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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吟 第20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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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竟是永别

我折下一剪残红,梅落红尘,花去香气依旧。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一声低吟,微沉的哑,倦淡的暖。

我回了头,见一身朝袍的胤禛立于廊下。他面色沉静,缓缓地靠向我。

“额娘说你今日去祭拜良妃了?”

我轻轻颌首,他温柔地凝住我,道:“固然曾有师徒情谊,死者已然,也不必过分伤心了!”

我将笑容敛回眸底,菀尔舒了口气:“我明白,于她,那是一种解脱……”

他抬起手,修长手指摩娑在我冰冷的脸颊,突地蹙眉,“这么冷?”我还未及作答,却已伸手揽我入怀,轻轻在额际上印上了一吻,久久缱绻,仿佛淀尽这一生痴缠……

光天化日,永和宫内,谨慎如他,竟如此唐突我一愣,霞染双颐,笑着揶揄起他:“你何时变得如此不羞?”

他不怒,只是痴痴望向我,带着孩童般的贪恋,亦是自语亦是叹息“若是日日都能见到你的笑容,多好!”

我怔了怔,抬头起迎视着他的目光,“纵使拥有倾国笑魇,不过是为了落一声轻笑于一人心中”

他微微蹙眉,眸色清冷,一瞬,松了手

我问:“是有事么?”

他答得干脆:“没有”

他不说,我不会逼问

因为我们彼此清楚,该来的终究会来……

“给格格道喜了!”永和宫的月嬷嬷人未到,笑先闻

我觑着那刺眼谄媚的笑,心中恹恹,冷淡问道:“喜从何来?”

她抿回了嘴,却是欲言又止,只道:“皇上来了,这会在东边的暖阁,娘娘让老奴来请格格过去……”

小太监替我打起暖阁的帘子,正座的暖坑上靠着康熙和德妃,两侧的紫檀躺椅上是胤禛、他的福晋乌拉纳喇氏和胤祯我的心突兀地一沉,依着礼数一一作福行礼

康熙饶是那捉摸不定的淡笑,冲我道:“起吧,屋子里头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谨了”他话一落,乌拉纳喇氏先了一步,热络地拉我并坐她旁那次上元一遇,已是数年纳喇氏该是过了不惑的年岁,容颜不免色衰,但举手间仍是贵妇的端庄典雅

“多年不见,本知岁月催人老,今日见了妹妹仍是清秀艳人犹胜当年,再瞧见我自己,哎,真是羡煞人啊”我这一身皮囊早过了双十芳华,在这年代,若是有福的女子,恐已是儿女承欢膝下

与胤祥的种种,宫内人人皆知,胤祥被圈,悦蘅成了正牌十三福晋,而我避世出宫,如今又回来,这些过往早是人人闲谇的谈资她的恭维,让我只觉索然没有答语,只是阑珊地笑了笑

纳喇氏倒是尴尬德妃笑语道:“得了,你老了,那我这老婆子该如何?”

胤祯亦打趣道:“嫂子如此可是把额娘给得罪了哦!”他一回眸,视线落于我侧却只是淡淡一瞥

纳喇氏连忙笑释道:“额娘,您瞧瞧都是媳妇嘴拙”

众人阖笑起来,只听一声:“靖晖丫头啊!”

那一声猛然勒得我心上一颤,是皇帝

我缓缓起身,立于堂前,款款一福,“在”

这个握着天下乾坤的帝王慵然地呷了杯中的茗香一双眸子切切地看住我众多的皇子中,他与他的父亲有着最为相似的眼眸,湛黑而深不可测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丫头啊,朕将你指给十四皇子胤祯为侧福晋,你可愿意?”

我轻轻晃了晃身体,只是轻轻地,那一双双等待我答应的目光似无声的箭,可我却不想被洞穿

缓抬起头,只在眼前寻那个身影黑白间,他正襟危坐着,喜怒尽敛,神色木然,而旁边是他的妻

雨淅淅沥沥地转急,漫过雕瓦,顺檐而落我临窗而立,轻薄的中衣湿了夜露,凉凉地贴着皮肤腰间蓦然一紧,温热的气息迫近耳鬓我微阖了眼,轻浅浅地笑了,依上身后宽厚的胸膛不知道它是否一生都能仍我依靠,但此刻,我无法自拔地贪恋着

他啄吻着我的耳垂,柔声道:“为何又走了神?”

