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了一种认命的淡淡悲哀:好吧,我便是这般的喜欢你。
“我并没有在意她。只是她让我想起了不好的记忆,所以心情有点不好。”章清玄解释刚才的失态原因,王楠舔了舔嘴唇,想问,又不敢问。章清玄见她那样子,便把话说完了:“我刚进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不明白自己好好的读书好好的打工,怎么就进来了这样龌龊的地方。她们那伙人,拉帮结伙,在监狱里欺欺霸霸。刚进去的,都会受到一通招待,我好像特别让她们讨厌,欺负得狠,我第一次被她们打得在医护室躺了一个星期。”
王楠差点没跳起来,心急得要死地吼她:“你傻啊,你不是很好打很能打的吗,你不会打回去”
章清玄苦笑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怎么表述当时的情形似的,最后只好承认:“是啊。那会儿傻。”
王楠恨铁不成钢似的看着她,章清玄失笑,只好再出言安抚她:“后来,我好了就让她们都躺进去了。”那时候她疯了一般把再度来挑衅、掀翻她饭盒让她舔桌子的人也就是刚才遇到的那人按在地上狠命的揍,往死里揍,谁来解救也没用,据说那时候她的表情像个亡命之徒,充满了狠戾,后来还是几个狱警冒着也被揍的危险把她拉开才救下那人,不然就要被人打死了,不过那人肋骨都断了好几根,后来负责心理辅导的医生找她谈话,开口就是长得这么斯文下手怎么这么狠……她为此被关了一个星期小黑屋,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差点没疯了。那是所有不堪记忆里最可怕的记忆。直到现在她还有心理反应。当然,这些话她不会跟王楠说。所以看见那人才会这么大反应,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王楠愤愤的表情这才好了些,又一阵冷风,她再次哆嗦起来,章清玄见状连忙脱下了身上的毛衣外套给她,“套上吧。”
王楠不肯接,“你呢?你也冷啊。不用了。我穿得比你还多呢。”
章清玄把衣服披在她肩上,“我身体比你好。你要感冒了麻烦的还是我。”
王楠不满的小声嘀咕“你就不能说话好听点?”
章清玄笑了笑,那笑特别的迷人,让王楠几乎有种想吻上去的冲动——
“我心痛?这个说法可行?”她那样轻轻柔柔的问,王楠面上微热,眉目不自在地四顾,心恨不得一万个点头,嘴里却一副勉强的语气,“马马虎虎吧。”
章清玄低眉浅笑,越发的像在蛊惑她,王楠撇开了脸。
她们招停了一台计程车回别墅。路上王楠跟她提起她和王琳琳的网站合作计划,期期艾艾地问章清玄:“你是因为我,才犹豫的吗?”
王楠原本是下了狠心的,她觉得你章清玄不是要避着我疏远我不占我便宜,那我非要你不能避着我疏远我,占我便宜,她连怎么做都想好了。但被王琳琳一通说道,又犹豫了,怕适得其反反而让章清玄心里讨厌她,加上刚才一番跟和解般的谈话,王楠那还狠得下心对她使手段,但求她开开心心罢了。
章清玄犹豫了一下,“不全是。”
“那你回来帮我……们吗?“
章清玄再度显出犹豫的神色,然后摇了摇头,“我还是想继续出国留学。经营运作一个前期网站要耗费的精神精力太多了。单为一份工资的话,我认为不值得。”
“我……们可以给你股份。王琳琳也是这个意思,你出力,我们出钱,你可以技术入股。”
