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不一刻，就有进去禀报的宫女，从台阶上奔下来，笑着请四妃进正殿。
四妃这才从暖轿上下来，带着柳玉嫣等人进入了慈宁宫里，还没有步入正殿，早有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大姑姑，满脸堆笑的迎在正殿外。
柳玉嫣脸上是有意露出来的微微讶异，而其他三名才人，却面上颜色未变，想来宫里宫外都知道后宫妃嫔不把皇太后放在眼里了，而柳玉嫣是蓝城出身，从未到过京都自然不能不变颜色，她把握的很好，就被大惊失色，也不纹丝不动。
将柳玉嫣的讶异尽收在眼底，四妃互相礼让着走进正殿，敷衍的给坐在上位的皇太后施礼问安，之后也不等皇太后的吩咐，就径自坐到皇太后的下首。
“太后娘娘，臣妾等奉太后娘娘之命，为陛下选择了四名可以配侍的才人，特带她们过来，给太后娘娘过目。”觐见过皇太后，贤妃就再度对贵妃谦让了一回，让她和皇太后说话。
贵妃的话音一落，柳玉嫣抬眼看了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帘，她的两番举动都是有意而为，让四妃多少又打消了心里的一分顾忌。
原来这一次选秀应该有皇太后亲自召见二十名才人，查探其才情、人品，然后为景帝挑选可以配侍的才人，但是四妃却公然明目张胆的，把皇太后抛诸脑后，由她们为景帝挑选，只挑选不会对她们有威胁的人选，而不会挑选可以夺她们宠爱的才人。
在一抬眼，又一垂眼帘的间隙里，柳玉嫣已经把皇太后的面容看在眼里。
是一张虽然保养良好，但是看得出经历了风霜的面容。皇太后的面上还保留了，她年轻时的风韵，是淡淡的柔美，却并不显得张扬。
时隔一年，柳玉嫣发现皇太后的面容，好像又消瘦了一些，比及她记忆中里的多了一些憔悴，眼角眉梢都有了不易察觉的细纹。看得出皇太后这一年过的不好，即使是位至皇太后之尊，也不过如此……
想来，后宫的妃嫔在沈颖被废后，是越发的不把皇太后放在眼里了。归根结底原本应该位尊权重的皇太后，被彻底的忽视和冷落，还是景帝对皇太后置之不理的态度在前，后宫妃嫔跟风在后的原因。
四妃公然簪越，一副完全不把皇太后放在眼里的架势，皇太后也不能责备她们，只能笑着说：“你们辛苦了。”
“臣妾不辛苦。”贵妃傲慢一笑，挥手让柳玉嫣等人上前：“柳才人，卢才人，秦才人，魏才人，你们还不上前拜见皇太后。”
柳玉嫣和其他三人上前一步，齐齐拜倒：“奴婢拜见皇太后，给皇太后请安。”
“你们抬起头来。”皇太后身后站立的宫女大姑姑吩咐道。
魏才人第一个抬起头，她的脸抬得高高的，务必要让皇太后看到她的美貌，秦才人第二个抬起头，柳玉嫣接着也抬起头，卢才人最后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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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的目光从跪在脚下的四名才人的脸上扫过，在她看到柳玉嫣的时候，明显的惊讶了，激动了，她险些就要从座位上站起来，手已经按在扶手上，又慢慢的坐回去。
暗自摇摇头，皇太后平息了心里的激动，那个少女不是沈颖，她已经看清楚了。
而且……，皇太后握着椅子的手，慢慢的收拢了，一年前，后宫里唯一还尊重她的女子，已经彻底的香消玉殒了。被大火焚毁的冷宫，皇太后也曾去看望过，几乎化为飞灰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幸存呢？！
平定了一下心里的激动，皇太后抬手温和笑着说：“都起来吧。”
皇太后的目光还是不能避免的，多落于柳玉嫣的身上，虽然不是那个人，但是太像了……
“太后娘娘，对这四名才人，您还满意吗？”贵妃自从来到慈宁宫里，就一直站在主导地位，实是她心里隐藏的自卑，让她不能遏止的在皇太后面前，露出强势不容他人裁夺的一面。
这一切源于她的出身，她心中最不能释怀的是，养育她的娘只是地位卑下的人，连累她只能从最低位爬上来。
“满意。”皇太后一边点头，一边温和的看着柳玉嫣。
对于四妃拿她为挡箭牌，皇太后心知肚明，却不说破，也不对四名才人评头论足。她的个性懦弱，否则也不会被姐姐逼迫进宫，然后又过继了她的儿子，进而造成了现在的景帝，只供给她锦衣玉食，却从不过来探望的冷落局面。
皇太后自知无法改变这一局面，也知妃嫔都漠视她，所以她也就隐居在慈宁宫里，不过问后宫的一切事务，只让四妃裁夺。
