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林惜十指扣着桌沿,指节发白,他绷紧了身体,和皇甫洛一起攀到了高潮,只是因连接射了两回,阳具里也没多少东西可射,他颤了半晌,後面就只能溅些清液出来。
皇甫洛伏在他的身上,粗喘着慢慢平复下来。他直起身,盯着二人相连的部分缓缓抽出体积还未消减多少的肉棒。还无法完全闭合的肉穴里,白浊的精液随之慢慢流出来,顺着燕林惜的大腿蜿蜒爬下。
这艳色真叫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皇甫洛紧盯着那花蕾,喉头上下动了两动,伸手将燕林惜底下的两只囊袋托在手中,手指掐着他已软下来的肉根捏揉玩弄着。燕林惜颤了颤,股缝处的花穴像是有意识的小嘴一样一张一合,更多的白液被挤了出来。
「不、不行了……」燕林惜就觉得全身都融化掉了一样,脑子里也空茫茫的,被皇甫洛这么一玩弄,又拽回些精神,因前番高声叫喊而发哑的嗓音里带着哀求的意味,「已经射不出来了,放了我吧。」
皇甫洛微眯着眼,在他汗湿的後背上伸舌舔了舔:「本王可只爽了一回……」
燕林惜快哭了:「行行好吧,再做我就真挂了。」
挂?皇甫洛愣了下,方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要死了的意思,不觉扬唇笑了起来:「可见太上皇陛下对臣的服侍相当满意。」
「满意,满意,再满意不过了!」燕林惜喘着气,忍着头晕拼命点头,「您老性能力旷古铄今,无人能敌,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只别再捅我屁股,真要出人命了。」
皇甫洛将他抱回床上,在他面前抖了抖复又硬如铁杆的长枪,抚弄着光滑的枪头,斜眼看着燕林惜,故作犹豫地说:「可惜,还没尽兴,这宝剑又如何肯乖乖回鞘?」
燕林惜暗骂了一声,看着皇甫洛粗长硬直的黑紫巨物,涨红了脸,将身体凑了过去,自下向上,用湿漉漉的眼睛忘向他,然後抬手握了上去:「下面不行,不然,我用上面来服侍你吧。」
皇甫洛目的达到,自然心满意足,便伸指在燕林惜口中搅了会,直搅得满口津液,才扶着枪杆,让燕林惜张口含了进去。
凭心说,燕林惜的口活简直没技术可言,不知用喉底肌肉的收缩,也没有用舌尖舔弄阳筋的意识。皇甫洛一边扶着他的後脑一边出声指点着,燕林惜才慢慢跟上了节奏。跟他那些侍妾们比,燕林惜用嘴服侍的水准并不高明,可是当皇甫洛看着他努力张大小嘴将自己粗大的分身呑进去,看着他因为不适而憋得满面通红,看着他有点委屈又有些动情的湿润眼神,皇甫洛就觉得浑身快乐得发颤,甚至被他不小心用牙齿碰了,也不会觉得痛。
大约是因前面才射了一发,这一次的高潮来得特别晚,皇甫洛站着被他服侍了半晌,那里还坚挺着没有要泄的迹象。燕林惜的嘴都麻了,只想着,这家伙怎么还不射,怎么还不射?皇甫洛突然把东西抽出来,将他抱起,然後自己躺了下去,再指指翘着的阳具对他说:「继续。」
燕林惜喘了两口气,只能骑在皇甫洛的胸前,低头将他重新含了进去,一边费力吞吐,一边用手去抚弄他的囊袋和会阴。他这姿势,恰好是把自己的屁股送到了皇甫洛的面前,被摧残了半晌的花穴还微微张开着,四周有些红肿。
皇甫洛用指腹细细摸着发热的穴口,另一只手便去玩弄他半硬的阳物。燕林惜呜咽着将肉棒吐出来,扭了扭腰说:「莫玩了,真的玩不动了。」
「只摸摸,又不是要干你下面。」皇甫洛伸出一指,探入柔软的穴口,那里湿淋淋的分不清是自己留下的精液还是他体内分泌出的肠液。
「快些吸出来,若你的小嘴再吸不出来,那我就只好用你下面这张了。」这么说着,皇甫洛屈起手指,在他肠壁的某处轻轻一压。燕林惜浑身一颤,低声叫起来,半软的前端裂缝处也渗出了少许清液。
被皇甫洛威胁,燕林惜只能加快了速度,卖力地用嘴套用,手上也四处抚弄,希望能够挑动着这霸道家伙能早些射出来。
