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辉却是第一次来到大哥封地上,见这个园子比京里王府要大上几倍去,远望一波碧水,颇有烟波浩渺之意,水畔有青山重重,不由得赞了一声好:“这竟然是依了山势水势而建的,父母亲在这里安养,一定是心情舒畅了。”
老侯爷道:“给三爷也倒酒来。”然后对朱辉指点了:“我最爱那边一处钓鱼,世子也最喜欢陪了我钓鱼。”
在地上骑竹马的朱睿立即骑了竹马跑了过来,道:“祖父要钓鱼去,我来穿鱼饵。”老侯爷大乐了道:“好,好,明天带你钓鱼去。”
朱睿说什么都要把毅将军带上了,他看了看母亲怀里的毅将军,对母亲道:“毅将军要不要给祖父穿鱼饵?我让他一次。”
太夫人也大乐了道:“好,这才是当哥哥的样子。”朱辉看了世子都这么大了,心里感叹了,小孩子长的真快。
再看了大嫂,正抱了毅将军给大哥看:“睿儿长的象表哥,毅儿却是象我多一些。”听了大哥微笑了:“也象表哥。”次子朱毅兼得父母亲之长。
怎么看大哥不象是有伤病的样子,有了伤病还能在这里喝酒?也许是药酒。朱辉心想,这话可不能说,京里谣言四起,大嫂上殿理事,看笑话的,觉得可乐、荒唐,不象话的大有人在。
几次遇到了晋王,都是笑问了:“王妃竟然是能干的人,可怜她小小年纪的一个人儿。”
朱宣看了朱辉眼睛只在自己脸上,不由得又端了酒杯觉得好笑,封地上不比京里,就有谣言传了过去,也只当是个谣言罢了。
“表哥,”沈玉妙把睡着了的毅将军交到奶妈手上,才对朱宣笑道:“尹夫人回来了。”朱宣嗯了一声,那个小泼妇回来了。
听了妙姐儿道:“她昨天去逛去了,说城里来了一位西域的高僧,会点痘,点过了以后,孩子不出痘了,我想看看去,如果是真的,也为毅将军点点去。”
老侯爷、太夫人都不说话了,眼睛只看了世子朱睿,什么想起来世子出天花那一会儿,就分外感激上天,世子居然躲过了这一灾。
朱宣对妙姐儿道:“不是有段先生在。”那位段先生,自从治好了世子的天花,先是被留在了京里太医院,可是他一介乡野之人,不通为官通融之道,呆不了几天就离开了。
朱宣又派了人把他接到了军中,一直在自己帐下侍候了。
沈玉妙不说话了,昨天听了尹夫人说了,心里明白大概就是疫苗的前身了,朱睿得了天花那几天,自己时时象是在火烤油煎了,如果毅儿再得一次,可以要人的命了。
朱宣伸出手来在她发上轻轻揉了揉,妙姐儿的心思当然明白。
又坐了一会儿,老侯爷有了酒,太夫人要歇息了,老夫妻两个人带了毅将军回房里去了。朱宣对了朱辉道:“跟我来。”
带了朱辉往书房里来,兄弟两个人坐了下来,朱宣才细问了京里如何?朱辉不慌不忙地回答了:“听几位相熟的大人说了,皇上也很看重大哥的伤病,时时询问了,大嫂上殿理事如何?也说了她年纪小小,怕是大哥病中了,大嫂独木难支。”
皇上第一次听说了南平王妃上殿理事,就觉得可乐了,而且时时让人打听了,皇上也是一个意思,南平王不知道又想作什么了,伤病能病到不能上殿,难道想事情也不行了?
然后是几位王爷:“北平王,靖海王的人也时时问病,晋王也是。”
朱宣一一的听了,北平王、靖海王来的信里也是关心备至,北平王妃、靖海王妃也是如此,他淡然了,我这一病,倒有这些人来悬心了。
“章大人的长子去年在京里活动了,想了章大人回不了京里,他想先带了家人回来,六部里碰了钉子,就是晋王爷也没有加以援手。”朱辉又道。
朱宣更是淡淡的,章大人对晋王没有价值了,六部里与章严之不对的人也很多,当然不让他儿子家人回来,自古墙倒众人推,朱宣想了妙姐儿,微微笑了,每一次上殿去,都是嘟了嘴回来,要在怀里哄一会儿才行。
那位挟病的阮大人,妙姐儿对他已经很放在心里了,这孩子是真动了气了。朱宣还关心一个人:“刑部里的袁大人近来得意否?”