章清玄笑了笑,忽然伸手按住了王楠搁在腿上的手,语气很认真,“够了,王楠,我不能再占你便宜。我想你应该猜出来了,这个计划是我提出的,并且为此不高兴。我当初也的确是想跟王琳琳合作,但是王琳琳的话提醒了我,我跟她做的确不行,她家想要,我连一个开口说不的几乎也没有,甚至还得搭上我跟王琳琳认识好几年的交情。不值得。但是你可以。就算将来他们想插手——你可以让他们插手,你什么都不用做,他们短不了你那份钱,他们还得承你的情。你不亏。而我,只不过写一份计划,费点时间,分文不花,就可以赚一笔,足够了。”
王楠安静地听她说完,才安静地反驳:“你没有。你就连跟我借钱也还我利息。”
“欠债还钱,还利息,天经地义。王楠,没有人想到我刚出来,身上没有多少钱,可能连间旅馆都住不起……只有你。”
王楠心说那是因为我喜欢你,要是别人我才管她去死呢。她想问章清玄你一定要出国吗,不去不可以吗?可是那是章清玄的愿望。最后只好有点不甘愿的“嗯”了声,算是对此谈话结果的同意。
当晚章清玄就给王琳琳发了邮件。王琳琳第二天看见,问知缘由,虽然知道章清玄想更多些时间读书的话有点搪塞、借口的成分,但她跟王楠合作的目的达到,也不是非她当执行人不可,之所以选择她是因为她是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彼此沟通起来会更方便,既然她不愿意,王琳琳也不勉强。只是对自己猜度她是不是乘机算计王楠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阴谋诡计见过了,见了什么都疑神疑鬼。
王琳琳把章清玄的企划书融合自己的见解、想法另做了一份新的给王楠看,双方讨论完善,确定了合作的细节,签订了合作协议,王楠的钱也打到她公用账户,万事俱备,只欠行动。王琳琳耐不住,原本要多待几天的,马上赶了回去,惹得她招来的那帮人怨声载道。
王琳琳急着回去,不过是本性(强迫症)使然外加打着年关钱多人傻好做生意的主意。她行动力一流,资源丰富,加上王楠的关系,两家的资源用到了一处,竟然在短短几天把事情就给办好了,一时间,“一元运购”的广告铺天盖地,“一元购宝马”、“一元中爱疯”的广告词耳熟能详,过年大家都没事干,不就拜年、撒钱、侃大山吹牛皮,吃吃喝喝?也是想碰碰运气,反正一元二元,也不差那个钱——不得不说,王琳琳年关的时机和心理抓得很准,只短短几天,网站的浏览量就过百万,并且不断攀升中,在年初一那天,第一位幸运儿新鲜出炉,王琳琳连年也不过了,四下出动关系,让公司的人全体去给幸运得主送车拜年,还叫了记者随行上新闻上报纸造势——
一时间,“一元运购”街知巷闻,炙手可热,网站的流量更是疯了一般的长。
王琳琳兴奋的跟王楠打电话,也是贺年:王楠,我们网站火了。
王楠也很欢喜,毕竟付出了代价谁都想有所收获,“辛苦了!”
她们两个有过秘密协议,王琳琳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先打头阵,王楠度完假(王琳琳会加拿大)才接手。
王琳琳感叹:章清玄真是个天才!这种主意也太t的绝了。
王楠得意:必然啊!
王琳琳想问你们和好了?又觉得,算了吧,王楠能抗住她?我才不要嘴贱咧。
第26章
王楠没想到她和章清玄的度假时间会花了一小半在工作上,可那几乎是章清玄送给她的赚钱主意,何况,没人会嫌钱多。她脾气虽然出名的不好,可工作却十分认真,要不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这也是手下的人一旦对上她就战战兢兢的原因,王大小姐有完美倾向,俗称的“龟毛症”。若不是王琳琳素知她脾性,又是个能忍的,两人说着说着说不定能吵起来,有时候谁也说服不了谁,唯三存在的章清玄就变成了裁判。
王琳琳的眼神是软的:你好歹看在我多给了两万辛苦费的份上帮我。
王楠的眼神是凶的威胁的:你敢不撑我?!
