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清穿)作者:肉书屋
回首又见他(清穿)第19部分阅读
声。
“嘘……别吵醒你额娘。”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传入耳中。
铃兰“咯咯”一笑,钻进被子里越过我,挤到我身后她阿玛的怀里。
“爸爸,”铃兰小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长一会儿了。”
“爸爸,你来了真好,米蒂尔要同她哥哥找青鸟,铃兰就不用。”我的心微微一动。
“说什么呢?”
“妈妈说铃兰不用找青鸟,因为青鸟就在身边,妈妈说青鸟就是幸福。现在铃兰和爸爸妈妈在一起,铃兰就是个幸福的孩子。”
“……乖女儿。”
“爸爸,铃兰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爸爸,你是更爱妈妈呢,还是更爱铃兰?”
“小丫头又胡思乱想了?当然是都爱。”
“唉呀,铃兰问的是爱哪个更多一些嘛。”
“这怎么能一样呢……那你说你更爱额娘,还是更爱阿玛。”
“嗯……阿玛。”臭丫头……好吧,我就继续听下去。
“为什么?”
“妈妈老欺负铃兰,连吃东西都不让铃兰多吃,比如铃兰爱吃樱桃,妈妈就是不让铃兰多吃一颗。”
“那是怕你吃多了拉肚子。”
“哥哥比铃兰吃得多,为什么不怕拉肚子。”
“哥哥比你大。”
“嗯……好吧。爸爸,铃兰要告诉爸爸一个小秘密。”这臭丫头,怎么那么多秘密。
“什么小秘密?”
“关于妈妈的小秘密,爸爸你可不能出卖铃兰,拉勾。”这丫头原来两边卖情报,且听听是什么秘密。
“爸爸,铃兰有一次看见妈妈一个人偷偷哭了。”
“……那铃兰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铃兰就看见妈妈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个镯子,然后不知怎么就哭了。原来妈妈也会哭。”我的心“突”的一跳。
“爸爸,铃兰想尿尿。”
“……去吧,穿上衣服。”
我听见他叫了木香进来把铃兰领了出去。
我也再睡不着,睁开了眼。
“松萝……”手忽然被紧紧握住,他在我身后拥我入怀,“你全想起来了,是不是?”
他的手臂收紧,掌心的温度传到我的手上,渗入到身体里。
半晌,他声音低沉着说:“对不起……”
泪瞬间湿热了眼睫,落在枕上。我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平静,可是那一根脆弱的心弦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拨动。
“对不起……”有滚烫的东西落入我的颈间,滑进我的心底。
“胤禛,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吗?”
他的手指颤动了一下,温软的唇落在我的耳畔,“相信我,好吗?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等我……”
等,真的可以等到你吗,等到那个从前的胤禛。
手上传来一阵疼痛,我翻身面向他,他眉间微蹙,一如往日。
“痛,手痛……”
他愣了愣,松了手,叹了一口气,将我按在他的胸前。他起伏不定的心跳声撞入我的耳膜,牵动我的神经。他的手指抚上我的面颊,一个微凉的东西令我的心一颤,我想起了从前的那个梦,不禁握住了他的手,摩挲到那个光洁的指环,轻轻地说:“我信你。”
我感觉他微微松了口气。额上触到他柔软的唇,有一片潋滟涟漪一直推进我的心底。
四月中旬,十四胤祯复回军中,小念去送了他。我望着西北的方向不禁黯然,胤祯,你或许不曾想到,等你几个月后回来,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十月中旬,胤禛被派去察视仓廒。
十一月初,康熙身体不适,住在畅春园内,命胤禛代为祀天。这个时候,康熙心中或许早已有了皇储人选。
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在畅春园病逝。
过了两天,我才从小念口中得知,步兵统领隆科多先护送胤禛回朝哭迎,身守阙下,诸王非传令旨不得见,十四日公布康熙遗诏,说“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胤禛即位,以明年为雍正元年。命胤禩、胤祥、马齐、隆科多总理事务。诏胤祯来京。这时胤祉上书,建议将兄弟们名中的“胤”改为“允”,以避名讳。胤禛同意,还将十四的“祯”字改为“禵”字。
国丧令本来就萧索的冬天显得更加寒冷。宫里是一片白色,所有的人都是一身孝服,大红的灯笼也蒙上了一层黑纱,就连那一株株能给这个冬日带来一点生机的红梅,也被人挂上了白布。我和那拉氏她们陪着已经哭得无力的德妃,应付着平常难以想象的繁琐礼节。膝盖到最后已经跪的快麻木,我不禁在心里又把万恶的旧社会骂了一百遍。
我远远的看到过胤禛,只觉得一身明黄的他,遥望过去是那么的不真实。我竟不觉自问,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真的就是我的胤禛么。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我终于能缓了一口气,待在圆明园内再不出去。
“松萝,”他双眉舒展,眸中溢出温存笑意,“我接你回宫。”
我摇摇头:“我不想住在那里,这里就挺好。”
他莞尔,抬手轻抚我的发,“可是我现在得在那里,你怎能不陪我。”
我看着他无比认真地表情,不觉笑起来,轻轻拥住他,靠在他的肩头,“那你让我住哪儿?”
