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可能是因为钱。
“我目前还没有清晰的头绪,再给我一点时间,”林载川轻声道,“如果确定了惊蛰是在我身边的人,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罗修延:“……我宁愿这个人是在我们缉毒队。”
林载川没有再说什么。
从罗修延的办公室离开,已经是将近晚上九点了,刑侦大楼的二楼整个都灯火通明,林载川刚走下楼梯,上了走廊,就闻到一股飘香浓郁的垃圾食品的味道。
这种散财的阵仗,也只有信宿能做出来了。
这段时间因为身上有伤,禁口了快一个月,信宿简直要饿坏了,趁着林载川没在他的旁边看着他,他偷偷吃了很多垃圾食品,嘴巴都亮晶晶油乎乎的——然后就被抓了个现行。
看到林载川进来,信宿状若无事地快速抹了一把嘴唇,把他跟前的垃圾盒子都默默推到了贺争的旁边。
章斐从众多外卖盒里刨出来一个没开封的冰淇淋蛋糕,“林队,这是给你留的小蛋糕,动物奶油很健康的!”
林载川伸手接了过来,但没打开,微微垂眼看着就那么跟同事一起坐在地板上的信宿,“回家吧。”
信宿单手扶着地站起来,这会儿他也吃饱喝足了,完全没有异议地被林载川带着离开了办公室,一路上跟他的同事告别。
干将也被他们带回家里了,很久没有见到两个主人,它在车里撒欢打滚,嗓子里发出呼噜噜心情愉快的声音。
但很快,似乎是察觉到了某种不太对劲的气氛,干将慢慢地趴到了车后座上,眼巴巴地望着前面驾驶座的两个人。
家里三个月没有人住了,刚回来的时候房间客厅里都显得有些清冷,林载川先到浴室洗澡,哗啦啦的声响隔着一道雾面玻璃模模糊糊的响起。
信宿坐在卧室的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轻手轻脚来到书房,拉开了书柜的一个抽屉。
里面有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
信宿从怀里摸出一枚银色的戒指。
那是他离开浮岫前带走的,本来以为不会再回来了……
信宿手指握着那枚被渡上温暖体温的银戒,垂眼在手心里轻轻摩挲了片刻,神情似乎是有些恍惚的不舍,转瞬即逝,然后他把放回了盒子里。
信宿站起来,慢慢把一切都恢复原样,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
两人都洗漱完,给信宿小心吹干了头发,林载川将吹风机放回桌子上,一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信宿坐在床上,意识到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以林载川的敏锐,他一定会察觉到什么,也差不多是时候跟他完全摊牌了。
霜降。
蓝烟。
惊蛰。
警方内鬼。
如果说林载川能够允许信宿曾经的所作所为,那么今天得到的消息,这无疑已经是无法再置之不理的、不能僭越一分的底线。
霜降打入市局的眼线。
当时信宿以女巫的身份在特那瓦开疆扩土,甚至逼的本杰明节节败退,倚靠的就是组织霜降特有的毒品——蓝烟。尽管在信宿的全力配合之下,流入市场的那些蓝烟,最后大多都被警方收缴回来,但这其中有一件事是无法解释的。
信宿从什么地方买到了那么多蓝烟,有些东西是巨额财富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获得的,他怎么可能会有原产地一般的庞大货源。
谢枫是国际上都出名的制毒师,而他又跟信宿渊源匪浅,所有蛛丝马迹最终都汇成一条清晰的脉络——信宿一定跟霜降、跟毒品有些某种不可分割的联系。
信宿非常清楚,在林载川此时的视角里,他的确是一个可疑的不能再可疑的人。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彼此似乎都心照不宣的安静。
最后还是林载川率先开口,“小婵,你对惊蛰这个身份的了解有多少?”
很快,他又轻声地说:“只要你愿意对我说,我就会相信。”
他甚至没有问,你究竟是不是惊蛰。
信宿喉结微动,向下垂着眼,灯光在他的眼睫下扫出一片长长的阴影,看不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然后他笑了一下:“我说过的,回到浮岫后我会对你坦白一切,我不会食言。”
“……但是今天的时间有些仓促,我还没有准备好,有些话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信宿抬起眼,带着某种让人看着有些陌生的笑意,“明天晚上好吗?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到时候你想知道的所有内情,我都会知无不言地告诉你。”
今天确实不合适——刚下飞机就去了市局,舟车劳顿了一整天,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他们都非常疲惫了。
林载川等了他那么久,二十四小时也不算漫长,他点点头道:“裴遗说明天中午去他们那里吃饭。”
信宿答应了:“好。”
以后不知道还没有能跟他坐在一起像家人一样吃饭的机会了。
因为两个人身上的伤都没有彻底恢复,第二天上午还是江裴遗在市局代班,信宿早上睡到九点多才醒,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十点多了,林载川直接带着他一起去林匪石家里。
二人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林匪石正在厨房里跟试图爬出锅盖的活螃蟹斗智斗勇,实在没空给他们开门,只能匆匆忙忙从微信上把家里门锁的密码发给了林载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