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清穿)作者:肉书屋
回首又见他(清穿)第6部分阅读
时来了,拿着书坐在椅上。
我这才发觉刚才看的书已经不在我手上了。
“四爷什么时候来的。”我忙坐起来笑着问,见青柳已经上了茶便说:“青柳那丫头呢。”
“里屋呢,估计也眯着去了,大中午的。”又扬了扬手里的书笑道:“你也看起《晋书》了?”
我笑着说:“没事呗,又不能出去。”走过去看了看青柳沏的茶,暗想这丫头果然机灵,知道客人来了沏这个。还是烫的,便道:“四爷也尝尝我这里的茶。”
他望了我一眼,勾起唇角,放下书,端起来慢慢喝了一口:“这是蠲的露水了。”
我笑道:“果然厉害。这是我夏天收的荷叶上的晨露,得了一小瓮,封了埋在地下,冬天拿出来泡茶喝。就连这茶也是好多年的上好普洱了,虽然比不上贡茶,味道也是不错的。”
他又喝了一口,点点头笑道:“这露水泡的普洱,竟比我平时喝的还略好些。”
我坐在隔着茶几的另一张椅子上,笑着说:“可不是,这紫砂壶加晨露再加普洱茶,就是这冬天最好的享受了。”
他放下茶望着我道:“你倒是知足。”目光落到我的左肩上,“还疼吗?”
我动动左臂笑道:“快好利索了,早都不疼了。”
他沉了脸:“别逞强!”
我笑了笑去里间,见青柳坐在榻上绣花,望着我偷笑。我忙拿了东西出来。
我把小匕首递给他道:“这是给弘晖的。”他拿过看了一眼就揣进了怀里,望着我问:“我呢?”
我忍住笑:“把手伸出来。”
他乖乖的伸出左手来,静静的看我把指环戴在他的中指。又看了看我的左手道:“这个我喜欢。”
我把手放在他的手旁边,看着两枚一模一样的指环,微笑着说:“我也是。”
第二天,吉泰来了信,说不日便到京了。我看着信笑出声来,忙拿了信去找悦宁。她比我还激动,乐个没完。
十二月十五,吉泰回来了。一见了我就叫道:“啊,松萝,你又长高好多了!”
我笑着望着他说:“哥,你黑了好多!”
悦宁红着脸看着他,他见了礼,礼貌的笑笑。悦宁的眼神黯淡了一些。
我在心里暗暗着急,我老哥也太迟钝了吧。
康熙加封我哥为禁卫军之一的扩军营统领,还给我哥在城北赏了一处大宅院。我哥快二十了也是该成家立业了。
悦宁却因此皱了眉,我知道她心里着急,真想帮他们一下,可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我怕自己属于关心则乱,再说他们也都是极有主见的人。
可是当我刚迈进悦宁的屋里,看见她气呼呼的把一个香囊扔到炕上的时候,我本能的感觉到事情有点麻烦,那个香囊上绣着盛开的梅花。
“怎么了?”悦宁的大丫头紫云在一旁朝我使了个眼色,又朝香囊努努嘴。我心里明白了,笑着道:“谁惹我们悦宁公主生气了?说给姐姐我听听,我找他去!”走过去把香囊拿起来道:“好精巧的东西,干嘛要扔了。”
她一把夺过来,神色缓和一些,看了香囊一眼又蹙起了眉,气道:“什么劳什子,再好有的人也不稀罕,留着只能白让人生气罢了!”说着竟从抽屉里拿出剪子来。
我吓得忙夺过,道:“你这是何苦,到底谁惹你了。”
她伏在桌上闷闷的说:“没事。”
紫云就道:“是格格的大哥惹得公主生气的。”
悦宁一听这话,拍了桌子:“多嘴!出去!”紫云低着头出去了。
我心下了然。坐到她旁边问:“到底怎么了,说给我听听,我找他评理去!”
悦宁倒不好意思了,红了脸,支吾了半天才说出来。
原来悦宁本高高兴兴的悄悄去找吉泰,把香囊送给他,结果他非但不接受到最后推辞不过沉了脸,还说了悦宁两句转头走了。
难怪了,别说是从未受过气的悦宁,就是搁我这么厚脸皮的家伙身上估计也会心里不爽吧,嘿,这小子这么久不见脾气见长啊!
“他凭什么说我随便就送人东西,”悦宁已经委屈的滴下泪,红了眼圈,估计越想越气,哽咽道:“还说女孩子要稳重。他、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我做错了吗?”