这时候有“奸_情”的优势就显出来了,若是章清玄认为王楠有理,她就直接说王楠对,王楠眉开眼笑;若是她认为王琳琳有理,她会这样说:王楠的观点很新颖/有趣/有意思,但是王琳琳的观点可能更符合大众思维一点。要不,你们综合下?也不得罪王楠。
王琳琳恨铁不成钢,待王楠不在就批判章清玄:要在抗日时候,你肯定就是汉_奸。
章清玄手一摊,用王琳琳说过的话对付她:你知道,虽然我认识你比王楠早,但我不可能为了你得罪她。
王琳琳:……
王琳琳觉得报应要不要来得这么快。这让她确定了章清玄跟王楠是一丘之貉:两人都一样记仇小气。
哼(¬︿¬☆)。
两人好不容易终于把细节谈妥、流程确定,合约签好,王琳琳迫不及待飞回去了,说是看看能不能赶年前弄好,王楠对此表示了精神上的支持,章清玄则是表示了佩服。王琳琳对她们的反应是:一人给了一个大白眼。
王琳琳是走前来找的她们。当时王楠和章清玄在酒店的沙滩玩呢,章清玄也不爱到处去赶景点,两人便很有志一同地窝在别墅吃吃睡睡醒了去沙滩玩,王琳琳对此很是鄙弃了好几次,无奈敌不过人一句“我喜欢”,只好恨铁不成钢地腹诽几句“不解风情”作罢。
章清玄在跟人玩排球,王楠赖在沙滩椅看书,看的是一本文绉绉的装逼的书,王琳琳拿过来看了两眼就嫌弃的扔了,她拖着不大的一只小皮箱坐在了王楠旁边,用一种观察的眼光扫视了一圈四周,才用权威的肯定的语气对王楠说:看了这么多,就你跟章清玄最漂亮了。
王楠因为她说了一句大实话,很满意地表示了不反对。
王琳琳盯着她脸上的笑容,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脚,“你不去玩玩?每回你就这么躺着,运动促进健康感情啊!”后面是重点,拥有共同爱好神马的,人家章清玄可是能文能武的,运动健将啊,王楠?噢,当然,王楠也会打一点点网球高尔夫球什么的……
王楠闷哼了一声:“够多了。”
王琳琳:……总感觉自己理解了一些不该理解的内容。
章清玄走来,一身健康清新的气息逼得王琳琳有点睁不开眼——青春逼人什么的,王琳琳才不会承认自己在社会打磨了几年老了——章清玄可不比她年轻多少。
“要不要去玩玩?”上次跟王琳琳打排球打得很痛快,章清玄看见王琳琳就高兴地招呼她下场,王琳琳当然不会告诉她那天回去后腰酸背痛了好几天,差点床都爬不起,那些猪朋狗友还怀疑她是不是静悄悄的出去艳遇做些不和谐的事了。
王琳琳老气沧桑地摆摆手,“老骨头咯。不要了。”
章清玄奇怪地看她,心说难怪能跟王楠做朋友,连说话都一样的。
王楠无声的瞪她:你说她干嘛若有所思的瞄我。
章清玄看见她屁股下的小皮箱,“今天走?”早前王琳琳已经跟她们说过想年前将网站搞出来,也表示过这一两天内要回去,故而章清玄才有所问,而不是怀疑她来投奔她们。
王琳琳点点头。这边近机场,她也被那群埋怨的朋友缠得烦心,所以远还没到出发的时间就过来了,还可以跟她们吃个午饭再走。当然,王楠的欢不欢迎不在王琳琳的考虑范围内。
章清玄笑着说:“辛苦了。”
王楠也表示了鼓励:“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王琳琳觉得她站着说话真是不腰痛,只是她有求于她,只好憋闷地哼了声:“别得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怎么会。我还指望着你给我赚钱呢。放心啦,我已经跟家里打过招呼,你要做点什么事,方便得行——开点小灶也不是不可以的。”最后一句,王楠压低了声音,王琳琳得到她的保证,心里满意,笑着骂了句:“德性。”她感觉王楠心情好(跟章清玄好)果然好说话很多,以前那都是三句说话两句半带刺,活活一只人版刺猬。她觉得挺神奇的,不止一次的听说过爱情的美好,她似乎也可以从王楠身上窥视到点滴:没看王楠都从一只人版刺猬变成了正常人了吗?可见所言不虚。
三人闲扯了一会,那边章清玄一同玩球的催促,章清玄跟她们打了个招呼就跑开玩去了。
王楠目送她,目光明显带着痴迷,王琳琳一旁静静的看着,莫名的就想起以前第一次见到章清玄的情形:那会儿她们去打篮球,章清玄占了场地,在那掷球,她身形修长、动作灵活,每一个球都像被安排好、算计好似的乖乖的往篮筐里钻,没一个落空。他们惊讶地看着,直到有人轻呼出声惊了章清玄才打断她的命中率。她回过头来,不止是个“影后”,脸蛋也长得好,笑起来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态度温和地跟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去捡地上四散的球归篮。她回头想招呼大家帮忙,却发现王楠表情呆呆的,那双眼睛好像是直的,那时候她觉得就有点不对劲,现在想来,大概那时候王楠就瞧上人家了吧?却笨拙得像幼儿园的小男生,想引起喜欢的小女生注意故意找对方麻烦跟对方抬扛——
真是个笨蛋。王琳琳心想,却又有些羡慕王楠。能喜欢一个人持之以恒并得偿所愿,这是多久不容易的一件事。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王楠,或者说她故意的:我忽然间有点好奇,有没有人跑来搭讪章清玄啊王楠露出一个不屑一顾回答的表情,王琳琳看表情就知道肯定有还忒多,她怪可怜地看了一眼王楠,章清玄从以前就是个人形磁铁,王楠该酸死了吧?即将要马不停蹄连轴转的王琳琳微妙地感到了一丝心理平衡——
王楠冷哼一声,“不过章清玄都不理会那些渣渣。”
王琳琳给这形容词跪了,渣渣?!敢情你王楠就是光明正大理所当然,人家就是渣渣。
王琳琳和她们用过午餐,双方又聊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告辞离开往机场。
待王琳琳将网站以惊人的效率搞起来,新年也悄然而至。城市中心有倒计时活动,酒店也安排了烟花盛宴,九点开始,便灿烂地开了一星空,红黄白蓝紫各种颜色各种美丽的图案,酒店的客人几乎都出动观赏了,王楠和章清玄因为她们的别墅近酒店,楼顶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去凑那份热闹了,就隔着一段距离欣赏,对着天空各种图案指指点点,看,那是什么,那又是什么,好像她们第一次看见烟花似的——
章清玄掏出一个盒子,笑了笑,在烟花绽放爆发的光亮中过于耀眼,“总觉得这种时候送好像比较浪漫,王楠,送你新年礼物,是用王琳琳多给的钱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王楠从章清玄温和的语气捕捉到一丝局促,竟似是不好意思了,心里欢喜得不行,扬着精致的下巴,语气不自知的有了一丝娇媚,“不多给就不给买啦?”
