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送我回绛雪轩,然后带着人走了。海青满头大汗地站在我面前,说道:“格格又惹事儿了?”我恶狠狠地瞪了海青一眼,说道:“海大哥,拜托!你好歹也是内大臣,怎么如此不经事儿!还有,叫我福晋!”海青想笑,但是笑不出来,一脸困惑。我当然不能说出今天的缘由,自顾回房歇息去了。
次日绝早,我还睡梦中,宜妃就来了。她揭开我的床帐,没死没活地把推醒。我揉着眼睛,说道:“姑姑来得早!”宜妃急着说道:“都什么时候,你还睡!快起来!昨天出什么事儿了?”我一下清醒了,环顾周遭,宜妃说道:“就咱们娘俩儿,花蕊守着门呢!到底怎么回事儿?难不成又是那一回皇上罚你面壁思过的故事?”我说道:“姑姑什么时候听说的?”宜妃说道:“昨儿闹得沸反盈天的,我当时就听到了。你姑姑好歹也是一宫的主位……”我想笑,又忍住了,说道:“我敢保证,这件绝对跟我没关系,只不过我碰巧遇见了。还有一句话跟姑姑说,不要问,不要提,否则姑姑和表哥都要受牵累!”女人总忍不住好奇心,宜妃问道:“是怎么一个故事,跟姑姑说说,也让我心里有个谱儿。”我摇头道:“我不能说,就是八阿哥,我也不能告诉。”我披衣起身道:“皇阿玛生气了,请额娘千万小心。”宜妃唬了一跳,平日里我依然称她为姑姑,当着她面儿还叫胤祺、胤禟表哥,今天忽然冒出额娘的称呼,着实让她吃了一回惊。但她久居深宫,深知其中的厉害,心下也猜着两三分,脸都黄了,口中呐呐地说道:“难道?难道……”
我肃容道:“额娘这些日子不要离开翊坤宫,不要接待任何主子。等着皇阿玛下旨后,一段日子也不要有任何出风头的举动。请额娘千万听我的话,这是为额娘好,更是为五哥、为九哥好。”宜妃惊恐地望着我,答应着匆匆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第四十二章小住
宜妃走了,我也睡不着了。刚料理清楚,梁九功来了。他恭敬地给我施礼请安,我赶着扶起来,说道:“梁谙达来得早?不知有什么事儿?”梁九功说道:“皇上命给主子送些东西来。奴才怕他们拿的不合意,又回不明白话儿,自己带着来了。主子选选,先将就着用,其他奴才按着主子的意思再送来。”一摆手,太监宫女捧着一盘盘的物件,双手高举跪在地上。举目一望,金元宝、小银锭、钱串子、一样样的宫制新样首饰、各色的锦缎,还有一盘子是小玩意儿,风车儿、柳编小篮子、五彩的丝线。我暗暗心惊,这是做什么!我陪笑道:“梁谙达,我在宫里只是小住几日,这些东西用不上,谢谢皇阿玛的好意!谙达还是辛苦一下都拿回去吧。”梁九功笑道:“主子说笑了。哪有皇上赏的东西退回去的呢!皇上早朝前吩咐,主子要在宫里住些日子呢!这些东西怎么能少!那缎子给主子选了做几身衣裳,主子瞧不上,奴才再去选。”我苦着脸,说道:“辛苦谙达了。放这儿吧。”梁九功说道:“绛雪轩伺候的,还是主子当年的旧人。主子看还要添人吗?”我叹气道:“够使了。既这样,能到贝勒府把侍书和入画接来吗?我习惯她们贴身服侍。”梁九功答道:“这个奴才得向皇上请旨。如今比不得从前了,从主子出宫后,皇上一直不太遂心,奴才们的日子也益发不好过了。”
待了梁九功一钟茶,他才告辞。我叹着气看着那一排东西。我这是要在宫里常住了吗?这算哪门子道理!胤禩想出办法来了吗?又一想,他想出来也不顶用。计划没有变化快。昨天晚上就出事了。这天长日久,保不齐会出什么事儿!我决定给太后请安。
太后一见我来了,喜欢得无可无不可,嗔着我不来瞧她,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我陪笑与她闲话一回。太后方含笑问道:“来见我,遇见什么难事儿了?”我一窒,只得笑道:“皇祖母知道!诗璇对皇祖母的仰慕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太后说道:“哪一回你来请安,不是跑得比兔子还快。恨不能只给我磕个头就走,这一回说了一堆讨我喜欢的话,不是有事儿是什么!”我立刻转成苦瓜脸,说道:“我哪有那样儿啊!不过诗璇真是遇见难事儿了——皇阿玛留臣媳宫里住些日子,说宜母妃想念臣媳,可皇阿玛却让臣媳还住绛雪轩。臣媳想着,皇祖母能不能下道懿旨,让臣媳回家。”