我忙拿出丝帕帮她擦眼泪道:“他呀,肯定是在哪儿遇到烦心事了,说话不经过脑子,快别往心里去,我一会儿就教训他去,哪能这么说女孩子,是无意说的也不行,一定把他绑了来再背着荆条给你赔罪!”
她“嗤”的笑出来,又立马正了脸色瞪着我道:“就知道你要帮他说话。”
我忙陪笑:“公主可别冤枉我,我可是说真的,到时候你要打要骂随便,我一定不管!”
说的她也笑了。我忙出去让紫云端了盆清水进来,紫云感激地望了我一眼,服侍着她主子洗了脸,又端了水出去。
我帮悦宁梳理头发。
她看着镜子中的我说:“你别去找他,我知道怎么做。他心里没有人正好,他要是已经看中了哪个姑娘,我也决不会举白旗。哪怕是为他受气,也是我心甘情愿自找的。”
我的手顿了一下,这样的话,也只有从悦宁嘴里说出来吧,真是个不得不招人爱的姑娘,可是这样的性子,也会受很多伤吧。
我望着镜中她漂亮年轻的脸,笑着说:“我知道。”
冰嬉
自从腊八节过后,宫里过年的气氛就渐渐浓了起来。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尤其是那些小丫头、小太监们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不是因为过年而高兴,是因为清朝的国俗“冰嬉”而兴奋的不行。
“格格,等过了小年祭了灶,就要举行冰嬉大典了!”青柳用手托着下巴坐在一旁,一边看着我做泥塑,一边眉飞色舞的说。
“瞧把你乐得。有这么高兴吗?”我望了她一眼随口问道,手上却不闲着。
她立刻来了精神:“格格你不知道呢,青柳是去年入的宫,去年腊月那次冰嬉青柳是亲眼所见,啧啧,那场面,那动静儿,就看见好多好多人……反正就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笑出来道:“就看见了好多好多人,就能把你乐成这样?”
“可不是,”她掰着指头道,“除了皇上、太后、公主、郡主、县主、格格、各宫的娘娘,还有亲王、郡王、贝勒、贝子、世子、将军、都统、王公大臣……”
“行了、行了!”我忙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再数下去我头都晕了!”
她笑道:“反正就是好多人,就连京师的八旗各营都要去。”
“这么多人?”我奇道。
“可不是,阿哥们还带着福晋,还有文武大臣,再加上跟着去的太监宫女们,少说也有几千人。”青柳见我愣神儿,又笑着说,“好像冬至刚过就开始准备了。”
这种场面,看来不去瞧瞧恐怕要算白穿越一回了。现在想来发现康熙对我其实挺照顾,幸而让我画的是中秋夜宴图,而不是冰嬉图,否则我还不得早吐血而亡了。怕怕。
十二月二十四的这天,在北京的西苑三海,一年一度的冰嬉大典开始了。
满人对冰雪的热情绝对不亚于骑马射箭,溜冰既是武备又能强身,所以冰嬉之一就是皇上坐在豪华到夸张的御用冰床里检阅八旗将士以及内务府上三旗官兵。而这样的检阅内容包括列队滑行表演、个人竞技以及冰上滑行中射箭。
看着那些正在花样滑冰的士兵,我不禁感叹,这要是去参加冬季奥运会,说什么也能弄个金牌了。
等这些结束之后,就是振奋人心的冰上蹴鞠了。也是八旗纨绔们最爱的冰上运动之一。看看人家,不仅踢足球,而且还是在冰上踢足球,再想想咱们的国足,算了,说了伤心。
“松萝!一会儿爷就要上场了,你可要给爷助威啊!”胤祯扯着嗓子喊。
“放心吧!”我也大声喊道。
球员还没上场,冰球场外已经是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了,那些由王公大臣们带领的啦啦队早已摆开了架势,什么锣啊鼓啊钹啊只要是能砸出响声儿的早就摆上了。就连那边的皇上、太后、妃子什么的也是望穿秋水期待万分。这样的啦啦队阵容,我的天,绝对是重量级的!
冰上蹴鞠比赛,除去上三旗,按旗籍不同分成了五队,分别对阵。我和悦宁早就从看台上下来,跑到啦啦队里了。
“松萝!你不在台上待着,怎么跑下来了?”吉泰看了一眼坐在台上的舅舅说。
“呵呵,我怕我一会儿声音太大惊了御驾。”我一边说一边朝舅舅咧嘴笑,舅舅吹吹胡子瞪了瞪我,我还是看见他的嘴角扬了起来。
“吉泰,快给我们说说吧!”
