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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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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主,陈门主来了。”

“让他正厅等候。”

“是。”

韩秦川看着屋内模模糊糊的一团影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来到正厅,看到陈秋灵正坐在那里喝茶,见到他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陈门主。”他拱手道:“听人说昨日陈氏私宅中有人刺杀你,陈门主可否无恙?”

陈秋灵扯了扯嘴角,他生的清秀,但是眉眼却有凌厉之色,尤其是双眉细长,眉尾几入鬓发:“不过是私宅中一个小喽啰,已经被我处置了,多谢韩门主挂心。韩门主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

韩秦川勉强挤出一抹笑:“实不相瞒,想必你们也都看出,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那妖道林云深虽然该死,与我也有几分情分。如今他死在我的手上,我欣慰之余,也有几分感慨……”

“韩门主不必在我跟前演戏,”陈秋灵看向他:“我知道林云深的魂魄在你身上。”

韩秦川一愣,面色略有些惊惧,随即便冷笑一声,道:“陈门主可不要信口开河。”

“韩门主不必紧张,我既然当着白天师等人的面都没有揭穿你,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更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去。其实这林云深的所作所为,与我并无什么关系。我并不恨他,你或许不相信,我可能比任何人都理解他。阴山术和正经玄术相比,也只是法脉的清源不一样而已,并无正邪之分。若不是他遭了劫难,我还曾想哪一日去拜会他……”

“你到底要说什么?”

陈秋灵微微一笑:“魂魄出窍,七日之后便成阴灵,若一直无所依托,终将灰飞烟灭。这些韩门主可知道?我愿意卖给韩门主一个人情,帮你复活林云深。”

韩秦川吃惊地看着他,陈秋灵道:“只是这重生之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不知道韩门主是否愿意。”

韩秦川定定地看着他:“若我知道你是骗我……”

“我若存异心,想夺林云深魂魄来立功,韩门主,相信我,你不是我的对手。”

韩秦川问:“若你真能复活他,别说代价,就是拿我命去,我也愿意。”

陈秋灵闻言笑了出来,眼睛里竟流露出几分情意来:“倒不用你的命,只是需要你以灵力为引子,或许还会损伤你的心脉,折了你的寿命。他尸身已无,只能夺舍,虽然我替他选了一个已经将死之人,可毕竟夺舍有悖玄道,将来或许因果循环……”

“我愿意。”

“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如今法力高强的韩门主了,可能你门下随便一个弟子,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愿意。”

“也可能你们两个人,余生都饱受病痛折磨。”

“你只说,能不能将他复活?”

“能。”

“那便不需多言。”

陈秋灵点头,伸出手来,韩秦川将林云深的魂魄托出,道:“你要夺的,是谁的舍?”

“就是刺杀我的那个人,”陈秋灵将林云深的魂魄收了,默默地道:“他身受重伤,已是个活死人。我心中怨恨他,却不想再杀他,所以我想借由韩门主的手,替我了解了这桩孽缘。”

他说着笑着回头,眼角竟有泪光闪烁。在韩秦川眼里,这个陈秋灵一副君子相貌,却总叫人觉得无情冰冷,就像他身上梅花香气,明明是香气,却叫人心里不喜欢。如今看见他眼中竟有几分伤感,不由问说:“他为何要杀你?”

陈秋灵冷笑,看向园中道:“我陈秋灵,自来恨我的人就有很多。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是连亲兄弟都可以杀的人。”

他说着回头,韩秦川道:“传言就是这样,陈门主不必太介怀。”

“是啊,都传言林云深死在你手里,我们两兄弟,或许跟你们两兄弟一样,真真假假,谁分得清。”

陈秋灵依照所言,复活了林云深,一夜过后,林云深成了杨柳一。陈秋灵派了一辆马车,将杨柳一送回到韩氏私宅,却被韩秦川叫人挡在了大门外头。韩秦川派了几个心腹,带着杨柳一离开了夜郎城。

他装了十几年,一直在演戏,太累了。不想后半生还要偷偷摸摸记挂着林云深,他会忍不住去看他,带他在身边。林云深是妖道,以妖道之名而死,复活了依旧是妖道,而且是更让人畏惧的妖道。他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无法兼得,就让林云深隐姓埋名到他处去生活吧,最好彼此再相见,擦肩而过也不会认出他。

或许他不知道这一世林云深的样子,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他如今身体虚弱,灵力如同普通道人,再也没办法保护林云深。他要将林云深送到连他和陈秋灵都不知道的地方去。这世上,再也没人知道林云深在哪里。

只是依旧心有不舍,他站在大门外,暮色低沉,他看着马车走远,落下两行热泪来。

第二年的时候,韩秦川身体好了许多,赶往江东白家,求娶白慧端,对白慧端说:“云弟临死之前,教我照顾你。你一个女子,无父无母,依靠亲人而活,若苦守一世实在辛苦。你跟我走,做韩氏夫人,可避夫妻之实,享夫妻之名。若他年我死,韩家便是你的。你可愿意?”