章清玄说可能哦!王楠瞪了她一眼,章清玄又笑,温声细语的:“骗你的。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王楠这才满心欢喜的打开,是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样式精致,下面挂着一只小钩子,钩子的微端是一颗小小的实心心形,因为钩子是微微翘起的,戴上末端的心形也不会贴着皮肤,看起来像颗跳出来的心——
章清玄给她戴上,端详一番,然后肯定点头:“十分好看。”
王楠欢喜得不知所措,最后干巴巴的说了句:“谢谢啦。你喜欢什么。我回送你。”
惹得章清玄一阵低笑。
第27章
从青岛回来不久,麻烦就找上章清玄了。【更新快≈nbp;≈nbp;请搜索】她和王楠是初四回的江城,这倒不是因为她们假期完了——王楠作为她们公司拥有一定股份的董事,假期本来就比普通职员长,便是假期完了,但凡跟上头打个招呼再续期个十天八天也不是什么难事,而章清玄作为“上头有人撑”职业闲人就更好说了——是因为王琳琳,她最迟初八就得回加拿大,王楠得回去接手网站事务。
网站在王琳琳的铁腕主持下,已经初步上了运行轨道,剩下的就是改进、完善、发展。网站的两个负责人是王琳琳重金聘请的,一个负责对外洽商业务,一个负责网站技术,王楠是个放权的人,并不过多插手网站的具体事务,对他们的要求也只有一个: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她一星期去一到两次公司,公司离她家也近,车程二十分钟左右,听报公司的近况,除了最开始有点忙,一切很快沉淀下来,慢慢回复日常。
日常就是,上班,厮混——王楠还记得自己最初对跟章清玄这段关系的定义:厮混。从海南回来,王楠觉得自己得了失心疯,只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见着章清玄,她甚至有点后悔,多好的机会怎么就没从中使点小手段把人放自己眼皮底下你说你当时装什么清高端什么姿态啊!虽不至于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但内心想起总不免两分懊恼。所以,她到章清玄那是比回自己家还勤,开始王楠还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的,总觉得太那个了,可控制不住疯魔,加上她观察章清玄也没反感的迹象,两人就像快要同居但还没有正式同居的男女朋友一样,王楠便把微妙的“那个”也收起来了。
当然,这种心思,她是决计不会表露半点的。
谁也没想到,她的机会很快来了。
机会是温太太间接制造的。
温太太自从买了章清玄旧居就一直处于担忧和兴奋两种极端状态。房子租不出去、热闹沸腾了一段时间又逐渐冷却、毫无动静的拆迁消息让她担心,即将发财的想象又让她兴奋,种种情绪交织,让她好长一段时间连觉也睡不好,内心火烧火燎的没个安稳。房子最近才以低于市价的价钱租给了一对外地夫妇,因为比她原定的租金少了三百块,温太太内心咬牙切齿地骂了人一星期的祖宗十八代。因为房子长时间租不出去——温太太理所当然的觉得肯定是那劳改犯带(章清玄)累的——那都是白花花的钱啊,温太太怕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再来一次乏人问津她损失可就大了去,所以虽然不甘,也还是故作好人地降租了,但她怕年后要拆迁,不敢签长租,只签了五个月,免得到时候拆迁时合约没到期她得赔偿人违约金。温太太可是很精明的,要不然一个穷寡妇也不能把女儿精养到外国读大学。