“就是啊,哥快给我们讲讲!”
吉泰无奈的摇头,望着球场讲起来:“蹴鞠用的球是羊皮制成,内充气。冰上蹴鞠比赛双方各出十人,半个时辰为限,球进门多者为胜,败者出局。”
“没有守门员吗?”
“你是说门将,冰上蹴鞠与平常的蹴鞠略有不同,不仅没有门将,规则也没有那么严格。”
“哦,继续。”
我看见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竖起了耳朵,呵呵,老哥不错啊。
吉泰笑望了我一眼,又道:“下面将要比赛的是正蓝旗一方和镶蓝旗一方。正蓝旗中有八阿哥、九阿哥和十三阿哥领前锋营将士,镶蓝旗中有大阿哥、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领健锐营将士。这两队可谓旗鼓相当、实力相差无几。尤其是九阿哥和十三阿哥灵活敏捷、传球能力强、耐力也强,而大阿哥和三阿哥脚下娴熟、突破力强、体力充沛,所以这场伯仲之间的比赛将分外激烈……”
“皇上有谕:命扩军营统领监场!”
“臣领命。”
“得了,你们在这看吧,我得过去了。”吉泰说完去了场上。
“吉泰真厉害!”悦宁望着吉泰的背影感叹。
我笑着说:“还真没看出来,我哥嘴皮子什么时候这么利索了,这解说都快赶上黄健翔了……”
“黄健翔是谁?”悦宁不解的问。
“呵呵,当我没说。”
双方队员已经在场中央列队站好,吉泰拿着球站在中间。只听见一声令下,吉泰用力将球抛向空中,两方都奋力争抢,好几人撞倒在地。
一时间老三胤祉抢到球,啦啦队这边已是摇旗呐喊、声震四野,我主动接替了吉泰的工作,旁边的几个大臣们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现在三阿哥把球传给了十四阿哥,十四阿哥踢的是左前锋位置,速度很快突破能力好,只见他带球过人,一个、两个、三个……好!连晃过了对方五人之后,把球带到了禁区,镶蓝旗队也撤回到球门前严守,现在十四阿哥突破十三阿哥,抬脚、抽射!好(捂嘴)……被九阿哥头球成功解围……”
……
“正蓝旗一队员把球成功传给九阿哥,九阿哥在禁区前起右脚外脚背挑传,大阿哥解围失误,八阿哥反切突破禁区左路起左脚一个大力抽射——球进了!开场……二十八分钟,正蓝旗队一球领先!”
场内外沸腾起来,鼓声震天,悦宁一个劲儿的叫:“八哥好帅啊!九哥好厉害啊!”我暗笑这个大清的公主被我同化了。
那边看台上从一开始就不安静,老爷子的助威完全带有随机性,哪个队拿球就给哪个队叫好,再瞧瞧这些王公大臣,那才叫一个专业球迷,完全的忠实。
比赛中双方各换了人。最终,比赛以一比零结束。镶蓝出局。
下一场镶白对正蓝。为了公平起见按西洋时间休息半小时,中间穿插花样滑冰表演。
“姐姐、姐姐,”弘晖不知什么时候跑了来,旁边跟着一个小厮,“阿玛一会儿要上场了!”
“你怎么跑来了。”我拉着他的手,望了望看台上,四福晋正看过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也回了一个笑容。
“我看姐姐在这里呢。”他仰着头,摇着我的手问,“姐姐,你看阿玛会赢吗?”
我摇摇头:“难说。”镶白这边领的步军营将士蹴鞠水平如何我不清楚,不过看那几个阿哥,除了胤禛和老五胤祺,就是老七胤佑、十二胤裪,看来是有一场恶战了。
“阿玛好厉害呢,我看阿玛一定会赢!”弘晖自信满满。
我失笑,这个小鬼,看来是他阿玛的超级粉丝了。我弯下腰捏捏他的脸道:“那咱们一会儿给你阿玛助威好不好。这样,等你阿玛一拿到球,你就喊,‘阿玛加油!阿玛必胜!阿玛,我爱你!’这样你阿玛就有劲儿了,有了劲儿就能进球了。”
他似懂非懂的点头。悦宁在一旁笑弯了腰,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快看,四哥上场了!”
