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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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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是吧……”娜娜很专业地分析道,“庄森盯齐老师盯得那么紧,跟苍蝇盯着血似的,齐老师要对他有意思的话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其他模特纷纷表示很有道理,同时又不无惋惜:“唉,细看看庄森和齐老师还是挺配的……”

说庄森配齐习,乐维心里极为不爽。撇开齐老师性向如何先不说,庄森那个讨厌的家伙到底哪里配得上齐老师了?他“嘀嘀”按了两下喇叭:“美女们,小心说话啊,齐老师的助理可坐在这呢。敢胡乱编排齐老师,就不怕我回头告密?”

几个模特都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不放在心上。但是对于齐老师的可怕,大家都深有感触。

lisa最先蔫蔫嘟囔着:“谁敢真编排齐老师啊,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得罪了别人只会偶尔给你穿个小鞋,得罪了齐来师,直接把小鞋钉你驴蹄子上,这辈子除非不混模特圈,不然走到哪儿都咯哒咯哒乱响。”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附和着:“就是就是,完全是常年得不到爱情滋润,性格都抽抽了。他那个臭脾气,就得找个男人好好整治整治!”模特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一拥而上拉扯乐维,“大维大维,要不你去吧,你当助理天天跟他泡在一起,近水楼台啊!你要是能搞定齐老师,我们集体请你吃饭,不不不,集体包你一年的伙食!”

乐维被闹得受不了,大力扭着肩膀把人都甩到旁边:“起开起开,都老实点吧姐姐们,这开车呢!就不怕把你们都带沟里去!”

不知谁嚷了一句:“快看,大维脸红了!”

“哗——”整辆车瞬间被欢笑声填满。

面试过程很简单,模特们全都换上对方公司的衣服,然后手持自己的模特卡站成一排,按次序摆一些最能突出服装特点的姿势,向设计师们展示各自的身材曲线和肢体表现力。对于比较满意的,设计师会点出名字,让这几人换身衣服再做进一步比较,中间还要拍照试试上镜效果。

模特们都表现得很大方,落选的也没有任何不悦。能进菲席,说明她们都具备一定实力,只是适合风格不同罢了。反倒是乐维,站在一边有些小小不自在。这情景总让他莫名联想到青楼选秀,如果模特们是待选的花魁,那自己所担任的角色不就是老鸨?

乐维这边正漫无边际神游呢,门一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设计师一见,赶紧指着其中年纪较大的那个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老板,听说下一季的宣传画册在选模特,过来看看。”

乐维刚想过去握手,看到对方的脸又一下愣住了:“霍叔,原来这是您开的公司啊?”

对方老板也很吃惊:“大维?好久不见,你……出来啦?”

这贸然的一问,搞得两人都有些尴尬,只好相对笑笑。

被乐维称作霍叔的男人叫霍百年,早先和乐维老爸是同一家服装厂的工人。那时两家住在一栋宿舍楼里,关系处得还不错。前后脚下岗之后,乐守信做起了倒儿爷,霍百年则招揽几名工友搞起了代客加工的小缝纫铺子。

霍百年有个儿子叫霍原,和乐维是打小儿的玩伴。小学一年级的夏天,两人结伴去大河游泳,遇到上游涨水,一起被冲出老远。后来乐维被路过的热心人给救上岸,捡了一条命,霍原就再也没能找回来。那件事发生之后,霍百年的老婆就有点疯疯癫癫了,又过不久,他们住的那片儿动迁,两家也就逐渐疏远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偶尔互相串串门。

直到老乐动了自己做品牌的念头,和霍百年之间的接触才重新频繁起来,听说霍百年早一步搞起了服装公司,还经营得有声有色,他也想多取取经,学习一下。两年前老乐和人谈生意的时候意外猝死,霍百年也是当时的在场宾客之一。

谈起乐维老爸的早逝,霍百年唏嘘不已,他拍着乐维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旦夕祸福,全都是想不到的事。偶尔回忆起当年一起进厂子的情景,就像昨天一样,谁想这人呐,说没就没了。大维,我和守信几十年交情,你就像我亲儿子一样,往后有任何困难,只管来找你霍叔,我没二话!”