他揽着我,轻笑着说:“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没劲……”我想了想,“你住在养心殿,我就住离你最近的吧。”
他点点头,“那就住永寿宫吧。”忽然又笑出声,说道,“要不,你干脆也住进养心殿来,岂不是更近。”
我用手戳了他一下:“没个正经。”
他握住我的手,摸到我光洁的手指,自言自语道,“也该戴上了……”说着抱起我往里屋走去。
“你干什么?铃兰还在睡觉呢。”我心头一跳,脸上热起来。再说这还是孝中啊。
他勾着唇角斜睨了我一眼:“你想到什么了?”说着已到妆台旁。他放下我,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打开了屉子,拿出那个盒子来。
我的脸更热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一边将指环戴在我的手指,一边笑着道:“想歪了吧。好久没看见你脸红的模样了。”
“好凉……”手腕镯子上的凉意渗进皮肤里,令我不觉打了个寒颤。
“凉吗?是我大意了。”他将我的手拢进他的袖中,那样丝丝的温暖沿着血脉漾进我的心里。
“好了。不凉了。”我抽出手笑着说。
他握住我的手,感觉果然不凉了才放了心,只是看着我。
“一转眼,快二十年了,”他把我搂进怀里,幽幽一叹,“……竟然已经二十年了。”
我不禁揽住他,心中一片柔软:“我们再不是年少时候了。”
“老了。我老了。你却没怎么变。”
“不,你不老,你还是那个样子。以后不准说自己老了的话。”
他轻叹:“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这么同我说话了……那天见了十三弟,他低眉恭敬的叫我‘皇上’,我还真不习惯。从前的十三弟,再无了……”
我讷言,半天才道:“……胤祥他还好吗?”
他点点头:“除了落下风湿的毛病,其他都好。”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那我今后每次见了你是不是还要请安问礼下跪磕头?”
他沉默半晌:“平时就算了。遇到大礼节的时候还是要按规矩。”
我撇撇嘴,心里虽不愿意,可也总不能一群人都跪下去了,我一人还站在原地吧。就当入乡随俗好了,不情愿的说了一句:“那好吧。”
他“嗤”的笑出声来:“瞧那不情愿样儿……礼不可废。”
我在心里道,等着吧,历史上的雍正可没少废礼。
第五卷:除却巫山不是云
回首又见他(清穿)第73章惊言
“先帝未曾安葬,我有什么脸面受‘太后’的尊号……咳咳咳……”
“额娘,您喝点水。”我把水递到德妃手里,又帮她顺气儿。
“老十四是他亲弟弟,他却心生忌惮,无缘无故缴了他的大将军印,还派人在他府里守着……咳咳咳……”德妃泪流满面,却咳嗽不止。
“额娘,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我只想早点见到先帝,只怕去的晚了,先帝也不愿见我……”
“额娘……”我的泪涌了出来,忙拿了帕子擦掉,“您快别这么说,您要保重身体,您这样他心里也不好过……”
“丫头,我知道你向着他……”
德妃擦了擦泪,正要说话,只听见外面的人叫了一声:“额娘。”帘子被掀开,十四进了屋来。
“老十四,过来,到额娘这儿来……”德妃忍不住又红了眼圈。
十四看了我一眼,在德妃身边坐下。德妃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哽噎道:“比头几天瘦多了,这些天受委屈了……”
“额娘,”十四的眼里噙着泪,笑了笑道,“您才瘦了……”
我见他们这个样子,便告辞退了出去。
刚出了正屋,北风夹着大雪划过我的脸,令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一抬眼,却看见一个明黄身影,负手立在屋外。
我轻轻走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
他回过头看我,问道:“额娘她怎么样?”