“下雨了,今夜看不见月了”

“江南便是多雨”

我轻轻地道:“江南的雨是缠绵绯恻的,细腻地象一位多情少女的眼泪”

他,念动刹那,扳过我的身子,箍在怀中,看着我目光灼灼,许久,终于低低地开口,“靖晖,你……想要什么?”

我笑了,却是锥心的疼,他是问我,却不是给我

我踮起脚,伸手攀上他的脖颈,靠着他的肩,附在在他的耳边,细细地低笑,吐气若兰,“我好贪心的,我要好多好多,以后慢慢告诉你……”

他温柔地抚着我的背,应道:“好以后以后的每天,你慢慢地讲给我听”

“嗯!”

我的眼底亮起一蔟微弱的莹光,滑过脸颊,静静而落

可是,胤禛,你却看不到

我从来只要一样,你给不了

因为你要天下

我直直地挺着,就这么望着他他侧着脸,目光清寂,薄唇抿成一线,却失了血色

我笑了,等他开口么?他一早便该听闻了,只是他不能争因为他最要的是天下我

那轻浅浅地笑,丝丝地痛,却快意无比

这是轮回,因果的报应,是我自要的苦果

我静静地跪下,深深地俯首下去,一字字咬得清晰……

“靖晖,谢主隆恩”

四个月后,是我出阁的日子。

我是喀尔喀草原噶勒丹郡王的义女,礼部接了圣旨,婚嫁的礼仪按多罗格格1制,仅是那丰厚的嫁妆奁盒列满了院落,喜娘、嬷嬷一大群仆妇鱼贯地在眼前穿梭,豪华的婚礼一时风光无限

一身吉服,艳到极致,这出阁的艳,艳胜红日明霞。

艳至极致,却是苍白。

“格格,这件大氅您搁了许久,要收拾了一同带走么?”

“烧了吧……还有……几上的那把琴……一同烧了吧……”

“可……可那是绝世古琴啊……”

“一起,烧了吧……”

风,从耳畔淡然而过;火,于身边无语燃舞。

离开。

心花零落,落地成灰

风碾碎茧

我的婚礼,我却是行尸走肉。

屋外喜乐丝竹声停了良久,洞房仍是死寂。龙凤双烛劈叭作响,似也将燃尽。喜娘和嬷嬷们开始暗自切切。

为首的喜娘终是沉不住道:“福晋,奴才这就去前头瞧瞧十四爷。”

“等等”我直起身,扬手揭下了喜帕。

喜娘嬷嬷们大惊,一骨碌跪倒在地:“福晋,使不得,使不得,祖宗的规矩,这喜帕得有十四爷……”

喜娘的话犹未落,门外小厮高声通传:“十四爷到……”大红喜字的房门被推开,我偏过头,看到一身皇子吉服的胤祯,眉斜飞入鬓,眼神清冷。喜娘们如遇救星,但尚未来得及作福,便听胤祯道:“全都下去!”

众人皆是惊在一侧,疑是其酒醉“十四爷,那礼数还未成,还有那练心结,合卺……”

“下去!”胤祯的声音不带半分情绪,却冷硬如石,仆妇们方才觉醒,个个嘘若寒蝉,不敢再多言一字,诺诺不安地退出屋去。

喜红锦绣的洞房内,只留胤祯和我对视而立。烛影摇曳,眼前人目光冷峻,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尽是锋锐的硬朗,霎那,我才觉察他似不再是我记忆中的胤祯,再也不是当年宫中那个陪我一同趣踩秋叶的稚气少年。

尘世多变,命运翻转,陡然间似有什么落烫在心头。

我转身,取了桌上的酒盅,将合卺酒斟满,递到他的面前。胤祯神色淡淡,不发一声,只是接过,仰脖一饮而尽。我低头,望着盅中的醇酒。

合卺,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那便是一世。手竟微微发颤……仿佛那一盏却是重若千斤

蓦地,腕上一紧

“怎么?”胤祯含笑迫视着我,声音冷得那般陌生,“我的好福晋,为什么不喝下这合卺酒?”

