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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绝尘 那只狐狸第2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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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云依然埋着头,无力道:“别说了,说了我也听不懂……反正,我就是什么都不懂……”

“姐姐何出此言?”仙童不解,“姐姐的道行在我之上,怎么不懂?”

绛云愈发伤心,“若不是主人的一口血肉,我也不过是只妖兽……”

仙童闻言,沉默片刻,道:“我知道姐姐为了普煞仙君的事忧愁烦恼,但既然魂魄尚在,就有一线转机。”

绛云听到这一句,抬了头。

仙童顺了顺自己的呼吸,从怀中拿出一面铜镜,递了过去。

“这是?”绛云接过,愈发不解。但见那面铜镜不过巴掌大小,镜纽之上,穿金色绳穗。镜背双圈,内圈联弧纹饰,簇七颗||乳|钉,暗喻天上七曜。外圈铭文:“日出东方,天下昭明”。镜缘饰锯齿纹,仿日光之形。绛云将镜子翻了面,光辉一闪,直迫眉睫。她定神一看,就见镜内映出一只赤红天犬。她稍稍惊讶,随即,望向了那仙童。

仙童含笑,道:“这是法宝‘七曜昭明镜’,能断劫除厄,更能照万物真形。有此宝镜,即便轮回百世,也能找到魂魄的初主。”

绛云明白了什么,“你是说……”

仙童道:“找到魂魄的转世,引其修道,炼化元神,就能再列仙班。更不说天知一开,所有的记忆便会恢复。若是这样,一切就能恢复原样……普煞仙君也好,我主人也好,都能回来……”他执起绛云的手,道:“绛云姐姐,我知道我家主人是你的仇人,但是……请你,也找到他的转世,引他修仙。仅此而已,求求你。”

绛云看着那仙童,又想起那一日所见的惨烈,心中隐隐作痛起来。她刚想答应,却又不情愿地问了一句:“你怎不自己去?”

仙童摇了摇头,“我本是聚窟洲上一株荷花,蒙主人垂怜,赐我神识。如今,主人元神散尽,我也无力再化人形……”他停顿片刻,道,“姐姐,我听主人说过,姐姐靠普煞仙君的血肉得道,逆天改命,已不受天命所限。人各有命,若无仙缘,修道也是枉然。普煞仙君和我家主人遭此大劫,即便能再世为人,也定是仙缘淡薄,唯有姐姐,能破此命数。”

绛云听罢,心中戚然。她握紧手中宝镜,道:“若能找到广昭,你也能再复人形,是吧?”

仙童含笑点头,随后,他慢慢跪下。只见,一股青烟绕了他周身,只片刻的功夫,他便化为了一株荷花。

绛云收起宝镜,捧起荷花,放入了池水中。“你等我。”她低低重复了一句,腾身而起。

海上三岛十洲,皆是仙家之地。若是转世,怕是只有在中土了。她对中土全无印象,只依稀听说过,那里尘俗喧嚣,满是欲念,更有杀伐无央。那万丈红尘之中,她要如何找到那两个魂魄?

她正烦恼,却听远处一阵吵闹。她定身,抬眸远眺,就见白云之下,火光熊熊,夹杂着耀目金色,夺人眼球。

“幻火金轮?!”绛云立刻认出了那法宝。

只见,那幻火金轮狂躁凶暴,轮身上裂纹道道,云篆斑驳依稀,已不可辨。金轮之旁,一众仙家手执仙锁,虽将金轮牢牢束缚,但却镇不住它的暴戾怨气。

只听有仙家说道:“幻火金轮,普煞仙君元神已散,即便你找到他的魂魄,他也不再是你主人了。”

金轮自然不加理会,轮身火焰更盛,似要将周遭生灵一并焚毁一般。

“好一副幻火金轮,这般的煞气,我等平日竟毫无觉察。无怪它主人得‘普煞’之名。”

“想那普煞仙君斩杀龙王二太子,扰乱天道,已是罪不可恕。若再让这金轮为祸人间,仙家威严何在?!”