朱辉笑道:“他本来就是一个琉璃蛋,现在更是滑不留手了,见了我和二哥,都是相当地客气的。”
朱宣宽慰了,对朱辉道:“你来的正好,大嫂上殿去,你陪了去吧。”朱辉赶快答应了,他不用问,也能想到大嫂上殿理事,会有多少人看了眼睛里不舒服。
“大哥的身体?”眼前看了大哥一点儿事情也没有,只是面色比以前要白了些,少了些血色,天天晕在酒中,当然是这个样子。朱辉还是要问一声儿才行。
看了大哥淡淡一笑:“我嘛,伤病时有折磨了,只是还不妨事了。”朱辉只能答应了一声是:“大哥多多休养了,一家人全靠了大哥。”
老侯爷、太夫人,朱宣朱辉一走,园子里就更是肆无忌惮了,世子朱睿玩兴最高,精力最足,满头大汗还在追了园子里的一头鹿后面跑,当然是追不上的,但是手舞着一根小小的马鞭子,是朱禄特意为他做的,正跑得欢快。
一群跟的人跟在后面追了他:“世子慢点。”
沈王妃与申氏玩的热了,刚刚换了一衣服,一个人是一身桃红色束腰的胡装,一个人是淡绿色的罗衫,午后的阳光明媚,把初春风里的寒意也消融了不少。
两个人都想起来了方氏:“只是少了一个人。”申氏由衷的说了一句:“大嫂,我要是能天天跟了你在这里有多好。”
沈王妃只是微笑了,然后听了申氏怅然:“父亲母亲已经提了要回京里去了,这里虽然好,说还是牵挂了亲戚走动了热闹。”
太夫人说了两次,毅将军满了一周了,就要回京里去了。后来看了儿子推病,妙姐儿忙的不行,才丢了下来不说这话。
沈王妃笑着安慰了:“你这么牵挂家里的姨娘,何不去和娘家人说一声儿去,让他们好好看待了她。”申氏隔了一段时间就要回娘家去一次。
申氏摇了摇头,道:“哪里能象大嫂这里,我看了两位姨娘大嫂就看待的好,从来不用她们站规矩,有什么东西也少不了她们的。”
沈玉妙不说话了,我只能拿她们待的好,那两位已经是一心里的醋意了。妻妾自古就是不两立的。
朱禄大步走了过来,对了王妃低声道:“刚才有苗人去了阮大人府上了,是吴龙头人的大管家扎布石。”
沈王妃心里立刻说了一句:来得好屡屡顶撞与我,就知道一定是有勾搭的事情,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会这样。
阮家世居南疆,这位阮大人不会不与苗人有来往的。她立即笑了,对朱禄道:“备轿子,我们去阮大人府上。”
第四百四十九章,为难(三)
第四百四十九章,为难(三)
沈王妃总算等到了一个机会,去抓阮大人的错了,她还算冷静的想了,一会儿去了怎么指责这位几乎没有见过面的阮大人。
新年殿上见了百官,那么些人,哪里能一一记得了。再说也没有一一的报名字。然后就是阮大人称病了。
这位大人不愧在表哥手下当差,表哥称病,这一招他也会用。沈玉妙恨得牙都痒痒的,只能在朱宣身上练练牙口。
表哥总是笑了:“再用力些。”象是不觉得疼一样,那么深的沾了口水的牙印子,是自己一想起来被逐出了京,悲悲切切的是如何过来的,就要同表哥再歪缠一下。
咬完了,用自己的丝帕再为表哥拭了口水,表哥也要来算算账了:“京里书房里太放肆了,表哥一想起来就生气。把你们母子置于何地了,给我一一的讲清楚。下次再对表哥那么胡言乱语,小脸上给你一巴掌。”
沈玉妙就嘻嘻笑了,贴了朱宣怀里只是笑。听了表哥也恨得不行:“你那小脸,够表哥一巴掌打的吗?”
“表。。。。。哥。”沈玉妙攀了朱宣的脖子,只是撒娇了岔开了话题:“这会儿不睡,再说个故事听吧。说你打仗的故事,这一次打胜了的故事。”
朱宣立即就搂了她开始上下其手了:“表哥头疼得不行,表哥是在伤病中。”然后翻身把沈玉妙压在了身子下面,邪气的笑了:“做点能睡着的事情。”
两个人都为了那裂痕,各自寻找了秋后出气的办法来。想当然尔,朱宣总要让她一步,谁让他年龄大,是成熟人呢。
沈玉妙想想表哥压根就没有病,他头疼也是喝酒喝出来的。沈王妃再想了阮大人,这一会儿在家里也一定是高乐的不行了吧。
一众官员们都往阮大人家里去,哼沈王妃摩拳擦掌了,准备亲自去阮大人家里探一个虚实去。
站在二门上,候了朱禄去催轿子去,身后朱喜匆匆过来了:“王爷请王妃即时就过去一趟。”
看了看朱喜脸上的表情,再看了不远处跟了大轿过来的朱禄,沈王妃还是只能先去书房去看表哥去。
朱辉已经不在了,想来是今天刚到了,让他歇息去了。刚才园子里刚有了酒,表哥这会儿又晕在了酒中,他斜倚了玉色的大迎枕上,手里执了酒杯,淡淡问了:“说你要出门,你准备去哪里?”