“阿玛上场了!”
我一本正经的望着弘晖道:“姐姐说的话记住了?”
他点点头大声说:“记住了!”
比赛开始了,果然,正蓝进攻、镶白防守。正蓝进攻很激烈,但是镶白这边防守也很严密,一时间相持不下。
我的手上拿着怀表,这样的局面持续了有二十多分钟,镶白的一名球员左路下底传中,胤禛拿球!这边镶白的啦啦队早等不及了,声波炸弹擂鼓喧天。胤禛带球很稳,脚下敏捷,我们一起叫好,紧张的看他过人,突然就有一个清亮的童音传出:“阿玛加油!阿玛必胜!阿玛——弘晖爱你!”
我看见胤禛差点一个重心不稳被人铲到球,不过还是成功的把球横向传给了五阿哥。然后朝这边望了一眼,表情有点……怪异。
弘晖全然不察,兴奋得叫喊。五阿哥一个推射空门被十三挡出了底线。
这次进攻虽然没能成功但总算是鼓舞了场内外镶白旗队的士气。
等半个时辰快到的时候,双方还是零比零,队员们有点急躁起来。这时胤裪右路下底传中,一名镶白队员前点灵巧一漏,胤禛一个推射入门,进了!
全场欢呼。弘晖叫起来:“阿玛赢了!阿玛赢了!”不过声音自然是被淹没了。
冰嬉盛典结束之后,康熙、太后以及后妃们先行离去,我和悦宁走在后面,正要上车,就听见悦宁道:“松萝,你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见吉泰站在那边望着康熙銮驾的方向发怔。我暗暗发笑,这个人是怎么了。
悦宁说:“你过去看看他吧。”
我点点头。走过去。
把手放在吉泰眼前晃了晃:“哥,发什么呆呢?”
他回过神来,目光还有一点游移,见是我,笑道:“没什么。你怎么还没走,天要晚了,回吧。”
我看了看他的手,狐疑道:“你手里有什么东西不成,攥这么紧干嘛?”
他把手忙放到背后笑道:“哪有什么东西?”
我撇撇嘴:“什么宝贝,不看就不看呗,瞧把你紧张的。我回了啊!”
上了马车,看见悦宁关切的神情,我笑着说:“他没事,别担心。”但是心里还是隐隐觉得老哥有点奇怪,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
雪战
终于迎来了紫禁城里的第一个春节。
除夕这日,一大早我就被隐隐的鞭炮声惊醒,一看表,才四点,青柳说是皇上接神呢。眯了一会儿,再睡不着了。
等天色破晓的时候,我和青柳爬起来,发现外面已经积了厚厚的雪。
我穿上掐金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儿白狐狸里的鹤氅,束了一条蝴蝶结长穗五色宫绦。青柳也换上了一件秋香色的哆罗呢袄。我们互相交换了“岁岁平安”的荷包,满人过年的一个风俗就是除夕这天要交换“岁岁平安”荷包。
用过早膳。我看了看漱芳斋的大门,光秃秃的,想了想,笑着对青柳道:“青柳,帮我裁纸,咱们也贴春联。”现在我是这漱芳斋的主人,咱也得有过年的气氛不是。
青柳高兴的答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拿来了好几张红纸。于是裁纸、接纸、研墨。
写什么好呢。我努力回想前世老爸写的那些春联,既然是大门外,就得选大气的还不要太俗。想了想,便一挥而就。
拓干之后,我一手拿浆糊一手拿着对联道:“青柳,跟我贴对联去。”
青柳忙道:“格格,您等等,青柳去借梯子来。”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小太监抬了梯子过来放好。见了我出来忙过来磕头,我赶紧把他们拉起来,让青柳重重打了赏。
“南疆雨北国风风调雨顺,东海龙西山凤凤舞龙飞。横批:万象更新。”
我转过头,就见太子穿了一件猞猁狲大裘,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忙上前去,他一把拉住我胳膊止住我行礼,我就笑着说:“松萝这儿给太子爷拜年了,太子爷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他笑道:“你的字越发好了。对联也不错。”
我忙道:“太子爷过奖了,松萝也是闲来无事。”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门上的对联说:“你这个年纪能把欧体写成这样已是难得了。”
我微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从怀里掏出个什么递过来,我一看,竟是个“岁岁平安”荷包。
他望着我说:“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