我摇摇头,替他暖着手,道:“精神不是太好。又受了点风寒,人也瘦了。”我看见他眼底隐隐的焦虑,便道,“外面大雪天的,风大,冻着了可不是玩的。再说十四这会儿在里面呢,还是回去吧,晚些时候再来。你这样,非冻出病来。”
他叹了口气,回握着我的手,道:“走吧。”
我陪他回了养心殿。他拉我在榻上坐下,揽着我的肩笑着说:“你想让我封你什么?”
我一愣,问道:“封号?”
他点点头:“除了皇后的封号,朕都能给你。”
朕?我的心头微微一沉,望着他道:“我什么也不要。那些东西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个虚无的头衔。”我只想要你,可是你会把自己给我吗?
他搂我在怀,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也知道封你什么都不合适。可是怎么能不封呢,我心里不舒服。”
我抬眼看着他:“你是皇帝,你想封我什么,随你。”
他扬唇一笑:“那让朕好好想想。”
这时门外一个声音道:“皇上,怡亲王求见。”
他轻轻放开我,对着屋外:“进来。”又转头对我笑着道,“你还没见着十三弟的吧?”
我点头。十三进来刚要打千行礼,胤禛起身止住他,握着他的手道:“你看这是谁?”
我来到他面前,他的眼角已见细纹,眉间比往时多了丝肃穆与沉敛,朗朗之姿平添几分沧桑与谨慎,印象中的风流不羁的奕奕神采被淡淡愁郁掩盖。
“十三……”视线模糊,我却依然看见他闪动的眸光。
他微微起唇,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嘴角上翘笑起来。
胤禛笑着道:“好不容易见面,怎么都红了眼圈。十三弟,坐下说话。”
十三告谢坐下。我见他们有政事要谈,便告辞了。
回到永寿宫里,小念正抱着铃兰逗她玩,见了我,放下铃兰笑着站起来,他这两年个头窜得很快,都要赶上我了。
“妈妈。你从皇爸爸那儿来吗?”
我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搂着铃兰,道:“见过舅舅了吗?”
“见过了,舅舅这两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正在家闲着呢,这不,小念一去就被拉着跟他下了一盘才回来。”
“那舅妈和几个孩子呢,都好吗?”
