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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泄春光 经典版:全文+番外 第4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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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泄春光经典收藏版:全文+番外作者:肉书屋

红杏泄春光经典收藏版:全文+番外第42部分阅读

宜嘱咐他的事后,一直没见着她,及至后来又听见她嫁了人,简直犹如被雷当头劈中,心里痛得死去活来,很快就大病了一场。绿萼去时,他还在病榻缠绵,听说沈梦宜要见他,面上的神色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悲伤,倒教绿萼瞧着也觉心酸,只得略劝了两句,就催他跟着自己去。

“我不去!”

没想到裴景轩竟会断然拒绝,绿萼听见这话时,意外极了,抬眼往他脸上瞧去,见他不像是在玩笑,不禁为难道:“裴先生,你就当帮我一次,随我去了,教我也好交差。”

裴景轩捂嘴咳了两声,不说话,只是摇头。

他一直以来对沈梦宜的刻骨爱恋,绿萼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激他道:“难不成,你心里怨恨,不愿见我家姑娘?”

恨吗?裴景轩自己也不知道心里那种极度失落,极度空虚,极度疼痛的感觉算不算恨,但他怎会不想见沈梦宜呢?梦里都想见!只是——

“我不愿踏入石家一步!”裴景轩总还是个文人,心里存着一份叫骨气的东西,他愿意对沈梦宜卑颜屈膝,却不愿对着情敌赔笑寒暄。

“这——”绿萼倒退一步,随即笑道:“老爷不在家,是姑娘要单见你。”

“孤男寡女,那就更不该见了!”裴景轩咬着牙强迫自己拒绝,“我不想做出什么有碍你家姑娘名誉的事。”

这人,怎说不通?从前也没少见他进沈府,关键时刻却又迂腐起来。绿萼急得跳脚,顾不上避嫌,上前就拖他道:“爷!我家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这时又计较起这些来!快随我去吧!”

裴景轩病虽略有好转,但在床上躺的时日久了,难免手足无力,另一方面,他的确很想见沈梦宜,心里真是左右为难,犹豫不定,被绿萼这一拖,也就半推半就,随着她去了。不过走到门口,他心里又暗道一声不好,急着挣出手来,道:“就算要去,也等我擦把脸,换件衣裳!这个样儿,怎好……去见你家姑娘……”

绿萼听他这样一说,抬眼仔细打量她,果见他形容憔悴,胡子拉碴,最关键的是病中无人服侍,也不知多久没沐浴了,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穿的那件竹布衣衫也隐隐散发出一股不洁的气味,不禁扭过脸噗哧一笑道:“好罢!我等你一刻,你去换了衣裳。不过咱们可事先说好,一会你可不能反悔不去!”

裴景轩无奈点了头,这才转回屋里略事清洁,换了干净衣裳。待他再次出来,虽脸上瞧着还有几分病容,毕竟精神爽目得多了。

绿萼急着交差,想到出来挺久了,又怕到时沈梦宜与他多说了话,到时撞上回家的石磊,问出来后,倒霉的还是她,于是只对着裴景轩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带着他走。

沈梦宜支开了身边别的婢女,早已等得不耐烦,在屋里坐立不安的来回踱步,待到绿萼在外头喊了一声“姑娘”,还未掀帘进来,她就顾不上讲究什么矜持了,自个动手一把掀开帘子,探头就急问,“人来了没?”

话毕,沈梦宜刚巧看见跟在绿萼身后,目光里透漏出一份愕然而又喜悦的裴景轩,不禁为自己的失态稍稍羞窘了一下,但她随即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按着当年初见裴景轩时行的礼,微微躬身道:“先生。”

裴景轩见状又是一愣,自从沈梦宜与他相熟后,就一向不怎么拘礼,今次她又这番举动,想必是有求于己,但他心里仍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恍惚,依稀又看见那个幼年时的沈梦宜,带着一脸恬淡的笑容,仰着脸唤他先生。

“先生,裴先生……”真的有人在唤他,但这人却是绿萼,见他怔在门外不进屋,喊又没甚反应,只得拿手轻推了推他道:“我家姑娘请先生进屋坐呢!”

