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公主作者:云上椰子
第5节
临回之前,星舰队遇到了星际海盗的航队。
他们的关系不像早年,撞上总要有些磕磕碰碰的摩擦,海盗头子安东尼的航舰甚至发出信号,说要把一批外联星系救下来的帝国公民交还给奥古斯蒂。
安东尼在通讯里道:“哦那里也是怪物肆虐,原始存在村民快要被虐杀光了,我的航队也是到那里落脚补给才知道情况的糟糕,一共救了两百三十二人,你可要清点仔细,给我记上一笔哦。”
奥古斯蒂懒得接受这种玩笑,只吩咐属下做好交接事宜。
安东尼甚至还问起了塞西尔的近况,说那个家伙以前喝酒可是喝得很凶,他们在一起喝得非常愉快,塞西尔还许下了四十岁之前嫁不掉就给安东尼做小老婆的承诺。
那当然只是玩笑。
却依旧让奥古斯蒂沉了脸色。
安东尼眼看效果达成,非常高兴,把那二百三十二人一放,就带着航队消失在漫漫星海。
……
不甚愉快的奥古斯蒂走出办公区。
站在桥廊上,看一楼大厅的工作人员在清点刚刚接收的一批难民。
他们无一不是骨瘦如柴,形容憔悴。
有些人甚至因为彻底摆脱了那种担心受怕的生活而呜呜哭泣,当然也有一些人发现了站在高处的奥古斯蒂,在整编好队伍,要被领到内仓生活区时,一个青年大叫着冲出了队伍,他向奥古斯蒂所站的范围奔跑,仰头看着奥古斯蒂情绪激烈道:“殿下!奥古斯蒂殿下!我曾是帝国国立医院的医生艾伯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殿下!”
那名青年无视别人的阻拦,执着的声称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奥古斯蒂汇报。
在被彻底盘查后,确定了对方确实是帝国国立医院的医生,五年前以医疗支援的名义被派遣到了边缘星域。
他被关在了单独的房间。
奥古斯蒂站在金属玻璃墙外:“说吧,你所谓重要的事。”
不料艾伯特开口就是:“您的妻子,塞西尔,患有表演型人格障碍!”
奥古斯蒂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甚至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就开口警告:“你的汇报就是毫无证据的诋毁他人?!”
“我确实没有了证据,殿下,他的病历都被他用非常手段销毁了!”艾伯特激动道,“患有表演型人格障碍的人,大多以自我为中心,他们的言语和行动都富有挑逗性,渴望成为众人的焦点,他们注重外表,娇柔做作,情绪敏感多变,喜欢用示弱的方式博得他人的怜悯和同情,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艾德特缓一口气:“当然,您可以说这只是一些个人的小毛病,但是殿下,我七年前就接手了这个病人,他的情况不适合结婚,但一年多前,还是嫁给了您,起码这说明他又用了非常手段,让帝国国立医院的系统开出了正常的婚检证明。”
“他欺骗了您。”
第35章日常
然而这也只是冰山一角。
塞西尔最大的问题在于,他患有双重人格障碍。
七年前就是抱着治疗的目的找到了帝国国立医院的艾伯特。
艾伯特在对病人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接触后,给出了保守的“人格融合”治疗方案。
可是塞西尔却抱怨道:“他的性格会妨碍我,我并不喜欢和他融为一体。”
他提出要对亚人格进行“人格绞杀”。
这是三百年前精神科的医生研究出的一种新型治疗方案,即对衍生的人格进行彻底的毁灭。
艾伯特没有立即答应,提出还要再观察观察。
他明显的发现了塞西尔患有表演型人格障碍,这还是由于双重人格衍生出来的并发病症,它让塞西尔看起来有些不正常,所以艾伯特以慎重为由,又对塞西尔做了一些测试。
塞西尔显然对那些测试非常慎重,这让艾伯特又留了一个心眼。
他觉得还是要亲自接触到塞西尔口中的亚人格,会比较有利于做出判断,可塞西尔的强势让那个亚人格极难捕捉,艾伯特没有什么机会能够接触到对方,他不得不收集一些这位内阁大臣从小到大的影像资料,在零星的片段中去观察塞西尔口中的亚人格。
花费一年多的时间,艾伯特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在塞西尔再次提出要快些进行人格绞杀时,艾伯特耿直道:“大人,请恕我不能对您进行这个违背医学道德的手术。”
“为什么?”塞西尔目光冰冷,毫无温度的看着艾伯特。
“因为您才是衍生的第二人格,不是吗?人格绞杀手术的最基本原则,就是亚人格不能对主人格进行绞杀,如果这样做了,无异于是一场帮助窃贼侵占他人肉躯的犯罪。”
塞西尔冷冷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艾伯特医生?你医治了我一年多,就是给出这么一个可笑的结论?”
