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许多，凌飞雪扑过去扶住倒在地上的张敏芝，张敏芝已经没有反应了，随着凌飞雪的动作整个人瘫软下来。
凌飞雪已经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办，扶了一把，又突然想起来，应该要叫医生。
“对，叫医生。”
像是突然的醒悟，凌飞雪将张敏芝放回原处，跌跌撞撞的去打电话。因为不断冲刷的热水，她浑身都湿透了，一路跑出来在房间里面留下一地的脚印。仔细看来还带着血液的腥红色。
“您好，我们是120……”
听到那个平铺直叙的女音，凌飞雪一下子哭出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听见对方在安抚和询问。“小姐，请你不要着急，告诉我您家在哪里……”
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
凌飞絮也这样看着自己的母亲倒在自己的眼前，觉得突然天塌地陷，而最应该在的父亲不在。只是凌飞絮可以很镇定的叫救护车，跟着救护车跑出去。而凌飞雪却不会急救措施，等到医生来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
凌飞雪终于也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
“霍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你以为这些东西是谁给我的，是霍家。”凌阳在车里面语气说不上是严厉，甚至还很温柔，他在温柔的劝着张敏芝一个人承担下来。“如果你不承认，那么飞雪也会被牵连……”
面对凌阳的诱导，张敏芝一言不发，直到最后，“我以后会好好对她的，毕竟我是他父亲，唯一的亲人。她还小，还没有成年，我可以把她接回来，好好的对待她。”
凌阳许下重诺，那一句接回来直接触动了张敏芝的心。是啊，凌阳怀疑自己，霍家巴不得赶尽杀绝。事实又摆在眼前，这一切都是飞雪做的……
又有哪一个母亲不是为女儿牺牲一切呢？张敏芝终于轻声的应了一声嗯。
凌阳没有立刻挂断电话，隔了很久有听到断线的忙音……断了。
“对不起，凌小姐，我们尽力了。”
医生掀开了口罩，对着凌飞雪冷淡的宣判，说完也不管那个跌倒在地，不停哭泣的女孩，转身就离开了。
这医院里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死人，哪里管的过来那么多啊。急诊室的医生没有注意到，这个世界上有的就是那么多巧合，现在再里面躺着的，正是上次他给领导塞了五干红包才能有个位置去围观的那个凌夫人的小三。
那时候多少人羡慕现在躺在里面的女人，说她是何等幸运，却没有想到，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她也盖在一样的床单之下……
谁说这个世界没有报应呢，说不定它哪一天就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疯癫
凌飞絮居然是最早知道张敏芝死讯的外人，世间的事情总是充满了这样那样的啼笑皆非。
傍晚时候正是春天的精髓，凌飞絮准备下楼去逛逛，却看到坐在亭子里的凌飞雪。即使隔得有点远，看不清楚她脸上的泪水，但是从动作可以明显看得出来她在哭。
“凌小姐，你怎么下来了？还穿的这么少。”本来凌飞絮并没有什么事情，但是为了防止当时检查不出来的伤痕，她还是住在医院。当然，是被医生和护士重点照顾着。
“她怎么了？”
听见护士在身后询问自己，凌飞絮装作好奇的问了一句。
“哦，她母亲自杀了。”
护士的语气的淡淡的，全国每天都有人在自杀，而因为自杀死的女人月月都有，见怪不怪了。不过因为是凌家大小姐询问，护士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两句，好跟她混个脸熟。“其实这些做母亲的也是，在自己家里的浴室割腕自杀，还被放学的女儿看到，真是的……”
后面的话凌飞絮都没有听进去，脑袋里面盘旋的都是张敏芝死了？在浴室里面割腕自杀？原因是什么？爸爸知道么？
凌阳知不知道，答案当然是不知道，虽然他也在这里，不过是在上边的病房。凌家乱做了一团，凌老爷子中风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清醒过来。要是他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凌家的家业谁来继承，遗产又该怎么分配？
这是一个万分重要的关头，自然所有凌家的儿女都该守在病床前。明明所有人都在这医院，但是却不得相见。
不过，不得相见也有不得相见的好处，至少不会闹出什么怪话来。凌家内里的人都知道凌阳是不可能娶张敏芝进门的，但是也可以预见没有了正式的凌夫人，她进不进门其实差别不大，却没有想到她就这么没了。
当然，幸好是他们不知道，不然说什么小家子气，穷人没福分就是没福分，要折寿的。不要以为所有的豪门大家的都是温婉贤淑，市井泼妇说不定还骂不过他们。
