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妖道再临作者:公子于歌
第6节
☆、第27章莲浦篇:寒冬
那一年的隆冬,是白冲之五十岁寿辰。
白冲之所住深山,名曰灵秀山,靠近京城,距离江东那就远了,按寻常脚程,来回都要两个月时间。白正英本来是要亲自去的,他常言兄弟姊妹情深,胜过父母子女。但是那一年的冬天太冷了,他患病不起,白隐便代他往灵秀山去一趟。
林云深听说他要去,便嚷着要一起去。他若跟着去了,不但可以一路上游山玩水好吃好喝,还不用在白家受白正英管束,多自在。
“我整天憋在家里,哪儿都去不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生病了。你帮我跟你哥说说,看他能不能带我一起去。京城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
白河道:“千山兄如果想去,自己怎么不去跟他说。”
“我跟你哥哥最近不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向他开口,他必不肯带着我,说不定还要嘲讽我一番。”
“我倒是可以替千山兄去说,只是我的话,兄长未必放心上。你不如去找慧端姐姐,她的话最管用,她若开口让你去,兄长必不会推脱。”
林云深一想,也有道理。慧端对他是最好的,白隐对她也言听计从。
想到这里,他就裹着厚厚的大氅往慧端那里去。还未进门,就听见白隐的声音。他多了个心眼,在廊下偷听,就听白隐正说他坏话呢。
“……我真替姐姐忧虑。千山兄虽然年长,可行事心性像个孩子一样,不通人情世故。”
没想到这个白隐,背地里喊他千山兄倒是顺口拈来,就会在慧端跟前做样子。
“他十岁就被送往山中,拜在九幽道人门下,长居于古墓,十八岁才下山,这期间隔绝于世,不通人间世故也是能理解的。你看他有时泼皮有时乖戾,但其实人很简单,你对他不好,他就千倍百倍地以牙还牙,若你对他好,他就一片赤子之心对你,只是有时候有些极端罢了。他原该是一生富贵无忧的王孙公子,造化弄人沦落到如今无家可归的下场,你又能指望他一派天真无邪,人情练达么?”
林云深听了,心里竟然有些愧疚,在这白家,慧端可没少替他说话。他却做出许多不知羞耻的事情来,实在不配为她的夫婿。他颇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这样听人墙根,也颇有些龌龊,便走远了一些,在雪地里站着,拨弄起一株梅花来。
还是让他们姐弟俩说完话再进去不迟。
他又在外头站了许久,忽听身后有人道:“大冷的天,你怎么在外头站着?”
他回头一看,见白隐正系了大氅出来,站在廊下怔怔看着他。
“我找慧端。”
他说着就赶紧跑了过去,脚上的雪落到廊上。白隐捉住他的手,说:“竟这样凉。”
他跺了几下脚,将手抽出来,冲着白隐笑了笑,便掀开帘子进里头去了。白隐站在门口,似乎闻到了一股梅花香气,竟是从林云深身上来的,香气幽微,直入肺腑。他喉咙微微攒动,回头看了一眼,便走远了。
林云深终究还是没能跟着白隐一道去,倒不是慧端不肯替他去说。慧端就算不愿意,也耐不住他哀求。是白正英发了话,不许他去。
白隐此行不止为白冲之祝寿,还要拜访京中要员,是办正事去的。林云深是何心性他怎么能不知道,跟着只会添乱。
白隐走的那天,是个大雪天。因为那一年大雪,已经停搁了几日,实在等不了,只好启程。他们送他到大门外头,白隐跟众人一一告别,朝人群里看了一圈,问慧端:“怎么不见千山兄来送我?”
