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太平盛世,下一刻便要兵荒马乱。藩国以族人过多,土地不足为理由欲向大央国“借”上三个城,藩王派了使者前来谈判,秦柯当然不会答应,当下就扣留了藩国使者,藩王便以此为借口要出兵西北。恰逢秦羽他们也到了河丹,随行大臣吏部侍郎李匡进是藩国王妃的兄长,于是便自告奋勇前去讲和,谁料李匡进刚一踏入藩国领地便被囚禁,同时当晚驻守在大央与藩国边界的营地就遭到偷袭,敌方不明,不过据营地将领回报,极有可能是藩国所为。
秦柯大怒,立马就亲自领兵前往,边界守兵全部枕戈待旦,大战蓄势待发。为防后方起火,秦柯留下八千精兵全权交给前来的林子言,加上随来的两千精兵,林子言目前手上共有一万兵力坚守后方。
由于藩国与大央相接的领土全属于喀沙十省的范围,因此秦柯将大部分的兵力集中于地势宽广地带,其余兵力呈间隔式埋守。
林苏扬从林子言那里听到消息,得知秦羽竟然也跟着跑到边界军营,心里一急不顾林子言的反对,马不停蹄地赶往秦柯那里。到达边界以后才知第一战已过,结果以秦柯稍胜一筹,不过令秦柯奇怪的是,藩国的实力一向不是很强,然而这次却可与他堪称“铁军”的精兵抗衡,如果不是藩国近几年暗中养兵的可能就一定会是找了援手。由于秦柯接管西北也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所以对于藩国是否暗中养兵还不甚清楚,然而他更有预感相信藩王定是与别国勾结,若是这样,恐怕麻烦就大了。一个藩国尚且不足为惧,但是其盟国若是燕辽的话,大央必将会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
林苏扬走进营帐的时候,秦柯正在察看地图,见她来了紧绷的脸缓和下来,朝她微笑道:“在这里还习惯吧?”
林苏扬点点头说:“还好。怎么样,对藩国下次的行动有什么对策没有?”
“依我看,藩王意在我西北晏州,前一战声东击西,探子已报藩王派了五千兵马由大将吉科从偏道赶往晏州南部。不过他这一去也吃不了多少甜头,晏州乃我西北重镇,兵力本就充足,藩王定是认为我已将晏州重兵调回,实不知当初我仅使了个障眼法而已。若论智谋,藩王必不是聪利之人,只恐其后有口舌狡诈之徒推波助澜,今日两方征战,不敢说是藩国蓄谋已久,然其准备之完善当是有另一方支持才对。”
“你的意思是藩王与别国勾结?”林苏扬问道。
秦柯点头,答道:“有这个能力和我大央相抗衡,这个‘别国’,除了燕辽不做他选。”
林苏扬一愣,那个对她同样温和多情的人,会是这样的目的吗?“圣瀚帝他,真就有如此的野心?”
秦柯冷笑:“自他登基以来,无时不对大央的广袤富饶虎视眈眈,你身在内朝当然不知,瀚宇风不仅威逼利诱笼络小国,将敌对矛头直指大央,而且还任由其乱民在两国边界引发马蚤乱,其野心可昭日月!”
