑暗里闷头跑而已。
瞥了一眼跟在我身边的祺玉,之前练武只是强身健体,从没有实用过。在外面那两年,我因为一些事不得不动武之后,才稍微磨练了一下武技。
跳上了刘家的墙头,拉住了就要跳下去的祺玉,大户人家一般都有狗看家护院。果然,有几条狗向着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我扔了几个准备好的肉包子过去,放倒了那几条狗。
“那是什么?”,祺玉已经忘了我要求他不能说话了。
我竖起食指放在唇前。
“啊,忘了”,他连忙用手捂在面具上。
跳进了院子里,富贵人家的宅院规划都差不多,外院住的是仆人,地位越高的住的越靠近主院。用围棋子打晕了几个看夜的下人,又一一拾起了棋子。我不大喜欢武器兵刃,第一次动手的时候手边只有围棋,我顺手就用了。之后也就习惯用围棋了。
没什么困难的就找到了管家的住所。同样弄晕了他床上的女人。关于怎样得到情报,我已经颇有经验了。点了他的哑|岤和笑|岤,直到他笑得泪流满面地时候,才解开了他的|岤道。这时候,他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本来就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物,轻易的就屈服了。
“府里的贵重物品都放在哪儿?”
“库……库房……”
“你有钥匙吧?”
“有……有钥匙,也有人把守……他们只认老爷的条子,光有钥匙没用……”
“库房里都有什么?”
“金银珠宝……玉石……皮货……药材……各种值钱的东西……”
“只有这一个库房?”
“老爷房里应该有暗格……但,但我不知道在哪儿。”
“没有了?”
“我……我就知道这些……”
富贵人家的金银都有标记,其他珠宝玉石带出去也是贼赃。还是去找找那个暗格吧。
“你的银子都藏在哪儿?”
“我……我的?”,他哭丧着脸说了藏银票的地点,我向祺玉示意了一下,他就找了出来,有一千多两的银票。也不是一笔小钱了。
交待刘能的东西时,他只是害怕。现在则心疼得脸都青了。
我笑了笑,重新点晕了他。
“不是都知道了刘能的库房吗?还拿他这一千两干什么?”,祺玉的口气都粗了,好像一千两只是小数目。
“不管我们今晚干了什么,都要嫁祸给他。他“畏罪潜逃”,能不带走自己的银子吗?”
“啊,你好狡猾。”
的确。读过书的人想要使坏,可比那些普通的坏人要难防范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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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拎着管家潜进了刘能的卧房,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所谓的暗格,还有一个半时辰天就该亮了。要是再找不到,我就打算把刘能弄醒讯问了。不过那样就把事情弄大了,即使推到管家身上,怕也会让他起疑。
暗格里有五万两的银票,我看到祺玉眼睛都发亮了,暗中摇了摇头。这五万两肯定不是刘能的全部身家,毕竟银票哪有真金白银保险,所以即使拿了也不会让刘家伤筋动骨。另外还有一本帐本,我来不及细看,都收进了怀里。在刘能的枕头上撒了一些粉末,拎着管家带着祺玉匆匆跳出了刘府,回到了家中。
我把管家拎到了储菜储酒的地窖中,让祺玉叫了陈嫂夫妻来。解开了管家的哑|岤,让他们对质,我也不想弄错了人。陈嫂一瞧见他,就满面恨意的又撕又打起来,那管家只是求饶,却不辩解,看来的确是他做的没错。
“三爷,求您把这老东西的命给我们,以后我们夫妻的命都交给三爷了。”
“人就给你了,不过我不要你们的命。我和二爷即将离开乐城,只是此事却要瞒着大爷。你们帮着遮掩两天时间,便算还了这个情了。”
“全凭少爷吩咐”,陈嫂给我磕了个头,起身蹭蹭的跑了,片刻后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过年时杀猪用的长刀。
祺玉本来困惑的站在我身侧,见状惊吓的退了一步,拉着我的袖子问道,“陈嫂她这是……这是要做什么?”