前不久,温燕很看好的一个富二代,却被她不靠谱的有钱朋友破坏了,这一切,真是糟糕极了。温太太觉得所有的不如意,仿佛都是买了那倒霉的房子开始的,要不是温燕肯定拆迁的消息确凿无疑,无论如何,温太太都是要温燕退回去的,是故,她看到章清玄——章清玄虽然遭受了几年磨难,模样儿没变,好像更出色了,这让温太太很妒忌,就是这个劳改犯一直压着她女儿压得她抬不起头,你说你进去了就好好待里面你出来做什么?她一眼就认出了。她心中不忿,不讽刺几句哪里能甘心?可没等她一脸温良仁爱地叫完“章章”,章清玄就一脸惊喜地先打招呼了,“温阿姨,一段时间不见,你又丰润了啊,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嘛。”
温太太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人,一听说自己胖了,下意识的就低头看自己的身体,随即又恼怒:她胡说呢,自己前两天才称过,没肥,还瘦了两斤,怎么能受她影响。正准备炮轰她,章清玄又一脸关心地问了:“对了,温燕她没事吧,我听说上回在海南给人狠揍了。不是我说,好好的咋去当人第三者,给人揍了也没地儿说理。你劝劝她,贪慕虚荣要不得啊!”
温太太原本是要她出丑,宣扬开她是杀人犯劳改犯的事迹的,不想自己先给人露了丑,她自然知道温燕的勾当,可她不知道是第三者还是第四者第五者第六者……只知道温燕的确是去了海南,的确被人撞破出了丑……一下子就有些心慌了,再看四周路人看自己异样的眼神,就更慌了,强颜厉色,“你胡说什么啊?温燕跟你可是好朋友,她对你那么好,你可不带这样诽谤造谣的。”
“阿姨,我哪有胡说啊。微博都闹开了,你不知道吗?哦,你一定是因为不上微博温燕又不好意思跟你说所以不知道。你回去搜搜就知道了,‘正妻海南街头殴打小三’。”章清玄早知温太太是什么货色,看到她一脸假仁假义的跟自己打招呼就知道她没好事,故而先发制人,招数是学王楠的:无中生有,胡说八道。煞有其事,唬得温太太一惊一乍,信以为真,然后再来一个王楠的说完就溜,把心慌意乱的温太太扔在原地借口跑了。
温太太偷鸡不着蚀把米,也顾不得跟她计较了,心神不宁地回到家里厉声质问了温燕,得知章清玄乃是胡说八道,这才放了心,要是女儿名声坏了以后可怎么找好女婿?温燕也由此知道章清玄知道了自己海南之事,虽然事实失实。她实在恨死了王楠,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要放如此大招,这也就罢了,她就权当她不知轻重开玩笑,可竟然还如此扭曲事实把事情传开——不是她是谁?王琳琳不是那种多事的人。心里真恨不得她死,可王楠有钱有势,她不敢得罪,只好暗自咬牙发狠,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出人头地扬眉吐气碾死她。
至于章清玄,早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她才懒得多看她一眼,不过,她好不容易才结交上的富二代,也就上回电影院拖着的那位,她都刻意不给他们介绍了,对方还是瞧上了章的颜色,竟然一出电影院就问这是谁怎么没见过不跟我介绍?真没把她憋屈死,从以前就这样,但凡她看上的章清玄都要抢,真是个不要脸的。那个富二代也是个贱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要不是他家有钱,温燕才不甩他,还真当自己是根蒜了,不就是个屁都不会的纨绔。
温太太“平白无故”受了一顿冤枉气,心里总琢磨着要报复回来。结果,巧了,她一个牌友就是章清玄的房东。温太太知道后当即不遗余力地抹黑起章清玄来,怂恿那老太太把章清玄赶走不租房子给她说她怎么倒霉连带周围的人也跟着倒霉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兽性大发感触什么事再杀人也是有可能的听说杀过人的都会再犯可别沾惹上了balbalbal的,听得那老太太心慌慌,回家跟丈夫一说,老先生也慌了,便寻了一个什么亲戚来了要住房的借口让她赶紧搬走,要是平日,他们语气口气好一点,态度温软一点,章清玄也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可是章清玄才遇到温太太没两日就发生这样的事,而且房东那种强硬的语气……章清玄不怀疑才有鬼,她自然不肯,搬可以,赔违约金。