“如果藩国真与燕辽联合,那我们岂不腹背受敌?”林苏扬终于想起当初和瀚宇风在一起时他说过的话,那时他就已在朝中安排了不少内线,如今两国若真开战,难保这边不会吃亏,虽然像秦皓那样的人也许早就发现了,可是暗箭难防,这毕竟关系到国之存亡,但愿是她担忧过多,只是,林苏扬的心里依旧莫名地涌起一丝不安。
卷三情伤第八十六章夜难成眠(下)
果真如秦柯所料,三日后便有来报说吉科带领三千精兵攻打晏州城,连攻两日未遂,竟于城外就地扎营,欲将晏州围困到底。
“晏州乃我西北重要门户,若一旦被攻下,则相近的和州、齐州必将失陷,喀沙十省中弱外强,而这几个地方恰好直逼十省中心,如此一来,西北领土危矣。”秦柯是小看了藩国的实力,以晏州固若金汤的城防和四千精兵的死守,吉科要想攻下它也算痴心妄想,然而最关键的问题是近几天这边藩王非但不是毫无动静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向秦柯宣战,意在阻止他派兵前往晏州支援,由此,秦柯也更加确定今次的行为不止藩国一个,相信过不了多久,在后面煽风点火的真正谋划者就要浮出水面。
这日,秦柯手下十员大将全都聚在主帐商讨作战计划,忽听外面传来一声“急报”,秦柯拧着眉把那人叫了进来。
“禀报大将军,晏州有消息传来,城内百姓在一夜之间无故中毒,经查发现城中水源有一半被下了毒,此时晏州城内已是人心惶惶,云副将请求将军派人前去支援。”
“啪”地一声,秦柯寒着脸一掌拍在桌上阴冷道:“好一个藩王,好一个吉科,卑鄙至如此,竟然向水中下药!”晏州水源共有十三处,其中六处被污,如今仅有七处可供饮用,然晏州城内百姓尚有两千余人,再加上四千将士总共就有六千多人要用这七处水源,若是源头永不干涸还好,偏这些水流极易受西北天气所影响,近段时间也不曾下雨,如果吉科真是铁了心要将晏州困死,兴许等不了多久就能实现。
“报——”又一声急报传来,此时秦柯的脸已是冷如冰霜,不发一言地站在那里。
“禀报大将军,有探子回报说藩王又增了两千兵马正往晏州赶去。”
一旁的将领早已忍不下去,纷纷上前领命要往晏州。目前晏州只有云水寒和另一名副将独守,加上这次的下毒事件恐怕已是忙得焦头烂额。秦柯思量再三,立刻决定派遣得力副将肖猛和崔戚两位将军带领五千兵马前去晏州救援。肖猛与崔戚经商讨决定分东西两路同时进军,这样既可以迷惑藩国视线又能防止对方伏击。
待两位将军整装出发的第二天,秦柯就暗里找了几十名武功高强的心腹乔装改扮护送秦羽和林苏扬返回河丹。现在形势多变,即使让她们跟在身边也是危险至极,到了河丹至少还有林子言能全力照应。
林苏扬深知自己留在这里于事无补,倒不如早些回到河丹也好少了秦柯的顾虑,劝说了秦羽,几人便在当夜往河丹返回。
司君行一直跟在林苏扬身边,在军营的时候他就和普通士兵一起,是以秦柯还不知道他的存在,而秦羽自林苏扬到来后就日日跟着她不放,所以倒也和司君行聊得熟了起来。
经过连番地赶路。好不容易走到了河丹郊外。只还有一天地路程就安全了。林苏扬见大家都疲惫不堪地样子于是停下来让他们休息一晚再走。
西北地野地不像东边那样草木丛生。而是大片大片地戈壁浅滩。时不时飞沙走石。一场过来会连人也给淹没下去。
找了背风地地方生火扎营后。司君行便坐到了林苏扬身边。
林苏扬盯着势头正旺地火堆说:“我总有一种不好地预感。”
司君行正拿着一根棍子在沙地上乱画。听到她地话后手里一顿。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不知道。”林苏扬摇摇头。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这种预感非常强烈。
司君行瞧了瞧周围,见没人注意,便贴近了说道:“别担心,也许是你想多了,听说怀孕的人很多都会这样。”
林苏扬转头瞥了他一眼,“你懂得还挺多。”
“那是,好歹我也是要当爹的人了,不多了解这些怎么行?”司君行嬉笑着说,见林苏扬的脸色不是很好,知她定是还在为这件事介怀,于是轻声说道:“你和孩子是我的唯一,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会好好保护你们,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平心静气,不要忧虑,一切还有我。”
“就算你没了武功我也相信你能保护我们,只要你别离开,我就能坚持下去。”林苏扬低头叹道,却不见司君行眼中莫名地闪过光亮。
秦羽拿着水袋愁着眉走了过来,林苏扬抬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没水了。”秦羽把水袋翻了个转儿,最后一滴水从里面流出来滴到了地上,然后瞬间渗进黄沙里,“明天下午才能到吧?”她舔了舔干干的嘴唇说道。
“我知道哪儿有水,给我吧。”司君行伸手拿过秦羽手中的空水袋说,“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会回来。”
秦羽转过头问林苏扬:“他来过这里吗,怎么知道附近有水?”