太后眉毛皱起来,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先在宫里住两天吧。怕是皇上有另有安排,容我缓两天慢慢跟皇上说。”我勉强答应了,然后说道:“我担心。我很怕。皇祖母可要快着点儿。”太后说道:“皇上只是尊敬我,若是真打定主意,我恐怕也挡不住。你既担心,不如搬来慈宁宫,陪我住两天,可好?”我立刻狂点头,说道:“好!好!我最愿意陪着皇祖母的!我现在就在慈宁宫住下。”太后笑道:“不取几身衣裳?你在慈宁宫白吃白住,难道还要我管衣服?”我扑进太后的怀里,撒娇道:“我就要皇祖母给我做新衣裳、新裙子!我还要翻翻皇祖母的库里,把好东西都打包带回贝勒府。”太后搂着我,说道:“我那点子东西,你出嫁的时候都赏你了!不过,你这才像个孩子的样儿。素日里,你那聪慧明敏,让我真担心啊!”我仰起头来,不解地望着太后。太后叹道:“当年的端敬皇后,就这般明慧,就这般美丽,就这般饱读诗书。先帝说什么,她都能听懂,都能奏对称旨,可惜天赋异禀,却不见得是好事儿!当年孝庄皇太后就说她有早夭之相,果然应了太后的话儿!我怕你也走上那条路。”我笑道:“我才不会呢!我哪里有她那聪明!孝庄太皇太后不也是建州第一才女么!不也是闻名天下吗!比起太皇太后,我还差得远呢!我还要努力呢!”
“诗璇志气不小啊!”这声音吓得我一哆嗦,不情愿地站起来,肃身道:“臣媳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太后待康熙落座,含笑道:“皇上来了!他们也不通禀一声,越来越无礼了。”康熙说道:“朕来给皇额娘请安,通禀岂不显得朕无礼。”若有若无地睨了我一眼,又说道:“这丫头来给皇额娘请安?哄得皇额娘欢喜,骗什么好东西啊?”太后笑道:“哪里是骗,明抢啊!我让她来慈宁宫住几日,她就要翻我的库房呢!必是见什么好的,拿什么呢!”康熙捧起茶杯,笑道:“太后把科尔沁的嫁妆,都赏给你了,还贪心不足!你还在绛雪轩住着吧,太后那些好东西留给太后玩。”我刚想驳康熙,却见他的脸色已经沉下来,寒光四射,我那点儿小心眼,早被他看透了,只得肃身答应着。太后笑道:“不碍事儿。皇上让诗璇在我这儿住几天吧,给我解解闷儿。胤祺那个富察氏虽好,诗璇更投我的缘法儿。”康熙笑道:“诗璇都被宠坏了。在皇额娘这儿,她更无法无天了,不得把紫禁城拆了!皇额娘既喜欢她,朕也正想让她在宫里多住些日子。皇额娘想见她,随时都可以传召。绛雪轩也不远,皇额娘顺便还可以到御花园溜弯儿。朕会派一等侍卫守卫绛雪轩,不让这丫头乱跑,保证皇额娘见得着她。皇额娘看可好?”康熙虽笑着说的,可那眼神冷冰冰地着我,让我心底直发毛。太后看看我,无奈地说道:“如此甚好。只是人家小夫妻新婚才几个月,正如胶似漆,我岂不做了恶人!”康熙说道:“胤禩还年轻,正该历练,终日缠在儿女情长,怎么能为国出力!这丫头也不是久住,皇额娘不必担心。”太后只得说道:“皇上思虑周全,就按皇上的意思办吧。”康熙站起身来,说道:“皇额娘好生休息,朕告退。”太后笑道:“皇上请便。”
康熙一走,我立刻缠着太后,使劲儿地发牢马蚤,太后能说什么,眉宇间忧色更重。看今天是没什么成果了,又坐了一回,我告辞回绛雪轩。刚到门前,一长排带刀侍卫守在门口,我心里暗骂康熙动作快,也不理他们,自顾进院。可顶头就瞧见李德全,我掩住惊呼,低声问道:“皇阿玛在里面?”李德全答道:“皇上一直在等着福晋呢。福晋快进去吧。”我说道:“李谙达带我进去吧。”李德全笑道:“才几个月,福晋怎么守礼起来了!福晋当格格那会儿,什么事没做!什么祸没惹!福晋快进去吧,只怕皇上已等急了。”说着为我打起帘子,大声禀道:“启禀皇上,八福晋回来了。”
