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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清穿) 第21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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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算是已跟了他那四哥,而那十三,也是个碍事的。他略动心计,已想好了该怎么做,动心不动心,远没有争斗的输赢重要。

于是便开始了,该用到的人,都找好了,该设的陷阱,也稳稳等着了。而那三个人,正步步逼近。

可是加倍的温柔,依旧换不回她一个笑脸。在扳倒十三之后,她更是冰冷相对,那便只有苦肉计了。

非常成功,用小小的伤,换取她的歉意与不忍。这就够了。可心中为何很不是滋味?老四不是已中招了吗?自己应该高兴啊。

本来经常去找她是自己的计谋之一,可是到后来,便是情不自禁了,不由自主了。他想见她,想和她说话,想抱住她。他要她,他决定了,他要把她的心扭向他。

不过她很执着,那便只有让她的心上人亲自斩断情丝了。他装醉提前退席,顺利地找到了她,聊了一下,他便看到了按计划应该出现的人。

很好,他说出了自己“最后一个心愿”,她虽然迟疑再三,还是答应了。

唇上的甜蜜出乎他的意料,他好想就这样永远不放开。他忘了他的本意,他满心满意只有她。

而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慌乱与破碎,他犹豫了,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不该了?可是……

虽然与自己所想的一样,她的情丝被斩断了。可是,为何她那么苍白,那么绝望?那人在她心中的地位,真的无可比拟吗?

他好心疼,可他必须等,等到她出宫。只要她出了宫,他就可以好好关心她,好好爱护她,他一定可以医好她心中的伤,然后满心都只装着他。

他揪着福全的衣襟,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爷,是真的,三天前就入土为安了,爷,你冷静点。”福全已勒到喘不过气,可这是千真万确的消息,假不了的。

“怎么会,在宫里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他把福全推到门外,一转身,面上已濡湿一片。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

如果他知道她久病未愈,如果他知道她痴情一片,如果他知道会变成这样,如果,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

为什么他这么狠心?为什么他会亲手把她送上绝路?为什么她如此脆弱?为什么她可以抛下一切离开?

他做了这么多,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最后的身不由己,中间多少的真真假假,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可是现在,他真的后悔了,好悔好恨!

他喜欢她,他爱她啊!可是,他还有资格说爱吗?他亲手葬送了自己的爱啊。

他从小就是在演戏,用各种的面具来保护自己,还有苦命的额娘。当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意识到她的与众不同,那便是他渴望却不可能拥有的东西——纯真。

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苦苦跋涉的人突然发现了绿洲,他想靠近她,想了解她。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心,在那一刻,便有了方向。

可是,他做了什么?他把她扯进来,他利用她,他毁了她的心。每每看到她歉意的眼神,他的心就处在煎熬中,该道歉的是他啊。而每次,他都没有停止,他,不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那么多……

可如今,即便是她怨恨的眼神,他都再也看不到了,今生,都看不到了。只愿来生,她能原谅,而他能弥补。

是她,教会了他什么是爱,那么炽热、真诚,燃自灵魂的爱,一旦付出,便再也收不回,刻骨铭心。

心上少了一块,不知此生,还能否补回来。掌心依稀可见的伤痕,像是一串眼泪,替他流着心底的痛。那年的莲花玉佩,确是他亲手刻的,而那十六个字,也是真心的。

突然拿起桌上的方砚,他把唯一从她那拿的百花簪砸了个粉碎。他不要睹物思人,他不要这种冷冰冰的思念!

犹豫着,还是一步一步去了她的归处。并不在祖坟内,甚至连石碑,都异常简陋。他本大怒,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但眼前似乎闪过她淡然的容颜,她喜欢安静,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插上三柱香,却没点燃,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碑前堆满了鲜花,却独没有白色,他不要她苍白,他要她鲜艳、美好。

终于,一滴泪,落到了面前,瞬间消失在泥土中。汐儿,你若泉下有知,定会知道我这泪有多苦涩,我的歉意,我的悔恨,你明白了吗?

汐儿,对不起。他转身离去,不再回头,素白的衣摆随风而起,模糊了脚下的路。汐儿,若有来生,我一定会先找到你,但是今生,我宁愿我们,不曾相识……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戏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番外三(十三篇)依稀从前

卯时即醒,还未坐起便意识到不再用早朝,阖眼想继续睡去,可是如何也入不了梦,身体的痛,心上的痛,无一不深深折磨着他。

窗外有些亮,初春的雪还未完全融化。他一步一步挪到桌前,坐下来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

是一年前吧,若彤柔然几个正在院子绣花,却见自己被半押了回来。然后一道如惊雷般的圣旨,整个府被严严守住了。从此,再无自由,再无欢笑。

只有四哥来过一次,带着御医。即使可以医好腿上的伤,那心上的呢?皇阿玛的不信任,皇阿玛的话语,让他无地自容。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从小关心他的四哥,即便是在已伤痕累累的心上再划一刀。

如他所想,四哥没事,而自己也没受很重的惩罚。这样不是很好吗?可为何自己那么想哭,那么的难受?

