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尺子再放下来,妙姐儿才再问道:“军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说?”朱宣只是淡然:“北平王妃说话你也信,可惜了你这个上殿去理事的王妃,倒跟她这样宅门里的王妃说到一起去了。削减什么,民为国之根本,军也为国之根本,这些言论是太后不闻不问,纵容出来的,不然她怎么清君侧?”
“我不过是问一声儿,当然是没有削减的理儿,”妙姐儿听过以后只是笑:“我只是想笑那个杨广明,让人最近打听着,他倒是会的人不少。或许是他出主意削减军费也是有的。”再说那位小蔡夫人:“总算她成亲了,听说她过的好,我才放心,才没事儿拦着睿儿的马,这可怎么行?”
刚才从郭将军说起到此时对面嫣然笑语的妙姐儿,朱宣看一看都是为着孩子,安慰一声道:“真是个傻丫头,儿子大了,任谁拦他的马,让他自己看着办去。你我还能天天就跟着他,所以我盼孙子,等他有孩子,让他自己尝一尝这滋味去。”
铺陈着大红字益男花卉的锦榻上,妙姐儿一只手抱着刻山水的白铜手炉,另一只手指虚点着朱宣开始取笑,面颊上两个小小笑涡儿:“原来急着抱孙子还有这样的心思在?”
朱宣毫不脸红地笑着道:“我这心思是正经心思,再过几年,我诸事不管,他还是不老成那可怎么行?”
只是撇着小嘴儿的妙姐儿用手指在自己鼻子前面刮两下:“表哥,我只觉得有些脸红呢。”朱宣也用一只手指虚点着妙姐儿:“坏丫头,表哥不脸红,什么时候都不为这个脸红。”
这一对夫妻人到中年,指着儿子在房里互相取笑着羞对方,说脸红的那一个当然不会是真脸红,只会为朱宣这样想高兴才是,说不脸红的那一个觉得自己对的很,只是实话实说,当然是面如冠玉,依然一个外表出色的人物儿,只不过心里,时时有舔犊之心罢了。
第二天北风大作,人在房里都可以听到窗外风声呼呼,京里素来风大又灰多,妙姐儿往明窗看一看,对银文道:“去看看胖倌儿去,在闵将军那里呢,这样天气不要出去的好。就是扎马在房里吧。”
银文出来看一看,刚才风就不小,这一会儿更是好大风,银文先就自己好笑起来:“果然是王妃说的,在房里吧,出来倒是一头一身的灰才是。”
来到朱闵的房里,里面今天很是安静,闵将军要看书明年下科场,怕康宁吵,偏是今天又来了,用多种方法应付康宁郡主的闵将军哄着康宁坐下来自己画画儿看书,许给她安生一个时辰给她画好画儿,是以康宁郡主在房里只是掩口笑,却尽量不笑出声来。
刚进来的银文倒想笑了,胖倌儿和郭将军家的胖妞儿又在比力气,郭水灵是没有胖倌儿力气大,两只手扳他一只手。两个小胖墩儿都是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正比得来劲儿,所以康宁郡主看一眼低下小脑袋掩着口笑一会儿再抬头看一眼再接着笑。
把话说完的银文走回来回王妃:“胖倌儿跟郭姑娘又在比力气呢,郭姑娘两只手扳着胖倌儿一只手也不行。”这还是姑娘吗?沈王妃房里眼前家人都是娇滴滴的姑娘家。银文也回来说笑话。
看着王妃也笑,再就呈上来一个礼单:“是郭将军家送来的,这不年不节的,送的是哪门子的礼儿?”东西也不多,看着倒是郑重。
只有妙姐儿心里明白,是为着姑娘入军中送的礼儿,接过来看一看随手就丢下来,吩咐银文道:“告诉门上的,我不得闲儿见呢,给来人赏封儿,这就打发了吧。”
银文答应着走出来。
第六百一十六章,舔犊(六)
第六百一十六章,舔犊(六)
腊月就要到了,妙姐儿是分外的忙,办年一切事情都要早早的弄好,封地上回去有时日,更是要提前弄好让人回去说着备办才行。
一直忙到下午的时候,外面进来申夫人一进来就笑:“有两天没有来看王妃,说这一会儿闲呢,我过来坐一坐。”
妙姐儿就没有起身,起身也不方便,倚着小桌子和申夫人说话:“母亲说,外面请一班小戏子来,正要去个人问问喜欢什么?”