大凡上了年纪,总是有些小气,尤其是老太太老先生那种攒了一辈子才攒了一套房的老人家,房客提前走他们不还违约金可以,要他们赔肯定不愿意,当下也胆肥地忘记了“杀人犯是多么的可怕”骂骂咧咧起来,章清玄一听,啧啧,连杀人犯都出来了,肯定十有□□跟温太太脱不了干系,她也不愿意跟两个老家伙多废话,指着门口,脸上还带笑的:“要么赔钱,要么滚。”
老太太一听就暴怒了,这是我的房子呢,你敢叫我滚?当即电话叫来儿子救兵,她儿子电话里听得不清不楚,只以为是房客闹事,怕父母有事急忙赶过去,好一会才闹清楚怎么回事,有些恼自己父母多事,人又不是不给钱,你还管人……可是自己的房子住了那么个身份的人的确不好,谁知道以后会闹出什么事,他的房子还要不要?于是,整理一番腹稿,便一派故作斯文地想跟章清玄讲道理,章清玄还是那句话:要么赔钱,要么滚。懒得理会他。
那“一派斯文”的儿子也恼怒了,抬了抬眼镜,眼里迸射出冷光,语气冷冷的,带了些威胁的味道:“章小姐,我也是认识不少人的,你一个女孩子,做人还是留些余地好。”
章清玄一听,就笑了:张先生,你也知道我坐过牢杀过人,我们号里还有一混黑社会的,我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两老人家进进出出的,要有个摔伤跌伤,现在医药费不便宜。”
男人勃然大怒,也不装斯文了,差点就像动手抓章清玄衣服,被章清玄推开了,“你……你敢威胁我?”
章清玄一副“奇”了的表情:“我说了什么吗?”到底谁先威胁谁啊!搞清楚状况啊!
男人怒极,掏出钱包,本想帅气地将违约金甩章清玄脸上,却不够钱,老太太老先生身上也没多少,于是下楼下取了三千块,问明了月租多少(违约金是赔一个月),把钱摔到章清玄身上,最终如愿地说出了那句“帅气”的话:“滚,马上滚。”
章清玄看着散了一地的钱乐了,天啊,不到三千块钱就想甩她?也太瞧不起人了吧?于是看着男人的双眸毫不留情地嘲讽起来:“先生你跟我开玩笑吗,我才新交了三个月的房租,你不用退我钱啊而且,我要的是违约金到手,明白什么叫‘到手‘吗?我现在可没收到一分钱。我劝你还是赶紧捡起来吧,别电视剧看多了,一两千块也想甩人脸没得叫人笑话。”
男人涨红了脸——一个美女嘲讽的眼光总是比常人杀伤力强——他既恨自己父母没事找事,又恨章清玄不知好歹,两人目光对视,章清玄看废物一样的眼神越发让他生气,一拍台子,“那就算。算!”
老太太和老先生则是嘟嘟囔囔的把地上的钱捡起来。
男人开始跟章清玄计算房租多少、水电多少,因为水电费还没出来,男人是按照往常用度推算章清玄便是胸襟大也憋了一肚子气,故而也计较起来:凭什么啊,你说是多少就多少啊?过年我可没住着,也许用了十块钱也没有,凭什么给你一百,一分钱也不给。
男人现在只求赶紧赶她走,最后便不计了。老太太在旁嘟嘟囔囔也被喝令闭嘴了。
终于算清账,男人把退款和违约金拍桌上——不敢甩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给你两个小时整理,马上给我走。”他到底忍住了没出口“滚”。
章清玄慢条斯理的拿过钱数了数,确认正确了,笑道,“可以啊。”然后,她把人“请”出去了,理由是:我没看着,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趁机揩我东西。把房东一家三口气了个半死,一直骂骂咧咧,挺难听的,还是男人有点理智,喝令他们闭嘴了。
章清玄关上了门,一直装着若无其事的脸就黑沉下来,静坐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她给王楠打电话,求借住几天,王楠一听说怎么回事,脸都起黑了,马上怒气冲冲的杀了过去,在门口遇着房东一家三口,王楠也不理会那两个老家伙,就盯着年前男人,问:张先生是吧?我是章小姐的朋友。你听说过慈禧的名言吧?