老爸死的时候,乐维还在牢里,听到消息他并没多问什么。这件事他只能接受最后的结果,不能去深究其中的细节。一想到老爸按着胸口倒在地上痛苦的样子,他心里就比油煎还难受。临死之前,老爸一定还在牵挂着自己这个儿子,可惜做儿子的不但浪费了老爸满腔心血,还让他脸上蒙羞,至死都带着遗憾。

听了霍百年的话,乐维忍着情绪波动勉强笑道:“那就先谢谢霍叔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面试很快结束,霍百年热情地一路将乐维送上了车子。转过身,慈爱笑容瞬间被阴郁所取代,返回办公室的路上他沉声质问助手:“这是哪家模特公司的?是菲席吗?换了它。”

助手有些为难:“老板,和菲席的合同已经签了,这一季的订货会就是交给他们搞的,尾款还没结清呢。现在换的话,恐怕……”

霍百年站在原地沉思片刻,烦躁地挥挥手:“行了阿ben,你先去忙吧。”

等助手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霍百年掏出手机架到了耳边:“喂,老方,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有事和你说……”不知对方说了句什么,他火气一下就窜上来了,“少他妈废话!叫你出来你就出来!什么事?要命的事……”

名叫阿ben的助手并未走远,站在拐角处一字不漏听完了老板的电话,这才没事人一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乐维情绪十分低落,不管模特们怎么吵闹,他都懒得再插嘴。闷声不响进了公司,往桌子前头一坐,默默点开电脑开始做事。

窗外阳光斜斜照进来,桌上有什么东西反了下光,晃得乐维一眯眼。原来那盆仙人掌不知被谁细心地放进了透明玻璃罐里,灌口比仙人掌高出一寸,随便用手怎么拿都不用担心会被扎到了,而且丝毫不影响光照。

乐维端起小玻璃罐看了一会儿,欣慰地抿了下嘴角,闷在心头的雾霾也跟着渐渐散开了。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活动活动四肢,同时吹起轻快的口哨为自己鼓劲儿……

乐维,要笑,老爸在天上看着呢!

等到乐维又恢复成一贯神气活现的模样,齐习缓慢收回了目光。

他翻开随身的记事本,找出了写满人名的一页,眼睛由上到下逐个扫过,最后停在某个姓方的名字上,拿起笔大力绕了几个圈,又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问号。随后懒懒仰靠在椅背上,手指揉按着眉心,闭上眼沉思起来。

这一次,绝不给任何人伤害乐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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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寸不烂之舌

早上七点二十五分,齐习准时睁开眼睛。

梦里乐维留下的美妙触感还在,被唇吻过的地方还带着余温。可伸手一摸,枕边是空的。梦境总像是五彩斑斓的气泡儿,从脑海深处轻盈地漂浮起来,升到半空,“啵儿”一声,就破了,连滴水珠都不肯留下。

视线还有点模糊,视野之内所有物体——天花板、吊灯、画框、墙壁,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有规律地旋转着。身下的床变成了一艘小船,在清晨泛着金色波纹的海面上飘啊,飘啊,飘啊……

五分钟之后,闹钟响了。齐习按掉铃声开关,缓慢坐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一轮鲜红饱满的太阳霍地跃入眼帘。

又是新的一天,活着真好!

这个时间,大维应该在床上抱着被子打呼噜呢吧,说不定嘴角还垂着一滴亮晶晶的口水。这个时间王大美应该已经跳完舞往家走了,一手提着两包豆浆,一手提着几根炸到焦黄酥脆的油条,上楼的脚步轻快又利落。

大维最喜欢把油条整根泡在豆浆里,趁着油条的空心儿刚刚吸饱了豆浆汁,还没变软,快速拎出来塞进嘴巴。他能一口气吃下去四根手腕粗的油条再加两块炸糕一碗咸豆花,然后拍拍肚皮感叹:“啧,八分饱吧。”

如果王大美进了门,发现乐维还没起床,就会直接闯进乐维房间,不管三七二十一搅和上一通,轰猪似地把乐维轰起来。母子俩随即展开一场惨烈的棉被争夺战,而战役最后往往以乐维被拎着耳朵丢进卫生间而告终。那个家里的每一天,都是这样乌烟瘴气着开始的。