幻火金轮似是听懂了那些话,轮身旋舞,断了锁链。继而攻向了周遭的仙家。

那一众仙家见状,纷纷亮出了自家法宝。这般阵势,以幻火金轮今日之能,定是无法应对的。

绛云看到这里,心中生了无名怒火。她咬牙,脑海中惟剩那句“扰乱天道,罪不可恕”,她忿然从怀中拿出了法宝“七曜昭明镜”,往下一照。宝镜忽绽万道光芒,如日正当空,赫然耀目。

其下仙家皆被这光芒耀花了眼睛,顿了手中的攻势。

绛云趁着空隙,化出了兽形,纵身而下,一口咬住了幻火金轮,又瞬间腾身入云,在光辉消逝之前,匿了行踪。

待仙家恢复过来时,早已找不到金轮所在。众仙疑惑之时,有仙家掐指而算,片刻后,惊讶道:“命数生变,占卜不及。”

此话一出,仙家皆惊。一番商榷之后,竟各自散去,不再追究。

……

绛云咬着幻火金轮狂奔了万里之远,才停下休息。她变回人形,双手托着金轮,灿然一笑。金轮在她手中倒也安分,全不似先前的暴戾狂躁。她看着金轮,心生无限感慨,不禁伸手轻抚。

“大胆!”金轮轮身一震,竟出了声响。

绛云大惊,抬手一抛。

金轮脱手,在空中飞旋几圈,待停下之时,却化出了身形。

那是外貌不过十五的少年,他发色金红,一如火焰。金眸含光,冽冽逼人。他伸手指着绛云,道:“妖兽,不要乱摸!”

绛云看傻了,惊道:“你竟然有人形?!”

幻火金轮不屑,“此非人形,只是轮身火焰的幻影罢了。就你这点道行,看不破也不奇怪。……哼!你这妖兽,刚才竟敢用脏牙咬我?!”

绛云不甘示弱,“哈,咬你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咬啊!”

“我随主人出生入死,情深义重。更一同得道,位列仙班。论资质,论道行,论排辈,你拿什么跟我比?你不过是仗着主人宠爱,任性妄为!”幻火金轮说话之时,眉宇间杀气渐露,“明明是坐骑,却不知随侍主人身侧……若你当时在侧,主人兴许就不会落入弱水,遭万千水族咬噬。”

绛云听到这些话,心中一沉,悲戚之情油然而生。

幻火金轮冷冷一笑,伸手,道:“你带着‘七曜昭明镜’吧,给我!”

绛云微惊,不解地看着他。

幻火金轮道:“你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主人?!乖乖做你的妖兽吧!把宝镜给我!”

绛云握紧手中的宝镜,道:“这宝镜是……”她想不起那仙童的姓名,只得尴尬停顿一下,才道,“这宝镜是别人托付给我的!才不能给你!我的确亏欠了主人,正因如此,唯有找到他,才能赎罪偿还。再说了……你看看你的样子,伤痕累累,弱不禁风。方才那些无用仙家就能把你制住,你有什么本事找主人?”

“我弱不禁风?”幻火金轮微怒,“我再弱也比你这只小狗强!”

“小狗?!你不过是个圈圈,敢这么说我?!”

“小狗!你说什么?!”

“圈圈!”

“小狗!”

“圈圈!”

……

两人放开了声音,大喊大叫。说是争吵,却全无内容,只是重复那两个可笑的绰号罢了。许久,两人同时停了下来,那一刻的安静,如此寂寥。

绛云忍耐了片刻,终于开口,打破那沉寂,“……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去找主人的。只要能让主人重回仙道,让我做什么都行……”

幻火金轮看着她,许久才道:“你爱找不找,别妨碍我就是了。”

绛云跺脚,道:“这是我要说的话!”

幻火金轮侧开头,不看她,道:“废话少说,还不用宝镜找出主人下落?!”

