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撑地,恍惚着摇了摇头,脑海里破碎的记忆片段汹涌而来,轰得他本就模糊的意识更加懵懂了。
“云霄君……云霄君你看我一眼啊……”
谁?谁在说话?
“云霄君,是我长得不美吗?你不看我是不是不敢看?你怕看了我就爱上我?”
谁这么不要脸啊?
“云霄君,我合欢之术天下无双,你和我双修,定能助你突破大乘问鼎巅峰!”
你这么厉害你干嘛还求别人啊,你自爱一点不好吗?
谢危闷闷的哼了一声,那阵激烈的头疼总算过去了,眼前朦胧的世界也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他恍恍惚惚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嘴巴正在不停的动,一连串陌生的词句从他嘴里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云霄君,我爱你啊!”
声音缠绵悱恻,慷慨激昂,要多动听有多动听,要多凄婉有多凄婉,简直是诉尽了一腔浓烈赤诚的爱意,人听了感动,狗听了流泪,惊天地泣鬼神都不过分。
而这爱意是来自他自己……的嘴。谢危:“……”
什……什么情况?
劳资这二十六年的单身还没结束呢哪来的赤诚爱意?
这时他忽而感觉周围温度急速下降,一股冰冷的杀机从尾椎骨窜上,刺得他头皮发麻,应激反应让他瞬间抬头看向杀机的来源。
一米之隔的地方立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一头漆黑的长发半束半披,五官凌厉锋锐尽显冷酷,一看就是杀伐决断之人,脸容俊美如天神,神色却不太好看,一双寒星似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眼里的杀机几乎快溢出来了。
他一手手握一把透明纤细的长剑维持着斩向他的动作,半空却被一片紫色的缎带缠住了,另一手扯着自己的半截衣摆防止被扯落。
为什么要扯着衣摆呢?
谢危顺着衣摆的方向看向……自己的手,那里正死死抓着另一片衣摆,衣摆上还糊着一片湿润的痕迹,根据脸上湿漉漉的触感,他有十足的肯定这痕迹来自自己的……泪。
谢危:“……”
还没等他想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强大的神经反射已经让他先一步放开了手里的衣摆,一个打滚以最快的速度避开了那个危险的黑衣人,一腿跪地一腿撑起一手横在自己眼前,心念一动,掌心便燃起了一片火焰,另一手在地上迅速拿起了附近可作为武器的唯一东西……一块石头。
一连串动作迅速干练,是标准的防卫姿态,这是他身为火系异能者从异兽丛中几经厮杀锻炼出来的强大本能。
“小师弟啊,你终于感觉到危险了,不容易啊!”
一道柔媚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随即便是一连串激烈的打斗声,黑衣人与一边那紫色缎带的主人以极快的速度过了几招,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动用灵气,只是短短瞬间便再次分开,一道紫衣人影转瞬落在他面前,呈保护姿态与对面的人对立。
谢危抬头看去,紫衣人身段颀长优美,脸上的妆容精致华美,贵气与妩媚完美的结为一体,一身高贵的紫色宫装衣裙尽显女人的端丽柔媚,只是他的脖子处……有个不太明显的喉结。
合欢宫大师兄紫魅衣,修为合体,是位喜欢穿女装的大佬;对面之人是万剑宗刑审司司主司昆,道号云霄君,也称刑君,修为合体。
谢危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两人的信息。
紫魅衣一手展开护住谢危,微笑着看向对面之人,道:“我小师弟不懂事,我自会带回宫多加管教,云霄君就不必赶尽杀绝了吧?”
司昆脸沉如水,手腕一转便把那截被谢危抓过的衣摆削掉了,他冷冷的看着对面之人,手中长剑灵光闪烁,明显不太想罢休。
他冷声道:“废他双手,此事我不再追究。”
紫魅衣眯眼,臂间挽着的紫色缎带缓缓弯成了毒蛇般的形态。
就在气氛凝滞到极点时,谢危忽而倒抽了口冷气,一声控制不住的低骂脱口而出,“艹!”
紫魅衣嘴角一抽,司昆眼神更冷。
谢危却没管他们,实在是被脑海里突然涌入的记忆给雷得外焦里嫩。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叫谢危,是合欢宫的少宫主,平日作风娇弱柔媚遇事就躲,没一点少宫主的架势,没少被人鄙夷,偏偏喜欢万剑宗的刑审司司主——云霄君司昆。
原主最爱做的事便是凭着自己的倾世之容勾引司昆,手段堪称无所不用其极行尽诱惑之能事,司昆见之便扔,原主见得不到人,三天前干脆直接给司昆下药了,药没下成功,倒是终于惹得司昆耗尽耐心,千里奔袭追杀原主。
原主慌不择路跑入莽荒大森,路遇一只元婴期的火焰虎兽,一口火给金丹期的原主喷死了。
谢危:“……”
格老子的!你挂就挂了,关他什么事!他就好好睡个觉,招谁惹谁了,为什么非要他穿到这副身体里!
而且还要喜欢一个男人?
想起刚刚恢复意识时那从他嘴里脱口而出的一连串惊人语录,谢危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一个冷颤就打了出来。他,钢铁直男糙老爷们谢危,这辈子都不可能对男人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站起身来看向不远处的司昆,一脸郑重道:“昨日的我已死,今日的我已经重生,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视线所能及的地方,我可以立誓,我谢危今日起永不爱云霄君司昆,违了我就不是人!”
紫魅衣微笑着叹口气,“能屈能伸,不愧是我小师弟,但这誓言你已经发了无数遍,这一手欲擒故纵对他已经不管用了。”
谢危:“……”
司昆寒星似的双目依旧盯在他身上,那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明显就没信,甚至还有种习以为常后的讥讽不屑以及极深的嫌弃厌恶。
他薄薄的嘴唇微微一掀,那是一个很浅很淡的笑,却冷得让人浑身都毛骨悚然。
谢危都快忍不住要爆粗口了,这特么发个誓都能被以为在玩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