“既然太后娘娘很满意，臣妾等的选择，臣妾就安排她们侍寝了。”贵妃也很满意，皇太后的知趣，知道自己不被亲身儿子所喜，所以就安分守己在慈宁宫里。
“嗯，你们看着安排吧。”皇太后收回在柳玉嫣身上的目光，虽然这个少女和沈颖很像，但是她不是沈颖。而且四妃故意挑选柳玉嫣出来，就是为了在柳玉嫣面前一逞威风，发泄无法打压沈颖的怒火。
“谨尊太后娘娘懿旨，臣妾告退。”四妃目的即已达成，也就不再慈宁宫多做停留，遂带着柳玉嫣等人出了慈宁宫里。
“太后娘娘，您又想起了皇后娘娘吗？”站在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大姑姑，看到她一直在注视柳玉嫣的背影，就压低了声音问道。
若是有谁在后宫里，给了皇太后以温暖，就是被废黜而后又葬身火海的皇后沈颖了。
“嗯……”默默的点点头，皇太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她轻轻的向后一靠，闭上双目：“哀家累了……”
“奴婢扶太后娘娘您去休息，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还请太后娘娘忘记了吧。”后宫里的温暖是不存在的，若是你过于依赖的话，只能给自己带来悲伤和不幸。
“哀家知道，只是一时不能忘记。”皇太后一边说，一边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了内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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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慈宁宫里出来之后，贵妃坐上暖轿，对她选出来的魏才人摆摆手：“跟着本宫走……”
“是。”魏才人得意的扫了其他人一眼，袅袅婷婷的跟在贵妃的暖轿后，向着贵妃宫走去。她牢牢记着贵妃在慈宁宫里目空一切的傲慢，还有不把皇太后和三妃放在眼里的威风，让她相信只要投靠了贵妃，她今后就会很快的晋升，爬得要比柳玉嫣三人高。
“柳玉嫣，你回荣华宫。”三妃也坐上暖轿，贤妃冷淡的让柳玉嫣自己返回荣华宫，而后又笑着对秦才人和卢才人说：“你们跟本宫回贤妃宫。”
“是。”柳玉嫣弯腰施礼，顺便让脸上露出淡淡的失望，而秦才人和卢才人则满心欢喜的，跟随三妃去了贤妃宫。
抬起头，挺直了背脊，柳玉嫣目送着四妃和三才人走出她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严冬的阳光也带着一分寒冷。
并没有立即离开，柳玉嫣知道四妃根本不会对慈宁宫的皇太后设防。在四妃的眼里皇太后不过是，一尊被景帝用锦衣玉食，供奉起来的玉石人偶。
虽然看起来尊贵无比，其实却不构成任何威胁，所以她们很放心的，不会在慈宁宫里安排人手，来刺探皇太后的举动，若不是今年有选秀，四妃平日里也不会到慈宁宫里来走一遭。
当慈宁宫外只剩下柳玉嫣一人时，登时被漫无边际的凄清给包围了，微微仰起头，看着高高天空的淡青色，柳玉嫣轻轻的说：“果然，还是没有改变啊……”
天子宠妃地位尊贵，一声令下百鸟朝凤，是何等的威风。这巍巍深宫大内，有多少女子暗地祷祝着，一朝平步青云，得侍君侧，即是无上荣光。
但是……，柳玉嫣张开手，又慢慢的握住，人人争抢的恩宠，无非是区区方寸之地，只是没有一个女子看的透，前赴后继的进入后宫争芳斗艳。
“哈哈，所有的人都是景帝的玩偶罢了。”柳玉嫣低低的笑了，冷冷的笑声在寒风里飘散开来。
即使她离开了一年，后宫还是不曾有过任何的变化，也不过是叫做沈颖的消失了，叫做柳玉嫣的重新走进来罢了……
短短一年时间，想不到自己的心境改变了如许只多，柳玉嫣低下头，再回头看了慈宁宫一眼，就慢慢转回荣华宫了。即使四妃没有派人来监视她，但是她却不想一进宫就和皇太后多接触。
柳玉嫣刚踏进荣华宫的院子，就看到站在台阶上还没有散去的才人们，她们原本幽怨的目光，在柳玉嫣转回来之后，在一瞬间就改变了。
“你被遣送回来了吗？”有一个才人从台阶上走下来，一步步走近柳玉嫣的面前，她的幽怨都化作了对柳玉嫣的嘲笑，左右打量了柳玉嫣一番，毫不客气的嘲笑她道：“你以为被选中了，就一定能到陛下身边吗？你不要妄想了，如此快就被贤妃娘娘打回来，你这张脸长的太一般了些，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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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这个才人的嘲笑，其他人投射到柳玉嫣身上的目光，也毫无例外的都是嘲笑和轻蔑。有几个又走过来，把柳玉嫣包围了，她们围着柳玉嫣转了几圈。