和乐维母子吵闹又温馨的生活不同,齐习家总是安安静静的,甚至有点冷清。他默默站到镜子前,洗手,刷牙,刮胡子,走进淋浴间简单冲个澡,再默默换好衣服去吃早餐。

早餐也很简单,一杯牛奶,两片白吐司,再配上点应季的水果。至于培根、咖啡和一些腌渍物,他都很久不碰了,鸡蛋的摄入量也不超过每天一颗。他向来管得住自己。

餐桌不大,只有两个位置,可惜仍旧空了一半。两个人吃饭总要比一个人吃味道好很多,尤其对面坐着大维的时候。

从获得新生那刻算起,像这样的孤单生活已经有四百三十二天了。或许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很久,因为距离上辈子两人相遇,还有足足五年时间。五年里可以发生太多事,也存在着太多变数。

就像埋下一颗种子,要静静地等待它生根,发芽,抽出枝条,直到结出了光秃秃的小瓜瓢儿。拿手指朝青涩的外壳敲敲:“大维?大维?”

秃瓜瓢儿会瓮声瓮气地回答:“等等,还没熟呢!”

怎么办?就一边给它浇水施肥捉虫子,一边耐心等下去喽,终究会有收获爱情的那一天。

八点半,齐习准时出了门。驱车十几分钟,到达了艺术园区对面的地下停车场。赶上路况较好,到的早了点,他看看表,又在车上坐了一小会儿,这才掐着时间慢悠悠地走出去。

乐维所乘的公车常常在八点三刻到站,加上步行花掉的五分钟,一般要八点五十左右才能走到艺术园。

齐习算得很准,他刚穿过斑马线,就看到乐维神采奕奕地从路口迎面走来,脸上还挂着乐氏特有的帅气笑容,活脱脱一颗金光灿烂的小太阳。

离着老远,乐维就夸张地挥舞开了双臂:“早啊,齐老师!”

齐习瞬间有点恍惚,差点把那当成是拥抱的前奏了。等到认清只是个普通的问候,他不禁狠狠失落了一下,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温柔的笑容:“早啊,大维。”

肩并肩进了公司往楼上走,齐习问乐维:“下午我到电视台录影,你要不要跟我去?”

这商量般的口吻,让乐维觉得好笑:“去啊,为什么不去?助理不就是给老板端茶拎包的嘛。要是别人身后都跟着好几个,你身后一个都没有,那多掉价,我得去给你把门面撑起来啊。”

齐习忍不住抿嘴轻笑起来:“是啊,我们大维一个顶别人家好几个,带出去最有面子了!不过录影时间很长,我怕你就那么干待着会觉得无聊。”

“怎么会无聊!”乐维脑瓜顶上又开始冒傻气儿了,“万一镜头不小心拍到我,万一不小心给哪个好莱坞大导演看见了,什么斯皮尔伯格啊,卡梅隆啊,那俩指着屏幕一看,呦,这小伙真帅嘿,下部片子男一号就是他了。那我不得立刻红遍全球啊?到时候齐老师你也甭当什么秀导了,我赚多少,直接分你一半!”

齐习笑眯眯伸出一只手,朝他额头揉了揉:“大维啊,还在做梦呐?醒醒吧,已经不早啦。”

乐维的额头很宽,表面圆润光滑,头发长出来不少,发质又粗又硬,刺猬一样扎手。齐习不敢触碰太久,摸到了,就连忙把手收回来,然后悄悄藏在背后,轻轻捻搓着手指肚。暧昧虽然稍纵即逝,带给他的回味却久久不散。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早晨,对齐习来说已经足够美好了。

模特新秀节目现场,乐维作为齐老师助理,被安排坐在了导演和几架摄像机后方。镜头无论怎么转都拍不到他,所以红遍全球的美梦算是直接破灭了。但他这个角度正对着评委席,确切的说是正对着齐习,他不需要特意去看,就能把齐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尽收眼底。

评委总共两男一女,都是权威人士。一个是国际名模,一个是潮流设计师,再一个就是金牌秀导齐习。

无论从尊重女性的角度,还是对称性原则,三人中唯一的女性都应该被安排在中间的位置,现在那个位置却给了齐习。这或许是对他专业地位的一种肯定吧,也可能是因为他每次发言都过于犀利,以他为中心,正好可以顺便捕捉到其他两位的精彩表情。