林苏扬摇着头,望着司君行的背影发呆。挥去心里的不安,她拉过秦羽,低声在她耳边说道:“羽儿,你愿意以后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秦羽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我们指的谁,苦笑道:“怎么会不愿意,只有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就行了,况且我也看得出司君行很爱你,他是个好人。”
林苏扬笑,“是啊,他是个好人。”笑容里是说不尽的幸福。秦羽瞧着她的样子,一阵酸涩涌上来,痛不是痛,苦不是苦。
两人一阵沉默,不久却听得在周围巡视的人匆忙跑过来说:“大人,有追兵过来了,大人快随属下撤离。”侧耳细听,远处果然隐隐响起轰隆隆的马蹄声,看样子人数不少,从方向判断,绝不是河丹的人,林苏扬心下一紧,司君行还没回来!
那人见林苏扬还在踌躇不决,于是急道:“大人快随属下离开吧。”
秦羽左右四望,突然惊喜地叫道:“他回来了。”林苏扬顺目望去,只见司君行拿着满满的水袋焦急地赶过来,见她们还站在那里,嘴里大喊道:“怎么还在这里?快走,追兵来了。”
把水袋放到秦羽手上,拉过马就让她们上去,他也翻身坐到了林苏扬的后面,马鞭一甩就往河丹城奔去。
秦羽和林苏扬的马跑在最前,其余的人在后面呈扇形护着她们。强烈的颠簸让林苏扬心里的恶心感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她紧紧抓住马的鬃毛,忍住胃里的翻腾,身子却一点一点往前面倾倒,突然小腹传来一阵剧痛,她猛地放了手,整个人便向侧边倒去。司君行手臂一弯将她揽进了怀里,借着明亮的月光发现她紧闭着眼,额上冷汗直流,这才想起她的身子不能这样赶路。
司君行朝后面望了望,发现追兵渐渐临近,来不及多考虑,咬牙抱着林苏扬就跳下了马,顺手在马臀上甩了一鞭,那马便嘶叫着继续狂奔。
“分头走。”司君行大吼一声,人已如轻飞的燕几起几落就消失在夜色之中。秦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明白如果她也跟去,势必会将他们两人陷入困境,狠下心,她偏了马头,往另一个方向赶去。
由于本就是夜晚再加上纵马带起的滚滚沙尘,所以追赶的人根本就没发现前面有人弃马离开,秦羽的这一转,后面所有人也立刻跟了去。
司君行抱着林苏扬不歇气地赶了很久才停下来把她放到沙地上。
“苏扬,醒醒,快醒醒。”他紧张地叠声叫道。
林苏扬使力地眨了眨眼,睁开看见司君行焦急的脸,她扯动嘴角,艰难地露出一个笑说:“我没事。”
卷三情伤第八十七章生死离别(上)
司君行将手掌贴在林苏扬背后,源源不断地催动内力减轻她的疼痛,待听她呼吸平稳下来后才收了手,转身将她抱进怀里。
“好些了吗?”
“嗯。”林苏扬点点头,“你已经恢复武功了?”
“是。”司君行答道,“我……不是有意要瞒你……”
“我知道,”林苏扬打断他说,“我一直都相信你。你去救救秦羽好吗,我们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司君行深深地看着她,“今晚,是个好时机。”林苏扬默然,的确,如果他们趁这个时候远走高飞,任谁也无法怀疑,可是秦羽,她已经欠了秦羽太多,不能够再对不起她,不能。
司君行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叹了一口气,说:“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离开,我一定会在天亮前回来。”
林苏扬抬起头望着他,“谢谢。”
“哪有给自家夫君说谢谢的?你放心,我会把她带回来。”司君行扶着她靠在一块大石边,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说,“等我。”起身就往原路返了回去。
等到他的影子再也看不见了时,林苏扬才动了动身子把脚边的几块碎石移了开,就这一个动作也让她疼了好一会儿,她把手搭在小腹上,什么也感觉不到,那个才开始成长的孩子也许就这样夭折了吧?这样也好,他本就不该存在的,没了负担是不是应该开心?可为什么心里还是堵得满满的,眼里的汹涌仿佛很快就要冲出来?
孩子,对不起。林苏扬闭了闭眼,掩去所有的情绪,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贯有的清冷。
没过多久。突然从大石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踏在软沙上“哧嚓”作响。林苏扬警觉地转过头。看见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只见那人尖嘴猴腮。满脸地疹子。那一双细小地眼里全是嗜血地欲望。
林苏扬挣扎着站起来。看着他冷冷问道:“你是谁?”