过了好一阵子,皇甫洛突然身体一紧,他一手插入燕林惜脑後的乌发中,将他的头向下压去,自己则挺起腰,将肉棒送入喉间深处。燕林惜只觉得喉间一紧,那粗长的东西伸到了之前未达的深处,让他泛起一阵呕吐感。
他的头被压着,粗硬的阴毛戳着他的面颊,鼻子里充满了属于雄性的强烈气味。他以为自己会因窒息而死,却不料头皮一紧,人被皇甫洛拉开一些,还没等他回过神,又是一压一顶。
燕林惜被堵着嘴,发出「呜呜」的哀鸣,皇甫洛却越动越快,直到他浑身一颤,一股股浓腥的黏液喷射在燕林惜的喉管。
他喘着粗气,硬压着挣扎中的燕林惜,强迫着他把自己射出来的东西全吞到了肚子里,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
甫一获得自由,燕林惜就手脚并用地爬到床前,对着床下干呕,那味道弥散在整个口腔里,他呕着呕着,竟哭出声来。
「你尽欺侮我!」燕林惜推开要搂着他的手,一边哭一边控诉。
皇甫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是我不好,只是方才太激动了,只想着让你全身上下都染上我的味道才好,却没想过你没适应。」
「适应个毛线啊!」燕林惜抽抽噎噎,委委屈屈地拉过皇甫洛丢在一旁的衣服,擦了擦唇边的液体,又去抹身上的污痕,「老子还未成年呢!」
皇甫洛把人拉回怀里,任他用爪子在自己身上不痛不痒地挠了几下,扯起嘴角懒懒地说:「未成年?你孩子都有两个了。」
燕林惜一愣,对哦,他不但有好几个还没见过面的美女老婆,还有了一个刚满月的女儿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她们……」
「什么?」皇甫洛拉着他躺下,手掌轻轻按摩着他腰上有些僵硬的肌肉,半闭着眼睛问。
「我是说,我已经退位了,那以前那些伺候过我的人怎么办?」燕林惜被他按得很舒服,虽然身体疲惫不堪,却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你是想问你那些妃嫔和孩子吧。」皇甫洛沉吟了片刻才回答说,「那些被你宠幸过又无所出的,除皇後外自然是去皇家庵堂静修,皇後、端妃和有孕的秋美人会迁入夏阳宫,你的小公主会被好好对待,至于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嘛……」
燕林惜哼哼了一声:「我知道,如果是女孩儿就能够养大,如果不幸是个男孩儿,估计就很难长大了。」
皇甫洛眉头一皱,睁开眼睛:「胡说什么?」
「我又不是傻子,若是我得了皇位,也肯定容不下别人的儿子长大了来觊觎皇位。」燕林惜打了个哈欠,伸手推了推他,「黏得难受,你令人弄个澡桶来呗。」
皇甫洛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你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燕林惜懒懒地答:「再怎么担心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何况我一点儿也不记得有他的事……洗澡洗澡!」
皇甫洛过了半晌方笑了起来:「说得也是,这楼後有温泉池,我抱你一起去沐浴吧。」
燕林惜讶然,直至被拦腰抱起,才指着皇甫洛的鼻尖,咬牙切齿地说:「万恶的统治阶级啊!」
皇甫洛哈哈一笑,也不理会他突然冒出的莫名词句,赤裸着身子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出了房门。
燕林惜没能见到那个修在惜月楼後,传说专为公主沐浴而建的华美温泉池。在他被皇甫洛泡进池水之前,他就已经昏沉沉地睡着了。燕林惜最後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向他大力推荐身边的两个内侍,希望他能够把这两个人收到身边使用。至于皇甫洛的回应,他是答应了呢?还是没答应?他半点也记不得了。