别人不说，凌飞雪整个人都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哭。她一个人坐在花园里面除了哭再也不知道干什么，连张敏芝的后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让医院拖到太平间。
医院都是吸血鬼，可不管那么多。要是过了24个小时还没有亲人来处理，医院就会叫殡仪馆直接拖走，那可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爸，你知道了吗？”凌飞絮站在楼道里小声的给凌阳打电话，凌阳看到是女儿打来的，立刻走到了走廊，朝着楼道里进发。
“什么事情？”
“张敏芝死了。”
要凌飞絮叫张敏芝后妈是不可能的，叫阿姨也不成。之所以告诉凌阳不过是觉得死者为大而已。所以她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也不带任何感叹。
凌阳的那一头没有回答，凌飞絮继续接下去，“听说是在浴室里面自杀的，失血过多，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握着手机的凌飞絮顿了一会儿，“在z大附属医院，如果你方便就过来吧，凌飞雪在这里。”
最后那句话凌阳仿佛听到了回声，转过楼梯的平台，果然……凌飞絮就站在那里。
一时间，父女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凌阳想过张敏芝会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鬼迷心窍，以为没有了凌飞絮，凌飞雪就能回凌家风风光光的做大小姐。可是自己绝对没有害凌飞絮的心，看他们根本没有对凌飞絮下狠手啊。
可是，张敏芝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让所有知情的人都认为她是畏罪自杀。人死了，一切也就该断了，虽然会觉得蹊跷，但是也不能继续追查下去。
凌阳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并没有走下楼梯，而是转身上楼，去坐电梯到一楼寻找凌飞雪。
但是，当凌阳到一楼的时候，凌飞雪已经不知所踪。凌阳当然不能和凌飞雪一样，置张敏芝的遗体于不顾，他很快就联系好了殡仪馆，为张敏芝操持后事。
打完电话的他坐在医院住院部大楼前的亭子里面，夜风吹来，只穿了一件衬衫的他觉得有些冷。不过，能在天冷的时候给他添衣服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总是跟医院犯冲的。
凌阳在心里默念，那些人一个个的在这里死去。他抬眼看了一下躺在上面的凌云飞的病房方向，里面的那个人说不定也快了吧。
说凌阳有多爱张敏芝凌阳自己都不信。他甚至觉得他其实更爱霍月棠，却还是背着霍月棠跟张敏芝在一起。他这一生总是希望所有人都好，可是所有人都在他这里受了伤，最后他自己也里外不是人，甚至连亲生妹妹都背叛他。
等到殡仪馆已经带走了张敏芝，凌阳又跟过去处理好了追悼会的事情，才终于得了空去找凌飞雪。
凌阳给张敏芝和凌飞雪买的是一般的商品房，并没有后面的天价房那样的浮华，但是也是绝对不会委屈了她们的。两个人一百多平的房间是足够了，但是当凌阳进门的时候，却感觉到一阵阴冷的气息传来。
啪！凌阳打开了客厅的大灯，水晶柱在灯光中流光溢彩，但是凌阳明显没有心情去看，而是直接走到了凌飞雪的房门口。
之所以没有在发现凌飞雪不见了的第一时间就去寻找她是因为凌阳知道凌飞雪无处可去，她只能回到这里。
“飞雪，飞雪……”凌阳站在房门口，尝试性的敲了敲房间的门，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飞雪，飞雪，你开开门，爸爸有事情跟你说。”
凌阳的语气越加的柔和，却没有领情，终于他一脚踹开了房门，房间里面漆黑一片，凌飞雪就这么躺在床上。被子把她裹得紧紧的，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凌阳向前一步，想拍拍她，安慰一下凌飞雪。在手接触到被子的时候，心里一惊。被子是湿透了的，凌飞雪就这么蜷缩在湿透了的被子里面。
一把掀开被子，凌阳把凌飞雪抱起来，她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被子打湿了，又盖着这样的被子那么久，自然感冒了，浑身烫得不得了。凌阳一时间慌了神，开始的那些责问，迁怒全都不见了，心里只有赶紧把她送到医院这个念头。
“妈妈，妈妈，不要离开我。”
凌阳猛踩油门向着医院而去，却听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凌飞雪在说着胡话，嘴巴里念叨的都是张敏芝。看着自己的女儿烧的脸颊通红，凌阳心疼得无以复加，自责涌上心头。
自己是不是太冷酷无情了，虽然自己没有逼着张敏芝去死，但是却和自己脱不了干系。没有妈妈的孩子有多苦，凌阳自己深有体会。他看着身边的凌飞雪，做了一个决定，要把凌飞雪接回凌家。