我勾勾地看着他,隐忍着并不挣扎,他收紧了手指,我一颤,酒盅从指尖滑落,裂盏声惊破春宵

胤祯仍是笑,一把将我拽入怀中,他的笑意愈深愈寒,如芒针刺向我他托起我的下巴,指尖扶上我的脸,不急不缓摩娑着,滑过脖颈、锁骨。那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拂过耳鬓,令我如坠冰窖。

他封住我的唇,却不急于袭掠,只是久久流连,我不躲闪,也不迎合,但周身却无法控制地瑟瑟颤栗。

胤祯沉声笑了笑,在我耳边低声嘲讽,“你害怕?”

我一颤,唇上咬得发白,抬起头直望向他,齿缝里静静地溢出一句:“我已是你的妻妾!”

“噗”一声轻响,烛花燃尽而熄。

他放开了手,屋内凝定如死。

“记住,你是我的。”

暗夜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身影及至走出屋外。

漆红的大门一直洞开着,风声低啸入内,卷起地上的红艳的喜帕,嗖嗖作响……

梅花一枝春带雨,惆怅东栏一株雪。

忽尔,隔院的梅花树已是一袭芳华。风过时,隐有阵阵淡香越墙而至。

雨苓沏了茶,重重置于书案边。我执着笔信口问道:“这茶好似没有以前香了。”

“那是自然。又不是今年的新茶。”她的言语之下,不快之意,如哽在喉。

我没有答话。

“格格,”雨苓还是沉不住,气呼呼扬起声,“您就不问问为什么不没有新茶。”

每年此刻,江西、浙江、云南各府便会向朝廷进贡今年的新茶,除了宫里头,内务府也会拨给各亲王贝子的府邸。

我笑道:“怎么啦?是打哪儿受了气么?谁敢欺负我家的雨苓?”

雨苓白了我一眼,“奴婢受点委屈,并不打紧。可您瞧瞧府里那些奴才,哪个不是势利眼,哪个主子得宠些,就巴结些,哪个主子不得宠,就怠慢些。明明是有刚到的新茶,却说没有,还不都往西院那里送了。”

我仍是含着笑:“你也说是势力眼了。不过是些茶叶而已,不少着咱们一日三餐温饱,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雨苓进了一步,“格格,您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难道一点都不会自己今后打算么?都快一年,您和十四爷打算怄到何时?”

笔稍稍一顿,连雨苓都知道胤祯在负气。他娶我,却在洞房花烛夜弃下我一人,至此未踏入我这小院半步。新妇成弃妇。府里的下人私下间的流言蜚语,我又何尝会不知。

我不语,又落了一笔,淡淡道:“雨苓,可知世人为何皆赞梅花之美?便是因其至清至慧,清傲无争……”

雨苓摇了摇头,“奴婢记得您也曾经说过‘绘风者,不能绘其声;绘雪者,不能绘其清。难道绘了梅,就真能将心境放下,淡到无欲无争么?”

饱蘸的墨汁蓦地悬空着溅落,在如雪的薄笺上泅染开,狰狞地横亘于点点红梅间……我将笔搁入青玉笔架,揉了那素笺,沉沉道:“算了,这画毁了”

雨苓见了我的脸色,不再多语,切切道:“那就不画了,要不奴婢再替您去取书房取些书来,十四爷这会不在府上”

我只觉胸一丝莫名的烦躁,瞥望了眼窗外,道:“不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从嫁入十四贝子府起,我便寸步未离开过自己的跨院,即便佳节宴请皆是借故推脱,鲜见于外人。一路走来,见了我的家仆个个瞠目结舌,窘态摆出。我倒扫了刚才的焦躁,竟有了别样的好兴致。

胤祯的书房偏于后院,幽静雅致。他虽冷落我,可嘱咐了管家施于一个莫大的恩惠。凡他书库内的书,我皆可自取。以往都是雨苓代劳,我头一次自己来,甚是惊讶,一室的藏书,海纳百川,沉迷其中竟忘了时间。出了书库,天色渐暗,朦胧中见五六个身影由远及近,我疑心该是胤祯回府了。虽然、不愿见他,但也不会刻意避之。

只是,冥冥天作

云中浅月若隐若现,我,却将那张脸看得那般清楚。是他!竟然是他!