他,十三皇子,让父亲失望,被父亲遗弃。可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年幼便失去了额娘,而阿玛又感觉那么远,似乎永远都触不到。所有他拼命地学文习武,拼命地让自己变得更好,即使哥哥们都会欺负沉默寡言又矮小瘦弱的他。是四哥保护了他,还教他如何要阿玛看到他。而后,逐渐增长的父爱弥补了他丧母的痛,能得到阿玛的赏识和器重,他好开心,好欢喜。

可是,他没有想到,阿玛对他的信任,可以在一夜之间覆灭。他还没弄清事情的原由,便被关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好想冲出去问个清楚,可是,他没有。

问了又如何?这一局,太狠。触到了帝王的底限,他,注定要输得彻底。

天,渐渐亮了。他想起身,却难以挪动,无奈苦笑,这没用的腿,还是自己的吗?

多少,已经看开一些了。刚被幽禁时,他的脾气很反常,有时会莫名其妙发很大的火,有时会一个人突然掉眼泪。特别是腿出毛病后,经常会呆呆地从三更坐到天明。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不再那么反应激烈。虽然仍郁结于心,他有时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待在偏僻的书房,看书写字画画,不叫其他人踏进一步。

用过已谈不上精致的早饭,他仍坐在房中拿着书发呆。柔然和若彤不敢打扰他,掩上门出去了,不免抹了抹泪。

没过多久,小冬子冒冒失失地闯了进了,说出了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消息。

他听着小冬子说完,甚至都点头示意了,但他丝毫没反应过来,从脑到心都没有一点相信。他呆呆地转向小冬子,想开口问他为什么大胆敢开这么拙劣的玩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三天前?听着小冬子肯定地补充,他摇着头,手中的书已掉到了地上。从指尖开始颤抖,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心,霎时冻住了。

哈哈……他突然仰天大笑,这个玩笑太不好笑了!他突然推门跑到外面,发疯似的冲到府门口要强行闯出去。他才不要相信这种玩笑,他要亲眼去看她完完好好地站在面前!

小冬子跪着抱住他的腿求他冷静,若彤几个也出来了,都围了上来。他失神的眼扫过每个人,忽然一用力推开所有人,头也不回地冲进那个偏僻的书房。靠在门上,他已无力站立。

屋中挂满了画,而所有的画,都是一个人。那笑容,只有自己,那忧伤,也只为自己。他小心翼翼地从记忆中挑出只有他与她的片段,用笔小心地绘出,然后一张张铺开,想用那一丝丝的甜蜜,冲淡心头的伤痛。

可是,画中活生生的人呢?为什么小冬子说她已经走了?为什么?

她不是该出宫了,不是该和四哥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了吗?她不是该畅游天地,长命百岁的吗?她不是该在阳光下而不是在黑暗的地下的吗?

他日夜祈盼能再见到她,可竟会等来这种消息。汐儿,你泉下有知,魂游旧地时,会来看我吗?还会记得我吗?

弹指间已是十年,他与她相识十年。不,这远远不够,他要一生一世,他要生生世世,他要永远!

他的爱恋,早已深深埋到心底,可是,并没有一刻消失过。他好想见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可是,她走了,带走了他的阳光,带走了他心中所有的美好。

他曾立誓要一辈子守护她,可为何诺言不能实现?他宁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她的数日欢颜!

她就这样去了,安安静静地去了。那苍白的脸上,不会再有绝世的笑容,那失了血色的唇齿间,不会再吐出令人心醉的话语。他突然生出一股怨恨,怨恨四哥为何没有照顾好她,为何让她一个人孤独地离去。

可是,四哥一定也很难受,她也是四哥心中的珍宝。而四哥的苦与痛,从来都只能闷在心里,他不能怨四哥,不能怨。

汐儿,你走了,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每日待在这牢笼中还有继续下去的理由吗?汐儿,你一个人在那,会不会很冷,会不会很孤独?

“爷,我求您了,不要这样,您节哀吧!”小冬子哭喊着跪倒在地。这几日,他不吃不喝,不哭不笑,似是被抽走了精魄,竟抱着赴死的心。他不要汐儿一个人待在阴冷的地下,他要去陪她!

“涟汐姑娘为了您求了圣上好多次,涟汐姑娘不希望您有事啊,爷,你若是这样去陪涟汐姑娘,涟汐姑娘不会原谅您的!”

他没有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即使她永世都不原谅,他还是不要离开她。

直到,四哥来了。他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因为他直到,四哥的心,也很痛。

“我们还有必须做的事。”四哥只说了这一句,但他已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不能抛下一切去陪她。

日子似乎恢复了正常,唯一不同的是,每日他都会到挂满画的书房待上一阵,却不再动笔画任何东西。他的笔,也在那一刻,失去了灵魂。

有月色的晚上,他便会坐在院中,呆呆望着天。那个天仙一般的人儿,会不会像从前那个夏日的夜晚,穿着纱裙踏月而来?