站在锦榻前的妙姐儿脸上是眉飞色舞的表情了,匆匆道:“我要去看看阮大人去,他病了这么久,一直想看看去。”
京里的太医不是也来看过了表哥了。沈玉妙看了朱宣,不知道他喊了自己来就问了这个是什么意思。
朱宣目视了手里的酒杯,淡淡道:“妙姐儿,你不要去。坐下来给表哥倒酒。”把手里的空酒杯往桌子上放下来。
沈玉妙怎么舍得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阮大公子天天为那不供奉的苗人说话,这一次可以挤在他家里了,六只眼睛见面,看看他还说什么?
再去看看那位素有名望的阮大人,看了他是真病还是假病?沈王妃总算等到了这样一个好的机会了,怎么能放过去呢。
她犹豫了一下,缓了缓语气,对朱宣轻声说了:“就是想去看看阮大人的病去。”听了朱宣又是轻轻嗯了一声:“既然想去,就去吧。”
看了妙姐儿急忙忙的从书房里出去了,朱宣才轻轻笑了一下,自己斟了酒,一口喝下去。。。。。。
没过了一刻钟,外面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又走回来了。朱宣又是一笑,再次喝干了杯中酒,放到了桌上等着。
果然是妙姐儿又回来了,一进来就是不好意思的眼神幽幽地看了自己一眼,坐到了对面去。朱宣手指轻叩了一下桌子:“倒酒来。”刚才就让你在这里好好倒酒你不倒,现在又回来了。
他眼含了一丝笑意看了妙姐儿,这孩子倒也不笨。
沈玉妙倒了酒,双手举在了手里准备送过来,还没有送过来,先就嘟了嘴告状了:“表哥,他们都欺负我。”
朱宣微微一笑,看了妙姐儿嘟了嘴真是好玩。沈玉妙倒完了状,两只手举了酒杯,看了朱宣的笑容,自己也笑嘻嘻了,她笑着就无意识的把手里的酒杯往唇边一送。。。。。。
刚才走到了府门,才明白过来了,不去也罢,真的苗人在阮府里,阮大人再明白了自己是一心去找事情,与这种老滑头弄顶了也不是件好事情。
想想他看了表哥一病,他就敢称病了,没有三两把刷子,他也不敢这样做。沈王妃乖乖的又回来倒酒了。
酒一倒入了唇中,朱宣就失笑了,看着妙姐儿:“咳,咳,这么辣。。。。。”然后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没防备酒呛了鼻子:“表哥你天天喝的还真是酒啊。”
朱宣哈哈又笑了起来,看了她擦了鼻涕眼泪,这一会儿鼻头都红了,招手命她过来身边坐了,才微笑了:“妙姐儿,你也欺负他们去。”
沈玉妙嗯了一声:“我不会。”双拳难敌四手,饿虎还怕群狼,我既没有双拳打人的本事,也不是一只饿虎。
沈王妃翻身伏到了朱宣身上,搂了他的脖子娇嗲了:“表哥,他们都欺负我。”朱宣微笑了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知道。”
然后抚了她的头发,温和地道:“倒酒去。”沈玉妙听话的重新倒了酒来递给朱宣,又抱怨了一下:“表哥,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喝了,象以前那样的表哥。”
朱宣微笑了,接了酒杯:“嗯。”然后把酒送到了唇边。
沈王妃停也没有再停顿,第二天就宣了官员们上殿来,朱辉在国子学里领了一个轻闲的官职,也穿了官服随了上殿来,看了大嫂端正坐在了大哥的座位一旁。
朱辉昨天领略了封地上王府的风光,今天又领略了大殿之上的威仪,大嫂坐在上面一点儿也不胆怯,沈王妃一上殿就一肚子火气要先忍着。
沈王妃先开了口,她看了阮大公子,微笑了道:“阮大人,我听说了你们阮家久居南疆,一定是对这里的人物风情比别人要熟悉吧?”
阮大公子赶快就回话了:“只是在这里住的时间久了,比别的大人们是熟悉了一些罢了。”听了沈王妃下面的话出来了:“为了苗寨的事情,各位大人都操劳了。我看今天不用就这件事情再争论了,阮老大人一直是病着呢,我也不劳动他了。请阮大人走一趟吧,安抚了他们各位寨子的头人一起坐在一起商讨了,再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沈王妃微微含笑了:“阮大人这一去,正好顺便把去年的供奉要了来,不是说了一直在备着,只是送不来吗?”
