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作者:肉书屋
帝后第45部分阅读
别地变化。
将手抚上小腹,我的眼泪又流出来,直到现在,我才能为那个无缘的孩子痛快的哭一场,他的离去我虽心痛,但我不怨任
这是天意,人,真的是不能胜天的。孩子没了,我与一点联系也断了吧,这份债,还得真是彻底。
整整一月,我将自己困在坤宁宫不见任何人,顺治、太后、洛颜、荣贵……整个坤宁宫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机,直到有一天,顺治破门而入。将我拖出寝宫。我瘫在地上,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顺治摇着我的肩膀吼着:“你看看你的样子!一个宫女就那么重要吗?一个孩子就那么重要吗?”
我缓缓的摇头,“你不明白。”我是向天认输了,接下来,我只需顺从天命,过完一生。
顺治突然站起,头也不回地离开坤宁宫,再回来时,手上抱着一个婴孩。他将孩子放入我地怀中,看着眼前粉嫩的小脸,我终于回过神来,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一抹笑容,如果我的孩子还在,说不定。也是这般可爱。我伸出手,逗弄着他的小下巴。孩子用他黑亮的眼睛看着我,咯咯的笑着,我也跟着轻笑。
顺治朝着常喜道:“上谕,四阿哥过继至皇后膝下,以后由皇后抚养。封……荣亲王。”
常喜显然被这道上谕吓坏了。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居然封至亲王,我茫然的抬起头,顺治蹲下身子。心疼的道:“惠儿,你快些活过来。”
我看看他,又看了看怀中地孩子,将他递还至顺治手中,转身走进寝宫。这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死了。
我的消沉让顺治更加坚持,那道上谕轰轰烈烈的发了下去,整个宫中为之哗然,乌云珠被顺治下令禁足,不得出承乾宫一步,三日后,妃领着玄前来,见到我,不由分说的跪至地上,我没有看她,眼睛直盯着玄,玄看着我,小脸上满是深沉,妃紧了紧握住玄地手,开口道:“臣妾知道娘娘素来喜欢玄,如果……娘娘将四阿哥送回去,玄从此便是您的儿子。”
我大觉讶异地看向妃,玄一脸的惊容,“额娘!”
妃满面从容,可嘴角却在微微发颤,“娘娘一定明白臣妾为何如此,如果娘娘答应,臣妾自此闭门不出,再不理宫中事非,只求娘娘……给玄一个与人较量的机会。”
四阿哥的生母是皇贵妃,养母是皇后,就算以后我再有孩子,四阿哥的身份也是不容忽视地,相较之下,玄便显得势单力薄,所以妃,才做了这个孤注一掷地决定吧。
玄紧了紧小拳头,看着妃道:“儿子绝不离开额娘。”
妃摸着他的头,未出声眼眶已红,我走到她面前,盯着她道:“你舍得么?从此他便再不能叫你额娘了。”
妃努力控制着眼中的泪水,“只要玄前程锦绣,臣妾……没什么舍不得地。”
我又看向玄,“你呢?”
玄盯住我的眼睛,倒似狠下了决心一般,“儿臣决不离开额娘。”
“你确定?”我的声音有些恍惚,“天意难测,这说不定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我轻笑着看向妃,“听见了么?他宁可放弃一切也不愿离开你。”
妃惊疑的看着玄,像是不明白为何小小的玄会与我有这样的对话,她回过神来急道:“玄年岁尚小,说的话岂能做数?”
我摇摇头道:“你应该明白他对你的一片真心,人生有许多事情值得珍惜,不要只看见一样,而忽略了其他事情。”
我拉起玄,“你放心,玄定然会有一个锦绣前程,这是命中注定,谁也改变不了。”说这句话时,我眼睛却盯着玄,也不知到底在说给谁听,“不要争,争到最后,你会发现什么都是一场空,珍惜眼前拥有的吧,不要等到真的失去时,才悔不当初。”
妃的脸上满是迷茫,她看着玄,泪水滴落衣襟,“谢娘娘教诲,臣妾明白啦。”
我笑笑,“有空时……让玄常来看看我,好么?”