绛云心中不甘,但也不再吵嘴,她低头,看着手中宝镜,镜中是一片混沌,朦胧不清。

幻火金轮上前,看到此状,道:“看来,即便是‘七曜昭明镜’也需线索才能寻找……只可惜,我虚身幻形……”

绛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既然吞了主人一口血肉,也算是血脉相连了吧!”她说完,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鲜血落上了镜面。

瞬间,宝镜光华四溢,镜中,现出了一片纷扬白雪。苍茫天地,惟剩了黑白二色,素净如画。一骑快马,穿过如絮的飞雪,缀在朦胧的山水之间。

时值开宝七年,天下分崩,战事频起。这小小的一方土地,也有了自己的国名——吴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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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时节,万物肃杀,纷扬的白雪如絮,覆满大地。雪落无声,掩埋了万物声息。一片寂静之中,忽有一阵马蹄急响。一骑快马,如风般掠过雪地,惊起茫茫落雪。

马上的,是一名十八上下的男子。他一身行装都落满了白雪,辨不出原来的色彩。一路疾行,他的脸颊被寒风冻得发紫,嘴唇也已皲裂。眉宇之间,满是倦色。唯有那双眼睛,那般清澈透亮,一无杂念。

片刻之后,不远处出现了一站邮驿,低矮的房屋似要被雪压塌一般,驿旗早已被风雪冻结,硬梆梆地垂在旗杆上。几缕炊烟从屋中升起,带出了一丝人间的暖意。

策马的男子看到邮驿,脸上顿生笑意。他加了一鞭,马儿吃痛,愈快一分。待到邮驿门口,他也懒得拉缰停马,一个翻身就下了地,几步跑进了驿站里。他刚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屋内,燃着火炉,温着烧酒。四五个青壮男子围桌而坐,喝酒谈笑,一派轻松闲适。男子一进屋,所有人便都望向了他。瞬间,屋内响起了尖锐的口哨和拍手声。男子冲所有人挥了挥手,继而跌跌撞撞地走到屋中的柜台前。他一下子扑在柜台上,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颤抖着,递给了柜台里的人。

站在柜台里的,是一个三十开外的男子。面容刚毅,肤色黝黑,着了一身下品官服,正是这驿站的驿长。他看到眼前的情状,不禁叹着气,摇了摇头,伸手接那竹筒。

但那年轻男子却在手上加了一分力道,偏偏不给。他趴在柜台上,故作哀怨地看着驿长,开口:“驿长,我不行了……我临死之前也没什么奢求,你就随便给我点鸡鸭鱼肉就好了……”

驿长听罢一脸无奈,忍笑道:“一趟三百里加急,你就这样。要是八百里,你还不管我要龙肉啊。一边歇着去,少胡闹。”他说完,一把夺过那竹筒。

年轻男子愈发哀怨,他睁着水亮的眼睛,双手扯着驿长不放,道:“至少给我个酱爆猪肝吧!”

屋内的人都笑了起来,“驿长啊,你就可怜可怜他吧,后头还有几头猪,给他杀一头算了!哈哈……”

驿长闻言,抬手就是一个栗子,结结实实地敲在那年轻男子的头上。

“啊……驿长,你是我二舅啊……竟然下此毒手……啊啊啊……”年轻男子夸张地大呼小叫,他踉跄退了几步,继而从柜台一路摇摇晃晃到了屋中桌前。他撑着桌子,沉痛地道,“兄弟们……你们要帮我……报……报仇……”说完,他“砰”一下倒在桌上,再无动静。

屋内的人都笑翻了,驿长却是哭笑不得,他几步走出柜台,一把拎起了桌上的男子,喝道:“褚闰生!你消遣起我来了啊?!”

那被唤作“褚闰生”的男子睁开眼睛,笑了笑。忽然,他身子一沉,双手一扭,脱了外衣。手一撑桌面,翻身到了另一头。驿长微惊,待反应过来时,手中惟剩了一件衣服。

褚闰生一脸得意地站在桌子对面,伸出双手,大声道:“金蝉脱壳!谢谢捧场!”

一时间,掌声不断,笑意沸腾。

驿长也笑了出来,他把衣服扔了过去,微恼道:“就知道玩。冻坏了身子,你娘要担心的。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就回家去。知道没?”他说完,回到柜前,简略地在书簿上记了几笔。又将竹筒抛给了桌前的一名中年男子,吩咐道:“往练祁,三百里加急。”

男子接过竹筒,拿起行囊,笑吟吟地往外走。经过褚闰生身边时,却停了停。

褚闰生举起手,与那男子击了一下掌。继而,目送他出门。突然,他一拍脑袋,惊道:“糟,急着进来,忘了马还在外头呢!”他说完,慌忙蹿出了屋子。

屋内,响起了驿长怒火攻心的喊声:“混账小子!驿马要是有事,我非扒了你的皮——”