等他再醒过来,已经无暇去管小福子和小闵子的後路,因为他全身的骨头关节都在向他提抗议。事实证明,纵欲实在太伤身了!燕林惜趴在床上,两个内侍跪在床边,一个帮他按摩後背,一个帮他捏揉大腿,本就落了无数青红痕迹的皮肤上又添了不少痕迹。燕林惜被他们按摩得嗷嗷直叫,哭爹叫娘,直揉了大半个时辰才总算解脱出来。
「娘喂,疼死爹了。」燕林惜手脚僵硬,套上衣服之後继续趴在床上哼哼,「以後再不让皇甫洛这厮靠近我了。」
「王爷入宫议事去了,今天不会回来。」小闵子帮他盖上被,「他说了,明儿晚上是全城欢庆的大典,要您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好带您一块儿去参加。」
燕林惜两眼放光:「明天?是明天吗?」
「是啊,那天一定会很热闹。」小闵子还要说,却被小福子使了个眼色制止住。
「也没什么好看的,陛下不喜欢热闹,还是留在府里休养身子吧。」
「别啊!」燕林惜叫起来,「谁说我不喜欢热闹的?这些天都把我憋闷坏了,大典我肯定是要去的,你们俩别想拦着我。」
只希望既墨已经安排妥当,一切能够顺顺利利地……突然眼前似又浮现出皇甫洛的脸,被他那似有深意的眼睛凝视着,燕林惜突然感到一阵心虚。是真的心虚!仿佛心脏被人生生割了一块走,那地方空荡荡的,只留下了个空洞。
等等!自己还在乱想什么?难道真要变成一只金丝雀儿被人养在笼子里,等着被丢弃被杀掉的那天吗?燕林惜打了个冷颤。
别相信皇甫洛,他能够对你有性欲有要求,但绝对不会对你有爱意。也别相信自己,身处绝境之下的人总是听凭本能去思考,他对皇甫洛的依赖和渴望只是很正常的斯德哥尔摩症候反应。可是,为什么心会跳这么快,胸膛里的某处又会痛得这么厉害?
第十章
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被过度摩擦过的耻处还在火辣辣的疼着,从来时到现在,自己所经过的每个瞬间都被他翻来覆去地一一回味过。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身处在权势最上层的争斗漩涡里,他唯一可做的,只有离开,安全地,远远地离开。皇甫洛是个意外,他就像一把看不见的锁,牵制着他的肉体,现在又想来牵制他的灵魂。
「说不定会死在床上。」他喃喃地自语,「被他榨得精尽人亡。」只是,皇甫洛对他的兴趣会持续到那一天吗?若有一天他腻了,会怎么处置他?
将他秘密地杀掉,还是扔给自己的家仆下属当个公用的玩物?彻骨的寒意涌了上来,燕林惜被自己这个在里常见到的桥段给吓到了。
他瑟瑟地缩起身子,脑子里是所能想到的百种千种折磨人的方法,每种方法都被他假想着用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後控制不住地吓哭了出来。
到了夜里,他鬼鬼祟祟地打开梳妆台前的箱笼,把一箱衣服都扛到自己床上,借着昏暗的烛光,用发簪小心地挑断衣服上的丝线,将衣服上的珍珠宝石一块块拆卸下来。拆着拆着,眼泪又掉下来,他狠狠擦了擦脸,妈的,老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跟个女人似的哭个不停?只是人弯了,又不是变娘了!
好不容易拆了一堆珠宝下来,他撕了只袖子,将这些珍珠宝玉摊裹好,细细折了几道,试着围在腰间。外面穿件宽松的袍子,想必是不易发现的。燕林惜呼了一口气出来,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他将一堆七零八落的衣服卷起塞回箱子,将最上面的一件理了理,粗看看应该没什么破绽,才将箱盖合上。他又在妆台前翻找了片刻,居然找到一只首饰盒子,里面珠翠金钿,宝光流动,每一件看起来都相当值钱。
燕林惜待要伸手,却又有些犹豫。这些应该是皇甫洛母亲的遗物,或许他想念母亲的时候会拿出来怀念,自己若也卷带走了,是不是太没人性了?