虽然齐习对手下的模特们行走坐卧都有诸多要求,自己的坐姿却不算规矩。他很喜欢胳膊肘歪靠在一侧扶手上,后背软软贴着椅背,人看上去懒洋洋的,带着三分倦怠七分随性。可他越是这副腔调,越比旁边正襟危坐的两人来得更有气场,当然,在乐维眼里也比那两人更加精致漂亮。

齐习偏瘦,看真人稍显单薄,而镜头的扩张感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把他照得恰到好处。不过相应的,镜头外淡淡的黑眼圈也被渲染得十分明显。

“又加班开夜车了吧?真不省心!”乐维坐在位置上,脑子里没头没尾冒出了这么一句,语气明显带着关切和责备,他自己却丝毫未觉。

今天的一号身材十分火辣,举手投足尽显风骚,走到几名评委面前定格转圈的时候,还有意无意扭了好几下屁股。主持人循例问她为什么来参加节目,一号美女两手呈花苞状托着下巴,娇滴滴地回答:“我认为呢,美丽不该藏起来,应该展示给大家一起分享。”

几名评委悄悄交换着眼神,露出心照不宣的苦笑。

虽然心里带着不屑,边上两名评委还是以鼓励为主,只从她身上挑出几点可取的地方简单讲了一下,实在挑不出好的了,就故意扯开话题,转而为有心做模特的女孩们提供一些健身秘诀或是拍照技巧。

等轮到齐习,他照样直白得毫无保留:“一号,你的胸围有九十八到一百了吧?除非你是做局部模特,否则胸太大了……”

这评价无褒无贬,只是阐明一个事实,对于女孩子本人也算不上什么坏话。一号故作羞涩地捂了下胸部,甜甜一笑:“嗯,谢谢齐老师。”

谁知齐习的话并没讲完:“看资料你身高一米七三,做平模可以,走秀太矮。但是做平面模特的话,你的下巴又整得太尖了,虽然这种下巴很上镜,但是与脸型不成比例,你选择的医生显然不够专业,缺乏基本的审美能力。另外,走路的时候不要用腿带动胯部,那会搞得像是一直在晃屁股。站着的时候膝盖绷直,你s型扭得太软太夸张,这种范儿退流行很多年了。”

一号近期在网上呼声很高,从一上台就带着“本周冠军舍我其谁”的自信,没想到被齐习讲出这么大一堆毛病。开始她还勉强保持着笑容,越到后来表情越僵,最后干脆整张脸都黑了。很快观众席也传出了嗡嗡的议论声。

乐维听见站在台侧的制片和编导小声咬着耳朵:“她脸真动过刀子?”

女编导神秘兮兮地凑过去答道:“前两天拍照的时候化妆师就问过她,她亲口承认了。”

制片小小吃惊了一下:“齐习这眼睛够毒的啊,等下季那档美容节目开了,可以请他去做嘉宾,反正便宜,还容易出爆点。”

编导不解:“他便宜?不是说现在外面办一场秀请他比请苏培还贵嘛?”

制片和这名女编导显然有些交情,也不隐瞒:“他价码确实不便宜,但他上节目是拿合同换的。也不知道他是打算兼职去做设计还是怎么回事,跟服装组那边签了个‘优先选择’的协议,接下来台里再有……”

乐维试图把后半截悄悄话听完,无奈二号选手上场了,为了营造效果,背景音效被渐次加强,盖住了不远处的交谈声。齐老师打算做设计?他和电视台到底有些什么协议?好奇心把乐维给勾得抓心挠肝,快冒烟了。

二号选手的类型与一号正相反,身高接近一米八,平胸,扁身,走起猫步来肢体略有些不协调。这女孩不善言辞,神情也有些木讷。主持人让她上前一步,她就只往前走一步,主持人向她问好,她憋了半天,回出三个字:“你也好。”

看到资料上显示女孩只有十六岁,齐习一句话断了她的路子:“你年纪还小,回去好好读书吧。”

旁边的女评委也委婉地表示:“可能因为阅历的关系吧,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些纯纯的东西,这样的女孩子生活中一定很可爱,但是作为模特,就稍微青涩了点。回去好好充实自己,下次再来或许会表现得更优秀。”

二号女孩非常倔强,连着报出了一长串十五、六岁出道的名模,用来反驳齐习关于她年纪太小的判定。

齐习被气得笑了起来:“这逻辑很有问题。贝多芬耳朵聋了之后依旧能创作出《命运交响曲》,但你不能以此类推,认为所有失聪人士都能够成为‘交响乐之父’。做演员做歌手需要技巧,做模特同样需要。并不是长得又高又瘦就能当模特,电线杆也是又高又瘦的。你得有特色,有内涵。像你这样,立在台上,和塑料衣架有什么分别?一个不能给服装加分的模特,要来有什么用?”