“你让我不好过,我让你更难过”,这句话张先生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王楠冷不丁问这么一句,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自然不会回答。只是直觉王楠是个不好惹的人。
王楠又阴恻恻地笑:“恭喜你,很快就能体会到了。”
。
第28章
王楠向来说一不二的人,她说了要人好看,就绝对不会只是放嘴炮。
她来之时,就令人查了房东一家的底势:两个老家伙,已退休;一儿一女,女儿已经结婚,三人皆在绩效不错的企业工作,职位也颇前途。王楠跟他们的公司没有任何直接、间接关系,但,没关系,她认识的人多,普通人费尽心思也难以企及的事,对她来说也就一两个电话的事——
于是,在章清玄搬走,不,被赶走的第二天,房东夫妇儿女、女婿三人同时被告知:你被解雇了。
连正式理由也没一个。
他们自然不肯的,可公司连违约金也赔偿他们了,闹什么?滚吧!他们得到了曾经对待章清玄的同等待遇,当时老太太因为章清玄留下的东西很多,以“清扫垃圾麻烦,还得请人”硬扣了章清玄一百块,章清玄拦住了暴怒的王楠,淡然的掏出皮夹子,抽出了一张大钞,轻轻的像施舍乞丐那样弹到了地上,“拿去吧。”姿态语言动作眼神,充满了轻蔑,张先生气不过,想用章清玄曾经的说过的“可没到手”来噎她,结果章清玄一冷眼瞄过去就叫他闭了嘴,章清玄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们:爱要不要,我权当敬老了。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把张先生气了个半死,尤恨老母亲多事、贪婪,亦恨自己没及时制止,自取其辱。
章清玄被赶,可以说走就走,大不了丢弃一些杂物,他们却没那份底气,现在的市道想找份好工作可不容易,而且他们是莫名其妙被裁的,以后新单位问起可不好答。张先生开始以为是对手栽赃陷害,可又觉得不可能:对方要有那能耐,他能成为人对手?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就能碾压他了。
他追问人事部经理,死缠烂打,终于弄到了点有用信息:市秘书部长亲自打来的电话,老板得罪不起,便只能炒你了。小子,你得罪神秘人啊?对方如是说,把张先生整个人都弄懵了,他……他什么时候得罪了那么厉害的人?见都没见过,何来得罪?简直想不通。
接到妹妹气急败坏的电话,他方知道,不独他,连妹妹夫妇也一并遭到无缘由解雇。
这就可看出问题了。或是郁闷或是气愤或是心事重重的三人坐到了一起商讨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知道儿女女婿竟然遭到了这种“不白之冤”,心急得不得了,又是喊奶奶又是告佛祖菩萨,把本来就心情不好的三人闹腾得更加烦躁,女儿张小姐是爆脾气,受不了她妈嗡嗡嗡苍蝇似的念叨,暴躁地喝她:妈,你闭嘴吧!指不定就是你口无遮拦惹了小人带累了我们。
这话说得不中听,张先生却是心里一动,最近他(家里)也就赶走房客这事有点得罪人,又想起王楠阴恻恻跟他说的话:“张先生是吧?我是章小姐的朋友。你知道慈禧的名言吗?”
“恭喜你,很快就会体会到了。”
可不就是很快嘛?前脚走,后脚报复就来。
张小姐瞧着她哥脸色异常,问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张先生有些由于:那房客要是有那能耐(或是认识这么有能耐的朋友)也不至于要租他们家的房子吧,怕是自己就不知几套房子了。可在张小姐不耐烦的“不管是不是先说出来大家讨论看看”催促下还是说了出来,章小姐一听,也不管这是不是根源,就愤怒地咒骂起来,骂张先生,骂父母,骂他们闹到是浆糊,人家过去你管人家怎么样,人家规规矩矩交房租你收房租就是了非要搞屎棍一样生事闹得人难堪自己也尴尬现在好了她刚要升职就发生这种事知道她费了多少心思要讨好多少人吗這下全竹篮打水了都是托他们福……老的不长脑子,年轻的也全屎……骂得都不带听口气的,那个难听……
骂得张先生面目无光,青筋暴露,他乍然想到这个可能性时第一反应也是忘记了自己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去埋怨父母,可让张小姐这么直白地宣之于口,他还是受不了,一拍台子怒吼:“够了闭嘴,还不知道是不是就嚎开了。”
张小姐老公也帮着劝了几句,要不然两兄妹得吵起来。
这鸡飞狗走的让老太太心里十分惶恐,转而怨恨到告诉她怂恿她的温太太身上,日后寻了时机,大庭广众之下狠狠的咒骂、羞辱了她一顿,并且逢人就说她搞屎棍,叫人不要跟她往来,不是好人,把温太太挺好的名声生生给唱衰了。
三人商定,先不管那房客的事,先去打探清楚缘由。
那妹婿也算有点小能耐,竟找人辗转打听道了秘书部那儿,从中得知是市长二公子亲自给秘书长打的电话吩咐,再花钱打探下去,也只知道二公子是受“王家小姐亲自打电话要的人情”办的事,至于是哪家的王小姐就打探不出了,不过一个电话就能使唤市长公子帮忙的人,不说身份高多少,肯定也是相差无几的——反正不管是高还是相差无几也是他们这类小市民惹不起的人物!
