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话惊变上
逆天之事,一旦做了,便再也无法回头。八宝深知这点,心中虽有念想,但也不急于去做。她也知道,自己的爷爷已经通过什么手段提醒着。目前对她来说,即墨聪,白韵才是她的一切。即墨聪腹中的孩子……八宝愧疚不已。
作为娘亲,她知道自己注定不能亲眼看着孩子出世。甚至,八宝不敢肯定,若是没了自己,即墨聪是否会杀了他们的孩儿。
苦笑一声,八宝泪湿盈睫。自己的情况她很清楚,第一次看到手掌变的清晰透明大概是在两天前。眼下,这却越来越频繁了。
八宝总觉得记性变差了,空荡荡的心里为何除了即墨聪什么也装不下?
“再多给我些时间罢。”八宝喃喃说道,神色凛然。她已经记不清,到底多久没回定国俯了,就是为了躲开即墨聪。
男女情爱比不得即墨聪的将来重要,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办好一切。没有白韵的帮助,八宝照样将事情办得稳妥。她不是白韵,学不到那一套万恶不沾身的好手法。既然做了决定,后悔是后悔的……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做下去。
牢房内,湿冷无比,浓重的血腥味呛人的很。环顾四周,八宝面无表情的执起长鞭,绕在手腕,站在一旁的狱卒似乎熟悉了这样的大人,皆肃穆等着八宝的吩咐。
被铁链缠绕一身的吏部尚书蒋群,已被八宝整治的失了哀嚎的气力,蔫蔫的垂首在那,任由八宝挑起她残破的下巴。
烙刑所用的铁印在火炉中烧的透红。八宝从不用这种刑罚,她说用了吃不下饭,看见肉就想到人肉,实在恶心。
“说,国师与你商谈过何事,说清楚了,接下来的锉刀就不往你身上使,我也好省省力气。”八宝嫌恶的放开左手。
蒋群根本没有开口的欲望,打也打了,离死也不远。
“好生伺候着,千万要手下留情,弄死了……也就当她命不好。最好呢,一天三顿伺候,对了……再加顿宵夜。我再去想想,有什么可以玩的。今夜,玩玩人肉汤,控制好,煮熟了就分给她家里头的老老小小饱餐一顿。”八宝边说边指挥狱卒抬进大铁锅,架在平底的火炉下,里头的水温慢慢上升。
蒋群惊恐的叫喊:“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扔进去,叫大家看场免费的戏。外边的戏剧得出银两看,今儿个……让大伙都开开眼。”八宝斜眼扫过牢房内其他几个瑟缩在一起的小官。
她们皆是在承欢楼内,嘲笑过自己的。
三四个人一把拖起将群,连带铁链一道沉在锅中,早没了挣扎的力道,巨型锅中的水正要没到她的颈项。
牢房内一阵吸气声,八宝充耳不闻,只是吩咐狱卒用小火慢炖。
“不得好死!连八宝,你没有好下场!国师会为我报仇!”蒋群拼尽全力嚷叫,脑门上青筋暴出,身上细小的伤口中,血丝缕缕散在水中,只一会儿,随着水温的升高,蒋群便痛苦的不断嘶喊。
八宝被炉中的柴火迷了眼,飘渺的火影扰着她。
“你。”八宝转头朝处变不惊的狱卒头头笑道:“取些盐巴来,再把蒋大人的爱夫,小侍,女儿儿子的通通带来。就说,本大人,请他们喝锅肉汤,去去寒气。”
此话一出,牢内各个犯人呕声四起,霎时间酸腐的气味闹人的很。
“吐吐干净,等下……每人赏口汤喝。天寒地冻的,可不能怠慢你们。”八宝冷笑。
静默一片,犯人们兀自捂嘴,憋着……不吐,之前的八宝她们怕,此时的八宝,她们惧。
蒋群不知是被吓晕了,还是煮的半熟。声响全无,面色红润的骇人,浮在水面上的头颅惊恐的睁着眼,细看之下,瞳仁早已涣散。
铁锅水汽腾腾,一股似有若无的肉香飘散开来,覆盖了酸臭气味。本是好事,众人却面色惊变,一旁的狱卒双手微微发颤。
八宝站的累了,直接朝出口前的阶梯上一坐,托腮望着里头的人……各色表情。
“盐拿来了?”八宝听到脚步声,闷闷说道,软软的语调怎么也不能同之前说那话的人,联系起来。
八宝前方的狱卒跪下。铁锅中肉香满溢。
“连大人,玩的挺欢?”国师似乎没看见煮得熟烂的蒋群。
“还不错,你要一起?”八宝下意识的接口。
国师倒愣了,“连大人高升,我还未好好恭贺过,今日特意来寻你喝酒去。可否赏脸?”