裴景轩蓦然惊觉,缓了缓神,这才沉默着迈步进屋,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低着头,再不敢多看沈梦宜一眼,生怕瞧见她那已改作妇人的装束,心里又要刺痛。

“先生知道我不喜虚应客套。”沈梦宜跟着坐下,将绿萼支开泡茶去,顿的一顿,开门见山道:“因此我就实说罢,这回请先生来,确是有事相求,只是不知先生能否答允……”她愈说,语调就放得愈轻柔,最后那几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时就仿佛一缕低声叹息,说完,她还轻咬着下唇,露出一脸落寞的疲倦,拿无助的目光,凝视着裴景轩。

裴景轩虽低着头,多少也有所觉,被她瞧得有些坐不住,只得表态道:“是什么事,也等你说了,我才好回复你。”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少不得要委屈先生,还要……累了先生清名……”沈梦宜心里藏的那番话,令她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她时间不多,没工夫慢慢耗磨,再难启齿,也必须说,不过她刚打算将自己的算盘一股脑儿说出来,就见绿萼端了茶盘,急急进来回禀道:“夫人,老爷来了!”

第二百一十章上门怒斥

老爷?

沈梦宜听见绿萼的回禀后惊了一瞬,但她自认石磊这个人蠢笨得很,她可以轻易哄骗过去,因此也没有太过惊慌,反倒意态闲雅的轻抚了抚膝上的石榴裙,又抬手扶正了鬓边插的一支点翠步摇,做得更为端正了一些。

倒是裴景轩原本就不愿见石磊,何况他心里念想之人此刻已为人妇,无论两人之间是否清白无碍,这样背了人私会,多少都有偷欢的味道,心里便先愧了两分,又存三分惊惶,此刻猛然站了起来,就想离开。

“不妨事——”沈梦宜连忙留他。

绿萼却将手里茶盘往桌上一搁,急道:“姑娘,你找个地方让裴先生避一避吧!”

“有什么可避的?我俩行得正做得端……”

沈梦宜还未说完,就被绿萼大胆打断道:“姑娘,你当是哪位老爷?不是府里的老爷,是丞相大人,正在厅上侯着呢!”

“啊——”这回轮到沈梦宜惊慌了,埋怨绿萼道:“你怎不早说,还满口混叫!”

绿萼在沈府时一直称呼沈缘老爷,情急之下,一时就忘了改口,自知错失,更不敢辩,只向沈梦宜讨主意道:“我带裴先生去后花园里避一避如何!”

“不必了!”沈梦宜强自镇定下来道:“你陪着裴先生在这里略坐坐,我去去就来。”

裴景轩此刻再不情愿也无计可施,若是径直走出去,反倒有可能撞上沈缘,只得继续安坐在房内,眼睁睁看着沈梦宜迈步走了出去。

沈梦宜心里忐忑万分,暗自猜想父亲来此究竟有何事情,越走,心就突突跳得越烈,及至走到厅门前,一颗心都快从腔子里蹦出来了,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带着一脸笑意迎了进去,看见端坐在厅上的喝茶的沈缘,施了一礼,轻唤一声,“爹。”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沈缘将手里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把陪侍在旁的婢女红蕊吓了个哆嗦。

沈梦宜心里一颤,她从来没有见过沈缘如此疾颜厉色的与自己说话,当下不敢分辩,只跪道:“若是女儿做了什么错事惹得爹爹生气,您只管教训便是,千万别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教训?!”沈缘冷笑道:“你如今嫁了人,不把老夫和沈家放在眼里了,老夫还当真不知要怎样教训你了。”

“爹爹这样说,女儿无地自容!”沈梦宜头垂得更低,险些将下唇咬出血来。

毕竟眼前跪的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沈缘凝目望了她半响,忽然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在厅上踱了数步,负手不语。

沈梦宜心里发虚,但仍固执的认定自己私下做下的事,对陆家来说实没甚大不了的,最多只是毁去陆策心宜的女子而已,说起来,只怕陆家还得感谢她呢!要不然陆策为了一介平民女子,已婉拒圣上赐嫁的公主,回头若是又要将那女子聘为正妻,那陆家的脸面往哪里搁?真不知道沈缘气成这副模样,又是为何!

“你下去。”沈缘沉默了半晌,开口头一句话,就是先将侍立在旁不知所措的红蕊给打发了下去,这才望着沈梦宜,摇头道:“我晓得你心里不甘,但姻缘本是天定,只能说你与陆策有缘无份,如今你也嫁了人,还想怎样?只安心过你的日子便是,又何苦挑唆着姑爷,做出这样的事来?”