“杀人报仇。”
“什么?杀人?……那怎么行……那是要砍头的……”
“怕的话就别看了,回房去吧”,我淡淡道。
“季玉,你不怕?拿银子是一回事,可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季玉,你别为了给我出气就犯了糊涂。”
我摇摇头,“不是为你,而是为了陈嫂。她妹子被这老东西糟蹋之后,上吊自尽了。这样的败类,我也杀过。”
我想起了在西南被蛇咬的时候,无亲无故,也没有买好宅子,被一个老苗民救了回去。后来我买了宅子,开了私塾,顺便还教了他的孙子。
谁知道风云突变,他孙女竟被一个小官吏看上了,抢去了。她孙女才十一岁。当天夜里尸体就扔了出来。我真正知道了什么叫禽兽不如。那里有些当官的根本不把山民当人看。
我的身体养好了之后,就把那个人弄死了,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毁尸灭迹了。
“你……你也杀过人?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那两年在外面游历的时候。你先回屋子吧,等把这些事情处理了,我就去找你”,我有些不耐烦了。
陈嫂因为顾及我,一直等着祺玉说完话出去,忍耐的握刀的手上都崩出青筋了。他还在这里没完没了的啰嗦。
他不明白那种面对恨之入骨的仇人的心情,我却明白。
“……不,你不走的话,我也不走”,祺玉呆了片刻,低着头说。
我点了点头,又冲陈嫂点了点头。
陈嫂便一刀捅在了他的小腹上,力气之大,竟然一下捅穿了,“这刀是为了我妹子”,然后把刀递给了老陈,“还有两刀,为了我的爹娘,你的岳父岳母。”
老陈也不说话,接过刀就是两刀,一下在右胸,另一下却是割了他的下身。这管家死是死定了,却没有一刀捅被在心脏或者脖子等快速致命处。他们这是要他慢慢的死。
管家还在地上一抽一抽的,没有死透,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地窖里的每个人。我却不怕这样的目光。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也没有怕过,事后更没有做过噩梦。我觉得自己做得对的时候,是可以心硬如铁的。
恩仇必报,不就是这么回事。
祺玉已经开始吐了,我在陈嫂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又让老陈拿个火炉来,吩咐道:“把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扒下来,能烧的都烧了,不能烧的放在一边。”
老陈点了点头,就蹲下开始动手。
自己先把面具,身上穿的外衣和靴子都烧了。祺玉面色惨白的坐到我身边,很快颤抖着有样学样的脱衣服,烧东西。
能处理的东西都烧了之后,那些玉佩,戒指之类的都被老陈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把金子砸了成薄片送给了老陈,玉石砸得粉碎的只剩渣了,有武功力气大,做这些事也方便,“这尸体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小妇人把他剁碎了,扔进粪车里,由相公送出城。决不会给三爷惹来麻烦。”
“不,把肉煮烂了,骨头剔下来,我帮你们敲碎,再扔进粪车里”,我想了想又道,“这地上的血你们也要用烈酒冲干净了”,其实勒死了最干净,可惜那样报仇不会让报仇的人觉得爽快。
“是,三爷。”
我便带着紧紧地抓着我的祺玉回房了。我心里明白,让祺玉看,其实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一直以来,我对他要求很少,也很纵容。让他觉得我就是个个性温吞的书生,他多哄几句就能让我忘了不快,继续无怨无悔的陪着他。
我知道我不是那样温吞的人。恩仇必报的人,爱恨怎么可能不强烈。包容不等于软弱,这是我要让他明白的事。
如果他懂我了,或许我们还能有在一起之日。如果不懂,也许会因为畏惧忌惮之心而离开我。那样也算简单。
“回去补一觉吧,其他的事等你睡好了我们再商量。”
“我……我害怕。季玉,让我在这里睡吧?”
我回头看他,果然面色惨败,满头冷汗,点了点头,开始翻看那本帐本。越看越精彩,要是这账本到了官府手上,新知府可以凭此吞了刘府了。刘府上下也难活命。虽然刘府不地道,我却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也没必要便宜那贪官。
若是到了顾韶手上,他必然能将刘能收入囊中,为秦王又增一个财神。不过谁知道刘能是不是原本就是顾韶的人?而且,若是让他知道了我有拿到这账本的能力,我和祺玉会永无宁日。
祺玉听到我答应了,神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却不去床上睡觉,却坐在我身边,紧紧地靠着我。若他有了这账本,就能解决当前的问题,还能敲诈刘能一大笔。可若没有我的协助,他玩不过刘能那个老狐狸,迟早会死在那个小心眼的老东西手里。
我能帮他从一时的危机中脱身,却不愿意一辈子为了他的大志或者虚荣而忙碌。
沉吟了片刻,我侧头道:“这本帐册是刘能的把柄。有它你就可以威胁刘能,解决目前的麻烦,还能扩大生意。你要留下吗?”
