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可以确定他那一套流程下来是全无破绽的!绝对、绝对没有任何瑕疵!
他的反侦查意识在整个市局也是排的上名号的!
信宿开始怀疑林载川是不是在他身上装了什么gps定位。
林载川跟他截然相反的平静,道:“回家的时候,门卫问我,我们怎么开了两辆车回来。”
信宿:“………”
他记得用牛肉干买通干将,忘记买通小区门口的看门大爷了。
……这可真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那门卫平时见到他从来不说话的!
今天突然跟林载川八卦什么!
信宿张了张嘴:“我……”
他沉默几秒,罕见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人向来舌灿莲花,不打草稿都能即兴演讲一个小时,只有在跟林载川说谎这件事上,总是不擅长。林载川给他盛了小半碗米饭,放到他的面前,轻声道:“去看陈叔了?”
信宿不能跟他说去霜降解决祸害了,只能含糊的应了一声,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了,“嗯……我下午跟你一起去市局。”
林载川看他一眼:“嗓子不难受了吗?”
信宿道:“嗯。”
……反正嗓子难不难受的,也不耽误他四肢健全地往外跑。
信宿吃的饱饱躺回床上,本来因为喝到鸡汤的美好心情,又开始变得阴雨绵绵起来。
而且,他总觉得林载川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因为不想逼迫他并非出于自愿的、被迫的坦白,所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还主动给他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信宿突然意识到,或许林载川心里也清楚他们将会走向哪一步,甚至比他更加清楚。
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打算做什么,但他知道他将来一定会“做什么”。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总是信宿更粘人,他毕竟年纪小,在林载川面前也黏黏糊糊哼哼唧唧的,有事没事就往他的办公室跑,所以外人的视角看起来,好像是信宿主动更多。
但其实创造、维持或者改变整个局面的人,一直都是林载川。
信宿稍微闭了闭眼睛,脑海中思绪乱七八糟。
他其实很少“往前看”,因为不是什么人都有“前路”这一说,所以当他尝试去构建一个“未来”的时候……
得到的结果果然都不尽如人意。
吃完午饭差不多就是下午上班时间了,信宿还没完全恢复好,林载川的意思是让他在家里再休息一下午,但是信宿还是跟着他一起去了市局。
刚进刑侦队办公室,就收到了章斐等同事的热情慰问,“小信宿,听林队说你又生病啦,这么快就好了吗?”
信宿保持面部微笑:“什么叫‘又’生病了,难道我很经常请病假吗?”
信宿在市局工作半年多,其实没缺勤过几天,除了高烧在床上爬不起来,一般他不会请假,只不过信宿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半失活的,没什么生气。
信宿简单收拾了一下他的办公桌,随手从他的“百宝箱”里翻出了一包薯片,问道:“李登义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贺争道:“关于赵雪那一家人的情况,林队跟你说了吗?”
信宿怔了怔:“什么?”
贺争道:“我们刚调查到,赵雪跟她的母亲素含玉都患有情感缺失人格障碍。”
信宿沉静思索几秒:“情感缺失的人,难以对周围环境产生共情,这就导致她们不理解那些约定俗成的‘规则’,甚至是法律,这些人往往有一套自己的社会法则,也就是所谓的反社会人格。”
“而且这些人通常都反常的聪明——疯子和天才的大脑构造是非常相似的。”
信宿蹭了蹭下巴,“十一岁的赵雪不在杀害李登义的嫌疑人范围之内,但如果她是精神病患者,那就不一定了。”
贺争一拍手,“你说对了,发现这个线索之后,我们几个中午又在市局加了会儿班——本来林队也要加班的,但是他好像着急回家给某个人做饭,下班没一会儿就匆匆走了。”
信宿:“………”
“某个人”自觉对号入座,不过还好他从来没脸没皮,听到这种话也能面不改色,甚至坐在椅子上有恃无恐地挑眉笑了一声。
贺争道:“赵雪有自己的手机,用的是素含玉以前的电话号码,平时除了打给她爸就是她妈。但是在李登义出事的两天,她跟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有过一次通讯,而且是在删掉后被我们技术人员复原回来的,然后我们重点调查了这两个号码之间的来往记录,往前推一年,发现这个手机号在赵洪才死后的一段时间里,跟赵雪频繁通话过,而且大多是由赵雪主动拨出的。”即便是赵雪天生有犯罪天赋,能够策划出一场完美的复仇,那她也一定也有一个帮凶,只凭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无论如何都处理不了一个强壮的中年男性的尸体。
如果这个人不是她的家人,那就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警方视野中的“第三人”了。
贺争说:“我们已经让同事去调查那个电话号码的归属者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章斐皱皱眉,有点不愿意相信,“一个小女孩有这么凶残吗,李登义那死法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而且,听林队说起他们的谈话经过,感觉赵雪的精神状况还挺稳定挺正常的,说话有条有理,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副队长郑治国道:“国内最小的反社会杀人犯,九岁的时候就能独立制造一起惊骇世俗的命案了,年龄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们已经知道赵雪患有情感缺失人格障碍了,她现在表现的越正常,就越反常。”
章斐一时没吭声。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