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过一片晦暗云层,越过千米高空,从祖国的西方边陲一路向东而去。
流云浮动,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到达浮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特那瓦的天气寒冷,他们来的时候还穿着羽绒服,落地没一会儿就出汗了,信宿把外套脱了下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浅色毛衣,丝毫不觉得冷。
浮岫的天气已经是南方六月正常的温度,机场来来往往的人大多只穿了一件衬衫。
信宿心里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今年的春天已经过去了,很快就是夏天。
他心想:……夏天要到了啊。
是个好季节。
离开浮岫太久,林载川打算去市局看看,把信宿先送回家,信宿说要跟他一起,于是二人离开机场后,就一起去了市局。
他们刚走进门口,还没来得及跟门卫打招呼,被寄养在市局由同事轮流照看的干将同志第一个闻到了味道,整只狗都精神振奋起来,嗓子里嗷呜了一声,两个爪子抬起来打开办公室的门,尾巴摇成螺旋桨,一路撒欢飞奔到了楼下大门口。
这会儿市局的同事都还在加班,有些震惊地被打开的房门,面面相觑,“……干将怎么突然窜出去了?”
贺争反应过来什么,脸上一喜,直接站了起来,“是不是林队任务结束回来了?!”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快步走了出去,“我出去看看!”
他小跑着到了楼下,看到远处远远地走来两个身影,其中之一是林载川,而干将正在绕着他们疯狂转圈。
……但贺争第一眼没敢认,因为那两个人都瘦了一圈,肉眼可见地消瘦了许多。
“林队……”贺争大步流星地跑过去,眼含热泪,“你终于回来了!!”
走到跟前,他才认出林载川身边的人是谁,神色变得更惊讶了,“信宿?你们是一起回来的吗?”
他们都知道林载川是去执行任务的,而信宿离开的时候就比较任性了,请的是长期病假,说是去看精神方面的疾病了——还拿了一张专业机构的诊断报告。
……他们两个怎么会一起回来?
贺争心里满肚子疑惑。
信宿只是眯起眼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林载川温和道:“好久不见,最近队里还好吗?”
“嗯!你走了以后,我们处理了两件案子,不过都顺利解决了。”贺争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心有余悸的表情,“是江队厉害,对付那些犯罪分子真有一套。”
林载川道:“裴遗在吗?”
“应该在办公室吧,没见到他走。”
贺争又道:“老沙他们也都在办公室,我们都还没走呢!”
林载川嗯一声,垂下眼摸了摸干将的脑袋,“走吧,去办公室看看。”
他们还没走到办公室,贺争的大嗓门就先把消息送到了,整个楼层都能听见,“同志们!我们林队回来啦!!”
刑侦队办公室里登时响起一片椅子腿拖地的吱嘎声音,距离最近的章斐第一个从门口跑了出来。
信宿看到她,含笑道:“章斐姐姐。”
章斐看着笑盈盈跟她打招呼的年轻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信宿出去这一趟,保守估计瘦了七八斤,本来就不大的巴掌脸看着更小了。
旁边的林载川也不差多少,章斐看着他们两个,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天,这是去干什么了,怎么回来都瘦了那么多,脱相了都快,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说来话长。行动还算顺利,抓住了许多在境内为非作歹的爪牙,不过一个行动目标暂时生死不明,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林载川看着乌泱泱挤在门口的同事,还有努力从办公室探出来的几个脑袋,失笑道,“别都在这里站着了,进去说吧。”
章斐走到信宿的身边,小声问他:“你怎么跟林队一起回来的呀?这段时间你跑哪里去了?当初说走就走了,连一句话也没留下。”
信宿想了想,“当时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
那时候他知道林载川受伤,心情差的不想看到任何人,一句话也不想说,连一点表面上的社交都懒得敷衍。
章斐见他避重就轻地回答,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回到办公室里,贺争从柜子里把这三个月的卷宗都搬了出来,“林队!这段时间的案子都在这里了!”
章斐“啧”了一声,不轻不重踢了他一脚,“林队才刚回来,一口气还没喘匀呢,你着啥急。”
贺争恍然大悟,“那我先放回去!”
“放这儿吧,我晚点看。”林载川看着那很有厚度的一摞卷宗,“看起来最近的案子还不少。”“我们刑侦队还好啦,就两个案子,这段时间已经算比较清闲了,隔壁缉毒才是出了件大事。”贺争道,“那些同事都连轴转了一个月了,现在还没解决呢。”
林载川微微一怔,抬眼看他:“怎么了?”
贺争道:“还是你走之前的那个案子,当时咱们在桃源村,不是抓了一批制毒的毒贩子回来吗。”
林载川当然记得——那是霜降的人。
贺争道:“有个犯罪分子一个月前在审讯室里交代,说在咱们市局内部有他们安排进来的卧底,在他们组织里的代号是‘惊蛰’,他说他只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是不知道具体那个人是谁,也是听组织里的那些高层无意透露出来的。”
林载川倏地一皱眉。
“这个消息一出,咱魏局多年没犯的高血压都上来了,头发哗啦啦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