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从身后抱住林载川,身体弯下去跟他贴在一起,轻声在他的耳边说,“我没事,我没事的。”
林载川盯着地上的男人,一字一顿问:“你想打断谁的腿?”
那白人的视网膜已经有些模糊了,眼前一片斑斑驳驳的红,很久才恢复了视力。
他耳边嗡嗡的响,费力睁开肿胀的眼皮,充血发红的眼珠艰难转了转。
他的视线不可思议地在两人之间转了两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以置信,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失声震惊道:“你们两个是一伙的?!言百,你竟然是女巫的人?!”
信宿叹息一声:“你真是死到临头了还蠢的无可救药,嘘,小声一点——”
林载川单手握住他的脖颈,用力一错,脊椎发出“咔啦”一声响,男人的身体陡然一僵,然后软了下去。
林载川本来不想把事态发展成这样。
这里毕竟太危险,本杰明又多疑,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破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林载川不会选择对组织里的人动手。
而一旦暴露,就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白人很快断了气,林载川慢慢站起身,浑身的骨头似乎都痛的发涩。
他转过身,信宿在他面前眨着眼睛看他。
那一掌打的应该很重,信宿的半边脸颊都红了,隐约肿了起来,林载川抬起手,快要触碰到那片皮肤的时候,指尖颤了颤,像是不敢碰,蜷缩着收了回去——
这时,信宿把他的手按在了脸上,林载川的手很凉,几乎失去温度的冰凉,而那片皮肤是滚烫的。
信宿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手心。
林载川的眼眶有些红,哑声道,“对不起。”
信宿像是满不在意,有些没心没肺道:“没关系,来到这个地方,我有心理准备的……以后不要破相就好了。”
林载川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了情绪,先处理了那个男人的尸体,快速把现场收拾干净,然后折返回信宿的身边。
信宿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轻轻倒抽了一口气,伸手把裤腿往上提了提。
小腿有点疼,刚刚被那男人踹到的地方已经隐隐发青了,脚踝附近还有一圈明显的指印。
恐怕又要很长时间才能消退下去。
看到林载川回来,他马上把裤腿放了下来。
林载川半跪在他的面前,垂着眼,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信宿看他又把裤子挽了上去,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林载川的眼里有一些触目惊心的压抑,他轻声道:“这里没有药,等回去再上药。”
信宿点点头,“嗯。”
他用两只手捧起林载川的脸,望着他的眼睛说:“载川,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如果只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皮肉伤,可以换来我们两个人行动顺利,我乐意至极。”
林载川:“可我……”
可他宁愿孤身一人深入敌营,也不想看到信宿在他的眼前受伤而无能为力。
信宿稍微凑过来,用唇在他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接触的地方传来轻微的刺痛,他反而将这个吻落的更深。他嗓音含含糊糊道:“载川,我能为你做的事也只有这些了。”
就当做是他对这段感情的补偿。
万一……
万一他哪天一去不回,林载川不至于太恨他。
他的唇上有伤,林载川不敢碰他,任由信宿这样乱七八糟吻了会儿,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袋,放到他的手里。
林载川低声道:“饿不饿?吃一点东西。”
信宿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很饿,很快把那一整块巧克力都吃光了。
他填饱肚子,弯了弯唇:“可以带我回去交差了,我的言百先生。”
林载川沉默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动作。
信宿看着他的眼神,“……你不会到了这个时候还打算把我送下山吧。”
半晌,林载川微微摇头:“走吧。”
他其实很清楚,信宿是可以跟他并肩而行的人,这种伤对任何一个刑警来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家常便饭,只不过……他的私心作祟,不想让信宿受到任何伤害。
可也事与愿违。
林载川用雪把手上的血迹洗干净,一路背他回去,直到快到寺庙门口才把他放了下来。
他们在外面耽误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本杰明已经醒了,明显有人跟他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阴沉。
女巫是被言百捆回来的,两个人一进门,就有人看到了他们,大叫了一声:“他们回来了!”
见林载川独自一人带着女巫回来,那人又有些奇怪问道:“罗森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林载川道:“不知道,半路上他说他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