拍拍衣衫上的灰尘,八宝浅笑站起,回身对着国师说:“您老的邀请,下官怎敢不从,不过……在此之前,您要不要喝些肉汤暖和身子。虽然没有盐巴,味道应该不错。”
面不改色,国师看了看铁锅里头的“东西”,唇角微弯,“好东西。”
“喝酒去。”八宝等着下一步计划的实施,时机恰好,竟把国师给招来呢。
国师笑而不语,随八宝走在前头。八宝打开牢房铁门时,说:“别忘了,喂大人们喝汤吃肉。留些给蒋大人的家里人。”
承欢楼
“这就是你说的喝酒的好地方?”八宝看着腻在自己身旁的……柔弱女子问道。
她怎么不知道,承欢楼自从被即墨聪闹过之后,成了女伶馆。国师左右搂着一个,在八宝看来,她笑的很荡漾。
国师是故意的,叫八宝不舒服。
“美人在怀,怎么不享受一下?若是中意男子,随便玩罢。”国师稍嫌冷硬的推开两位姿色不错的伶女。
眼神绕着八宝看了一圈,国师小酌一杯,“为何不喝?”
八宝任由身旁的伶女依偎着,就着伶女递来的酒杯,喝干杯中酒。她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再也不沾酒。
连饮几杯,八宝淡然如水的表情叫国师好生奇怪。此酒名为美人醉,后劲十足。在国师的目测下,八宝应是喝了不下十杯,来者不拒便是了。
伶女不似小倌,到底还是女子,与生俱来的女子优越感没有让她们做些出格的事,顶多,靠着各自的恩主,左右磨蹭。恩主等于银两,银两等于好日子。
“国师,庆祝的话免了。我有事同你商量,你最在意的人。”八宝眸色幽深。
“嗯?”国师挥手,三个伶女安静退出包厢。
八宝按按胀痛的太阳|岤,抬眼瞧到国师阴狠的盯着她,“我们合作,你助即墨聪,我助你心心念念之人。”
长话短说,八宝没有把握国师能答应她。所以,她只能挑最诱惑人的条件来做交易,即墨聪若是知晓……八宝不敢想后果。
她想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寿命来换国师爱人的转魂。
“说清楚。”国师双眸发红,暗压激动,握着酒杯的手,不小心撒了些酒水出来。她说……有办法让自己的老家伙回来……
“条件是大启的昌盛,你继续做你的国师,守护大启,护着……即墨聪。”八宝唇色极淡,像是失了血色。
“相信你么?”国师嗓音似是失了魂儿,怔怔看着前方。自己已经五十多了,她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好活。她的老家伙是真正的死人呢……死气多的吓人。找到了又怎样,无论怎样她的老家伙……再也回不来了。
造成这一切的是大启,归根结底,若是没有大启,她的爱人怎会受这般痛苦。
恨意滋生,她曾经以身为大启臣民为荣,天真不知愁的她……年轻的时候,做过的蠢事多的很。想到这,国师全然冷静下来,默默喝酒,不出声答腔。
八宝将国师的神色变化,全看在眼中,“国师……仔细考虑罢。明日,就到明日,若你同意此场交易,便派人来刑部通报一声。我不强求……机不可失呐,这世上无人比我更了解魂转魄去的事。”
“只为了即墨聪?”国师正眼瞧着八宝,眼前的人儿丝毫不比外头的男子逊色,当年她的老家伙也不过如此。
莫名其妙的生了几分暖意,国师稍微有些不自在,避开八宝的探视,“即墨聪有穆云平在,你有何担心,难道,只有我祈求上苍庇佑大启,即墨聪就会安然无恙么?”