“大人,您不需要再表演,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艾伯特对塞西尔忽然表现出来的傲慢感到不太意外,依旧恭敬道,“我的建议依然是人格融合,这是最合理的治疗方案,其他的,我不能,也无权对您进行治疗。”
可塞西尔最后还是做了成功做了人格绞杀手术。
他换了这个不听话的医生,并动用一些小手段,把他给派遣到了外联星系。
外派的生活十分艰苦,但艾伯特还算可以忍耐,直到他看到帝国新闻开始大肆报道奥古斯蒂要和塞西尔结婚的消息。
艾伯特随便想想就知道,塞西尔必然是和帝国国立医院的院长相互勾结,开出了正常的婚检证明,毕竟那个没有医德的老家伙可是塞西尔座下一条忠臣的老狗。
耿直的青年向上递交消息,希望把塞西尔的情况告知奥古斯蒂殿下。他并没有要破坏别人婚姻的打算,可最起码的,塞西尔的基因需要经过进一步的排查,要确定没有精神疾病方面的变异基因,才不会祸害有着皇家血统的下一代。
但这个事情又被塞西尔知道了。
这回艾伯特没有那么好运,他直接被丢到了怪物肆虐的储萨星,自生自灭。
……
听完一切的奥古斯蒂面色森冷,一语不发。
他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妻子。那个在艾伯特口中像是毒蛇一样的家伙,竟然是夜里躺在他怀里的爱人。
可他一切爱意的源头,在艾伯特陈述的事实中,早就被绞杀毁灭了。
他连恼火的情绪都不再产生,无尽的恐惧和悲哀从心里细细渗出,一年多的婚姻生活,竟然只是那个窃贼精心编排的表演。
而他的学长……
奥古斯蒂闭上眼睛,没有再想。
……
两天后,奥古斯蒂的舰队回到帝星。
他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派人将帝国国立医院的院长给请到了军部。
塞西尔在家等了半天都等到归家的爱人。
各种联系,也接不上奥古斯蒂的通讯。
就那么抱怨着等着一晚。
翌日他收到了结婚15周年的纪念礼物。
……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第36章日常
连带着的,还有两份录音。
艾伯特的供述,和对院长的审问。
“……是的,塞西尔大人一直有在服用这方面的药物,所以对于怀孕一事,我叫他再等等。”
“……是、是的。”
“……不殿下,我绝对没有欺瞒您的意思,是塞西尔大人威胁我,篡改系统报告也是他手下的人做的,我、我只是不能出声……”
那个声音变得越来越激动惊慌,他把有关塞西尔的事情统统招供。
听到最后,塞西尔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僵硬,他面无表情,坐在厅中一动不动。
外面的天色暗下去,星辰余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户投射进来,照着他的委顿的身躯,投落一道长长的影子。
就那么坐了一夜。
第二天站起来时,脚下是一堆撕掉的碎纸屑。
他上楼洗漱打扮,联系他人。
再下来时,除了眼角的神色有些憔悴,基本看起来和平常无异,他打扮的精致得体,光彩照人。
坐上私家车,去了军部。
在军部的休息室等候的时间里,他甚至还不忘扮演好一个贤惠妻子的角色,带去的礼盒里装满了可爱的小饼干,拿出来与军部的小伙子们分享,在谈论中听着有关奥古斯蒂的琐碎小事。
他的笑容满含愉悦,直到奥古斯蒂带着他的属下忽然进来,两个的眼神撞在一起,发生了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好了小伙子们,我终于等到了我的丈夫。”塞西尔笑着和那些年轻的军官道别,随着奥古斯蒂进入了办公室。
刚进去大门就被猛地关上,走在前面的奥古斯蒂转身压制住塞西尔,掐着他的下颚,低声道:“你怎么还有胆量出现在我面前?塞西尔,就不怕我控制不住掐死你?!”
塞西尔的眼神不躲不避:“可你什么也不听我说,就给我定罪,不是很草率?奥古斯蒂,我们一起生活了一年多,难道这些都是虚假的吗?”
