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杜鹃指了一下方向。
「多谢。另外如果贵府有何忌讳的地方请告知,我和陈默会避开。」
「不,不,没有这样的地方,你们随意好了。」
「那好。」
缺水和陈默把行囊拎上站起身,对白杜鹃点头施礼准备离开她的闺楼。
「缺水……」
「什么事?」缺水转回头。
「我想梳洗,能请你的随从帮我烧点热水吗?」
缺水愣住。
「啊,我来帮妳好了。陈默,你先在附近看看吧,我等会儿去找你。」
陈默没有多话,立刻转身离去。
留下白杜鹃看着陈默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缺水,你的随从真无礼。」
「白小姐,妳误会了。陈默并不是我的随从。」
「哦?不是你随从,那是你什么人?」
「他是……陈默他是……」想了半天,缺水发现自己竟也不能给陈默定位。
如果说他是自己的师兄弟,父亲又没有收他为弟子;如果说他是自己的亲信臂助,那就好像在说他是自己的随从一样,而缺水又不愿承认这个身分;如果说他们是朋友,好像又不太像。
陈默到底是自己的什么人呢?缺水再次自问。
「好了,别再想了。我知道你是个温柔的人,甚至能把从小陪自己一起长大的随从不当随从看,不过有时这份好也要有限度,否则哪天那些仆人爬到你头上你还不知道。想当初我有个丫鬟,就因为对她太好过于信任她,结果她却偷了我最喜爱的首饰……」
「白小姐,我去厨房烧水,烧好了我就送到这里来。」
不等白杜鹃回答,缺水拎着水壶离开了绣楼。
一边感受缺水为自己亲自烧水的温柔,一边有点后悔今天没有选择住客栈。
如果他感到我是个什么都不会只会碍手碍脚的大小姐,该怎么办?
为白杜鹃烧好水送到小厅后,避开白杜鹃的目光,缺水匆忙退出小楼。
「怎么?美人相逼了。这么快就跑出来,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
「陈默!」
「是,是,我会保持沉默。」陈默仰天无声大笑。
「你家人怎么会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
「不好吗?」
「好!当然好。陈老兄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叫我大哥,缺水小弟弟。」
陈默忍不住伸手揉揉身边人的脑袋瓜儿。
虽然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毛头,但这个习惯怎么也改不了。
「是。好大哥,请告诉小弟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哪?」
「没有。」陈默干脆地一拍手。
缺水笑着给了他一拳。
第三章
白杜鹃站在闺楼上,躲在窗户的阴影下,注视着下面宛如孩子一般嬉闹的二人。
她知道很多男人间的友情都很好,甚至有时妻子不如朋友重要,缺水虽然对她温柔有礼却显得生疏,根本没有和陈默在一起时那般自在轻松,不过,她想她能忍受这点。
这就是男人不是吗?她知道的,母亲也教导过她,不可以过于干涉男人间的事情。
还说一个好妻子就是站在丈夫的身后,在他回家后给他一个安歇的地方。
看来,我以后需要改变一下对陈默的态度,也许他对我的评价很可能影响到缺水对我的感觉。
白杜鹃这样想到。
「他们感情很好不是么?」
「谁!」白杜鹃猛然转身。
在看清身后人的面貌后,白杜鹃发出了尖叫:「啊——」
楼下不远处的缺水和陈默抬头看向二楼,二人不约而同几乎同时飞身冲上闺楼。
「白小姐!」缺水第一个冲进楼内。
白杜鹃正在和一全身黑衣的敌人相拼,掌中无剑的她明显落在下风。
黑衣人当看到缺水冲进楼,左手探进怀中,掏出一把东西就向白杜鹃撒去!