我老老实实地行礼,规规矩矩地聆训。康熙盯着我,说道:“打量着太后疼你,就跑到慈宁宫搬救兵!主意不少!绛雪轩能吃了你不成!”我小声咕哝道:“差不多。”康熙说道:“说什么?大声说出来!”我的火上来了,仰起头说道:“绛雪轩就是能吃了我。才一晚上,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儿都见着了!”话一出口,我悔死了。我不怕激怒康熙,却怕他把帐算到胤禩头上,对胤禩的大计不利,小不忍则乱大谋。康熙没有生气,出神地望着我,许久方说道:“为什么拦着朕?让朕过去,不正遂了你们的意!”我吓了一跳,迅速思考着康熙的意思。雍正大人的战略是让康熙知晓他无意皇位。不管康熙知不知道胤禩的计划,我必须引导康熙按此方向思考。打定主意,我说道:“臣媳不知道皇阿玛的遂意是何义,但是太子乃国之储君,皇阿玛倾注全部心血培养的大清皇帝。臣媳记得八阿哥从来都告诉臣媳他尊敬太子,全心辅佐太子。臣媳也按着八阿哥的意思保护太子。所谓暇不掩瑜,不能因为一个错误,而否定一位正位二十几年的储君。太子纵然有错,也应由皇阿玛冷静地判断,而不是由臣下来引导。这都是八阿哥平日里说的,臣媳也只好按着八阿哥的意思办。皇阿玛不能牵怒于人!”康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朕只是奇怪,你怎么会拼命地拦着朕?”我哼了一声,说道:“都怪八阿哥没完没了!我当时是本能,要是像现在这样清醒,我才不拦着呢!”康熙笑了,说道:“这才是诗璇的作风。”我讶异地看着康熙,一个晚上,他就能如此平静,真不是一般的皇帝。那么一废太子,他那如丧考妣,不会是有计划的吧?
康熙走到我面前,捏起我的下颔,说道:“朕后悔了。”我心如鹿撞,嚅嚅地说道:“皇阿玛!”康熙的表情瞬间变得铁青,说道:“不准叫朕阿玛!”我正想着要不要不顾一切地激怒康熙,康熙已把我抓进怀里。我挣扎着说道:“臣媳已经是八福晋。请皇阿玛自重!”康熙抱紧我,冷笑道:“朕可以让你成为福晋,也可以让你不是。朕可以让你任意胡为,也可以让你乖乖地就范。”康熙是故作镇定,他心内依然波涛汹涌。我不能激怒他,否则灾难性后果不是我所能承受的。我不再挣扎,低声说道:“皇上既然应允我,就不能反悔!君无戏言!皇上不给我名份,我不愿意!给我名份,大清的颜面何在!大清以儒家教化天下,伦理纲常不但约束天下,也约束帝王,否则如何为天下之表率!”康熙依然抱着我,但是力道松下来,说道:“满人不在意这个。况且汉人所称赞盛世唐朝,怎么他们行得,朕行不得!”我答道:“贞观之治之后,武周篡唐;开元盛世之后,渔阳鼙鼓。”康熙放开我,凝眉答道:“朕不是李隆基,更不是李治!”我松了一口气,又思量着他把唐玄宗放在前面,把唐高宗放在后面,是否有深意,唐高宗一朝,前朝后宫事端不断,难道现在他就产生废太子的念头了?
我试探着说道:“皇上,我可以回家吗?”康熙目光深邃,一直凝望着我,伸手慢慢抚过我的面颊,说道:“朕现在心里很乱,你再陪朕待几天。朕保证,你还是八福晋。”他手上的老茧,划得我的面颊生痛。看着他那个神情,思量着再说无益,便肃身答应。
康熙神情好些,说道:“朕还没用午膳呢!你做些朕弄点吃的。”我瞧了眼桌上的自鸣钟,苦着脸说道:“都这会儿了,御膳房传膳吧。”康熙微笑道:“不想回贝勒府?”我立刻答道:“皇上想吃什么?”康熙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说道:“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我厚着脸皮,说道:“皇上还没说想吃什么呢?”康熙叹道:“不拘什么都好!已经很久没吃到你做的东西了。”我含混地答应着,出来叫李德全打发人拿食材。
李德全却引我到绛雪轩的小厨房,但见里面各色齐全,一应厨役都候在那里。我暗骂一声万年老狐狸,打点着分派人手,迅速做了六个菜。汤要火候儿,就用御膳房的八宝汤。端着菜回来时,却见康熙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李德全轻嘘了一声,我会意指挥着人轻手轻脚地放下,就退了出来。拉锡站在门口,见我出来忙打起帘子,轻声问:“皇上呢?”我答道:“皇阿玛在小憩。”拉锡叹道:“皇上一宿没合眼,今儿又早朝,片刻未歇,终于累得睡了。”我仰头问拉锡道:“皇阿玛昨晚都做什么了?”拉锡低头道:“奴才不能说。”我一偏头,说道:“你不告诉我,自有人告诉我。”拉锡急道:“主子千万别问海大人。主子问,海大人自然要答,但答了海大人要掉脑袋的。如今比不得塞外的时候,主子一句话就能左右皇上。”我一怔,望着拉锡,问道:“我怎么就能左右皇上?”拉锡顿悔失言,无奈低声答道:“主子不知道的好。”