白慧端不言语,只是一味痛哭,韩秦川道:“他言说,这世上对他好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我这个做哥哥的,未尽本分,你肯对他好,我心里也感念你,愿意一生一世供养你。”

半年之后,白慧端嫁往韩家,临走的时候给白正英磕头,白正英说:“你其实不必嫁他。他是杀了你未婚夫的人,你嫁过去,外人如何看待我们白家?”

白慧端面色无波,道:“当年若不是伯父无情,赶走了他,我又怎么会嫁给杀夫仇人。”

白正英骇然:“你这是恨我。”

白正英送白慧端出门,眼眶泛泪说:“你同那人一样,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白慧端听他如此说,竟然笑了。马车渐渐远去,白正英回到家里,看到案上一封信,留信者是白隐,脱了儒服,做道士去了。

白氏长公子做了散道,闻者无不震惊。白冲之出山,回到了白家。白正英道:“当日一时心软,招了林云深到家里,没想到竟招来了一头狼,窃了我最爱的儿子。”

白冲之看着地宫里躺着的林云深的肉身,叹息了一声,说:“可他也救了白隐的性命,并为此而死。我们白家也欠他一份情,都是命,该还的。世事皆都是命中注定,哥哥也不必太伤心了。”

“他去做道,能做什么,难道也跟着这个林云深一起,去做妖道?”

“他既然信中说会做善事,不做恶,他的为人,哥哥难道还不清楚,要相信他。”白冲之说:“依我猜,他是为林云深集聚功德去了。”

白隐四海为家,风餐露宿,捉妖除怪十年,行善无数,林云深十年之后能醒,焉知不是他的功德。

十年之后,韩秦川与白慧端终于有了第一个孩子。坞城陈氏得助于长洲韩氏的扶持,本已经衰微的声势渐渐上来,终于不再是四大玄门中最弱的一个。十年过后,这世上似乎早就没人记得林云深,好像这世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十年之后,奉命守护林云深的人离开了他,赶回长洲,将林云深醒来的消息告诉了韩秦川。韩秦川眼中泪光闪烁,吁了一口气,坐在小时候林云深常坐的那个屋檐上,看着整个长洲城。

然后重生的林云深,用长庚剑杀了一只虿,血腥沾染到长庚剑上,唤醒了剑灵。封存了太久的怨恨被血腥气迷惑,一时失了心智,屠杀了一整个村子。

这世上因果循环,从未停止。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总会去。而林云深本人躺在白家冰冷的地宫里,靠着那一丝魂魄等着,等着他的魂魄归身。他的面容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栩栩如生,一点也没老,一点也没变,依然容貌清艳,叫人动心。那长而柔软的睫毛微微抖动,睁开了眼睛。

☆、第67章结局篇:海棠花开

林云深恍恍惚惚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白隐陪着。

“白隐……”他艰难地叫了一声。

趴在榻上的白隐闻言立即坐了起来,看向他,眼中尽是红血丝:“你醒了。”

林云深想要坐起来,奈何只觉得浑身酸痛,白隐按住他说:“你现在还不能动,再躺一日。”

“我……”林云深去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白隐面色憔悴,但是笑容温暖:“你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林云深了。”

林云深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如此躺了一日,便搬离了地宫,回到了正清堂。

正是春天,一切都是勃勃生机。他坐在窗前,想起他当年离开这里的时候,正是大雪天。

白隐的书房里,依旧没有什么好看的书,他拿了《诗经》在手里,翻到了一句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于他正好是反过来,倒是有意思。

海棠花开的时候,家里来了贵客,卢氏独子卢元鹤来了。

“怎么不见白鹇这小子来接我?”卢元鹤笑嘻嘻地打量着这院子:“还和以前一个样。”

窗前坐着的林云深,一身白衣,长发披肩,容颜清艳,这玄门第一美貌公子的名声,还真不是吹的。卢元鹤有些郁闷,说:“怎么十年过去了,你这身皮囊竟不见老。”

林云深说:“你过来。”

卢元鹤笑着从窗子跳进去:“什么事?”

“我有事要问你。”

“哎你别问我,刚我进门的时候白大公子就说了,不准胡说,你要问,我就一问三不知。”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那你问问看。”

“我听白隐说,那把长庚剑你带走了?”

卢元鹤点头。林云深问:“带到哪里去了?”