两个人就此答上话来,外面再进来一个管事的婆子,申夫人就住了嘴,管事的婆子一看是个空儿,赶快回话道:“年下所有的鞭炮,花烛一共支用若干银子。”
妙姐儿并没有回话,身边坐着的端慧郡主道:“拿来我看。”丫头们接过来送到郡主手上,端慧郡主看一遍,笑一笑道:“数目是不数,字是写错了。”自妙姐儿有身子以来,多是端慧郡主在一旁学着料理,今年是第一次端慧郡主操持办年,样样都是仔细的。
看着羡慕的申夫人这就是一句现成的好听话:“郡主小小年纪就可以帮着王妃理家,以后是不用愁的。”以后去长公主府上,看这架势也是当家人。申夫人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感想,自己初成亲初当媳妇初管家的时候,样样不着手,可以说是手忙脚乱。
“她会认字会写字,帮着我,我倒轻闲不少。”妙姐儿爱怜地看看女儿,真是个好帮手,而且陪坐着一天也不会乱跑,大了倒比小的时候要好的多,小的时候只是坐不住。
坐上一会儿就出来的申夫人白来坐一会儿,心里只是没有底气,什么也没有打听到。太夫人那里也不好时时就在,太夫人虽然上年纪,有些亲戚们还是往太夫人那里去说事情,沈王妃再有了身子,更是多往太夫人那里去。
申夫人正好往申氏房里来,进来的时候先听到的是欢声笑语,紫影月影在这里几天混得熟了,正在房里叽叽喳喳说笑,申氏和香杏都笑得用帕子掩着口,看到申夫人进来,站起来迎了,这几天里心情不错的申氏喜滋滋地吩咐人:“好的茶叶没有了,倒是去大嫂那里去找一些来给母亲泡茶喝。”
丫头们就去一个,申夫人满面笑容对申氏道:“我的儿,看你倒是自在,又往王妃那里要东西,我刚从那里来,她忙的很呢,一屋子回话的人。”跟沈王妃比一比,觉得申氏真是自在,在这里自在玩笑,然后就只是要东西。
这就是人的命,申氏在家里从没有学过管家,嫁过来也不要她管。申夫人想一想自己只让亲生女儿出嫁前学着管家,就象王妃对小郡主一样,小郡主坐在母亲身边管家里的事情,很是有气派的样子。
眼前这没有管家的人是悠闲自在,而申夫人的女儿在家里学管家,过了门就是柴米油盐忙个不停。
申氏也笑着道:“大嫂向来是辛苦的,早上我是想让人去要的,想想下午闲一些儿。”再回身来对香杏道:“带两位姑娘去吃点心去,我和母亲说会儿话。”
这里把人都打发出去,申氏才对申夫人道:“大嫂怎么说?”申氏是知道申夫人一定是去探消息,她等不上几天就要着急。
“她忙着呢,我没有找到空儿说。”申夫人觉得自己也糊涂了,这又不是一个小家,光京里家里就上百口子人,忙对申氏再亲热地喊一声:“我的儿,”这一次来这样喊一声,就亲切又自然:“我说不中用,还是要你去说才成。”
申氏手里也抱着手炉,进门的时候吩咐过丫头给申夫人送手炉来,看着丫头这就进来送手炉,母女两个人停上一停,等丫头出去才接着说话。
“要我说,母亲不必问许多,倒是先住着的好,”申氏在心里早就想过:“过年前都不会有消息的。”
申夫人吓了一跳:“这还有一个月之多,倒不会有消息?”含笑的申氏想,这又不是街上买菜,青菜萝卜去了就得,这是几个哥儿的亲事,是要好好斟酌才行。
对着申夫人着急的面容,申氏面上越发的有笑容:“年年十一月里,大嫂就要开始忙,先理封地上过年的事情,然后是京里。再说哥儿们的亲事,家里要商议,所以过年后才能订下来。”
申夫人听过以后只是发愣:“这倒比你父亲学里办事情还要麻烦。”申夫人原以为来了以后,申氏夫妻说一声好,再回太夫人一声,王妃那里恭敬些就可以了。
“可不是这样的,”申氏款款地告诉申夫人道:“母亲听我说,在这里过了年再回去,紫影月影我留下来,这事情想来是一定会有结果的。”
听过这话,申夫人肯定是着急的:“我不回家,这年可怎么办,我是不能留过年的。”虽然有些惋惜,申氏还是很诚恳地挽留:“来京里一趟不容易,母亲上一次来还是几年前,母亲和大嫂都让人来说过,过了年再回去。”
房里只觉得温馨,对着申氏几年间象是没有怎么变的明丽面庞,申夫人心里还是想起来,这挽留是不是为着董姨娘。
可是申夫人是不能留,家里一摊子事情,遂给申氏有些为难道:“我是不能留,这就回去,亲事的事情可怎么办?”申夫人的眼神里甚至有一丝求恳,上京一次并不容易。
“母亲真的要回去,紫影和月影留下来,”申氏早就是想好的,对申夫人道:“母亲看这样如何?”