燕林惜看着一盒子宝贝天人交战了许久,又想这些东西虽然贵重,但总归不如那些零散的珠子宝石,一来不方便带在身边,二来也不易变卖出手。
他捡了捡,在里面挑了一枚小小的玉牌,那玉牌一面刻着「福寿恒昌」,一面刻着「洛」字,应该是皇甫洛儿时所戴之物。那玉晶莹剔透,通体洁白,只中间有两条金线一般的纹路,细细瞧时,竟会觉得那金线像活物一样会微微游动。这玉牌也不知皇甫洛戴了多久,摸在手上油光润滑,透骨生暖。燕林惜握在掌中,却怎么也放不下了。
他只拿这一件,保证不会变卖,只当作这几日被他压的补偿……皇甫洛,应该不会那么小气的吧。燕林惜咽了口唾沫,将系着玉牌的金链系在了脖子上。
这时天已蒙蒙发亮,他忙活了一夜,也有些累了,于是裹着厚厚的腰带,戴着顺来的玉牌,爬回床上去睡了。
反正皇甫洛不在府中,小福子和小闵子见他睡得香也就不来打扰,这一觉足足睡到午後才醒。燕林惜揉着肚子喊饿,没一会就将满桌的饭菜吃了个精光,吓得两个小内侍忙着叫人送消食汤来,又撺掇着他在院子里活动,以免积食伤了脾胃。
到了掌灯时分,皇甫洛果然亲带了车马来接他,此时京城里早已挂满了红色灯笼,满城百姓都换了新衣涌上了街头。燕林惜在车中再三确认了夹带之物的安全,听着耳边的喧闹和护驾骑士的喝止声,心跳加剧,掌心也出了汗。
既墨所定的计划,在他看来细致周全,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只是这心头浓浓的不安究竟是从何而来?车马停下,皇甫洛自车外伸出手来:「恭迎太上皇!」
「恭迎太上皇!」身边护驾的卫队和随侍们山呼万岁,甲胄声响,呼啦啦跪倒一片。被挡在周边的百姓听到这一声雷鸣般的呼喊,也全都跪了下来,有胆大的悄悄抬头,只能远远地看见一个纤细但并不柔弱的身影。
皇甫洛扶着燕林惜的手,引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高高的朱雀门城楼。新皇燕子昶早已带着皇後贵妃等候多时,见到燕林惜,燕子昶微微一笑,躬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愿父皇福寿安康。」
燕林惜表情僵硬,这个便宜儿子的礼他可受不起,人家满地跑的时候他还在娘胎里睡着呢。看着皇帝身後站着的三品以上朝中大员都跪着给自己行礼,他也不知从哪儿来的精神,扯开嘴角微微一笑,挥挥衣袖说:「众卿平身。」
那声音清澈悦耳,完全没有以前的那种冷硬毒辣。这是他们自燕林惜重病昏迷之後,头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就算上回退位大典上,他自始至终也没开过口。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可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们站起身,抬起头,终于近距离地看到了那个曾经让他们心惊胆颤,畏惧甚至痛恨的少年帝王。
他身着厚重繁复的礼服,长长的头发束在紫金冠内,明眸皓齿,朱颜红唇。他在灯火的映照下向他们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亲切温和的笑容,泛红的灯光在他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染上一抹红晕。
从未见过他如此的宽和表情,更没见过他如此温柔的笑容。燕林惜的美在这一刻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无人能够超越的气质。
燕子昶看着他,面上闪过一丝讶异,他看向站在燕林惜身边的皇甫洛,那个一身黑金色王袍,从来疏淡冷漠的男人,此时正凝望着微笑着的燕林惜,目光中夹杂着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情绪。
燕子昶心里动了动,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燕林惜向大臣们挥了挥手,正打算说两句场面话,就被皇甫洛一把拽了回去。他低声说:「别多话!」