“也不在我身上,剑里头有俩鬼魂,我挺怕的,交给林音音了,她说她要带到空台山去。她说了,觉得巫行道和陈星河两个很是可怜,要一直困在剑中,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她把那把剑放在了她们观里,说是在观里供着,等散尽了戾气,听够了禅音,这两个人就可以投胎转世去了。她是在替两个人集功德呢。”

“她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林云深说:“那巫行道的尸身呢?”

“将他跟陈秋灵葬到一块了。这样也好,虽然说这陈秋灵作恶多端,可林音音说他们三个,恩怨纠葛,竟不知道该去怪谁。都是被情所困的糊涂人。既然魂已跟了陈星河,躯壳就留下来给陈明月,免得陈明月有怨气。”

林云深点点头,说:“她跟,怎么样了?”

卢元鹤笑道:“我就要跟你说这个,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好上了,说是今年就要完婚呢。这林音音都成了老姑娘了,居然也嫁掉了。”

林云深道:“早该如此,她从前是糊涂,好好的大姑娘,干嘛要一棵树上吊死。”

“你呢,你如今怎么样了。我听说白隐带你回来的时候,白正英的脸色可是不好看呢。”

林云深问:“是么?我没见着他。”

他说着就直起身子,朝着外头笑了起来。卢元鹤扭头去看,就看见白隐进来。他往榻上一躺,喊道:“我说白公子,你不是监视我来了吧?”

白隐笑了笑,端着个盒子进来,林云深闻到了味道,立即兴奋地喊:“绿豆糕!”

“我叫他们刚做的,还热着呢,这时候最好吃。”

卢元鹤也吃了一个,也就吃了一个,颇有些嫌弃地说:“栗子糕桂花糕,随便挑个都比这个好吃,我看你,真是穷鬼命,他们白家什么好东西没有,你还吃这个。”

他说完看向白隐:“白鹇那小子呢,怎么没见着他?”

“我吩咐他出去办点事,还没回来。”

“你别老欺负他,”林云深一边啃着绿豆糕一边说:“白鹇那么老实。”

“他呀,就是另一个白隐。你觉得白隐老实么?”

林云深点头:“当然。”

卢元鹤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直起身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你呀,给点好吃的就把你给骗了!”

白隐笑着问林云深:“窗户都打开,冷么?”

“不冷,我看外头海棠花都要开了。对了,刚卢元鹤跟我说,你带我回来的时候,你爹老不高兴了?”

卢元鹤一听一骨碌爬起来:“我先走了,我去找白鹇!”

白隐看着他跑远,叹了一口气,林云深蹬了他一脚:“问你呢。”

“我爹要是不同意,你能在这里住着?我跟你的事,我已经跟他说了。”

林云深差点噎住:“跟他说……我跟你的事?我跟你,什么事?”

白隐道:“成亲的事。”

“成……成个毛的亲,哪门子的亲?”

“我跟你已经……我已经跟他说了。原来就想要说的,拖到今天。”

林云深一张脸涨得通红,听白隐声音也有些臊:“他听了,还问我说做男的还是做女的。”

“……”林云深紧张地问:“那你怎么说。”

“自然是做男的。”白隐倒是换了一副无辜相貌:“这种事,总不好骗人。”

“你走开!”林云深满脸通红:“我没法活了,没脸见人了!”

白隐笑道:“这有什么,既然做了良人,自然有男有女。你在我心里,虽然是男人,也和女子没有两样。这种都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我告诉他咱们的事,他对你也会敬重些,也是为你好。”

“你爹那个老头子,接受得了我么?”

白隐说:“总会接受的。”

想想也是,白正英这种正经的老儒生,要接受断袖之事恐怕也不容易。林云深说:“等我养好了身体,就要离开这里。我可没脸见你爹,估计他也不想见我。”

白隐点头:“等你身体好些,我带你回长洲看看,可好?”

林云深一愣,说:“也不知道韩秦川欢不欢迎。”

白隐沉默了一会,道:“他定是欢迎的。他对你,比我对你还要好。”

林云深觉得这话说的别扭,讪讪地笑了笑:“你这话,倒像是吃醋了,他是我兄长。”

“虽是兄弟情分,也比我情深,且不管他是什么情,他舍得为你去死,我却有些犹豫,我只想活着,这一世陪你。若我死了,或许心中也想你死了,咱们两个人生死都在一块。相较而言,百里兄这份情谊,的确不是我能比的,心中实在羞愧。”

这还是林云深头一回听到白隐用百里称呼韩秦川,扭头看白隐,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如今伤势怎么样了。你说慧端匆忙带着孩子回长洲去了,连等我醒来都来不及,想必他伤的也是极重的。”