慧端笑的窘迫,道:“他没去成,心里不乐意呢。”
白隐张了张嘴,声音竟显得颇为失落道:“我原也是想带着他的,奈何爹不许。”
“我知道你跟伯父提了好几次,伯父思虑的是对的,我也不想他去。”
“你告诉他,我路上碰见什么好东西,买回来给他,有了什么见闻,也说给他听,全当他跟着去了。”
慧端点头,目送白隐上车。马车缓缓驶向远方,众人都散了往回走。白河忽然发现墙角有个身影,正扒着往外看,便走了过去,笑道:“千山兄,你也送送兄长,他走的时候还问起你呢。”
“我干嘛送他,定是他厌烦我,所以不肯带我去,真是白眼狼。”
他说罢也不等白河说话,从石堆上蹦下来就走了。那么大的雪,他一边走还一边想,雪天路滑,有些山路崎岖难走,也不知道白隐这一路上安不安全。这人虽然可恶,可也莫要死了伤了才好。
可能谁也没有想到,白隐这一去,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白家了。
他又开始偷偷修阴山术,招鬼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吓死了一个白家的丫鬟,那时候白隐还在去京城的路上,白正英就将他逐出了白家。慧端跪了三天三夜,晕倒在地上,也没能改变白正英的决定。
林云深索性又回到了藏青山,继续修他的魔道。这一回没人追杀他,他修魔完全是自愿的,终于再“没办法为他的歪门邪道找借口”。他也觉得很好,寄人篱下,就总有被驱逐的可能,跟着他师傅九幽道人是,在韩家是,白家也是。他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盘,谁都赶不走,他要有名有利,人人敬畏他。
他原本修习就已有所成,如今潜心钻研,道术精进的非常快。那时候便有玄门子弟过来挑衅他,全被他一个个都打了回去,不过他也有所收敛,并未再故意伤人。第二年的时候,白隐来招他回去。
白隐如他们初见时一样,背着开阳剑,手拿捆仙索,腰上别着巴乌,显然是有备而来。
☆、第28章莲浦篇:离别
他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妖道魔头,态度有些倨傲,问说:“回哪去?”
“自然是回白家。”
“你爹已经将我逐出白门,难道你不知道么?”
“那是你不走正道,修邪术。你若痴迷道术,我们可以送你去卢氏学法,将来做个正经玄门,我姐姐跟着你也算有个找落。你如今修魔道,算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觉得我修的是魔道,我不害人,也可驱魔救人,和卢氏这样的开山宗师相比,也不过是道法宗源不同,有什么正邪之分?”
“我向来说不过你,你只说,跟不跟我走?”
“不走,我在这里快活的很。”
“果然还是没心没肺,我真想挖开你的肚子,看看你的心肺是什么做的!”白隐说罢捆仙索就使了出来,林云深脚尖轻轻一踮,人便飞了起来,踩着那捆仙索在空中翻了个筋头,稳稳落在一棵水仙花上。他道行精进如此,白隐异常吃惊。
林云深却是得意非常,说:“白隐,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厉害。”
白隐却有些恼怒,拔出身后长剑来,便要刺向他。他伸手挡之,掌心一团光晕,那剑身便再不能向前。林云深说:“我早就说过啦,你原来打得过我,是因为我大意了,也是你宝贝厉害。现在我道术高强,你奈何不了我啦。要不,你就在我这里住几天,我收了两个徒弟,可以跟你比划比划。”
“几年不见,果然功夫了得。”
外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林云深往后扭头,就看见韩秦川御剑而来,在他跟前落下。
“人人都跑到我韩家来,说我放虎归山,留了你一条命,却在藏青山成了妖道,我还以为他们只是添油加醋,没想到你的道术如今已经如此精进。可是云弟,我放你一条生路,你不思安分,反倒修魔道给我韩家抹黑,你让我怎么饶你?”
林云深面露惊惧之色,随即就咧嘴一笑,说:“你如今杀不了我了。”
“那就试试。”韩秦川说完,举剑就刺了过来,。林云深并未还手,只是躲着道:“我不是妖道,我又没干坏事。”
“我问你,你开坛祭法,祭的是谁?”
林云深没有回答,韩秦川就道:“非礼之祭,巫祝之言,还不是妖道?”
白隐在一旁看着,却见林云深只是躲避,并不还手,而韩秦川剑剑直取他性命,看得白隐也焦急起来,大声喊道:“你怎么不还手?”
韩秦川也是冷笑:“对啊,你为何不还手,难道你以为你修了魔,我就不再是你的对手?”
