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看到他回来,贺争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然后又摆摆手一脸晦气道,“别提了,沙蝎那边出了一点情况……”
听到这句话,信宿的神情倏然冷了下来。
“本来我们不是计划的好好的,回来以后就加紧把沙蝎其他的窝点都一股气全都拔掉以绝后患吗?可是你猜怎么着!——”
贺争道:“声色会所是他们的总基地,我们带人突击过去,翻遍了所有地皮,一个人都没有,其他的窝点也全都是空城计,没找到一个犯罪同伙!”
“口供都是单独分开审出来的,没有串供的可能,就算知道宣重被警方击毙了,同伙纷纷落网,他们也不可能撤的那么快,肯定是提前就得到了什么消息!”
在发现声色空无一人后,警方紧急调取了会所附近的监控录像,然后确定了那些人的撤离时间是在上午九点半左右——那时候警察才刚刚到化工厂外部边缘,还没跟宣重正面对上,声色里面的人就全都撤走了!
也就是说,有人提前知道了一定会出事!然后把剩下的“幸运儿”带走了。
难道这次行动又有人泄密?!
信宿觉得非常古怪,皱眉道:“如果沙蝎有人提前得到了消息,怎么会不通知宣重?”
“现在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在一路追踪那些人的行动轨迹,但是能找到的可能性渺茫,他们太懂怎么躲避警方的追查了。”贺争重重抹了一把脸,“我先去交警那边同步信息了,林队在办公室,你要去找他的话直接上去就行了。”
贺争走的很急,连信宿后面跟着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信宿的脸色稍沉,原地思索片刻,上楼走到了林载川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魏平良的声音,“这也真是奇了怪了,要是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宣重怎么还亲自上赶着来送死?”
林载川道:“很明显宣重并不知情,以他在现场的反应来看,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警方会出现在那里的。”
信宿走了进去。
他声音平静道:“载川,魏局。”
魏平良猛地转过头:“信宿回来了?”
自从知道信宿的真实身份以后,魏平良的人生座右铭就改成了“人不可貌相”,他对这个小年轻简直是肃然起敬——如果信宿愿意去参加评选,以他这么多年对刑侦事业做出的卓绝贡献,评个国奖回来都不是不可能!
可惜信宿明显对这些没有一丝兴趣。
信宿轻轻“嗯”一声,稍微往旁边让了让,身后的秦齐一行人全都走了进来。
看到这些人的脸,魏平良切切实实地愣了一下,然后变得极度难以置信,以至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不敢眨眼,生怕是自己眼花了,看到同事们的英灵重新降落人间。
秦齐看着头发半白的魏平良,竟然哽咽了一下,“魏队……”
当年秦齐离队的时候,魏平良也还是一个支队长。
柳羿从人群里站出来道,“魏局,林支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林队。”
“好久不见!两位长官。”
林载川知道信宿这十年时间里救下了许多卧底……但是,没有想到有这么多,还有跟他一起共事过很久的同事,他们的相片已经在烈士陵园里悬挂了许多年。
林载川甚至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年龄、习惯爱好。
本以为是此生再无法相见的人,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黑白色的画面竟然重新有了色彩。
林载川的眼眶微微泛红,走上前去,用力跟他们逐一拥抱了一下。“欢迎归队。”
“……欢迎大家回来。”
最后他走到信宿的面前,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带着一丝颤音道:“欢迎回家,信宿。”
信宿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宋庭兰当时……我得知斑鸠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牺牲了,我没有办法……救下他,我很抱歉,载川。”
他没有救下载川最好的朋友。
林载川微微摇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如果不是信宿,他们这一屋子的警察,最后只会剩下两个人。
信宿已经……已经竭尽全力。
尽管他自己并不在意为此付出了多少。
魏平良快六十岁了,竟然老泪纵横了一把,午夜梦回时有多么心痛同事们的牺牲,现在他的情绪就有多激动,简直是热泪盈眶。
他走到信宿面前,在他的肩头上拍了一下,“信宿。”
“我为曾经对你的误解郑重向你道歉。”
信宿不以为意弯了下唇,“没关系,谁让我确实很像一个游手好闲的反派呢。”
他对市局这些萍水相逢的同事从来没有过期待,所以也完全不会觉得失望——
更何况以信宿在人前的表现还有他剖心的“坦白”,怀疑他才是理所当然的。
只有林载川……还愿意盲目地信任他,甚至离开市局,也要走到他的身边来。
信宿打了个响指,颇为不解风情地打断了他们的情绪,“好了,寒暄时间该结束了,聊一聊现在的情况吧,听说沙蝎那边好像出了些意外?”
魏平良带着那些警察下楼“认亲”去了,一窝蜂地走了,办公室里很快就剩下信宿跟林载川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