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问:“陈叔的情况怎么样?”
裴迹感觉他背后已经有冷汗出来了,表面上语气平静道:“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伤口已经消炎了,断了一根肋骨,没有伤到其他脏器,等伤口愈合的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信宿点点头,“我上去看他。”
裴迹嗯了声,从头到尾没敢跟林载川对视。
林载川跟信宿上了二楼,推开病房的门。
“陈叔,我来看你了。”
信宿把手里的餐盒放下,对他介绍道:“这是林载川,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陈叔听到声音转过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前是什么情况,他看着信宿身边那位如雷贯耳的林支队长,表情有一瞬间的呆若木鸡。
信宿怎么把警察带过来了!
他身上的可是枪伤,被林载川发现就完了!
陈叔猛的咽了一口唾沫,磕磕巴巴道:“林支队长,你好,听、听……信宿在家里的时候经常提到你。”
在霜降里待习惯了,他刚刚下意识就想喊阎王,临时改口,差点咬到舌头。
林载川微一颔首,轻声说:“您好。”
信宿过去把病床摇了起来,架起桌子,“裴迹说让你最近都吃清淡一点的东西,这是载川在家里做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他的动作挡住了林载川的视线,陈叔一脸震惊惶恐地看着信宿,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信宿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没关系,吃吧。”
陈叔心里惊疑不定地想:难道他跟林载川摊牌了?!可要是林载川知道他的身份,怎么都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信宿站久了感到有些累,拉过椅子坐下来,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麻醉过了,手术伤口有点疼,但还能接受,”陈叔谨慎回答道,“没啥大毛病,医生说恢复好的话一两个星期就能出院了。”
陈叔实在是饿了,也不管信宿这是在打什么算盘,喝了一口温热的西红柿蛋花汤,整个人顿了一秒,“这是林支队做的吗?”
信宿微微笑了一下,“是不是很好吃。”
陈叔动作幅度很小地比了一个大拇指。
真不愧是信宿口中“很完美的人”。
——当时信宿的几个亲信知道他跟林载川谈恋爱之后,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都想知道林载川到底是怎样的性格才能让阎王动了凡心,而信宿给他们的统一答案是:“他是很完美的人。”
除了西红柿蛋花汤以外,还有一道清炒花菜、小白菜丸子汤,和一份糖醋肉。
陈叔手术完饿了一天,把四个菜吃的干干净净,一个人吃了他们两个人的量。
“我请了两个护工,晚点会过来。”
信宿道:“你想吃什么就跟他们说。”
陈叔说:“我不用护工,让人伺候我,费那劲,你也不用让他们来,有事我跟裴医生说,用不了两天就出院了。”
信宿刚在霜降有了大动作,这会儿组织内部免不了发生动荡,陈叔在医院里也待不住,打算能下床了就出院,回去继续当阎王的一只“眼睛”。信宿没说什么,随手拿过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用刀贴着表面削下来薄薄的一层皮,中间轻轻咳嗽了一声,那长长的果皮就断了。
林载川道:“我来吧。”
他把苹果削皮,果肉在盘子里切成小块,放上两根签子,送到陈叔的手里。
“……”陈叔简直是诚惶诚恐,不知道他何德何能,让市公安局刑侦队的精英给他切水果吃。
裴迹在病房外面敲了敲门:“病人需要静养,家属不要在病房滞留太久,让他早点休息。”
信宿往外撇了一眼,起身说:“陈叔,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陈叔道:“我没事,不用来了。”
林载川轻声道:“希望您早日康复。”
陈叔八风不动对他笑笑。
二人离开病房后,裴迹进来给他的伤口换药,陈叔疼的龇牙咧嘴,纳闷道:“阎王这又是有什么打算,怎么突然把林载川带过来了?他不怕林载川发现他的身份?打算跟警方正式翻脸了?不是还没到时候吗?”
裴迹轻轻撕下染红的纱布,语气冷静道:“你想多了,他可能只是突然恋爱脑了。”
陈叔:“………?”
诊所附近的停车场,林载川跟信宿一前一后上了车。
“我没有家人。”信宿说,“陈叔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这么多年,对我算得上是恩重如山。”
“你知道,我实在没有什么美好的经历能拿出来跟你分享。”信宿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垂下眼,轻声说:“所以,只能从那些乏善可陈的过去里,找出看起来比较美好的部分,让你一起参与。”
我也只能这样。
……劣迹斑斑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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