妃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朝着我道:“娘娘至今还在为那个宫女神伤么?”
一想起湘云,我心头又蒙上一层悲伤,妃叹道:“娘娘可否听臣妾一言?依臣妾看,湘云与那刺客间,倒也并非无情。”
我点点头,“以心……相许。”
妃笑道:“那娘娘还因何伤心呢?”
我不解的看着她,她幽幽地道:“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哪怕是死了,心中也是高兴的,如果终生不能再与他相见,就算是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妃的话似醍醐灌顶般让我心头一阵明亮,不错,湘云死了,何尝不是找到了她的幸福,如今他们的骨灰定然已飘过千山万水,去了那蓝天绿地之间,湘云终于可以跟着方凌,自由自在的策马扬鞭,没有国仇,没有家恨,没有大清、南明、血衣……也再没有那不能承受的附骨之痛。郁结渐渐解开,愁云慢慢消散,妃与玄离去后,我深吸一口气,习惯性的招呼,“袭人,咱们去承乾宫。”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旁响起,“主子……”
我回过头,一张清秀的小脸映入我的眼中,我这才想起,袭人已经不在了,我朝她笑笑,“带着四阿哥,去承乾宫。”
第三卷第一百五十三章相顾无言
是我连月来第一次踏出坤宁宫,到了承乾宫,乌云珠我一跳,她竟比我还要憔悴,双眼红肿而无神,我也不多说,叫人将四阿哥送至她面前,她的眼睛猛的一亮,连忙将四阿哥拥入怀中,大概是抱得紧了,四阿哥清亮的一声啼哭,乌云珠毫不急躁的轻哄着怀中的孩子,看她那一副找回主心骨的模样,我放心的走出门口,却正撞上闻讯赶来的顺治,他将我拉进屋里,朝着乌云珠道:“皇贵妃,快将荣亲王交给皇后。”
乌云珠惊恐的看着顺治,又以哀求的目光望着我,我将手自他手中抽中,淡淡地道:“我要别人的孩子做什么?你将四阿哥给了我,他的母亲便也失去了孩子。”
顺治一愣,接着连连点头,“好,不要,我们自己生,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
我轻轻摇头,“我们……就这样吧,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皇后,回到我入宫时那样。”
顺治脸色一变,抓住我的胳膊,“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仍是摇头,“无所谓原不原谅,只是过累了这样的生活罢。”
他心疼的望着我,缓缓点头道:“好,我们回到从前,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叹息一声,“我要你像以前一样,在朝上勤政爱民,在后宫雨露均沾,做一个合格的皇帝,不要再想我,将我从你的记忆里剔除,让历史重归正轨。”
听了我的话,顺治恍遭雷击。“你……让我忘了你?”
我点点头。“我本不应出现在你生命中,以后好好对待你身边的人,我,你就只当成一个过客罢。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好,就把我送出宫去,或者干脆……”
“不!”他低吼道:“我绝不让你出宫。”
我无声地看着他,他抓住我地手已有些颤抖,“这些就是你期望的?”
我轻轻闭目,点了点头,“好。”他声音低哑地道:“我会照你说的。”
不知怎地,听他这么说我的眼眶竟有些发热,不应这样的,我转过头,快步离去。
“我还能去看你么?”
他的声音让我的脚步迟疑了一下,“不要……常来罢。”
出了承乾宫。我直朝慈宁宫走去,太后。她一定等了我很久罢。
“你已做了决定?”
听太后这样问,我淡淡地一笑,“我似乎早应听您的话。”
太后摇摇头,“有些事,不要最后是不会舍得放弃的。”
“您呢?也放弃了么?”