“你论身份、论地位、论容貌都只是中等，会被打回来也是正常的，今后不要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围着柳玉嫣的几人，甚至还不时的推搡她一下。
“若想在宫里站稳脚步，爬得高，就去到宫里地位最高的娘娘那里邀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柳玉嫣冷冷说道，从她们的包围里走出来。
“你们只会想着如何欺凌我，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聊以慰籍，你们嫉妒羡慕的心而已。”柳玉嫣看也不看，这些才人的怒目而视，继续冷冷说着：“今日中选的才人，已经有三人很快就要离开荣华宫，你们还要继续等待、抱怨，还是要积极行动呢？！”
说完，也不看这些才人的反应，柳玉嫣昂首走向她居住的处所里，只留下她轻飘飘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你们不要自恃青春美貌，要知道花无百日红，也会有凋零的那一天，为什么不看一看荣华宫里枯黄的花草，那有可能是你们的明天。”
柳玉嫣一番话说出来，这些才人没有再追过去，而是互相看了几眼，然后又看看荣华宫里，萧瑟在寒风里摇摆的花草，而后都默默的散开了。
有一个才人没有立即离开，她站在台阶上看着柳玉嫣消失的方向，一直看了很久很久……
“或许，你就是我在宫里可以信任，可以互相扶持的人。”这个才人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的目光也在荣华宫，院子里萧瑟的花草上扫过一遍，虽然百花难免在冬季里凋零，但是严冬过后就是温暖的春天了，这也是十分令人期待的。
轻移莲步，她一步步走进了柳玉嫣的处所，正在外间坐着刺绣的小玉，看到她走进来，急忙放下手里的绣活，起身迎上来：“奴婢见过严才人。”
小玉的声音有些大，她看不透这个和自家小姐素昧平生的严才人，忽然到访有什么目的，就有意提醒了在里间休息的柳玉嫣。
“无需多礼，起来吧。”严才人伸手，示意小玉起来：“我是来拜访柳才人的，请通禀一声。”
“是。严才人，您请坐，奴婢这就进去禀报。”小玉一边请严才人落座，一边斟满一杯香茶，就进里间给柳玉嫣送信去了。
端起香茶抿了一口，严才人随意的打量了一番，柳玉嫣的处所里的摆设几乎没有增减过。
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捏着茶盖，轻轻的在茶碗上刮了几下，严才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严才人……”柳玉嫣从里间走出来，身后跟着小玉和小悦。
视线和正在饮茶的严才人碰撞了一下，柳玉嫣笑笑也坐下来。在这寂寞深宫里，主动前来拜访的严才人，能不能相信她。
“不知严才人来，为了什么事？”
“柳才人，我们联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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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才人放下手里的茶盏，回给柳玉嫣一个淡淡笑容，樱桃小嘴里却轻轻吐出一句，足以令所有人惊讶的话语来。
柳玉嫣不说话，只是看着严才人，刚刚在正殿里有意隐藏，不起眼的严才人，却主动找上她，还直截了当的说，我们联手吧。这其中会不会有诈，而且严才人为什么会找上她？
“严才人，你有说了什么吗？”柳玉嫣压下心头的疑问，开口询问。她如此做，是为了给严才人一个台阶下。若严才人无心只会顺着她的话语而转移话题，若严才人有意还会再说一遍。
“柳才人没有听清楚吗？”严才人没有转移话题，而是又重复了一次自己说过的话：“我说，我们联手吧？”
“严才人，在说笑吗？”不再去看严才人，柳玉嫣也捧起茶盏，轻轻的缀饮了一口，对小玉说：“小玉，今儿的香茶太浓郁了，下次少放一些茶叶。”
“是，奴婢这就去换。”小玉上前把茶壶、茶碗，都撤了下来。
“我没有在说笑，柳才人，我来是真心想要和你联手。”严才人拿出袖子里的锦帕，擦拭了一下红色的唇畔，那里本来没有留下水渍。