林云深躲开他的剑说:“我既不想败给你,也不想你落一个败在我手上的坏名声。”
韩秦川听了面上一沉,眼睛通红,道:“找死!”
眼看着他的剑已经刺到了林云深的眉间,林云深微微偏头,那剑身就挑破了他的发带,一头乌发披散下来,被凌厉剑锋削断了几缕。韩秦川举剑再刺,忽见一条索缠住了他的剑柄,那是白隐甩出的捆仙索,林云深慌忙道:“白隐,你到一边去!”
白隐却不言语,拔出背后长剑便攻了上来。他虽然不懂道术,可剑法精进,韩秦川知道他身份,不敢下重手,几招过后,已然后退数步。林云深知道韩秦川的个性,怕惹恼了他,于是踮脚飞起,一把捞住白隐的胳膊,便带他朝山谷飞去。韩秦川见他们要逃,以灵力将手中玄剑送了出去,林云深回头,慌忙用剑去挡,就在这时候,韩秦川将剑鞘也推了出来,林云深另一只胳膊搂着白隐,已然没有了招架之力,眼看着那剑鞘已经击中他胸口,白隐忽然抱住他一挡,那剑鞘直中白隐后背,击的他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韩秦川大惊失色,慌忙召回自己的玄剑。而山谷深深,林云深灵力有限,这凌空而行的本事极耗灵力,他又带了重伤的白隐,心急之下,灵力不稳,便掉入山谷之中。
所幸在落地一刻,他用灵力做了缓冲,两个人落到地上,并未受太重的外伤。只是白隐被韩秦川的剑鞘所击中,显然伤及肺腑,落地之时,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林云深慌忙向前将他扶了起来,几乎想都没想,便将自己最后灵力全都输入了白隐体内,白隐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说:“你跟我走。”
他说完便昏了过去。林云深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这才稍稍放了心,抬头往上看,但见古林密布,遮天蔽日。
白隐是白氏家族长子,而韩家与白家向来交好,韩秦川肯定会派人来搜救。只是看白隐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大碍。
山谷湿气很重,阴晴不定,忽然下起雨来。他只好拖着白隐进了一处山洞。白隐仍在昏迷当中,嘴唇发白,面色带着一点少年的英气。眼看着那雨越下越大,山谷幽深,或有野兽出没,搜救的人不知道何时能到达。林云深怕耽搁太久,白隐伤情会加重,于是便去采了草药,以雨水掺之,嘴对嘴喂白隐喝下。
夜幕渐渐落下,山谷里传来野兽低鸣,还有诡异响动。林云深趴到洞口朝外看,居然发现洞外有鬼魅徘徊。他知道这是白隐身上的血腥味引来的,还有就是白隐如今重伤,魂魄虚弱,所以招来了邪气。于是他就以血子灵法喝退了邪魅,又设法招来了五鬼兵将守着洞口,自己在洞内生了一团火,将白隐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过来之后,白隐却还在沉睡着,所幸他昨日给他服下的草药很管用,身体并没有发热迹象。他出去采了雨水,正要和昨晚上一样嘴对嘴给白隐服下,嘴唇接触的瞬间,白隐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林云深有些发呆,睁着眼睛看着对方,好像突然感受到了嘴唇的灼热,猛地直起身。
白隐呆呆地看着他。
其实林云深见白隐受了伤,一直心急如焚,虽然是嘴对嘴喂他喝水吃药,但绝无半点私情,也没有想到那一层。如今剑白隐这样看着他,就知道对方可能是误会了,他怕白隐动怒伤了身体,赶紧说:“你受伤了,我喂你喝水,老流出来,我就……”
“多谢。”白隐说。
林云深说:“是我该谢你……是该我谢你,昨天不是你替我挡了那一下,受伤的就是我了。”
“咱们现在在哪里?”