“国师,我现在取的是折中方法,不伤一兵一卒。即墨聪于我的意义,等同于你和她的情义。我不在乎动动手指,将你的爱人超度一场,把她渡去……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八宝淡淡说道。
国师手中的酒杯碎成片片,刺入掌心的瓷片鲜血横流,她突然出手,掐住八宝。
“你再碰我一下,我便叫你懂得何为后悔二字。”八宝浅笑,干涩的嗓音回绕在国师耳旁。
国师刚要开口,随着推门声,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掌风扫向一边,踉跄几步才稳住身体。停下动作后,国师只觉喉部腥甜,忍了几忍,一口红血喷裂而出。
八宝知觉愈来愈模糊,开口想叫声爹,起身摇晃着朝白韵走去,渐渐也没了力气,竟直直朝地上摔去。
白韵如玉般的面上,惊痛一闪而过,他的宝儿怎会变成这幅模样?
“宝儿!”白韵顾不得捂着胸口呕血的国师,一把抱起八宝,慌乱间出了包厢。
第二十五话惊变中
即墨聪那日没见到念想之人后,孕吐严重到进食便吐,这在白韵看来是挺奇怪的。不过,也没讲即墨聪放在心上。毕竟,对白韵而言,八宝才是他心之所系。
今日说来也巧,白韵难得起了些同情心,或许是想到当年怀八宝的时光。于是,他便去都城各色酒楼走了一遭,只为即墨聪找些可以入口的酸甜吃食。即墨聪这次有孕,似乎刚开始显露中意食物。
白韵不经意见到自家女儿与国师一道进了承欢楼,在外头马车内守了一会儿,白韵心神不宁,便整整衣裳进了楼。
结果,白韵差点哭着出楼,望着怀中昏迷的八宝,白韵头一次对国师起了杀意。
最让白韵揪心的,是八宝昏迷时喃喃说的那句话……不要让即墨聪看到这样的我。然而,或是八宝自己也没有料到,后头的结果。
马车中,八宝有一瞬,神智异常清晰,说话也挺欢乐,完全不像昏迷后醒来的模样。
八宝先是交代了了事态进展,也不顾白韵惊讶的表情,兀自说了许多事,这些……皆是为了即墨聪所为。事后,八宝保留仅有的神志,与白韵说笑。
“美人爹,你真没有再开桃花的念头?和我说说心里话,我不会笑你的……好吧,最多偷笑。”八宝心情颇好的靠在白韵怀里,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在颠簸的马车中,丝毫不觉得的难受。
马车外,寒风呼啸,里面暖人暖心。
没有急着询问女儿奇怪的言语,白韵轻柔的拂开散在八宝颊边的碎发。
“有没有不舒服?”白韵第一次没有顾忌的亲亲八宝光洁的前额。
香香软软的小东西,只不过几年,便这般大了,白韵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他的女儿,这是他的女儿。
“爹爹还亲我,女儿大了……可不能被爹爹调戏了去。即墨聪知道的话,指不定闹腾成什么样,我没精力调解。”嘴上虽是这么说,八宝的身子却更往白韵怀里钻,好像要一次撒娇个够。
“哦?宝儿害羞了?你刚出生那会儿,爹爹每日看你裸身,那时的你,怎的不出声说,爹爹别调戏我……”白韵学着八宝的腔调说道。
此话一出,引的八宝连连大笑,或是笑急了,八宝一口气没上来,左右咳嗽。
八宝咳的眼泪溢出眼角,这才停止大笑。
白韵反常的没有安抚八宝,反而紧紧将她搂住,双手愈收愈紧,八宝被箍的生疼,面上笑的很温柔。
“即墨聪最近可好。”八宝困倦的问道,眼睛也睁不大开。
“不好,日日闹,夜里也不安生,非得把自己闹出病来才安生。他这么做,为的……是想见见你。”白韵没有隐瞒的说出。
“这样呐。我也很想他,很想很想,吃饭也想,睡觉也想……现在也想。”八宝努力清醒。
“宝儿乖乖的,先睡罢,回府便能见到即墨聪了。”白韵轻声哄道。
八宝感觉全身麻痹似的,她不觉得害怕,事到如今,怕也无用。她若不在,小即墨该如何是好,爹爹还能倚靠何人?