“是吗？”柳玉嫣把手里的茶盏，放回到小玉的托盘上：“你们退下。”
“是。”小玉和小悦蹲身，慢慢退出了外间。
“严才人，为什么会选择我？为什么不选择其他更有胜算的才人呢？”柳玉嫣还摸不清，严才人邀她联手，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在正殿柳玉嫣看严才人，本无意在后宫一竞高下，而此刻她却特意的寻来，一个无意后宫之位的少女，她想要的会是什么？
“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无意于这后宫。”严才人一语道破，柳玉嫣心底的秘密。
柳玉嫣诧异的抬起头，原来严才人也识破了她吗，在她识破严才人的同时。
“严才人，说我无意于后宫吗？”
“不错，你无意于后宫，其他人看不到，但是我看到了，你深藏在心底的，对于这深宫的不屑和厌恶。”严才人举起手，雪白的手指点住的方向，正是柳玉嫣的心之所在：“我看到了，所以我来找你联手。”
“严才人，想要什么？”柳玉嫣也不再和严才人兜圈子，直接问道。
“我想要安静的在后宫里生存，不为人打扰。”严才人慢慢道出她想要的，迎视着柳玉嫣的目光，严才人忽然叹息了一声：“柳才人，或许你会认为我很荒谬，但是我常常在想，一个女人难道必须要嫁为人妇，才是她最终的归宿吗？”
这也是为什么严才人，会入宫的原因。她的家人一直在为她寻找着，一个所谓的好姻缘，而她不知如何拒绝，她不能说我不要嫁为人妇，我想要独身一人终老一生。
“严才人，有什么见解，请说。”这个少女竟然会有如此的心思吗？柳玉嫣不禁感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既有少女怀春思慕情郎，也有这不肯为男子所有，只想着独善其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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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才人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脸上忽的露出了淡淡的悲哀，又转瞬即逝。看严才人的表情，好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又无从说起一般。
柳玉嫣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要知道一个女子，在说出我要独善其身这句话时，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她们自小被灌输的是，相夫教子循规蹈矩，而不能这样拥有惊世骇俗的话语。
所以，严才人会犹豫，会迟疑，也是她会有的表现。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也好似只是短短一瞬间，严才人开口了，只是她的神情是哀伤的，语气也是哀伤的。
“柳才人，说出来，或许你不会相信。”严才人的声音低低的，好似是在低泣一般：“我自幼在家中，看惯了围绕着，我父亲的那些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也看惯了母亲强装大度，之后的怨恨和哀泣，于是我就想……”
严才人将头抬起来，看着高高的穹顶，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若是有选择，我绝对不会像母亲一般，为了一个男人而暗自伤神、伤心。”
“严才人，你抱着这样的念头，即使进了宫也有可能无法达成。”柳玉嫣淡淡的提醒严才人，即使她不想着争宠，但是在这后宫里，她真的能独善其身吗？
不可能！在这后宫里即使你不争，也会有人因为你的身份，而猜忌你，防备着你，所以严才人想要的独善其身，是根本不可能得到的。
“所以……”严才人转过头来，笑看着柳玉嫣：“所以，我才来找你联手啊，柳才人。我也知道在后宫里不争，也只能安稳一时，而不可能安稳一世。”
“严才人，真的确定要和我联手吗？”柳玉嫣没有立即给严才人答复，而是郑重的问
皇后复仇记:铁血深宫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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