太后望着我。“我早已放弃了。”
我笑道:“您可不是一个懂得放弃的人。”
太后眼中滑过一丝疲惫。“人终是不能胜天地。”
我轻叹,“您后悔过么?若是当初狠下心肠,也许现在的结局会有所不同罢。”
太后脸上闪过一抹异样。我笑笑,“不知太后有没有听过‘冬迎春’这种东西。”
太后脸色疾变,我接着道:“这么长时间,一直有个问题在我心头始终不能解开,当年的容嫔……她真的有这种心智,去做那种假传懿旨诅咒皇后,嫁祸妃嫔的事么?可是她身边婢女的自尽却不得不让人相信,毕竟就算是买通了婢女,她又怎肯自绝当场?这些在我心中一直是个谜,直到我碰到一个喜欢研究古怪药材地朋友,我才将这些事情想了个通透。”
太后默默不语,我缓缓地道:“‘冬迎春’这种药物极为罕见,只在隆冬发芽,无花,但清香,可解‘噬心’之毒。噬心本是一种巨毒,但它原本却不叫噬心,名为‘三日醉’,是由两种药物混合而成,百足草和线连天。这两种药物本身无毒,只有合用才有毒效。百足草晒干后研制成粉,无异味,不易让人发现,而线连天却有很浓重的味道,如果二者混合,毒性立发,必会使中毒之人查觉,不过好在线连天在经过炒制后还有另一个名字,却敌茶。”
太后地脸色已开始发白,我深吸一口气,“那年冬天,我随太后出宫,太后故意将玉簪让容嫔拾到,又让塔娜偷回玉簪,传回宫中令绣娘在我寿辰之上陷害董鄂氏,百足草早已在宫外时便偷偷下到我的饭食之中,所以只要在寿辰之前让我饮下线连天,便可大功告成,皇后被人诅咒至死,皇上盛怒之下必会不问原由杀了董鄂氏,此时太后再设法将嫌疑引到容嫔身上,皇上得知杀错了人,定然严惩容嫔及她的部族,此时太后的娘家就可以捡个天大的便宜,名正言顺地成为科尔沁最大地旗主,此计既除去了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冒牌皇后,又可除去董鄂氏,更可以使科尔沁更加归于统一,真是一箭三雕。”
太后慢慢的踱到窗前,良久叹道:“不错,你猜得分毫不差。你若恨,便恨吧。”
我摇摇头,“我可以理解您地心情,皇上那时与我……亲密有加,定使太后很担心吧,如果那时我身怀有孕,甚至产下阿哥,皇上说不定会立刻将他封为太子,大清朝的太子,如果我是真的荣惠当然没有问题,可偏偏我不是,我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物,若让我的儿子成为太子,会让太后更加不安吧。所以太后在出宫之前便定下此计,只是后来苦尘大师将‘冬迎春’簪到我的头上,太后才因此改了主意罢?”
太后长叹一声,“不错,如若那天没有你与苦尘的一番对话,你现在,早已是先
罢。”
我点点头,“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那冬迎春是加到了给我喝的却敌茶中么?为何我还会出现那种麻痹的感觉?”
太后苦笑一下,“苦是冬迎春的份量不足,中毒之人确会出现一些症状的。如不及时服用解药,仍是会一命呜呼罢。”
“那真正地解药就是后来萨满送来地圣水?”
太后点点头。我又惑道:“可是后来……我明明又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你也说是类似。”太后回过头来,“那萨满是一位精通|岤位的高手,他只需在你足底一按,你便会出现那样的症状。”
我恍然大悟道:“那也是迫使皇上迅速处决董鄂氏而使的招术了?”
“不错,只是,却又跑出来一个贞嫔,让我不得不打乱全盘计划。”
我摇头道:“打乱计划的不是贞嫔,而是您自己,正因为我没死,所以皇上才会渐渐冷静下来。才没有立时处死董鄂氏。不过,三利而得其一,太后也算是取得了胜利。”
太后长叹一声,“这便是上天的高明之处,让你觉得已经跳出了他的掌控,殊不知却仍在他的掌中。”
“还是那句话。您后悔么?”
“已经做了的事,就永远不要后悔。”太后神情坚定。“其实通过这次地事,我也想得明白,董鄂氏肯为皇上牺牲性命,我又何必苦苦相逼。一切,就顺应天意罢。”
我点点头。“理应如此。”
“还有……三年?”
太后的声音沧凉至极。我心酸的点点头,三年后,他会出家?还是……会死?
“是福全还是玄?”太后目光咄咄的看着我。
“是……玄。”
太后轻轻闭上了眼睛。我轻叹一声,退出门去,太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答应我,在那天到来之前,留在宫里,别让他到最后……还那么伤心。”
陪他走到最后……吗?