她还没有解决即墨聪最大的敌人,她的小即墨会不会给人欺负了去?
八宝有太多太多的牵挂。她想,自己先睡一觉,醒来后,再好好的帮小即墨……夺大启。
缓缓的点点头,八宝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身子失力……
定国府
即墨聪一得到八宝回府的消息,说不出的酸甜苦涩滋味散开心头。原本想闹闹脾气再去见八宝的,却见语琴一脸焦急,细问后,即墨聪勉强稳下心绪,去白韵房中。
“白韵你别太过分!宝儿回府,你有何资格阻挡她与我相见!”即墨聪气的手抖。
语琴为难的看着白韵,两位都是主子……
白韵挑眉对视即墨聪,“你闯闯看,落了肚里的孩子,我乐的欢。我只要宝儿便可,世人只到后代骨血,我反其道而行之,没有宝儿,万事皆为空。我的女儿……若是一个人……你就去伴着。”
白韵乃习武之人,八宝的身子如何他怎会不清楚,他的女儿……已是油尽灯枯,闭了闭眼,白韵复杂的看着即墨聪,仍是没有说出实情。
宝儿……怕是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捱下苦痛,白韵有些快意的看着即墨聪因为自己那番话,突变的面色。他要所有人痛苦,失了宝儿,他不会叫任何人有好日子过。
到时,连亲亲,蓝八布……即墨聪,他一个也不放过。
当然,宝儿的心愿,他会亲手完成。
“我是她孩子的爹。”即墨聪忍住寒气,颤音说道,声音带着丝丝恳求,“半月未见到她,连八宝到底是如何想我的,还有……白韵,你为何要说那些?连八宝不可能丢下我!”
即墨聪哭腔尽显,在与白韵的僵持中,即墨聪感觉腹中一股暖热的气流冲向胸腔,蔓延在身体四处,原本昏惶的心情,倏地平复下来。
语琴护主心切,即使明白不是白韵对手,也是挡在即墨聪身前,毫无惧色的对峙白韵。
“宝儿出事了,我都知道。若不是这样,宝儿绝不会扔下我。”即墨聪其实心中有很多话想对八宝说。
他想告诉八宝,进来经常梦到一些诡异的梦境。即墨聪常常半夜被梦惊醒,便再也无法入睡。
白韵着实没有心情同即墨聪纠缠。
即墨聪气势不弱,今夜他要将所有谜团理清,没人能拦他,白韵也不行。
语琴在即墨聪的示意下,恭敬退往一边。夜里风寒雪大,冷风席卷着整座定国府。即墨聪也不多言,倔强的盯着白韵也不退缩。即墨聪有把握而已,白韵心中所想他怎会不知,不过……终究是想,白韵不敢对他做出何事,怀有八宝的骨肉……单是此点,便能叫白韵心软肉疼。
无人能比自己更了解白韵,即墨聪暗暗想到。外头冷的很,白韵和语琴有内功护体,即墨聪却被腹中的胎儿保护着。
三人在屋前默不作声,奇异的气氛绕在四周。
“见了宝儿后,你别后悔。”白韵逐渐冷静,星眸微闪,侧身让即墨聪进屋,自己却依然守在房外。语琴见状,伏了伏身,走去院外等即墨聪。
只有白韵自己明白,他是不愿意见到那样的宝儿,憔悴虚弱的模样,怎可能是自己的女儿?他的宝儿,应是笑语连连的娇俏样。回光返照么?刚才他出来的时候,宝儿似乎好上许多了。
但,她的脉象弱如同……
抬头看了看夜色,白韵嘴唇微微抖动。
一阵尖锐的刺痛滑过心头,白韵蓦的喷出口血,身子软软倒地。隐在暗处的应易,早在白韵神色不对的那刻,便飞身而出,将他搂在胸前。
“我的宝儿……”白韵提醒自己不能倒下,他必须……必须坚强,没人帮自己。就像没有人知道宝儿究竟发生何事,短短半月而已。
物是人非。
泪,迎风而落。
伸手抹去面上的泪,白韵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节哀。”应易轻声说。
“杀。”白韵咬紧牙关,“杀了阻挡即墨聪的人
七窍生烟女尊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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