褚闰生关紧了房门,轻快地跑进大雪里。白雪茫茫,迷了视线。落进脖子里的雪,丝丝冰冷。方才疾行赶路,又在屋里闹了一阵,身上早就起了汗。寒风一吹,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他的神情依然欢悦,他四下看看,抬手吹了一声口哨。

清亮的哨声在这寂静的雪中幽幽蔓延,不一会儿,一匹驿马小步跑来,停在了他面前,抖落一身白雪。

他轻轻拍着马脖子,笑着道:“你可比我精贵多了啊……”

马儿似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凑上前去,轻轻蹭着他。

“哈,你又不是母的,怎么这么喜欢撒娇?”他边笑,边挠着马鬃。

嬉笑间,他忽然觉察了什么,慢慢地转头。

那一片风雪中,站着一个少女。褚闰生第一眼注意的,是她那赤色的长发。在这素净的山水间,那一抹红,烈得灼眼。那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眉间一点朱红,隐透光华,更添明丽。他勉强能想出几个从说书那儿听来的词,像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只是,这些词,都不对,或是少一分妖冶,或是多半分矜贵。他正琢磨,却见那少女怔怔地看着自己。她的眼睛,是妖异的青色。只是,他并不觉得可怕,反倒想起了雪消之后的天空。

静默片刻,他有些尴尬了。他稳了稳心神,又打量了一下这少女。腊月时节,天寒地冻,可她,只着了薄薄白纱。凛冽北风牵着她的衣袂飞舞,飘飘然的,倒是如仙子一般。只是,他光是看着,就觉得一阵阵发冷。

“姑娘……”他笑着开口,道,“你不冷吗?要不,进屋暖暖身子?”

那少女听到他说话,竟是满脸激动,眼眶里,盈了晶莹泪水,几欲滴落。

褚闰生渐觉古怪,他稍稍往前几步,道:“姑娘?”

少女突然纵身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稀里哗啦地哭上了。

褚闰生大惊失色,惊叫连连,连忙手忙脚乱地推开她。

少女死死不肯放手,边哭边道:“主人……我错了……您原谅我吧……呜呜呜……我以后都让您骑……呜呜呜……您骑我吧……您骑我吧……呜呜呜……”

褚闰生闻言,不再挣扎。他仰天长叹,神色悲痛万分,自语般地说道:“作孽啊,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是傻子。”

那少女听到这句话,猛地跳了起来,“我不是傻子!我才不是傻子!主人!我是绛云!是您的坐骑!”

褚闰生了然地看着她,点头道:“哦……姑娘,你家里人呢?”

“我没有家人啊。我一直都侍奉在您身旁,您忘记了?”少女急切的神情不似作假,但说出的话却叫人一头雾水。

“是吗?有这回事?我还真不记得,呵呵……”褚闰生笑了起来。

“主人,您是凤麟洲上普煞仙君,我本是妖兽天犬,吞了您一口血肉,化了这人身!后来,您与西海水族互斗,一念之差,杀了龙王二太子,随后……”

少女滔滔不绝地说着,褚闰生却已无心再听。他开口,打断她,认真地说了一句:“姑娘……你傻得挺特别的。”

少女愣住了,继而怒道:“主人,你什么意思?!我不是傻子!你听我说啊!”

褚闰生笑着,连声道:“好好好,等我安置好马儿,再听你说啊。你快进屋吧,外面冷。呵呵。”

他说完,牵着马,头也不回地往屋后马厩走去。

少女愣在了原地,含着泪水,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怀中的铜镜,低声念道:“主人,您当真不记得了么?我是绛云啊……”

“废话!他轮回之后当然不记得你!你真傻的啊!”一声怒喝突然响起,惊得绛云跳开老远。

但与她说话的,是她手腕上的一只金镯,不论她跳多远,都是无用。那金镯,自然是幻火金轮所化。

绛云稳住心神,举起手腕,怒道:“你凶什么?!说我傻,那你自己去跟主人说啊!”

幻火金轮光华一闪,化成了少年之姿。他周身笼着金红光辉,如烈焰燃烧一般。他眉峰一皱,怒道:“你以为我不想!……此形乃幻焰所化,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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