燕林惜撇了撇嘴,有些不大乐意地扭过头,也很小声地说:「我只是跟他们打招呼!」
皇甫洛哼了一声:「注意你现在的身份。」
「知道,我不是皇帝了嘛!」燕林惜也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我是说,太上皇也是上位者,」皇甫洛看着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别以为插了身漂亮羽毛就能够由草鸡变凤凰。小家伙,别让他们看出你有破绽,若是被人发觉你不是他,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燕林惜蓦地睁大了眼,他惊恐地看向皇甫洛——知道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正在他吓得脸色苍白,手脚冰冷的时候,就见皇甫洛脸上渐渐浮起一丝坏笑,甚至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逗你玩的。」他轻描淡写扔了一句,却还是握住了他的手。冰凉的指尖传来他火热的温度,燕林惜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来:「你,你是诓我的?」
皇甫洛拉着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和燕子昶一起接受城下万民的朝拜和欢呼。在震天的呼声中,他握紧了燕林惜的手,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语:「我知道你不是他,只是不知道你从何而来,因何而来。虽然你占了他的身体,但你是你,你不会是他。」
明明喧嚣的人声震耳欲聋,可燕林惜偏偏就能听到皇甫洛的声音,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为利箭,每个字都准确地扎在了他的心上。
「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从何而来。」皇甫洛抓住燕林惜想要抽回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我会保护你,爱护你,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咻……」一声利响,一簇烟火窜上夜空,在黑色的天幕中爆裂开,星星点点,将天幕点亮。
燕林惜仰起头,看着那一支支在天空中绽放的火花,于夜幕中划出璀灿夺目的光芒,而後如星屑点点,消失无踪。那一簇簇银花火树,光华虽只瞬间,却交替着映红每个仰望着它们的脸。过了良久,他才说:「真美!」
皇甫洛转过头,明暗交替间,他看见那双如星辰般纯净明澈的眼睛里水光映着火光,那是比烟花还要明亮美丽的光芒。
他笑了笑,应声说:「嗯,真美!」
燕林惜一直看着天幕,城楼下如蚁的人群被他抛诸脑後,那些欢腾的笑声也被他摒在耳外。他默默地回握住皇甫洛的手,用微微嘶哑的声音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不会有一点难过?」
皇甫洛答:「不会的,你走不了。」
燕林惜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又说:「所以我只是设想一下,假设有那么一天,我突然从你的身边消失了呢?」
皇甫洛没有说话。
燕林惜接着说:「我替你说吧,我想你应该会有点难过。不,我其实是希望你会很难过。但这难过会持续多久?三个月,半年,一年还是五年?五年有点长了,你只要能想我三年我就觉得很赚了。我知道自己长得挺漂亮的,想找跟我相像的男孩子应该不容易,不过如果是美女就难说了。就算没有像个十成十的,总也能找到鼻子像的,嘴巴像的,眼睛像的……凑一凑,也就差不多了。」
他鼻子一酸,哽咽了起来,「你那么待我,我应该恨你的,可是为什么,我会恨不起来?皇甫洛,自从我来到这里,就觉得自己不再像是自己。对啊,老子是个纯爷们,怎么能够动不动就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太他妈恶心了。」