小念笑着道:“都好呢,妈妈别挂心了。”又想了想,“妈妈,小念今日和舅舅闲谈,隐约觉得舅舅有赋闲之意。”
我想起哥哥也近不惑了,便道:“他有这个意思也没什么不好。”
“小念早猜到妈妈会这样说。”他咧嘴一笑,“不过舅舅没有明说,看样子还要再任上几年,依小念看来,舅舅是想让妈妈在宫里能有个照应。”
我微微一愣,心中暖暖的,却说不出话来,半晌道:“……他这又是何必。”
“妈妈,”小念正了正脸色,“小念觉得舅舅没错,宫里历来都……小念也能放心一些。”
我摸了摸他的头,扬唇道:“有小念在,我怕什么。再说,我在宫里也呆过那么久,你们不要担心,不是还有你爸爸在嘛。”
“爸爸是我们的支柱!”怀里的铃兰插话道。
“皇爸爸……”小念咬咬唇,看了铃兰一眼,点了点头。
我笑着道:“一转眼,我的小念已经十五了,虚岁也快十七了,长大成|人了。”
小念微红了脸,垂睑道:“小念还记得几个月前皇爸爸说要给小念选两个通房丫头,小念当时吓了一跳……”
“真有他的……你才多大。”我忍不住翻白眼,“还有,儿子,妈可告诉你,”他抬眼看我,“今后你要真看上了哪家姑娘,可要对人家一心一意的,断不可始乱终弃害了人家。”
他眸光清莹,认真地点头。
“妈妈,始乱终弃是什么意思?”铃兰仰着头看我。
“就是应该负责却不负责的意思。”
小念扬唇道:“妈妈放心吧,小念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刚洗漱完,用着早膳。忽然来了好些人,为首的是总管太监苏培盛,即从前的小盛子,身后跟着几个手捧品级妆奁的太监,再后面就是好几个低眉垂首恭敬侍立的宫女嬷嬷。
苏培盛道:“万岁爷下诏,封您正一品贵妃衔,为寿贵妃。还说免了跪礼。按贵妃级一应女佣八人,万岁爷特嘱咐说木香是您用惯了的,就不换了。”
我愣愣的起身,看着一群人规规矩矩的在屋里站好。
苏培盛堆着笑:“主子,奴才恭喜主子,万岁爷就封了两位贵妃,您还是头一个免了跪礼的。奴才跟这儿给您磕头了。”
我忙上前止住他行礼,对身后的木香道:“重赏。”
送走了苏培盛几人,我又坐回桌边,却再无食欲。想到从今日起,我的名字就要刻在绿牌上,和他后宫所有女人的绿牌放在一起,就觉得无比的讽刺。虽然早知道有这样一天,但是心里仍然不是个滋味。
“撤了吧。”
漱完口,我让木香给底下新来的人打了赏,木香又吩咐几个嬷嬷去领事,就剩下三个女孩站在原处。
我笑着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一个高一些的,目光温柔沉静,垂睑微笑着道:“回主子,奴婢叫初雪,今年十五。”
我点点头。另一个五官小巧的笑着道:“奴婢叫霜儿,今年十四。”
“这么说,你们两个一个是冬天生的,一个是深秋生的了。”
两人都抬眼望我,初雪笑着道:“回主子,是的。”
我又望向旁边一身浅绿的女孩,她梨窝浅浅,一笑起来弯着眼,道:“奴婢叫四儿。今年十四。”我恍惚了片刻,脑中浮现出一张干净纯真的面孔——那个可爱有时又稍显迷糊的女孩。
我笑了笑:“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在外人跟前该有的礼节还是得要,毕竟这是在宫里。关起门了,在我面前那些虚礼一应免了,省得我瞧着心烦。还有以后跟我说话看着我,不要躲躲闪闪的。也不要一口一个‘主子’的。”
那三个女孩面面相觑,又忙低了头去。木香倒是知道我的脾气的,走上前去对着她们道:“可记住了。”
她们愣了愣,都点了点头。
我便道:“木香,你给她们说说。”
说着便进了里屋。铃兰正揉着眼。
“妈妈。”她抱着一个大绒毛兔子,犹自迷糊的叫了一声。
我在床边坐下,俯下身轻轻地在她额头吻了吻:“睡得好吗?乖女儿。”
她搂着我的脖子点头:“妈妈,我梦见我们一家住在一个大大的蘑菇房子里,外面有很多可爱的小动物,它们有时候会来我们家做客呢……要是梦里的东西能变成真的该多好。”说完瞅了瞅我。
“呵呵,铃兰是不是想赖床了。”
她不好意思的缩进被子里,“外面好冷,铃兰不想出去。”
“懒丫头,醒了就起床……不然爸爸来了要打屁股了。”
“爸爸这会儿不会来的……”她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道。
“谁说我不来的。”胤禛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看着隆起的被子笑着说。
“爸爸!”她一下掀开被子,爬了起来,扑进胤禛怀里。
我忙给她披上衣服,“别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