「白小姐小心!」
「缺水!」
楼中同时响起缺水和陈默的喊声。
说时迟那时快。
缺水已经顾不了许多,全身布满内劲飞身扑向白杜鹃。
就在缺水扑上去的同时,他的身后也掠起一条人影,挡在了他和黑衣人之间。
一切发生得太快,缺水来不及把功力布满全身,陈默也来不及拔剑伤敌,在缺水的掌劲和陈默的拳风下,黑衣人撒出的暗器大部分掉落到地上。
等缺水回过神飞速扫视白杜鹃似无恙后,立刻转身拔剑面对黑衣人。
剑刚出鞘,一条修长的身子重重倒在他怀里。
「陈默?!」缺水连忙伸手一把揽住怀中下滑的身体。
黑衣人见此机会,一个窜身掠出窗外。
「缺水!」白杜鹃喊道。
缺水此时已经顾不得追敌,把陈默平放于地,急急扯开他的衣襟检视他伤在何处。
白杜鹃连忙转过身去。
「陈默!陈默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你伤在什么地方?哪里不舒服?」
陈默缓缓睁开眼睛,对缺水勾出一抹微笑。
「没什么大碍,就是腰间麻麻的没什么感觉。」
「腰?」缺水连忙审视陈默的腰部,抱着陈默找了一圈,终于在左边腰侧找到一小块乌紫的痕迹。
小心按了按,问道:「疼么?有感觉么?」
陈默摇头。
「其它地方呢?」
「我的身手有那么差吗?」
缺水抬头对上陈默的笑眼,莫名地,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挨了一下能好到哪里去?」缺水笑骂。
「说的也是。」陈默低头叹息。
二人相视而笑。
「咳,缺水,陈少侠的伤势如何?」
「多谢白小姐关怀,应该没什么大碍。」说完缺水笑着问陈默,「能站起来吗?」
陈默点头,扶着缺水的肩膀想要站起。
一站,不成。
再一用力……
「陈默?」
「缺水,好像麻烦大了。」
陈默苦笑了一下,「腰部完全使不上力。」
缺水抱住陈默,转头对白杜鹃吩咐道:「白小姐,麻烦妳看一下四周地上,可有什么暗器之类的东西?」
「我找找看。」白杜鹃连忙拿起灯盏寻找起来。
缺水仔细察看陈默腰部那块乌紫的地方。
「缺水,对不起,我找不到。」白杜鹃焦急道。
缺水头也不回地,「妳去楼下把我们的行囊拿上来,就在院子里。」
白杜鹃不敢耽搁连忙跑下楼去。
过不到一会儿,匆匆拎了两个行囊跑上来。
缺水接过行囊,打开其中一个包袱,掏出一块磁石递给白杜鹃道:「妳用这个再找找看。」
白杜鹃拿起磁石,按照吩咐在地上细细转了一圈。
「是针!」
缺水立刻连点数指,封了陈默腰腹几处脉,防止毒针离开腰侧以外的位置。
「拿来。」
接过磁石,看见上面黏的细针,缺水把陈默抱在怀中,伸手摘下一根用舌头略微舔了舔。
「缺水……」白杜鹃担心地看着。
「什么毒?」陈默冷静地问。
缺水摇头,「我分辨不出。来,我先帮你把针吸出来。白小姐,能不能麻烦妳烧点热水送到客房来?」
「我、我不会。啊!这里有现成的,我还没用。你先拿过去用好了,要不要我帮你送过去?」
「不好意思,白小姐。麻烦妳了。」
缺水对白杜鹃微微一笑。
白杜鹃面红地低下头。
陈默把这些全部看在眼里。
把陈默抱到客房,等白杜鹃放下清水后,缺水对她说道:「今晚敌人应该不会来了,不过安全起见,今夜妳暂且睡在我们隔壁,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谢谢你。」
白杜鹃越发觉得缺水是个很温柔很关心人的人……不知道这是不是只对自己?还想再待一会儿,但想到缺水要给陈默治伤,自己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待在这里也不方便,顿了又顿,见缺水也无留她下来帮忙之意,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去。
「她很喜欢你。」陈默平淡地述说道。
把陈默的衣衫褪去,把烛台放到床前,准备好磁石和水盆,缺水不在意地回答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些东西了?我先帮你把毒针吸出来,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对症的解毒药。你现在感觉如何?」缺水担心毒势加快。
陈默笑,「还好,只是脚趾头好像也没啥感觉了。」