张先生至此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天阴恻恻跟她说话的那个女人干的好事,在老母从楼下的水果摊老板口中得知那个女人就是姓王,叫王楠,水果摊老板听章清玄叫过很多次就更确信无疑了。
张小姐在得知缘由确实出在父母和兄长身上,立马就炸了。双方又是好一番闹腾,过后才不得已开始想办法解决,最后决定由没出现过、得罪过章清玄的张小姐给章清玄打电话,约请她吃饭赔礼道歉,就算是要花些钱也要求过息事宁人——
章清玄当时在上班,接到电话就愣住了。待张小姐小心翼翼地解释了身份和打这通电话的缘由她才知道王楠为她出气做了什么事,想到当日她一个劲儿地笨拙地安慰她让她不要生气——事实上她看起来比她生气多了——章清玄心里又酥又麻,那种海南她为她砸胖太太的感觉又回来了,血热充斥了心脏,好像快要爆炸的感觉。
张小姐还在那边低声下气地扮着快乐,“章小姐,你看我们已经认识到错误,我们也想跟你吃过饭跟你好好道歉一番,你看这事儿是不是……”
章清玄回了神,听闻这话就笑了:凭什么?你们让我滚我就滚了,你们说算了就算了?你们太当自己一回事了吧?
挂断。拉黑。吐气,心情由激荡变得不知所措,王楠为她做得太多了……
电话再度响起。又一个陌生。再次是那个张小姐。章清玄不耐烦了:张小姐,若再骚扰我,你们得到的后果就不只是炒鱿鱼了。
王楠为她铺桥搭路,章清玄自不会做那过河抽板的事,是以对张小姐的纠缠很不客气,唬得张小姐又惊又怒,悻悻的把沟通结果告诉了其余三人,终究没敢再换号码打过去。
章清玄这才清静了。正怔怔出神,猛地被忽然出现跟前的一只手和手上花花绿绿的杯子给吓了一跳,却是一位男同事给她端来了人参茶——
男同事问,“小章,想什么啊这么入神?”
章清玄尴尬的笑了笑,她这里这里的人怎么看待她,都当她是来体验下层疾苦的贵公主呢,这男同事讨好的心思也很明显……章清玄忽然感觉一阵腻味,也没接那参茶,转而去跟领导请假早退了。而那男同事也获得了其余同事若有似无的暗嘲眼神:人会瞧上你。瘌□□也想吃天鹅肉。自讨没趣。
章清玄离开了公司,看着大街上人来车往,一时间又不知去向,心里竟是浮起了一丝茫然;想跟王楠打个电话,可按了号码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感觉一声谢谢既矫情又敷衍……很多东西都不对路了的感觉。
顺步走着,一对年轻小情侣痴痴缠缠的从她身边走过,女孩子一边走还一边抖着身子撒娇,“不嘛不嘛,我就要那个……”章清玄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脑海中浮现王楠的样子,王楠便是撒娇也带着傲慢的矜持,绝不会这样肆无忌惮像孩童一般。心里竟起了丝薄薄的思念——
王楠下班回到家,便见到她家向来空旷生尘多过使用的餐厅收拾得焕然一新,圆形的餐桌上铺了钩花带流苏的精致桌布,摆放了她买来几乎没用过的西餐具,上了红酒,还有一大簇带着水汽的鲜花——
王楠惊诧轻呼一声,鞋子也没脱就跑到厨房笑问系着围裙在小心翼翼地煎牛扒的章清玄,“今天什么好日子,这么大阵仗”声音不自觉的带出些爱娇的意味。章清玄就想到了回来时路上遇见的一对小情侣,那女的抱着男的手一路走一路抖着身子撒娇:“不嘛不嘛我就要那个……”王楠就算撒娇也是带着一股矜持的傲慢的,绝不会像孩童那样肆无忌惮。
章清玄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庆祝王楠小姐比昨天提早了十分钟回家?”
王楠撇了撇嘴,显然信她才有鬼。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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