“山谷里。”
白隐闻言便要坐起来,谁知道只是轻微一动,便疼的浑身打颤。林云深慌忙按住他,说:“你受伤不轻,不能乱动。”
外头搜救的人还是没有来,林云深和白隐在山谷里一等就是六七日。白隐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外伤已愈,但是内伤却似乎越来越重,竟然渐渐地发起烧来。烧起来的白隐满嘴胡话,说:“我沿路买了许多有趣的玩意儿,还未给你……我有许多见闻,还要说与你听……”
胡言乱语,明明是来抓他,沿路还买什么玩意,说什么见闻,可见是烧糊涂了。林云深不敢再等,用藤蔓将白隐绑在自己后背上,背着他出山谷。
幸而他灵力在这几日恢复了不少,虽不能带着白隐飞出山谷,但也能比寻常人多走许多路。他们走了大半天时间,到了一处古林,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喊白隐的名字,心中一喜,赶紧将白隐放了下来,自己喘着气爬到山坡上往下看,隐隐约约看到了搜救者的身影。
这当中必有韩秦川,他不能露面。
林云深想到这里,就折回来找了些干树枝,在山坡上点了一堆火,远远地听见有人喊:“在那里,那里有烟!”
林云深赶紧爬了下来,伸手要拍白隐脸颊,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瞅着四下无人,对着白隐的嘴巴便亲了一口,又两边两颊各亲一口,这才拍了拍白隐的脸颊,叫道:“白隐,白隐。”
白隐微微睁开眼看着他,眼睛被烧的带了湿润泪光,眸子却有些无神。林云深忽然觉得有些伤感,自己嘻嘻笑了两声,说:“白哥哥,我要走啦。救你的人马上就到了。”
“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做了魔,回不了头啦。我以后一定做个好魔头,你也老老实实地做个好官,娶个好媳妇。”
林云深嘻嘻笑了两声,说:“我就是这样啊,疯疯癫癫,为长不尊没个正形。你把我这些不好的都忘了吧。”
外头人声越来越近,林云深起身要走,白隐却一把抓住了他,那眼睛微微颤动,却依旧没有神采,只有眼泪似乎要流下来。林云深拨开他的手,自知后会难期,便说:“山高水远,你多珍重吧。”
他说着就躲到旁边丛林里去了,偷偷看着那些人把白隐抬走。韩秦川四处搜寻他的影子,喊着他的名字,看那语气样子,脸红脖子粗的,不找出他来誓不罢休一样。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他才爬出来,自己一个人在山谷里溜达。
山谷寂静无人声,白隐不在他身边。
没人在他身边,只有藤蔓在肩头勒出的血痕陪伴着他。
☆、第29章夜郎篇:温泉
“杨师叔,杨师叔。”
林云深朦朦胧胧醒过来,就看见白鹇看着他:“下车吧,今日咱们住这里。”
林云深恍恍惚惚下车,白鹇有些惊异,问说:“杨师叔……你哭了?”
“你说什么?”林云深抹抹眼睛:“怎么可能。”
白鹇又要瞧他眼睛,他一把挡住白鹇的脸,不耐烦地推了一把:“你师叔呢?”
“他说先去看看情况,或许是不想遇到那些玄门子弟吧。”
林云深抬头看去,就看见荒地里一个旅馆,那杆子上的红灯笼都已经被太阳晒的脱了色,周围野草遍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都怀疑这是不是一家鬼店。
“出了夜郎城了么?”
“还没有,师叔说你身体不好,不能赶的太急。”
“那这一片怎么这么荒凉?”
“这是夜郎城西,也是夜郎城旧址,后来有一年战乱,一把火烧了这里,夜郎城后来就往东重新盖了城池。这边就荒废了。”
林云深走到高岗上往下看,看见远处果然还零星散落着一片房屋。白隐已经从里头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小二。
小二牵了马去喂,林云深对走过来的白隐说:“怎么选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白鹇面上微微露出窘色,只听白隐说:“你别看这地方不起眼,外头看着荒凉,里头人却是很多。”
林云深跟着走进去一看,果然见里头坐满了人,不过看里头那些人的神色,皆都有些病态,人虽然多,却安静得很,个个不是躺着就是坐着,说话也轻声细语。怪不得他在外头没听见一点喧嚣。
他扭头看向白鹇,白鹇道:“这些大都是身患弱疾的人。这旅馆之所以坐落在荒野之地也如此闻名,是因为这旅馆后面,有处温泉,据闻浸泡可以医治百病,灵验的很。”
林云深道:“这么热的天,还要泡温泉,岂不是没病也给热出病来了。”
“眼看就是深秋了,白日里虽然热,夜晚却也凉爽了不少。再说了,今日阴天,凉爽的很。师叔说你身子弱,不能经冷水,这温泉很好的,听说能强身健体。”
原来今晚落脚这里,是要给他泡温泉呀。
只是……
只是他们住进了房间,眼看着夜色已经降落下来了,白隐也并没有要让他泡温泉的意思。夜色降临之后,他们吃了晚饭,白隐便出去了,留下白鹇陪着他。林云深贴了十几张符篆在那玄剑之上,白鹇问说:“杨师叔,你这是做什么?”