沈梦宜心里本自愁苦,听见有缘无份四个字,眼泪就不知不觉滴了下来,她从袖里抽出帕子轻拭了拭泪水,轻声哽咽道:“爹爹教训的是……”

“我知道你性子倔强,与你那二哥不同,是个心里有主见成算的,只是你也这样大了,总知道拿捏分寸吧?”沈缘再次叹气道:“上回你捅出篓子后,我已唤了姑爷去教训了一顿,只盼能暗中点醒你,谁想你竟这样糊涂,又怂恿姑爷上什么折子!你知不知道,姑爷此刻还在圣上面前跪着呢!”

这事沈梦宜当真不知,不禁脱口讶然道:“为何?”

“还有脸问?!”沈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斥道:“朝中的局势你懂多少?就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插手搅乱!圣上只斥石御史君前失仪,罚他在宫里跪上半日,已算给我沈家面子了!”

他一生气,姑爷也不肯再唤,只直称石磊官职。

说起来,这事石磊也脱不了干系,有些事沈梦宜这养在深闺的女儿家不懂也就罢了,石磊好歹做了两年御史,也看不明白吗?为何耳根子如此软,又辨不清事态?他深恨自己从前没看出这个貌若沉稳,行事低调之人,竟只是个知道藏拙的草包!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能将女儿嫁给他!

沈梦宜对石磊的生死不太关心,但妻凭夫贵,要是石磊因此被贬了官职,她免不了要跟着跌了身份,此刻听说圣上只罚他跪上半日,便将最后一点担忧都抛到了脑后,默默听着沈缘的训斥,不则一声。不过她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的,恕不恕陆策的罪,只是圣上一句话,若是圣上不想变更这朝中的局势,她区区一个小女子,哪有那样的能耐?

沈缘斥了半日,见女儿只是不言语,恼将起来,顺手将桌上茶盏拿起,猛地往地上一摔,喝道:“你倒是痛快给句话,这事你究竟罢不罢手?!”

“一切但凭爹爹吩咐。”沈梦宜压根不敢抬眼去瞧沈缘的怒色,但心里的算盘坚如磐石,丝毫没有动摇。最多,她不再怂恿石磊往圣上面前递折子罢了,反正该说的,这次上的奏折里已然说清了。

沈缘听她答得不干不脆,心知她必定是不愿意了,气得抬起手来就想抽她一记耳光,但转眼瞥见她那薄如玉瓷般的肌肤,这一掌着实打不下去,最后一甩衣袖,撂下一句,“为父话以至此,你好自为之!”就气匆匆走了。

沈梦宜原本想要起身追赶,但身子晃了一下子后,便跪住不动了,也不喊人,缓得片刻,方站起身来,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拭干眼角的残泪,慢慢走回屋去。

绿萼在屋里早已焦急万分,见她回来,忙迎上去道:“姑娘……”

沈梦宜抬手止住她的话,走到椅旁坐定,望向忐忑不安的裴景轩道:“先生这次帮不帮我?”

裴景轩见她此刻形容不似往常,心知沈缘必定将她训了一场,心里一软,不禁叹气道:“你先说说怎么帮吧。”

沈梦宜听他松了口,心下略定,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方道:“也无须先生太过作难,这数日内若是有人找先生问话,你只照实述说即可。”

“照实述说?”裴景轩不解其意。

“先生只说当日在陆府教琴时无意中发现了那两人的欺君之事,心里留了意,又……记挂温姑娘的安危……暗中跟着去了云州……”

她话未说完,裴景轩已猛然站起,急声道:“欺君?”

沈梦宜别过眼去不看他,只点了点头道:“圣上已然知晓此事。”

“你说的?”裴景轩不傻,转念一想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沈梦宜没有言语,算是默认。

“你怎能做出这等事来……你……”裴景轩想要指责她,却又自觉没有这个身份和立场,最后只“嗐”得一声,颓然道:“这可是要杀头的大事,没准还要株连九族,我不能帮你这个忙!”

“先生!”沈梦宜目含泪光,凝望他道:“欺君是杀头的大事,你不愿温姑娘死,就愿看着我死?”

裴景轩闻言大惊道:“此话怎说?”

“我家夫君递上的奏折里言明,此事乃是辗转从陆府一位琴师那里听闻的。”沈梦宜垂下眼去,泣声道:“若是圣上派人去查问,先生不照实说,那就是我家夫君弹劾不实,有意污蔑朝臣,这个罪名虽可大可小,但陆家难道会放过这机会,不请圣上降罪?夫损妻损之下,我难道能置身事外?”

