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秀才心目中,温妈妈一向是心里没成算,见了人就畏手畏脚,问什么答什么的人,谁想今日一见,她竟变了个样儿,听见自己眼下际遇得意,也只在面上带出了些许羡慕之色,口风仍是甚紧,搬家的原因一个字不往外吐,他心里一急,顾不上许多,张口就道:“我前些时日见到你家姑娘去府衙改换了户籍,这可奇了,大昭的律法上不是有一条,在一处未住满十年,是不许迁籍的么?”
见他问起这事,温妈妈心里咚咚跳了两下,不知怎生回答才好,眨了半天眼,只敷衍了一句,“孩子们的事……我……不知道……不知道……”说着就想脱身逃开。
见她言语支吾,神色慌张,许秀才更是料定其中另有内情,哪肯放她走,只追着问道:“一家子的事,怎会不知道呢?”
“我真不知道……”温妈妈此时想起从前每回填报手实时,里正都再三告诫不可谎报瞒报,否则就要抓去蹲大牢,心里更加慌张起来,只央着那许秀才道:“这事你可别对旁人说。”
“放心,咱们是老街坊了,我怎会到处乱讲!”许秀才小心翼翼探问道:“那你也得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告诉你不得!”温妈妈还是摇头不肯说,她虽糊涂,但欺君是要杀头的罪,她哪敢往外吐半个字?
许秀才闻言十分失望,在心里估量了一下,看来不放点狠话她是死不开口了,于是挺起胸来哼得一声,板着脸一本正经道:“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户籍上头,你家姑娘连名儿都改了,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回头我得了闲回京都时,问问人就知道了。”
他原本只是信着口儿胡说,哪有工夫当真跑到京都去?何况他还不知道温柔究竟做了什么事呢,只料定就算回京都,也未必问得出来的。哪知这番话儿正道中温妈妈的心病,她的脸色蓦然变得煞白,慌得连嘴唇都抖起来了,只一个劲儿摆手道:“别去,先生你事儿忙,还是别去罢!”
许秀才见她慌得都语无伦次了,顿时大喜,再回想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确定温妈妈是听见自己说要往京都去的话后才慌乱起来的,思忖着当真要跑京都一趟了,但面上只冷笑道:“问你些事儿,你都怕我害你似的,推诿着不愿说,现下我要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话一说完,他冷哼一声,就丢下温妈妈,背着手儿往前走了,心里猜测她大概会追上来,将搬家的原因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吧。谁知走了五步,身后没动静,再走十步,仍没动静,许秀才按捺着想回身再去追问的冲动,一直走过这半条巷子,转弯的时候,悄悄回头瞥一眼,看见温妈妈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发着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皱了皱眉,想转回去温言安慰她两句,再慢慢套话,后来一想,谁知道她会不会编些谎话来敷衍自己啊?不如寻个空儿,亲自去京都打听一回好了,便收住想要回去的脚步,再哼了一声,仰起头回府衙去了。
温妈妈此刻心里纷乱如麻,一时惊,一时惧,真怕许秀才回去打听到温柔被皇帝赐给陆策为妾的事情,他要是再去陆家左近探问一下,肯定也能知道陆策新纳妾室病故的消息,那么——
这可是要抄家杀头的罪啊!她怕得不敢再深想下去了,菜都顾不上买,急急忙忙掉转身,一边抹着吓出来的眼泪,一边疾速往家里奔去,要找温柔商议一下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第173章殷勤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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