“这剑里或有邪祟,我看镇不镇得住。”
“镇得住么?”
林云深摇头:“应该镇不住。好厉害的邪祟,连我都镇不住。”
“杨师叔你原来也修阴山术么?”
林云深点头:“会一点皮毛。你会不会?”
白鹇摇头,他面容清雅,偏有一股木讷老实味道在里面,林云深说:“你该让你师叔教你几招,人就伶俐了。”
白鹇说:“我师叔不让我学。”
“你师叔这是护犊子,怕你受人欺负。”林云深说着看了一圈:“你师叔干嘛去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
白鹇刚要出门,白隐就回来了。林云深说:“不是要泡温泉么,我都困了,还泡不泡了?”
“要泡,”白隐说:“但得等一会。”
“为什么?”
“池子里有人。”
林云深闻言心下明了,但有心调戏白隐,便问说:“这些人来到荒野之地就是为了泡温泉的,池子里自然有人。但总该不是男女混浴,他们泡他们的,我泡我的。”
白隐果然如他所料:“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
林云深便看向白鹇道:“看到了吧,你这师叔,霸道的很。”
白鹇就有些犯怯地看向白隐:“那师叔,我能去泡么?”
白隐点点头,白鹇就看了林云深一眼,摸着头似乎颇为疑惑地去了。林云深说:“你这人做了魔头还这么守旧。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不就是觉得我不男不女,怕我乱勾搭人么。可我现在可不是从前的模样了,我也没有披头散发不成体统,虽没戴冠用簪,起码有根绳束着。我这么规矩,和白鹇一个样,为什么他能去,我就不能去。”
白隐听了挑眉看他:“你跟他一个样么?”
林云深讪讪的,他是没有白鹇老实。于是他只好嘟囔:“我又不是女人,我都不计较这些。”
等到白鹇洗完了,池子里的人也都散个差不多了。夜已经深了,夜行灯在前头飘着照亮了水面,林云深一边脱衣裳一边问:“眼下这里除了我俩就没别人,我能脱光么,不喜欢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
白隐道:“随便你。”
林云深就去脱衣服,却见白隐已经背过身去。他下了池子,说:“原来你洗澡,我不过是看一眼,你就说大家年纪都大了,赤身相对不合君子礼仪,那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你只管洗你的,我并没有看你。”
林云深一听,嘻嘻笑了起来,那温泉水温适宜,竟觉得浑身舒畅,只觉得一路劳乏都散了。热气熏着脸庞,也熏晕了林云深,他扭头看了白隐一眼,见白隐背对着他站着,一动不动。
林云深就有点不老实,一边搓洗着头发,一边喊道:“白家哥哥……”
他这么一喊,就看见白隐身形一动,不由笑了,说:“原来喊哥哥恬不知耻,现在喊哥哥,你总不能骂我了吧。白哥哥要不要跟我一起洗呀。”
他不但说,还撩起水来戏弄他。白隐这人守旧,他是知道的,眼下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实在有些诡异,还是调戏调戏,让白隐发怒训斥他几句,才合习惯。
没想到白隐却转过身,林云深一愣,呆呆地看着白隐脱衣服。
“你……你这是……”
白隐也不看他,只低头解开腰带,说:“不是你说,要一起洗。”
衣裳脱落下来,十年不见,白家有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