“你——”裴景轩愤愤且又无奈,这事明明是沈梦宜自寻死路,但他又不能视若无睹,真是难为之极,“你难道没想过,朝庭随便派人一查,就能知晓我原先在你家当过琴师,你……”

“若非如此,我家夫君又怎能从先生处听闻如此隐密之事?”沈梦宜心里早就盘算好了,答得丝毫没有迟疑。

“我……”裴景轩被她堵得无语,心里又纷乱如麻,一时理不出头绪,只颓然做回椅子上,重重叹了口气。

第二百一十一章抵达京都

沈梦宜见裴景轩低头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也不敢催促他做出什么决定,只默默的在旁陪坐,直到看见他搁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才给绿萼送了个眼色。

绿萼会意,上前将茶盏端起,送到裴景轩面前:“裴先生喝茶,这是你最喜欢的碧峰雪芽,姑娘特意嘱咐我泡的。”

裴景轩闻言紧抿的唇角微松,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过那盏茶来,喝了一口。茶虽有些凉了,却也掩不住那微涩清新的香,就像,他初见沈梦宜时,她的模样。

“难为你还记得。”裴景轩心内感慨万千。其实他一个穷书生,有茶喝都已经不错了,哪有条件挑剔茶叶?这碧峰雪芽,实是头一回上沈府时,沈梦宜行完拜师礼后亲手端上的,从此便成为了他的最爱。

沈梦宜微微一笑道:“先生喜欢的,梦宜怎会不记得?”

说着,绿萼又端上两样核桃酥与山药糕,这又是裴景轩素日最喜的茶点。

他怎能不知沈梦宜极力讨好的目的?只是这种温温暖暖,被关怀的感觉,还是令他觉得很窝心。起码,她记得。

“先生尝点?”沈梦宜探出手,小心翼翼的托起一块核桃酥,送到裴景轩面前。

裴景轩瞧见她那纤洁柔腻如青葱般的手指和淡粉色的指尖,不觉就红了脸,慌忙将那核桃酥接了过来,之上惊惶之下用力太大,倒将那核桃酥给捏得碎了,惹得沈梦宜一阵轻笑,又让绿萼赶紧将残酥收拾了去,自己推过茶点碟子,殷勤款客。

沈梦宜愈周到体贴,裴景轩就愈觉得浑身不自在,最后完全坐不下去了,赶紧站起身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我照你说的办就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完就想逃离石宅,沈梦宜却唤住他道:“先生留步,梦宜还有几句话要嘱咐。”

“你说……”裴景轩没有坐,反倒稍稍向后退了几步。

沈梦宜见状抿了抿唇,原本想问他,自己有那么可怕吗?但话到嘴边她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出来,只将心理谋想好的细节,仔细的说给裴景轩听,甚至连他“遭到温家拒亲,愤而泄露温柔行藏”的理由都考虑好了,裴景轩这才深刻的明白,她先前说的要累了先生清名是什么意思。

“先生可记下了?”沈梦宜语调轻柔的仰着脸道:“梦宜就仰仗先生成全了!”

裴景轩苦笑道:“记下了……若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他答应下后,拒绝了沈梦宜的亲送,简直如同逃一样出了石宅,失魂落魄的一路走回去,心里一直在后悔自己为何要答应此事,虽说温柔犯了欺君之罪,但最多只是个死罪,也不至于死后还要坏了名声,被人指责勾三搭四,四处沾惹情事。

裴景轩心里还有一点不敢去想,不愿去想的事情,那就是他若是按着沈梦宜的授意说出那番话,便终究也逃不过一个匿情不报,包庇钦犯的罪名。同理,死罪事小,身后还要留下一个见色起意,逼婚未遂翻脸报官的名声,那就事大了!

罢罢罢!谁叫他此生今世,遇上这样一个令他魂牵梦萦,宁为其付出性命的沈梦宜呢!裴景轩长出口气,横下了心,推开自家的门走了进去。及至躺倒床上,辗转愁肠时,才忽然想起,他出门时,似乎锁了门?

一路紧赶,总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些,再长些,能让她与陆策再多相处些时日,谁想太和城的城门终于还是巍然眼前。

温柔透过车帘向外望去,当看见城门上的那两个大字“太和”时,心里就仿佛压了一块大石般沉甸甸的。再悄悄转眼望望身侧闭目假寐的陆策,她嘴唇轻轻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紧抿住了,默然无言。

“到了?”陆策那带着些微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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