原来连思念都没了的日子才最为可怕,满目满景一片凄凉,天地间再无一丝温暖。心,早已划成了灰,渗入地下,陪在已失了魂魄的人儿身边。

生命,失去了色彩,却还要继续,他该怎样,才能熬过这苍白的日日夜夜?

从此,碧落黄泉,还能再见到你吗?今生的情谊,还在吗?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番外——结束&8226;开始

打开锦囊,涟汐取出里面的字条展开,是一封不算短的信:

丫头:

你拆开了这第三个锦囊,想必你遇到的麻烦事不小。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独特的身份,不必惊讶,日后有机会定会向你解释的。

你不是个心机过重的人,但极容易郁结于心,往往困住你的,只是些不太重要的事。而你的身子极弱,应是从娘胎里就带了病,这病平日里就是风寒之类,若细心调养不成大问题。但若长时间不愈,会是很大的麻烦。不过不用担心,这病我还是治得了的。

让我猜猜,你应该是感情问题。你单纯而善良,心太软,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却恨不下心来,所以,只怕你已经被人利用了。

问一个问题,当一个人肩上的担子重到不堪承受时,他该怎么办?放下,丫头,我送你两个——放下。

你不是想不开的人,可若你用情太深,就难免了。一切皆逃不开放下二字,当你觉得一切都要覆灭时,放下吧。没有抛不下的东西,而且,放下,才会有拾起。

世上的事都不单纯,也怪不了任何人,不要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选择。

若是你真的失了希望,何不轻松放下一切?而以后,你也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丫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已有主意。

附送曼陀罗药丸一颗,用与不用,一念之间。

锦囊里果然还有一颗浅绿色的药丸,涟汐捏在手中,心中已有决定。把信翻过来,最下面写着一个地址,还写着一个名字——佟沐清。

还有这么巧的事?涟汐吩咐小春去找人,自己独坐窗前,望着火红的夕阳,心终于沉静。她,不能放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

比较顺利,而涟汐的身子也再拖不得了。一切都商议好了,就可以,开始了。

三天后,雅拉尔塔府上大小姐不治而亡,后事异常简单,什么都没办,草草下葬。

夜幕降临,几个人影挖开新埋的土,打开棺盖,把早已没了呼吸的白衣女子抱到马车上,又重新落棺埋土,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喂下一粒药丸,白衣女子终于有了微弱的呼吸,但仍没有醒来。一身黑衣的年轻人神色一凛,让车夫加快速度,已耽搁不得了。

天微亮,城门缓缓打开。一辆马车飞奔而出,迎着初升的太阳,渐渐消失在片片扬起的尘土中。

断绝一切的离去,是一种结束,也是,另一种开始。

第五十三章重逢

四年后,初春微寒。

已近晌午,街上行人不多,一辆精致的马车驶过街道,却突然停了下来,跳下一个嘟囔不停的白发老人。老人气呼呼地甩袖走了,探头出来的男子唤了两声,只得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吱”的一声,马车停在了醉仙居的门口。蓝衣男子先跳了下来,又伸手把一身江南装束的白衣女子扶下了车。女子看上起很年轻,却很苍白,雪狐披风下的身子似乎极为孱弱,一双纤细的手更是白得几近透明。

看到面前的酒楼,白衣女子明显僵了一下,但还是就着男子的手下了车。

“叔公又闹脾气了,别担心,等他吃到那馄饨就好了。”男子从马车上抱下一个粉嫩漂亮大概三四岁的小女孩,又把手炉递给了白衣女子。

“嗯,大哥你还是快去找叔公吧,他一向不带银两的。”白衣女子牵起小女孩,冲男子微微一笑。“我没事的,大哥,我进去等你。”

“若不是小春身子不便……”男子仍不放心,脸上担忧甚重。

“我真的没事,小春身子重,是千万要小心的。”白衣女子宽慰地笑笑,但眉宇间已有倦色。“大哥你还是快去吧,可别让叔公走丢了。”

“那好,”男子点点头,又转向了小女孩,“芊芊,好好照顾娘亲,知道吗?”

“舅舅放心。”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应着,手用力向上举似是想扶着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笑着摸摸她的头,牵着她进了酒楼。

一眼就看出这女子非富即贵的小二把两人领到了二楼的雅座,殷勤地擦着已很干净的桌椅。白衣女子吩咐小二随便上点菜,又安顿小女孩坐了下来。

望着窗外本应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风景,白衣女子胸口一疼,忍不住咳了几声。坐在对面的小女孩立刻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扑到女子膝前,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小纸包,踮着脚想举到女子面前。

“娘亲,药。”见白衣女子摆摆手示意不用,小女孩又往上踮了踮,手举得更高了。“太爷爷说了,娘亲一咳嗽就要吃药,娘亲,吃药,芊芊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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