我叫拉锡到抱厦,屏退众人后,方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何意?”拉锡躬身道:“主子还是不知道的好。”我凝眉道:“你不答,我就问海大哥去。”拉锡忙道:“海大人够苦的了!主子别难为海大人了!”我说道:“你说吧。不然我只好难为海大哥了。”拉锡垂下头,道:“其实主子知道。皇上对主子不是父亲的疼爱,而是,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爱。”我大惊失色,虽然康熙喜欢我是个公开的秘密,但所知者有限。阿哥们不会蠢到揭他们皇帝老爸的短,更何况我的名份已定。宫里的女人虽好嚼舌头,但无凭无据的事情,也因为我的指婚而烟消云散。唯有康熙这些亲信侍卫、太监知之甚详,也唯有他们最权威掌握着皇帝的动向,难道康熙有什么话?我站起来,说道:“拉锡,话不能乱说。”拉锡跪下道:“奴才心里只有一个主子——就是皇上。皇上的旨意,奴才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奴才不能看着皇上难过,不能看着皇上忍气吞声。只要皇上高兴,奴才就高兴。只要皇上愿意,奴才不管千夫指,还是万人骂。求主子体惊皇上这份儿心,奴才叩谢主子了。”说着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我从心底涌起寒意,板着脸,勉强说道:“你的话我记下了,念在你忠于皇阿玛的份儿上,我不追究你。你下去吧。”拉锡又叩了个头,退下了。我却手脚冰冷,不知如何渡过这段危机。
一会儿,康熙醒了,派人宣我陪他用膳。他心情好了许多,一直跟我说笑着吃过这顿饭。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他。午膳过后,他回乾清宫议事。我很佩服清初的皇帝,个个都很用心朝政。除了御门听政外,还在书房召见内阁大臣,在寝宫接见外国使节,我真是纳闷他们的身体都是铜浇铁铸,精力都是海洋般浩瀚。
日子平静地过了两三天。我选择牺牲自己的耳朵,轮流拜访宜、德、荣、惠四妃,每个都闲话陪坐。我钦佩这些女人哪里有那么些蜚短流长,个个都能扯个个多时辰,再到太后那里承色闲话,弄得自己昏头昏脑地晃回绛雪轩。康熙似乎布下暗探,偏我刚回来,他就来了。他倒没有那些无礼的举动,不是叫我弹琴,就是叫我画画儿,再不叫我练字。我临窗读书,他也能看上很久,我暗暗心惊。
今天是我在宫里的第五天,我整整四天没见到胤禩了。我好想他啊!可是怎么混过今天呢!我可不想再给那四大名妃请安了。给宜妃请安,遇见胤祺和胤禟,胤禟常见,还好说。可胤祺那个眼神,让我莫名的忧虑;给德妃请安,就更别说了。雍正大人、胤祥、胤祯一个不少,都碰见了,躲都来不及。当着德妃的面儿,雍正大人把我从头到脚教训了一顿,要不是胤祥和胤祯压着,我都要发飙了。你当你真是雍正皇帝啊!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千错万错还有我们家胤禩呢!就算温泉那次,你救了我一回,可你也借机欺负我!我还没找你算帐呢!等我把你从雍正大人的位置上拉下马,我再跟你好好算帐!惠妃那儿,我千盼万盼,就是没见到胤禩。我埋怨他为什么不给养母请安,一打听才知道,康熙不让他进宫,惠妃、良妃那里都不让去,摆明着是不让我见他。
想到这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托腮坐着生闷气,魏珠来请我去南书房。我没好气地说:“我不去。告诉皇阿玛,我身体不适。”魏珠笑嘻嘻地说道:“八爷在那儿,主子不去?”一听胤禩在,我来了精神,说道:“真的?”起身就走,魏珠赶忙说道:“主子换衣裳。”我一瞧,竟是套一等侍卫服色,不及多想,匆匆换过,边走边问:“皇阿玛宣我什么事儿?”魏珠答道:“法海大人和白晋大人论战起来,谁也不辩不过谁,谁也不让谁。皇上说主子学贯中西,请主子去分解分解。”就这回事儿!我漫然应了声,想着就要见到胤禩,心里欢喜盛得满满的。魏珠又笑道:“奴才真真服了李谙达。奴才说主子不肯来,李谙达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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