皇甫洛看着他,目光变得深沉。
燕林惜却浑若未觉一般,一直仰着头,那细白的脖子在黑夜里格外耀目,他一直这么仰着,仿佛随时会折断一样。皇甫洛的心颤了颤,忍不住伸手,将他的头压下来:「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燕林惜将视线转向了他,眼角微红。他嘴唇动了动,苦笑了一声说:「你说我不是他,还真是说对了。我的确不是他,我只是一个占了他身体的游魂。说出来估计也没人会信。皇甫洛,你不会怨我吧。」
皇甫洛摇头:「怨什么怨?」
燕林惜吸了口气:「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吗?」
皇甫洛眉头一皱说:「胡说什么,那家伙性情别扭,从小就惹人厌。」
这回答有些出人意料,燕林惜咦了声又问:「那你怎么还能……那个啥?」
「惹人厌归惹人厌,皮相还是不错的。」皇甫洛托着下巴,真就认真思考起来。
「下流!」燕林惜瞪了他一眼,忍了会又骂了声,「流氓!」
「滋味很不错,」皇甫洛点头笑了起来,「我也没想过,你会这么美味,让人吃了一回还想再吃。」
「腻死你!」燕林惜翻了个白眼。
「好啊,」皇甫洛凑到他耳边,暧昧地吹了口气,低低地说,「等回去了,在床上,你想怎么腻歪我都成。一天没吃想得紧,回去之後,怕是要连吃三日才补得回来。可喜欢?」
又是一支烟花飞上天,赤红的光芒映下来,将燕林惜的耳根染得通红,皇甫洛看着他气恼的模样,心情大好地笑出声来。
笑声未落,突然有一支烟花不知为何未爆,直直从天上坠下来,正落在城楼高大的飞檐上,又顺着倾斜的檐脊一路滚落,粗如小童腰身的炮筒砸碎了几块琉璃瓦,锋利的碎片和近四尺长的烟花炮筒又一起砸在了为观礼而支起的天篷上。众人听见头顶上哗啦啦乱响,刚一抬头,那炮竟然就在此时爆开。
搭天篷的材料乃是以数层麻布浸了蓖子油叠缀起来的,厚重结实,不惧风雨,但只要一沾火星,那就见风就着。须臾间,风借火势,火借风威,赤红的火焰冲天而起。油布残片带着火星四处飞舞,沾在哪儿就将火焰带到哪儿。不过一会功夫,熊熊大火便映红了整座城楼。
城下的百姓都惊呆了,此时又有几支焰火炮筒砸落下来,在人群里爆开,虽没有油布可燃,但也是烧着了不少人的衣服和临街的商铺。
一时间,人群大乱,推挤涌挤的人群里,哭号的,惊叫的,唤人的,喊痛的,本是欢乐的庆典,此时在硝烟漫漫中竟如修罗场般令人生畏。
皇甫洛护着燕林惜直向後退,而另一边的燕子昶和後妃等人也早被近卫护着退开。看着城上城下一团混乱的模样,皇甫洛当机立断,指挥人马带着皇室重臣们退下城楼,又令人急速调水龙军来灭火。
朱雀门城楼上大火一起,京中的水龙军早快马赶了来,只是城外挤满了四处奔逃的百姓,水龙军被惊慌的人群阻挡着,一时之间哪能靠近?即便能靠近了,借用皇城的护城河水,只怕也救不了这场大火。
皇甫洛带人退出城楼,向宫内朝天门退去,眼看着朱雀门的大火将半边天幕染得血红,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恨恨地跺脚。此时四周乱哄哄的,不时有惊恐的百姓呼叫着从他们身边跑过。皇甫洛抓住一名卫军将领,厉声质问:「他们怎么能过朱雀门?这里是皇城重地,快将这些乱民打出去!」
那将领也是惊魂未定,颤声答道:「末将方才听得,不知何人将朱雀门打开,那些百姓慌乱中听说城中有护城河,可避火灾,就一股脑儿涌了过来,都是些京中的百姓,又有许多妇孺,兵士们也不能用强,末将等实在阻拦不了。」
皇甫洛狠狠一脚将他踢到地上,骂道:「那便杀了几个以儆效尤。这些乱民中若混了乱党刺客,你们不拦,就由着他们近了皇上身边,真出了什么事,我就诛了你们九族!」
那将领跌跌撞撞领命跑开,皇甫洛一回身,脸色铁青,大吼了一声:「太上皇呢?人呢?」
一旁的侍从忙指了指右侧:「方才端妃娘娘被人群冲到这里,她拉着太上皇向弘辉殿那里去了。」
端妃?皇甫洛目中寒光一闪,飞身上马就向侍从所指的方向冲去。
就在皇甫洛离开不久,燕林惜拍着胸脯从另一侧滚了出来。
「陛下,您没事吧!」一只纤纤玉手将他搀起,端正秀丽的宫装少妇关切地看着他。