缺水闻之不再多言,立刻把磁石贴到陈默的腰侧。
毒针被吸出后,缺水用随身的匕首小心在中毒部位切开一道小口,想都没想,张嘴贴上伤口吮吸起来。
陈默的眼光凝固住。
他没有想到缺水会冒险为他吸毒,虽然他晓得缺水对他的情很厚很深,对他也很依赖,但他真的没有想到他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而且是如此自然,没有一丝犹豫。
缺水……陈默抬起手,轻轻放在缺水的头上,轻笑着,故作轻松地问:「缺水小弟,吃饭时有没有咬到舌头啊?」
缺水吐出毒液,抬起头笑道:「今天没有。」
说完又埋下头去。
毒液一点点被吸出,水盆的水在烛光的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黑色。
随着毒液被排出,下半身的感觉也逐渐恢复,先是脚趾,后是腿部,等到腰部也有知觉的时候,火辣辣的疼痛变得明显,包裹着这股疼痛的温暖和柔软,也逐渐清晰得让他……不知所措。
血液被人一点点吸出的感觉是一种奇妙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尤其是在敏感的腰部。
当陈默明显感觉到缺水的唇形时、当缺水把他伤口上流出的干净血液用舌尖舔去时,陈默的腹部起了一阵奇怪轻微的颤抖。
陈默不动声色地拉过棉被盖住了下半身,只留下腰部以上的位置便于缺水治疗。
看来,我也到了需要女人的时候。
「血色已经变红,你要再吸我就没血了。」
缺水吐出最后一口毒血,笑着检视陈默的伤口,用手轻轻挤了挤,见出来的都是干净的血液,这才放下心来。
「放心,我会负责把流失的血液全部补回来。你觉得猪肝炒韭菜怎么样?」
陈默大大皱起了眉头,「可不可以不要猪肝?」
「补血的是猪肝啊。哈哈,还好这次不是什么难搞的毒,不过明日还是请郎中看看,如果有什么隐患,留下就不好了。」
从百宝囊里翻出清毒的药物涂抹到伤口上,粗心的缺水并没有注意到陈默看他的眼神在变化。
缺水坐在陈默床前,静静地看着他的睡脸。
谁也不知道他对陈默的感情有多深厚,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测量。
从小到大,如果没有陈默,也可以说没有今天的他,如果不是陈默一直在背后支持着他,他一定无法忍受父亲给他定下的那么多、那么严厉残酷的训练课程。
他依赖他,依赖到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样感情的地步。
他总是站在背后保护着他,无论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父亲不留情地攻击下,而刚才他也是为了保护他才……刚才,他似乎很轻松地帮陈默吸毒、排毒,顺利解决了一切,可又有谁知道他那时心慌意乱地,只想抱着陈默号啕大哭。
男人不可以哭,男人宁流血不流泪。
这是父亲告诉他的,而他也努力朝这个方向做。
出来还没有一个月陈默就受伤了,那以后呢?如果自己要登上武林盟主的位子,必将还要遇到更多的危难,这些也都要陈默陪自己一起接受吗?缺水捂住脸,喃喃地自言自语道:「陈默,告诉我,你将来想要做什么。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成全你,绝对不会绑住你,你有你的广阔天空,而我的,已经被封死。
那里也不适合你展翅飞翔。
「我会留在你身边。」
沙哑温柔的声音响起。
一惊之下抬起头,正对上男人饱含柔情理解的目光。
缺水有点不好意思,偏过头嘿嘿傻笑。
「上来一起睡吧,还有两个时辰天才会亮,养足精神才能面对顽敌。」陈默掀开被窝。
脱掉鞋子,缺水开心地钻进陈默的被窝中。
他喜欢和陈默一起睡,这让他安心,可父亲不希望他和别人同床共枕,说这会影响他的独立性,这也是为什么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独立小楼的原因。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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