房外传来紫影和月影的说话声音,母女两个人话也说的差不多,就此打住,看着门帘打起来,香杏和紫影月影一起走进来,稚嫩的面容上还是欢欣着,申夫人也跟着高兴起来,这两个姑娘都是申夫人娘家的嫡亲侄女儿。
申氏只是含笑,哥儿们的亲事一定要大嫂拿主意才行,不是象申夫人想的那么简单,自己和三爷说好就行,不过三爷嘛,也相中了一个给习哥儿,学哥儿的亲事就不是三爷和自己能当家的了。
想想方氏说的二爷说话全然不管用,申氏淡淡一笑,再不管用他只要说了,总不会白说。二嫂这些年来与二爷之间总是时时地有一些小小的不和契,看在妯娌的眼里,也为她稍担一些心,好在二爷三爷虽然不象是王爷那样对大嫂百依百顺,也还算是好丈夫。
申夫人又住上几天,把紫影月影留下来,带着心满意足,觉得此行不虚的董姨娘离去,申夫人心里也不算虚了此行,至少抱着一份希望,既然肯留下来,总是会有机会的吧。
年关将近,京里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办年,武昌侯从廊下往高阳公主房里去,看着屋檐下吹来的风雪,先问一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文昊和康宁哪里去了?”
“小侯爷宫中去了,小郡主去南平王府了。”身后跟的人回过话,武昌侯只能哼哼笑两声,听起来颇似牙在痛。儿子中去,康宁去南平王府,今天和昨儿掉了一个个儿,昨天是儿子南平王府里去,康宁宫中去了,这一对儿女比做老子的还要忙。
看着外面这好大雪,倒是骑驴冲雪的好天气儿,武昌侯想想就头疼,日常事情繁琐之极,这大雪又要压倒若干的房子,工部的人又不能闲着才是。回到家里来也是一心的事情,处处是事情,武昌侯想着面上就不是高兴的样子进到高阳公主的房里去。
高阳公主正在听人回事情,却是一位吏部的大人在回话。看到武昌侯进来,先行过礼,再就继续道:“明年放出京去的人都是皇上看过,太后也看过的,太后让下官长公主这里再来一下。”
“就这么样吧,”高阳公主在武昌侯一进来的时候,就先看到他面沉如水,心里想又是什么事情惹到了他,近年来这冷面孔也看得太多,倒象是以前给武昌侯冷面太多,现在不得不看一样。
等这位说事情的大人走以后,高阳公主才满面笑容地问上一声儿:“侯爷又是有心思了?我是猜不出来,也别让我猜,只管说就是。”以前看到不高兴,问上一声儿,武昌侯就没好气:“你猜猜看。”高阳公主心想,我今天是不想猜,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猜你在想什么。
房中先就是一声长叹,高阳公主更是要笑:“年关将近,家家户户要办年,侯爷这是叹的哪一门子气,难道我们家里还有年关难过的事情不成?”