他眼睛一亮,“那你呢?”
“无论你怎么选,我今天晚上在城门关上之前就要离开。”
他咬咬牙,“我和你一起走。”
“好吧”,随手把那账册扔进火炉里烧掉
“啊”,他眼看着那账本变成了灰烬,“你就这么烧掉了?留着可能以后会用得着呢?”
“留着是麻烦”,我摇摇头,“而且没必要对刘家赶尽杀绝,刘能也没有真的把你怎么样了。”
“也是,五万两银票,他肯定要心疼死了。”
我敢肯定刘能醒来之后,只会为那本帐本着急上火。说不定会完全忘了银票的事。
“我们又不是做贼的,也不缺钱。拿这银票是为了给刘能一个教训。这银子我不要。你想要的话,可以给你。”
“我的不就是你的?”
我摇摇头,“以后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我现在还有一百多两银子,明天把契约还给陈嫂他们之后,倒不用再给他们银子了,这么些年都领两份工资,现在财产说不定比我还多。
一百两虽然能用很久,但我要养马,要买新书,还是要赶紧把私塾开起来,才能养活自己。
“干嘛分那么清楚?”
“离开乐城之后,你带着你的银子,我带着我的书,咱们就分道扬镳吧。”
“你干嘛啊?”,他生气的冲我吼,“不是说好了一起走吗?”
“你我志不同,道不合。”
“我想过得好有什么错?”
“用贼赃?你不是吃不上饭。你有5000两银子,这世上的大部分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银子。还不满足?”
“可是如果有那五万两,我就可以做大生意,我不想只是做让人看不起的小生意人。”
“我不知道你想让谁看得起。你有你的追求没有错。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求上进,没什么大用,而祺玉太求上进,争强好胜。的确,不是一路人。
“你……”,他气鼓鼓的瞪着我,沉默了半天,转头看着地面小声道:“那我不要了。反正我要跟着你。”
“想好了?”,我仔细的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
我微微一笑,至少我在他心里比五万两银子重要。
“那你打算拿这银票怎么办?不会也烧了吧?”,祺玉嘟着嘴巴问我。
我疯了才烧了它呢。可以拿它做善事,就当帮刘能积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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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烧掉了账本,收好了银票。吃过了陈嫂准备的早饭,我打算上床补个觉。祺玉面色青白的一口也没吃。
“一想到她刚才杀了人,我就吃不下她做的饭……”
“她所有的亲人都是因为那老东西死了,狠一点也是正常的。”
“他们有仇是他们的事,你干嘛掺和进去?这可是杀人啊。再说那个管家也没有直接杀人……”
“的确”,我点点头,“虽然那管家逼死的人不少,但谁也没看见他亲手杀人。再说那些被他逼死的人我也不认识,和我其实没什么关系。但我认识陈嫂,答应了帮她。这就够了。”
陈嫂那利落的动作,还有“剁碎了”三个字,倒颇有演义小说里卖人肉包子的女强盗的风采。老陈平时不吭不哈的,看上去很好欺负,动起手来却也是不动声色,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们当然不能算什么善良人,我也同样不是。
有些人在大仇得报之时,因为仇人求饶就心生不忍;或者因为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就“宽宏大量”;因为相信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把仇恨轻轻放过。
我肯定不是这样的人。老陈夫妻也不是。
若是善恶没有区别,恩怨也不分明,那这个世间会糟糕成什么样子?
我心胸不大,甚至睚眦必报。但是惹过我的人得了教训,就不敢来第二次。
那些永远不敢反抗的懦弱老实人,只能一次次的被人欺负到死。
等着老天给恶人报应太可笑了,还不如依靠自己。
就像老陈夫妻,和那个管家相比,他们微不足道。可只要有那个心,哪怕没有我,终有一天他们总能报了仇。
把自己的事推给老天,真不如卧薪尝胆十年,二十年。
陈嫂他们这样的人多了,作恶的人再做恶前,才会多想一想要不要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