那人盯着她看了很久才笑了起来。声音和他地人一样尖利难听。“我是。要你命地人。”说着身形一晃就到了林苏扬身前。伸手扼住了她地咽喉。铁箍般强劲地力道慢慢夺取着她地呼吸。她双手死死抓住那个人地手。却怎么也移动不了。脑中地意识在一点点地消散。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真正死去时。一声响箭划过。掐着自己地手蓦地松了下来。随即她也软软地向后倒去。结果倒进了一个人地怀里。想看清那个人是谁。眼前却是花白一片。嘴里喃喃地叫了一声“司君行”。因为短暂地缺氧让她很快又昏厥了过去。
秦皓铁青着脸看着倒在他怀里地人。冷笑着说道:“他就是这样照顾你地?亏我来得及时。否则看你怎样暴尸荒野也无人知道!”打横抱起林苏扬。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喉中插着一支羽箭地人。对身边跟着地龙卫说:“将他大卸八块仍在这里喂狼。”抬头望向那轮清朗明洁地皎月。淡淡说道:“瀚宇风。这笔帐总有一天朕会找你算个清楚!”
由于当时并不知道秦羽他们走地什么方向。司君行只好凭着直觉和一些浅乱地马蹄四处寻找。兜兜转转找了老半天也没有发现他们地踪迹。眼见天已近亮。他又心急着林苏扬地情况。正欲放弃。突然闻到前方飘来一股浓烈地血腥味儿。在这个干净地清晨显得尤为突出。
循着味走过去。不久就发现远处地一大片凹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很多尸体。走近一看。其中有不少昨晚护送他们地人。而另外一些则是穿着藩国特有地服装。不安地跨过令人作呕地残肢断臂。司君行细细寻找秦羽地那一身灰衣。最后找遍了这里地每一个角落都没看见她地尸体。暗暗松了口气。没看到她地尸体就证明她很有可能还活着。看样子。昨晚追来地果真就是藩国地人。秦羽也许在他们手上。司君行皱了皱眉。是现在回去告诉苏扬。还是……
“在找人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呵,我以为你会一直藏着不出来。”司君行冷哼着抬起头,一看来人竟愣了一下,“孔翎?”
“不知我现在是叫你司君行大哥呢,还是,燕辽的八皇子殿下?”孔翎娇笑着走过来,“不过不管你是谁,你都只是我心中的那个司君行大哥。”凑近司君行耳边,暧昧的语气让他神情顿时冷了下来,他朝后退了几大步,淡声说道:“姑娘请自重。”
“呵呵,八皇子不必担心,小女子可是不敢高攀,只求追随在八皇子身边足矣。”孔翎没有继续上前,却仍旧是眉眼含情地看着他。
“我不管你说的八皇子是谁,只想问你知不知道秦羽在哪里。”司君行不为所动,语气更加冷淡。
“秦羽?你说的是那个静阳公主?哦,想起来了,好像她的‘驸马’就是大央第一才子林太傅吧?小女子可是很仰慕林太傅的才华呢,不知八皇子,哦,不,司君行大哥是否认识,什么时候也为小女子引见一番?”
司君行心里一凛,她都知道?这孔翎不是孔铭起的女儿吗,她究竟在为谁做事?孔铭起……似乎想清什么一样,司君行猛地朝她看去,难道她是在报仇?
孔翎像是没有看见他怀疑的目光,手指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发,有意无意地说道:“不过,现在好像也用不着引见了,那公主和驸马不正在我们这里做客吗。啊,对了,司君行大哥,你要不要去见见这两个大人物呢?听说那驸马可是俊美至极,不管是男是女都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啧啧啧,想想那样子,该是怎样的勾魂儿……”
“噌”地一声,一把长剑立刻搭在了孔翎的颈边,只轻轻一拉,一丝血红便顺着流了下来。
“说,你把她们带到哪里去了?”司君行的眼里是从未出现的残忍,就像即将来临的风暴,随时都会有毁天灭地的灾难。虽然不敢肯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是自己离开林苏扬那么久,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知道林苏扬落在了他们的手上,心里一痛,很想就此将面前的人杀个干净。
孔翎被他眼中的残暴和阴冷给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忽的却又一阵轻笑:“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如果你杀了我就不能知道她们在哪里了……”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脖颈里生生嵌入一块利刃,疼得她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你……”
“我最恨被人威胁,尤其是我早就想她死的人!”司君行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真是笑话,没有你我就找不到她了吗,告诉你,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她,不管她是生是死,生,同在,死,我也要同去。这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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