武昌侯也被逗乐了,只乐一下立即收住,重又摆上脸色来:“公主倒有开玩笑的心情,虽然不是年关难过,却也是要从长计议的事情才是。”
“哦,”高阳公主带笑道:“既然来了,总是要说出来听听,”看着武昌侯准备开口,高阳公主先摆一摆手笑眯眯道:“且慢,容我洗洗耳朵。”
房中气氛一下子就轻松起来,武昌侯这脸色也摆不下来,只是笑着道:“你这淘气劲儿这些年也不改,”夫妻此时话当年,高阳公主越发的笑容可掬,明眸流转着,依稀是当年俏颜色,对武昌侯道:“这一会儿可以说了,我听着呢。”
“唉,”武昌侯一开口还是先叹气,高阳公主只是笑,听着武昌侯在要过年的时候有什么可以叹气地事情出来。
武昌侯开口道:“还不是为两个孩子,文昊大了,停上两年就要成亲事,这亲事呢,你喜欢的,我也说好。”高阳公主微笑,你不说好也晚了,就是太后说什么只是订南平王府的亲事,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我要说的是康宁,”武昌侯刚说到这里,高阳公主就觉得自己不想听,赶快打断道:“侯爷的意思我已明白,康宁儿爱去哪里玩,侯爷要拦着我是不管,只是我拦不住,只要拦着她不出去,站在雪里面可以哭一个钟点儿,我是心疼的,不就是出去玩一会儿,再说南平王府的小王爷们都是妥当的,先时只和胖倌儿玩过就哭着回来,不让去哭的更狠,现在不是不哭了。。。。。。”
武昌侯啼笑皆非,也打断高阳公主的话:“我只说一句,公主倒有这许多的话。”高阳公主这才明白过来,也笑着道:“我是听这样的话听得太多,侯爷要拦只管拦去。”就是别让我来拦,日常帮着太后和皇帝处理朝事的高阳公主是没有精力再来管这些小儿女之间的事情,不就是在一处玩,和谁不玩和谁又不哭呢?
“你听我说完,”武昌侯不得不说这一句,不然自己的话是没有空儿说出来,对着高阳公主正色道:“公主日夜操劳,我也心疼你呢,眼前看着鲜花烹油之势,公主可曾想想前朝也是有这样的例子。”
高阳公主一下子就愣了,听着武昌侯继续往下面道:“康宁儿不过是封号郡主,我如此看着,倒比公主还大呢,康宁儿去南平王府里我从不拦着,就是胖倌儿弄哭过,倒是我说的,小孩子哪里不淘气拌嘴的,我要对公主说的是,以后长大还是这样可怎么办?”
爱女心切的武昌侯为这件事情忧心不止一次:“和公主们抢东西,先时小倒也罢了,惹得几位公主的母亲都不高兴,说一声选御马,几位皇子也得让着她,现今太后当政,长公主您是手中权势滔天,”
对于这样的讽刺,高阳公主只能苦笑一下,我累得不行,时时心里苦,别人不知道,虽然没有对你尽吐过,难道你也不知道。
武昌侯的话也是高阳公主平时想过的,人有兴头上,这样心思只是一闪而过,武昌侯的话在耳边继续:“康宁儿大了,去南平王府我是不拦着,再去宫里,郡主见到皇子和公主,要有规矩才行,不能以后留下什么把柄,”再恳切地对着高阳公主道:“公主行事,也请前后思虑才是,有一天不在其位,不是独留一身不是才好。”
心里感动的高阳公主赶快道:“侯爷说的是,我也正想着呢。”眼前太后还在,全仗着太后宠爱,有朝一日太后还政,虽然与皇帝亲情温厚,还是不是眼前这样就不得而知。
“这是我一句肺腑之言,”武昌侯是思虑良久,才对高阳公主说出来:“公主觉得当听就听,不能听就当作是耳边风吧,反正祸福与共,你我是夫妻。”
高阳公主收了思量的心思,赶快是笑容满面道:“只有侯爷才是真正为我想着才是,这话其实我都想过,只是太忙一闪也就过去。现今有侯爷时时提醒着我,就是你说的不错,我也有件事情要对侯爷说,太后要为康宁择婿,现在不弄宫宴了,就是我们自己家里请些客人来,我想过年以后就办,不知道侯爷是什么意思?”
“你看着办吧,”武昌侯只是好笑,太后一定要另挑一挑,那就挑吧,倒是也有人对着武昌侯说这样的话:“两个孩子给一个亲家,就象是吃了亏,给两个亲家走动也热闹些。”
武昌侯再对高阳公主道:“我只看着闵将军不象是对康宁有意的样子,再说康宁也不大,”刚才觉得女儿大了要懂事些的武昌侯,想想康宁其实还是个孩子,再对公主道:“就是和胖倌儿,听着康宁嘴里说的多,可是我近日问过她,多是和闵将军在一起。算了吧,这亲事随你挑吧。”
从明窗上看一看外面大雪,武昌侯道:“你倒不出去,不是说亲家母到时候了,你要去看一看才是。”
“这就出去了,不是在和你说话。”高阳公主这就站起来,对武昌侯道:“说外面大雪又压倒房子,我想着你必定要出去看一看,你我一起同行,你要去看一看康宁去,既然要约束她懂事,不如从今儿就约束起才是。”
武昌侯听高阳公主如此说,也是抚须微笑道:“我要也去亲家府上看看,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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