不轻不重的几句话,二号女孩忽然闷下头呜呜哭了起来。这么好的节目效果,当然不能错过,导播赶紧让摄影机抓女孩特写,主持人也趁机在旁边很煽情地安慰起来。

乐维在底下看着直着急,生怕这么闹下去又会给齐习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起码王大美看了肯定会骂齐习骂够整整一顿饭。

依照齐习的性格,之前那些话其实已经有所保留了。女孩这一哭,反倒真地惹毛了他。

唯一的女评委相对比较感性,刚想站在知心姐姐的立场劝女孩几句,就被齐习劈手夺过了麦克风:“二号,我不明白你的哭代表了什么情绪,既然参加比赛,就要做好被评头品足的准备。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就不要踏足社会,回家去做爸爸妈妈的乖乖小绵羊吧。生活不是睡前童话,没有那么多高贵公主遇到英俊王子就顺理成章过上幸福生活!”

主持人试图插嘴圆个场,可还没等开口,又被齐习不依不饶地打断了:“时尚圈从来都是既虚荣又残酷的,哪怕你只是穿错了一条丝袜,用错了一支唇膏,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且永无休止地指点下去。光鲜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想出头,就先学会被撞得头破血流。你今年十六岁,也许会觉得成年人的世界充满着障碍和陷阱,太过黑暗,但是我告诉你,这也正是它最有趣也最激动人心的地方。小姑娘你听着,面对挫折这件事,弱者选择逃避,强者选择去战胜,而成功者会坐下来好好享受它!你想成为什么人,自己决定吧……”

说到最后这句话,他目光忽地一转,凌厉而精准地投向了坐在编导后方的乐维脸上,就像专门对着乐维说的一样。

台下安静了足有半分钟之久,而后骤然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

乐维被齐老师唬得一愣一愣,对于“三寸不烂之舌”这一名词,他是彻底领略到风采了。

休息时间,乐维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掏出大水壶给齐老师满满倒上一杯温茶,用以润润喉咙,预备着稍后再战。

他发现,相比较美女们穿着泳装走来走去,看齐老师和声细语、柔中带刚地教训人显然更赶劲儿。估计现场半数的观众和他想法一样,有几个胆大的,还特意拿了相机跑过来要求与齐老师合影。

好不容易闲下来,乐维问齐习:“你舌头上长刺了吧?真毒。”

在乐维面前,齐习又恢复成了柔软无害的摸样:“毒吗?唉,如果真能毒得吓跑几个也是好事。模特这职业看起来光鲜,其实背后有很多外人看不到的辛苦。那些女孩都是花样年华,也都有大好的前途。与其让她们中某些人错误地选择了这个职业,不如在没付出时间和精力之前就明确告诉她们‘不行’,也可以少走些弯路。”

乐维摇头叹气:“你明明是好心,就不能把话讲得婉转点吗?”

齐习耸耸肩:“人生短暂,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绕圈子旁敲侧击上。更何况圈子绕大了,遇到蠢点儿的未必能反应过来。何不如……”

话没说完,他忽然察觉到对面乐维的神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乐维的双臂就环过他背后猛地一拢,把他整个卷进怀里,紧紧抱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朋友

齐习话刚说到半截,突然被乐维大力搂进怀里,只觉得周围一黑,不等他搞明白状况,整张脸就淬不及防被死死压在了乐维颈间。

皮肤紧贴着皮肤,暖烘烘的,古龙水调和了淡淡的烟草甘香,令人心旌神驰。他可以清晰感受到乐维脉搏跳动的节奏,咚,咚,咚……舒缓而有力。

乐维这人平时看着稀里糊涂总没正经,其实骨子里比狐狸还机警。说话的功夫,他余光不经意越过齐习肩膀,瞥见个男人从斜后方快步走了过来。那人脸孔刻意压得很低,两眼却直勾勾盯向齐习背部,手里还握着杯可疑的东西。