凌阳带着凌飞雪到医院又是一阵的鸡飞狗跳，凌家的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些事情，不过再说这些也没有用，因为老头子正昏迷不醒呢，没有观众自然也不用表演。
凌飞絮站在电梯口，看着凌阳一脸焦急的抱着凌飞雪进了急诊室，身后跟着一群白大褂，一言不发，自顾自的上了楼。
“舅舅，我要出院。”
凌飞絮在窗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其实自己这么争了半天又有什么用呢，还是一样的，什么都没有改变，凌飞雪还是会住进凌家。
一想起凌飞雪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凌飞絮就几欲呕吐，甚至觉得这医院里面都弥馒着凌飞雪那恶心的气息，她一刻也呆不下去。
掏出手机给霍月笙打了一个电话，霍月笙不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夜色的医生不错，急救尤其的出色，不然打黑拳的就该兼任尸体买卖了。
“好，我一会儿就来。”
得到了允诺凌飞絮就开始收拾自己的随身用品，东西并不多，很快就可以搞定，百无聊赖的凌飞絮把目光投到病床旁边的那束花上。
以前的凌飞絮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床头上多了一束紫色的风信子。这样的花在大街小巷都可以随意的买到，不是霍月笙和霍征帆的手笔。如果要看望凌飞絮，霍月笙肯定会送一束和音，他只会给凌飞絮最新最好的。
凌飞絮伸手扯了一朵风信子，夹在书本里面，静静地等着霍月笙的到来，而随着她关门的动作，一阵风吹过来，小小的花蕾在风中飘荡，说着送花者，没有人懂得的故事。
紫色风信子的话语是，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埋藏在故事深处的真相就这么消失了。不过第二天就被打扫病房的护工给扔到了外边，再也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人，避开了凌家和霍家的人，给凌飞絮送了一束紫色风信子，表达他的歉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短发
霍月笙来的时候凌飞絮一身单衣看在夜风里面。晚上h城多风，长长的发丝被吹起，遮住了她半张脸，霍征帆看过去的时候，凌飞絮正巧用手指把凌乱的发丝拨开。一张尖细的小脸在夜色当中像是要融化在黑暗里面，双眼空洞的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的霍征帆突然发现，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凌飞絮。凌飞絮表现出来的是成熟和冷静，甚至有时候看起来会有些冷血。不管是霍月棠生病还是霍月棠去世，凌飞絮都是淡淡的，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会是凌飞絮在乎的。
“飞絮，上来吧。”
车稳稳地停下，霍征帆立刻狗腿的下车去给凌飞絮拿本来就不重的行李。“姐，我来吧。”说完，恭敬的给凌飞絮打开了车后座的门，等凌飞絮坐好有转身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放完东西的霍征帆没有和凌飞絮一起坐在后排，却坐到了霍月笙的身边。看着端端正正坐好的儿子，霍月笙面色上泛起一层犹疑，不过一转眼就消失不见。点火，发动，很快就绝尘而去。
有时候太刻意了反而是破绽，尤其是面对霍月笙这样的人精的时候。以前的霍征帆就是一个孩子心性，总是凭借着自己的喜好来。如果是放在以前，霍征帆肯定是要腻在凌飞絮身边的，而这次突然非常的反常。
一瞬间霍月笙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克制，生怕埋藏在心底的人知道，就这样埋藏了一辈子。一辈子那个人都没有明白过来自己对她的感情，也不知道这样的究竟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而陷入恋爱的霍征帆以为所有人都是白痴，没有人知道自己心底那秘而不发的感情，其实很多人都很清楚。秦远对他带着本身的敌意，两个骄傲的少年爱着同一个人，怎么会感觉不到。而霍月笙生为霍征帆的父亲，不仅仅是性格，甚至在感情上都如出一辙，自然也是有了几分计较，只是没有点破。
初恋的味道大多都是酸涩的，那样的早产儿需要育婴箱才能养活，而年少轻狂的我们大多时候都是不懂得小心呵护的，初恋也多数都是夭折。所以，霍月笙即使知道了霍征帆对于凌飞絮那懵懵懂懂的感情，也没有刻意去阻止。