这话戳到了奥古斯蒂的痛处,他下决定一向非常果断,原以为感到痛苦离婚就好,他厌恶破裂的感情和无度的纠缠,离婚于他是唯一的解脱。
可在寄出离婚协议书后,那种内心痛苦的情况并不能缓解,恼怒和悲伤仍旧在反复交替的折磨着他的神经,控制不住的想着有关塞西尔的一切。
但得出的结论依旧是:无法接受。
他放开了塞西尔,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脾气,转身坐到了办公台后,手里毫无意义的抓起一支笔,紧紧捏着道:“那我给你这个机会。”
他以为会等来塞西尔花言巧语般的辩解,没想到对方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目光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后,却点点头道:“我确实患有双重人格和表演型人格障碍,关于婚检,大概是太想嫁出去的心情让我变得疯狂,所以伪造了正常的证明,为此我也一直不安,服用神经性药物让我不敢怀孕,但我更不敢和你说,害怕你会恼怒,也害怕你会嫌弃。”
奥古斯蒂认真观察着塞西尔,看对方平静哀伤的神色,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目光反倒更冷:“你或许要早点和我坦诚,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你说什么做什么都让我觉得这是一种表演,我已经不敢相信你的一言一行,我会不停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你带入了舞台剧,你沉迷于此,我无话可说,但我需要一个真实的生活,而不是陪你无尽的演戏。”
这只是奥古斯蒂觉得无法过下去的原因之一。
一个合格的丈夫在知道自己的妻子患病之后,应该是陪着爱人更好的走下去。
奥古斯蒂明白这点,可塞西尔的病又有些特殊,表演型人格会让他怀疑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丝爱意,他所以为的基础,实际都是虚无的。
奥古斯蒂继续道:“更何况,你绞杀了自己的主人格,不是吗?”
他拿笔尖在办公台上的屏幕上轻点几下,顿时列出了这两天收集的各种证据,塞西尔用过非常多肮脏的手段,去完成人格绞杀手术。主人格因为太过安静温和,一直处于弱势,在十八九岁之后,几乎就是现在的塞西尔完全把控着这具躯体,但他依然觉得无法忍受,在三十岁的时候彻底抹杀了过去的那个塞西尔,毁灭了奥古斯蒂心中的学长。
众多的证据都在展示着塞西尔的卑鄙恶劣,从昨天就强力忍耐的一切的他,再难维持表面的平静,两只手臂控制不住的环胸抱住,指尖隔着衣衫抓挠皮肉。他低着头,在奥古斯蒂看不清表情的情况下,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说了半天,你是在乎那个被绞杀的小白兔吗?”
第37章日常
塞西尔抬起头,眼睛里像是埋着两团幽火,嘴角却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可是你知道吗,奥古斯蒂,你所谓的纯洁学长,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就会躲在学校树林里跟老师接吻了。”
奥古斯蒂眉头紧蹙,脸色更寒。
他听着塞西尔笑出声,说话的语气近乎狠毒:“那个令人恶心的家伙就是喜欢这种游戏,他以为自己有多高雅多纯洁?!简直可笑,一个十七八岁就被男人哄去开房的小兔子,装作沉迷爱情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内心有多期待多兴奋!就是这么一个恶心的家伙,而你们却都喜欢他!”
“够了,塞西尔,”奥古斯蒂为听到的内容感到震惊,却又不断用理智压抑自己,沉声道,“死无对证,这是随你污蔑的事。”
塞西尔又笑又恨,咬牙切齿:“就是这样,你们始终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柔弱的小家伙总是能够博得更多的同情,哪怕他二十二岁时想要做那个男人家庭的第三者,你们听了大概也会拍手称对。”
小白兔的愚蠢爱情是惹恼现在这个塞西尔的导火索,他恨透了对方的愚蠢。
恨到无时无刻不想毁灭了他。
但在毁灭他之前,塞西尔先毁灭了他的情夫,以公派的名义,让那个卑劣的男人永远死在了遥远星域。
他把自己狠毒的作为痛快淋漓的说给奥古斯蒂听,末了勾唇笑道:“不信你可以去查,他被实验室的人培养出来的天狼给咬死了,啧啧,那死相可真惨呢,把你的小白兔吓得再也没有光明正大的出来……不过一个连内阁大臣的身份都撑不起来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跟我争,哪怕他是主人格,可也要讲究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不是吗?”