他似乎清瘦些许,目光依然清冷,仿佛是淡泊了世间一切。

我并不避嫌,倒是凝足立在原处。

“这是新嫂子么?”说话的是胤祯身旁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

“靖晖,见过三哥、四哥和十七弟。”

那少年原是十七阿哥胤礼,早年在宫里见过数面,但彼时他不过是五六岁的孩童,转眼竟成了气宇轩昂的少年郎。我的视线静静地一一扫过眼前三人,没有半刻停留,只是依礼福了福。胤礼遂向我行了礼。

“去了书库?”

我微微颌首。

胤祯皱了眉望向我,“夜了天凉,怎么穿得那么少,当心受寒。”虽是责备,语气里却尽是温存和宠溺。

我突然想笑,真的觉得好笑,脸上越发得嫣然,脉脉回视胤祯,带着三分的矫态:“本只打算挑两本书,却忘了时辰,才耽搁了。”

“啧啧……”胤礼佯咳了两声,插科打诨,“瞧瞧,好一个浓情蜜意啊!真当旁人都不在了”胤礼到底年轻,口不遮拦,“我说呢?十四哥总把新嫂子藏着掖着,如此清丽佳人,换做是谁,都要不舍得……”

“胤礼,不得放肆”出声低叱的是三阿哥胤祉而他只是默于一旁

“得了,不开玩笑了,”胤礼仍是嬉笑着望向我,“早年在十四哥这里尝了一种桂花糕,那是全北京城独一份儿,这些年都心心念念着,听说是嫂嫂身边的丫头做的以往问十四哥,他总是推脱,今儿个真是赶巧遇上了,就想厚颜直接问嫂嫂讨要些”

我笑着答道:“这倒不难,只是眼下没有现成的,等改日做好了,遣人送到府上去”

胤礼幸喜,遂作揖行了一大礼:“多谢嫂嫂了”

逗得身旁的三阿哥亦附和道:“可是听者有份?”

我微一福,“自家做的小点心,登不上大雅之堂,若是三爷不嫌弃,到时一并遣人送些”

“多谢”

我侧了身,笑得无波无澜,“四爷呢?也遣人送些给您?”

他眉端微微一抖,略一迟疑缓缓而从容地答道:“多谢不必劳烦了,本王不喜甜食”

夜深了,窗外的风渐大,带着凄惨的哨声刮得窗棂沙沙作响

雨苓剪了烛花,见我一手捧着书,一手支着下巴,似凝神不动,便去一侧静静地收拾。

门口微微响动,只听得她一声惊呼:“十四爷”

我一愣,随即起身,见胤祯已经踏入屋内,漆黑如墨的瞳孔,空洞般地望向我。

雨苓窃喜,朝我使了眼色,“奴婢就不耽误主子歇息了。”随即轻着手脚掩门而去。

胤祯的眼睛凝视着我单薄的身影,一瞬不瞬,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我不适地后退一步,避开他冰冷下隐藏的烈焰,“很晚了,爷若是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吧?”

他竟失声大笑起来,不羁而放肆。

“我是来谢谢你,谢谢我的好福晋如此落落大方,今天演上了一出好戏。”

我一怔,隐忍了下来,淡淡地道:“你醉了,我让人扶你回去休息!”我径自朝门而去,却被他一把拽住,俯下身子狠狠地吻了上来、我的血管瞬间爆裂,张口想叫,却无半分喘息的余地,他贪婪的吻着,眼波中竟闪出了欲望嗜血一般。血腥从唇齿交缠间蔓延入我的口腔。

纠缠间,单薄的中衣被他胡乱扯开,几乎露出了大半个香肩。我倏然一惊,仿佛意识到什么,使劲推开了他,反手一个耳光挥出。

他轻易地将我的手腕捏住,下颌上是我咬下的点点血痕。他满不在乎地轻轻用舌尖舐去,冷冷地看着我,唇角紧抿如锋利的薄刃:“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夫君。”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夫君。”我轻笑出声,无法抑制地颤笑起来。颤栗的身体被他猛然打横抱起,扔在软榻之上。我听到最后的衣帛被撕裂的声音。

看着我!”他牢牢捏住我的下巴。我被迫对视他的眼睛,那燃火的眸底笼罩着同样的绝望和悲哀,“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

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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