白隐说:“等你好了,咱们去看他。”

海棠花开的时候,白家次子白河从京城回来了,应酬完了外头,已经到了夜晚,才抽出空过来看他。

“千山兄一点都没有变,竟比我还要年轻一些。”

白河确实看着成熟了许多,或许官场最能磨炼人,身上多了许多烟火气。两人秉烛夜谈,白隐却来撵人:“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时候不早了,他要睡了。”

白河道:“我这个哥哥,还是这样护着你。”

这种话白河从前也没少说,只是如今不同往日,林云深再听到这话,只觉得臊得慌,嘻嘻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白河站起来对白隐说:“你这人啊,最是心狠,一别数年,都不说回来看看。别说父亲,连我都要怨恨你了。这世上难道你除了千山兄,都不认别人了。”

白隐听了这话,露出几分愧意来,送白河出了院子。林云深等白隐回来,就冲着白隐笑。

白隐说:“你傻笑什么。”

“越来越发现,你对我竟这样好,你说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

白隐道:“你没心没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就是你老爱说我,我才觉得你不喜欢我,”林云深说:“你这人,刀子嘴。”

“那我现在改了呢?”白隐看着他,说:“林云深,我爱你爱的要死要活。”

这情话说的实在突然,林云深听了只是吃惊,竟没觉得不好意思。等到回过味来,嘻嘻笑了两声,跳起来冲着白隐扑过去。白隐将他接了个满怀,抱着他说:“看来身体是好的差不多了。”

“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活蹦乱跳。”

“那……”白隐贴着他的耳朵,说:“扭得动么?”

林云深“啊”了一声:“什么?”

“我最爱你扭的样子,”白隐说:“云深,你要是再为我扭一次,我命都给你。”

外头海棠花开的绚烂,却是无香气,只有月色静谧,传来缠绵吟哦。林云深想,既然白隐都这么说,他这条命,本就是自己给的,再要回来也没什么。

☆、第68章结局篇:桃花落尽

林云深已经十几年没有踏入长洲了。长洲虽然满城桃花,但是对他来说,却没有什么值得怀恋的事情。韩家是长洲最有权势的人家之一,他名义上也是韩家的异姓公子,韩氏夫妇虽然对他不算好,可是吃穿用度也不曾短缺他。

但是他更怀念的,却是少年时候跟着父母东躲西藏的日子。那时候他母亲窈娘还不会动不动就哭,是个虽然过着艰难日子,可是很坚强的小女人。他的父亲林知茂,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最是疼他。

韩氏上任门主韩密毁了这一切。林云深并没有亲眼见到他父亲的死亡。逃命的时候林知茂让窈娘带着林云深走一条路,而自己走了另外一条路,他要引开追兵。

当时太匆忙了,他父亲甚至没有留下一句称得上遗言的话,他记得他父亲的最后一句话是“快跑。”

他和他母亲牵着手就一路狂奔,塞外寒冬干燥凛冽,他们跑不过达达的马蹄,飞扬的黄土中窈娘将他抱在怀里,母子两个看着把他们团团围住的一群人。林云深胆怯地缩着头,而他的母亲窈娘,粗服乱头不掩国色。

神奇地是,他曾连续做一个梦,梦见他父亲林知茂是怎么样被韩密斩杀在他跟前。每次他从噩梦里惊醒,都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恐惧和怨恨。

他的戾气是伴随着恐惧一起成长的。他渐渐地变得乖戾,韩家的仆人都不大喜欢他,偏偏他又养了那么大一头狼。

关于韩密和他母亲,他也曾陆陆续续知道了一些事情。听说当年他母亲还没有嫁给他父亲的时候,韩密也很爱慕她。他的母亲窈娘,是出了名的美人。

因为窈娘最后选择了林知茂而没有选择韩密,这叫韩密心里异常妒忌。韩密对他母亲算不上好,他觉得韩密是让少年的他都有些怨恨和惧怕的人,他常看到他母亲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偷偷哭,也会看到韩密亲密而温柔地注视着她。他觉得韩密是个双面人,有时候很喜欢他母亲,有时候又很恨。

这样的男人叫他厌恶和惧怕。这份惧怕来自于少年对于成年男人本能地畏惧,但是随着他年纪渐长,惧怕就渐渐消退,被厌恶完全占据。

他想杀韩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在所岐山的时候,偷偷修习阴山术,也常常被阴山术的阴邪之力所侵袭,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就是想杀韩密的心。

总有一天,他会带着他母亲离开韩家。

但是他没能等到那一天。长洲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韩家那么多人,除了他母亲,也就韩秦川和一个姓孙的婆婆对他不错。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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