「没事,对了,你是……」看着这女子有些丰满的身材和和某人相似的容貌,他突然醒悟过来,「你是那个……那个什么端妃?海无涯的姐姐?」
端妃微微一笑,对他福了福身:「陛下还记得臣妾,当是臣妾之福。」
「也不是我记得,你跟你那兄弟长得实在是像。」美女当前,燕林惜心中大呼养眼,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看了看刚刚为皇甫洛指路的侍卫,犹豫了一下。之前自己被这女人拉到一边,这侍卫又给皇甫洛指了别的路走,他还以为他们是既墨派出来的接应,但当明白了这女人的身份,他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既墨一个暗卫首领,怎么能够指挥得动後宫的宠妃为自己做事?更何况海无涯又是皇甫洛的人。
「陛下,你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吗?」端妃一双妙目看着他,目中隐有泪光。
「这,我可能伤到了脑子,总之醒过来之後就忘了很多事。」身边混乱无比,可偏偏没有人关注到这里。
他一个堂堂的太上皇,穿着打扮可是极为醒目的,为什么此时竟会没人过来保护,由着自己和宫妃及一个侍卫闲聊?燕林惜背後冷汗直冒,感觉蹊跷,心中警铃大振。
端妃擦了擦眼角,忽地笑了起来,柔声说:「忘了也好,忘了之後,过得便轻松自在。那些烦恼苦痛便让别人去煎熬吧。」
说着,她素手一翻,一把细薄的短刃已拿在手中,脸上笑容依旧温柔端庄,「陛下,您怎么这么贪玩?去都去了,却还偏偏要回来。玩这几日,也该乏了,臣妾这就送您过去,到了那边,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再任性胡为了。」
「你,你要做什么?」燕林惜再也没想到,端妃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凶器来,吓得脸都白了。他连连後退,只是身上衣袍宽长,赘手赘脚的,只跑了几步就摔倒在地。
「别跑了,」端妃蹲下身,用短刃在他脸上拍拍,「只可惜了你这副好皮囊。」随着一声轻歎,那短刃闪着寒光已毫不容情地刺了下去。
「啊!」燕林惜惊叫一声,心想完了,人还没跑成,命就要交待在这儿了。见刀光已至眼前,他吓得紧闭双眼,下意识地高声叫起来:「皇甫洛!」他的叫声凄厉尖锐,在夜空中传出去老远。
端妃一时没防备,被他的叫声震得两耳发麻,眼前发花,刺下去的刀顿了顿。就是这一顿的功夫,一物割开空气,呼啸而来,正砸在刀背上。端妃只觉得一股大力冲来,手腕一麻,刀已被荡飞了出去。
「谁?」她惊讶地回身观望,黑暗中只有被兵士们驱赶着而哭号奔走的百姓和身着硬铠,手拿兵器的近卫军。皇甫洛的人早追着自己的主人而去,这里围着的全是她的人才对。
「皇甫洛!」燕林惜没等到预想中的利刃,睁开眼,见端妃脸色发青,手中的凶器落到了远处,第一个念头就是皇甫洛赶来救他了。绝处逢生的燕林惜狼狈地爬起来,拎着衣角拼命跑。
「站住!」端妃来不及去拾刀,只对身边的侍卫一扬下巴,那人拔刀出鞘,立刻追了过去。守在周边的侍卫见此情景,也将刀拔出,向燕林惜围来。
「皇甫洛!皇甫洛!我在这儿!」燕林惜见人群围上来,生怕皇甫洛找不到自己,扯着嗓子喊,但依旧不见皇甫洛的踪影,只能见到越来越多围上来的目露凶光的兵士。
燕林惜腿都软了,他惊恐地看着围上来的人,那些在火光下寒光凛凛的刀剑正指向自己,他一点也不怀疑,如果皇甫洛现在还不出现,那他下一刻就会被戳成一只刺猬。
正在此时,一条黑影突然快速地冲过来,手中白光闪动,那些围上来的侍卫们只来得及发出闷哼,便被他掀翻在地。
「随我来。」那人穿的正是和他们一样的侍卫服,只是用块布蒙着脸,让人无法辨出相貌。他手中长剑一翻,掌中已然扣着数枚铁棘藜,扬手一掷,破风声四起,又有数人捂着头面痛叫着倒了下去。余下的人被他的手段吓住,只用手中兵器围着他们,却没人敢再上前。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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