奥古斯蒂脸色铁青,手里的电子笔被他彻底掰断,死死盯着眼前的家伙,好像从未见过。
塞西尔却是对上他的视线,微微一笑道:“最后还有一点得告诉你,你当年在紫藤花架下遇到的,是我。”
那会儿他出现的不太频繁,有时心情好了,还喜欢玩扮演小白兔的游戏。
小学弟走上来,结结巴巴的叫学长。
塞西尔温柔一笑,像个喜爱小孩子的和蔼前辈:“亲王殿下……”
听到这里,奥古斯蒂已经彻底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放下手中断成两截的笔,冷声道:“我想你弄错了,塞西尔,我确实喜欢过去的学长,但这不是我不能容忍你的原因。”
“你曾经的欺骗和作为都让我感到怀疑和害怕,”奥古斯蒂道,“而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这种怀疑和害怕的婚姻中。”
“即便你是一个疯子,我也希望你在表演的时候,不要拉我入场。”
“就是这么简单。”
第38章日常
塞西尔被请了出去。
为了保留最后的那点分寸,他没有发作,而是安安静静回了家。
他把自己关在他们曾经的卧室,抱着奥古斯蒂的枕头,轻轻嗅着那上面什么也没有的味道。心中不免有些懊恼,他的爱人总是常年不在家,这另一半的枕头都快没有了他的存在感。
想着想着,脸上愁苦的神色又变得恼恨,他把枕头扔到一边,发泄般的找到了剪刀,在要把奥古斯蒂的枕头剪碎时又蓦地停住手,像个程序短路的机器,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该拿出什么情绪。
最后他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在昏暗无光的卧室里,一下一下地剪着自己的枕头。
管家在门外,尽职的提醒他一天没有吃饭了。
塞西尔就把剪刀掷到门上,狠戾的叫喊:“给我滚出去!”
他快要离婚了。
从奥古斯蒂拒绝和他联系那天起,他们的婚姻就陷入了危机,名存实亡。
撕碎了一张离婚协议书,对方又寄来一沓,仿佛是在嘲笑塞西尔的抵抗是无用的。
只要他们冷战分居的时间超过两年,奥古斯蒂就可以向帝国婚姻匹配中心提请离婚。
被批准是百分百的事,更何况塞西尔还有过错在先,他没有任何筹码。
但塞西尔依然不肯放弃,就像是面对了一场艰难的谈判,不到最后对方离场,就不算是彻底谈崩。他每天都费尽心思的想着要如何挽回他的奥古斯蒂,躲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像个嗑药的疯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但无论他怎么想,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惹来奥古斯蒂的厌恶,那会带来恶性循环,就算一时半刻把人绑在了身边,也始终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才意识到真正的生活没有标准的剧本,哪怕他再怎么努力吸引奥古斯蒂的注意,再怎么精细安排他们的生活,可一旦面临矛盾和分歧,不可控的因素就太多了,谁也没办法控制对方能按照既定的安排来走。
艾德再次接通哥哥的通讯时,就看到塞西尔又恢复了以往恶劣的生活作风。
“哥哥,你似乎喝的有点多。”
塞西尔低声道:“我快要离婚了。”
艾德:“事实上,我也确实听到了一些传言,可这是怎么回事?”
塞西尔放下酒杯,无力的捂住脸:“他知道了我曾经患有双重人格的事,他喜欢过去的那个我。”
可这跟弟弟诉说又有什么用呢,塞西尔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诚实过,也就活该今天这般无助。毕竟他当年对自己弟弟的说辞是:成功的完成了人格融合。
而神经大条的弟弟则为哥哥的病愈感到由衷的高兴。
以至于今天,弟弟的安慰对他而言也是那样无力。
“……看开一点哥哥,实在不行,你可以再找一个,相信你依然可以经营起一个幸福的家庭。”艾德被哥哥常年洗脑,心中也难免认为塞西尔的愿望和目标就是如此。
这话让塞西尔双肩颤抖,他的面庞埋在手心,痛苦的近乎扭曲,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气无力:“你不明白,艾德。”
“大概吧,我总觉得你无坚不摧,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也很难过。”艾德见不得哥哥这样伤心,为了轻松气氛,假装像个毛头小子一般道,“如果需要,我会为你出头去揍一顿奥古斯蒂。”
塞西尔抬起头,好像没有听到弟弟的话,自顾自道:“好了,我要睡觉了,晚安。”
他切断了通讯,继续蜷缩在沙发里。
很多话都在心里翻滚,却没有倾诉的缺口。
这让他十分难受,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让他的脑袋疼的快要胀裂,想得却都还是奥古斯蒂。
那是他最喜爱的观众,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能够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只要对方的眼睛放在他身上,塞西尔就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充满了无限的活力,想要努力、更加努力的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都展现给对方看,至于过去那些失败又恶劣的表演,他甚至惊恐会被对方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