直觉告诉乐维有点不对劲儿,还不等对方靠近,他的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一手揽住齐习的腰,一手扶着齐习后脑勺,双臂向内一收,就把齐习整个护在了怀里,随即抱着人轻轻转开两步,躲过可能出现的危险。

与此同时,那男人的手也奋力扬了起来,黑影一闪,整杯滚烫的咖啡悉数泼在了齐习刚才所处的位置。桌面和桌面上的金属名牌都被咖啡糊住了,犹自呼呼冒着热气。

电视台空调开得太足,来时齐习特意帮乐维带了件宽松的大外套,勒令他录影时一定要穿着以防着凉。此刻乐维刚好把那件衣服前襟展开,像豆荚一样,就把齐老师这颗豆子给严丝合缝包裹住了。

以前乐维可没用这姿势抱过男人,不仅没抱过,简直想也不敢想。现在直接抱上了,貌似也没什么不舒服,唯一的感觉就是齐老师太瘦,身上硬邦邦全是骨头,略微有点硌手。

泼咖啡闹出的动静立刻吸引来一圈凑热闹的人,把乐维,齐习,还有那名行凶的男人团团围在了当中。

那男人四十几岁,穿着打扮都很得体,看摸样并不像个会为非作歹的人,只是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怒意,脸色涨得紫红,五官也略微扭曲了。不等齐习开口质询,他就先发制人地高声骂道:“真是大言不惭,开口闭口还什么时尚圈儿,模特圈儿,当谁不知道吗?就你们那个圈子,乌烟瘴气的,女的陪酒男的卖屁股,不是潜规则就是包养,哪有一只好鸟!还跑这装大师来了……”

正说着,二号女孩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向后扯着男人袖口小声哀求道:“诶呀爸,你就别管了,走吧……”

原来是二号的爸爸爱女心切,舍不得女儿挨批评受委屈,帮着出头来了。女儿性格腼腆,害怕这样闹起来太丢脸,可惜拉不动爸爸,只能在后边跺着脚干着急。

乐维力气很大,不知不觉就抱得过紧了,直闷得齐习“唔唔”挣扎了两声,他才想起松手把人放出来。齐习样子很狼狈,头发乱了,衣服也皱了,好不容易呼吸顺畅了,一大口气涌进肺里,呛得他好一阵咳嗽。而乐维就笨手笨脚地一边扶着胳膊,一边拍打后背帮人顺气。

泼咖啡这事儿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齐习一开始没打算追究。反正不管是做秀导还是做评委,他向来是不留情面的,在背后恨他、诅咒他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根本不差多这一个。但是男人随后说的几句话却让他无法保持沉默了,他不能容忍自己热爱并为之辛苦奋斗的事业被人这样侮辱。

那边话音刚落,齐习便眉梢一挑,目光凛然逼视过去:“任何行业都有害群之马,我不否认有你所说的情况存在。如果你认为模特圈、时尚圈肤浅又低俗,那恰恰是因为有很多像你们这样,既不了解这圈子也不尊重这圈子的人在想方设法地挤进这个圈子,根本不具备实力与应有的素质,却公然以模特与时尚人士自居!我们生存的世界总是有光明有黑暗,有高尚也有肮脏,如果一个人眼睛只会盯着那些龌蹉的东西看,想必内心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那男人还不太适应齐习这种文绉绉绕着圈子损人的语言风格,一时听得眼神茫然,等到回过味儿来,就不仅是为女儿的遭遇在气愤了,连他自己也感觉受到了羞辱。那人嘴角抽动着,挥起拳头就往前冲,并探出手去想揪齐习的衣领。

乐维眼疾手快,斜着跨前半步挡到两人中间,一条胳膊横在齐习胸前把人护住,另一只手“嗖”地捏住男人手腕,好像一把钳子,当即钳制得男人动弹不得。他身体前倾,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低沉声音威胁道:“敢动他一下,信不信我废了你!”