阮大公子正认真听了,想了是一下子接受了,还是再婉拒了一下,听了沈王妃又是一句:“想来阮大人一直是忧心了吏治,是不会有推托的心吧,是不是,阮大人?”
沈玉妙淡淡看了这位阮大公子,阮老大人的长子。看了他没话说了,才微笑了道:“你要帮手吗?”
听了阮大公子提了几个人,都是平时与他们家应该是亲厚的,沈王妃一口答应了,又给他指派了几个人,把上一次对自己说话刻薄的人指给阮大公子一起去做这件事去,最后才笑道:“人不够用的,你只管来要人。事情办不好,我就要找你了。”
阮大公子连忙答应了,躬身道:“王妃尽管放心。”高兴的回到了家,对了父亲回话:“王妃也知道我们家世居了南疆,有手段,今天把这件事情交给儿子办了。”
阮大人沉思了道:“王妃说了什么?”听完了以后交待了儿子:“你再去王府里求见王妃去,看看王妃的意思是什么?不要办到了最后,不合她的心意,她就有话说了。”
沈王妃含糊的交待了一句:“事情办不好,就要找你了。”她是想要什么样的结局,这个傻儿子只高兴去了,觉得与沈王妃争斗,今天是占了上风了,没有想想沈王妃她是个什么意思?
阮大公子一经父亲提醒了,果然是明白了,立即站了起来:“儿子这就去王府去。”
过了半天,阮大公子回来了,阮大人一看了儿子的面色就一晒,这样的差事哪里能是好来的。
“王妃是什么意思?”阮大人爱子之心,还是温和的问了一句。阮大公子心情不好的回答了一句:“就如父亲所言。”
阮大人先不问这个,先着急的问了一句:“有没有见到王爷?”阮大公子摇摇头,阮大人也不掩饰的有了一丝失望,王爷到底怎么了?真是让人心急,这位胡闹的沈王妃还要在殿上胡闹多久才肯罢休。
阮大人象后面靠了靠,手里捧了小茶壶,对了儿子不紧不慢地道:“说说吧。”阮大公子才说了出来:“王妃的意思,是让四乡八寨的头人一起会了,分给那位嘎格头人一块安身的地方。”
“哼,”阮大人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道:“唉,我就知道这位沈王妃是要另立规矩了。”新拿权的王妃,当然是对新来的人好,这不是别起炉灶了吗?”
阮大公子也添油加醋了:“父亲,王妃这样安排,是全盘推翻了王爷以前的盟约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南疆自王爷平定了,不过才过上几年的安定日子,又要开始乱了。”文人最见不得的不是战乱,最喜欢的太平时节里生活了,可以诗酒斌琴的过日子。
阮大人沉思了嗯了一声,低了头只是思忖了。
树影摇了新绿,沈王妃坐在书房的锦榻,看了外面的树影,捧了腮对依然晕在酒中的朱宣道:“表哥,要是他办不好怎么办?”
朱宣淡淡道:“办不好,你就训他,不是在和他们生气。”看了妙姐儿轻轻摇摇头,道:“和他也没有用,和那一堆官员生气都没有用。这些人都是表哥用熟了的,他们每天最关心表哥了。”
然后又有受伤的表情了,嘟了嘴学给朱宣听:“每天就少不了要说,有没有禀给王爷去,每天要听好多次,就象表哥以前说听话一样。”
朱宣看了妙姐儿紧锁了眉头学了某一位官员的说话,就是一笑。沈玉妙学得性起,干脆从榻上站起来,学了百官上殿:“他们上殿来,先就对了表哥的座位看一眼,然后再看到只有我一个人来,他们就立即正色肃然了。”
朱宣笑道:“正色肃然还不好吗?”大殿之上,本身就是个有威仪的地方。
看了妙姐儿不乐意了:“表哥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朱宣笑着坐了起来,道:“陪我出去走走去,外面天气不错。”
两个人手携了手往园子里走去,出了书房的门,沈玉妙无间中说了一句:“这会儿福寿喜都不在?”
朱宣淡淡道:“是啊,都不在。”沈玉妙看了看他,朱宣才告诉她:“有人请他们呢,我让他们都出去了。”
一些子大胆的官员,见不到我,就请了小厮们出去,想打探一下我到底是病到了哪种程度。就是父亲那里,也是有人来请安询问的。
沈玉妙象是明白了几分,陪了朱宣在园子里逛,指给他看一丛芭蕉:“我新看了人植的,到了夏天,芭蕉也长成了,坐在这里的窗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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