凌飞絮和他是表亲，是近亲，和自己当年没有什么区别。我既然能隐瞒一辈子，我的儿子总不会比我差，霍月笙对霍征帆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却没有想到霍征帆和当年的他根本不一样，霍月笙要的不过是所爱的人幸福，霍征帆却是想要两情相悦，长相厮守的。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想起来这一天，总是会想，千金难买早知道，如果早知道，是不是后来就不会发生那么多难以挽回的事情。
虽然霍月笙当时没有反对霍征帆和凌飞絮继续接触，不过两个人必然是分开住的，把凌飞絮送回房间，连晚安都还没说就被霍月笙拖出去了。
所以当第二天霍征帆看到凌飞絮的时候，跟所有人的反应一样，惊异得合不上嘴。
凌飞絮一头长发变成了短发，看着眼前嘴大张着能塞下一个鸡蛋的沐良宵，凌飞絮拍拍手招来柳扬，“柳爱卿，小沐子受了惊，神志不清了，拖下去关起来吧，不要轻易释放出来了。”
本来都在担心凌飞絮被绑架会不会出什么事情，还好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几个人虽然没有明显的说出来那个疑犯是谁，但是却都不约而同的看着教室里面的空位。
凌飞絮自然是知道凌飞雪为什么没有来，张敏芝的葬礼虽然不像霍月棠的葬礼那样隆重，需要女儿在宗庙抄写经文，但也不会太过寒碜。至少这一周她都不会再出现了。不过，反过来说，如果凌飞雪再一次出现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吧。
像是为了印证凌飞絮这个猜想，中午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凌阳一向是一个准时的人，自然把凌飞絮的放学时间掐的很准。
“飞絮，中午和爸爸吃饭？我派了司机过去接你。”
凌阳没有提上次两父女约好吃饭却出事儿的事情，也没有提自己今天的目的。不过已经经历过一次的凌飞絮心似明镜，还有什么事情呢？凌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只有一件事情吧，无非就是凌飞雪。
其实，有时候凌飞絮也会问自己，是不是我的要求太多了。爸爸和妈妈都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妈妈已经去世了，爸爸要把谁接回来住，做女儿的有什么干涉的权利呢？不过，想是这样想，真正的发生了，凌飞絮却发现自己根本难以忍受。
“不了爸爸，舅舅今天也约了我和征帆一起吃饭，我们都在车上了。”凌飞絮站在顶楼的天台上，望着那些或高或矮的建筑，好像可以看到天幕尽头曾经的家。“爸爸你如果有事情就现在跟我说吧，我听着呢？”
往事一幕幕的在凌飞絮的眼前流淌而过，那些本来已经远去的故事突然之间冒了出来，已经死去的张敏芝又重新活了过来……
凌飞絮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不要那么难看，尽量心平气和的跟凌阳说话。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哭，哭给谁看呢。无论你有多少的委屈，你爸爸也只会相信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儿。是啊，你是老虎，她是温良的小兔子。你有强大的霍家，她什么都没有。可是霍家的女儿是加入你凌家了啊，我凌飞絮流的也是你凌家的血。
曾经想无数次厉声的质问凌阳，但是直到凌阳死，凌飞絮也没有开口问过半句，也没有抱怨过半句，只是转身出去，再归来凌阳便已经停止了呼吸。或者，最后凌阳死之前也是在埋怨自己吧，不过这些都是过去了。
凌阳显然不知道凌飞絮是怎么了，居然找了一个这么明显的理由拒绝自己。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在灵堂跪着痴痴傻傻的凌飞雪，只能把她带回凌家。
张敏芝的灵堂一片清冷，虽然花团锦簇的，但是却没有来吊唁的人。本来她就没有什么朋友，常年的换工作和情人的身份也不会有同事前来。诺大个地方只有凌阳和凌飞雪两个人。
不，应该说两个人都算不上，凌飞雪好像整个人精神都崩溃了，一眼不发的跪着，无论凌阳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从那一天到现在，一滴水都没有进过，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好像随时都要休克。
凌阳在过来之前带着她去了一趟心理咨询所，心理医生看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自然没有好的治疗方案，只能说病人受了巨大的刺激，可能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所以需要随时注意病人的变化，也不要忤逆她的想法。若是还是不进食，就考虑营养针吧。
在心底大骂庸医
重生之十年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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