那男人心里慌了一下,但是抬眼扫过四周,认定这大庭广众的,乐维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了,于是有恃无恐地恶狠狠瞪向齐习:“我管你什么这人士那人士,名声不都是炒出来的,靠整天上节目哗众取宠炒作呗!这么大人,去欺负一个小姑娘,都不脸红!她才十六,你就当着电视机前头那么多观众的面儿损她,你让她以后还哪有信心上台做表演!哼,早知道真不该让孩子来参和这趟浑水……”

有乐维兼任临时保镖,齐习得以抽身出来,小心整理了乱糟糟的头发,又抖平衣服,这才气定神闲地反驳道:“你觉得你女儿被欺负了?真好笑。规则不是专为她一个人定的,如果你认为我是在刻意为难她,那未免也太自恋了。节目开播至今,有半年时间了,我做评审出了名的严格。早知道要求有多高,还跑来参加,无非是为了背后一举成名的巨大诱惑嘛。现在怎么样?失败了,就气急败坏了,因为得不到跻身这个行业的资格,就出言不逊诋毁这个行业,如此卑贱的招数,我认为比那些靠潜规则上位的女孩们还不如,起码她们还知道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现场观众和电视台工作人员越聚越多,把摄影棚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保安们闻讯赶来想把人疏散开,却被编导不动声色给拦下了。几架摄影机从人群背后探进来,悄无声息地对准了这场混乱的制造者和当事人。

几个编导恨不得亲自出面扇风点火,把事情挑得再大点儿。毕竟,要制造矛盾才好引起争论,引起争论才能博得关注,才有节节攀升的收视率以及纷至沓来的广告赞助。

那男人眼见不好收场,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再不顾什么脸面,跳着脚臭骂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给服装秀做导演的嘛,现在导演值几个钱?满大街都是!说你又是顶级又是金牌的,出去问问,谁认识?还一天到晚的盛气凌人,鼻孔朝天,对谁都挑剔来挑剔去。你自己也知道节目开播半年了,夜里亏心睡不着觉的时候你想过没,从节目开播到现在,你说过几句好话?我今天还就是气急败坏了,我想揍你怎么了?多少孩子的家长都想揍你!嘴巴那么损,早晚遭报应生口疮烂舌根……”

听男人骂得太不上道,乐维拳头紧紧攥了起来,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轻易动手。如果只是他自己,那还扯个毛蛋啊,直接跳起来把人撂倒,爆踹一顿没商量。可现在他的身份是齐老师助理,他站在这,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齐老师的态度。一旦伤了人,没人说他乐维如何如何,只会奔走相告说齐老师指使助理打人。要是不幸遇到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还不知道要怎么抹黑齐习呢。

齐习看出了乐维的犹豫与克制,心里既感慨又欣慰。他拉过乐维的胳膊,温柔地拍了拍,然后面带笑意、和声细语地回击道:“这位先生,首先,你搞错了一个概念。所谓秀导,不是一场秀的导演,而是整场秀的主导!”

“什么主导?切,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男人对此不屑一顾,只用鼻子轻蔑地哼着。

齐习恍若未闻地接着说道:“人人都可以盛气凌人,只要你有资格。我在自己从事的领域数一数二,凭什么要低着头谦逊做人?如果你站在与我同样的高度,我很乐意和你讨论专业问题。但事实上呢?我是评委,而你们只是参赛者,你们的表现都要按照我的标准来评定。不想遵守规则,完全可以不要来玩这个游戏,既然参加了,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轻笑着扫视现场一周,把自己的四十五度侧面摆向摄影机,姿态淡定,言语从容,仿佛不是在和人吵架,而是在进行一场即兴演讲。

不等对方想出话来应对,他又缓缓说道:“说我挑剔,没错,我就是挑剔的人!我把这当成是对我的褒奖。时尚行业本来就是依靠挑剔才能得以生存的。时尚是种精致又敏锐的艺术,是走在潮流尖端的战争,从来都是细节决定成败。那些在时尚领域取得了成功的人,无论设计师,编辑,造型师,模特……全都对细节挑剔到几近苛刻的地步,也永远都在想着如何精益求精,这种特质就叫做‘专业’!正因为我尊重我的事业,尊重这个比赛,也尊重每一个敢于挑战和表现自己的参赛选手,才会以专业标准去严格要求他们,当然,我也会一如既往地挑剔下去。”

围观的众人还在呆呆听着,编导倒先一拍大腿:“好,齐老师你这段儿很好,稍后可以剪进宣传片里去……”

等事端渐渐平息后,乐维把人拉到卫生间,拿纸巾沾了水,想帮齐习擦干净背后溅到的小咖啡点子。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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