自那天起,太后将玄接去慈宁宫抚养,这一举动使得众人投在荣亲王身上的目光又转移到玄身上,皇贵妃在重新拥有了儿子后整日深居简出,后宫诸事仍是由贵妃佳氏负责,宫中一切好似又恢复了正常,顺治整日勤于国事,对后宫地点召尽量均衡,与太后的关系也似有好转,一切都那么有条不紊,只是再没来过坤宁宫,所有地一切,真的好像回到了三年前,我刚刚来到这个朝代的时候。
玄过来看我,没有妃跟着,只他一人,他沉默了很多,我知道那是对我的歉意,他说当他得知我怀了孩子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会夺了他地未来,但是现在,我却向太后说出了他会继位地事实。
“你曾有过捷径,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为了你母亲。”
他仰头望着我,“人生不仅是只有权势。”
我轻笑,“这就对了,帮你的人是你自己。”
我的日子又恢复了当初地简单,来喜在休养了大半年后,终于回到了京城,只是我不敢留他在身边,赶他回慈宁宫去。在我身边的人,都会很苦。
没过两天,来喜又收拾了包袱回来,笑嘻嘻地对我说:“办砸了差事,太后要打奴才板子,奴才只好逃回来。”
我靠在院中的躺椅上,听了他的话只是笑笑,闭上眼继续享受习习凉风。来喜怪叫着欢呼一声,凑过来不停的讲着他养伤时的趣事,只口不提袭人与湘云,对于他的体贴我有些感动,却又发现他几句话不离一人,追星。他不是向来不齿追星对他的严格要求么?怎么突然脾性大转?而且,那个万年冰块脸真的有那么多趣事?
耳边又隐隐响起幽怨的萧声,来喜结束了他讲了n多天的故事,起身离去,一阵轻风拂过,我身边多了一人,白衣胜雪,随性洒意,是逐月。
他在年初时硬被顺治派出宫去,直到端午节那天的最后一刻才赶回宫中,赶在张德海之前挡在我身前接住了那把早已失了力道的匕首。
他说他离宫时曾来看过我,只是我不知道,他说他本想给顺治最后一次机会,可是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我闻言轻笑,这样不是很好?
他说,你还愿跟我走么?
我沉默了良久,我……答应了太后,要再留几年。
你留下,不是因为太后,而是因为你的心。他这么说着,然后,每隔几日,便会来坤宁宫吹曲子给我听,偶尔陪我聊天,或是一言不发的陪我赏月,我不知道自己留下的原因是否跟他说的一样,只是一想到离开,我的心就会空空的,没了着落。
顺治在忙碌了三个月后终于再度来到坤宁宫,但却没有直接进来,而是派了常喜来问,问我想不想见他。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我们之间应了前句,却没有相思成泪,只有淡淡的愁。
“我做得的好么?”
我轻笑,“很好。”我拿出棋盘,“想下棋么?”
他咧嘴一笑,“好。”
那天我们下棋下到很晚,五子棋,我只会这个,不知为何,他却常常失误,看我因胜利而扬起微笑他的眼中就会添加一抹欣慰。
第二日,他又来了,我没有见他,从那以后,他每月只在那日前来,有时下棋,有时抚琴,也会谈天说地,现在我们更像是一对朋友,一双知己,珍惜相见的时间,以保持心头的温暖。
第三卷第一百五十四章佳人若雪
在的坤宁宫,在宫中绝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大家都这里有种特殊感情,但又不明白皇上与皇后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也不敢问,提又不敢提,久而久之,坤宁宫被人刻意的遗忘,只记得这里住的人,皇上曾经极爱,但也极恨。
次年二月,在顺治的寿辰过完没多久,宫中又迎来了另一件喜事,洛颜出嫁了,嫁给费扬古,那个只会欺负她的男孩儿,这半年来的所有场合我都不曾出席,洛颜也不勉强,只是在出嫁前一晚来到坤宁宫,与我夜话直至天边泛白,我问她是否因为对逐月失去信心所以才选择了费扬古,她却说每人都有每人的缘份,不能强求,可也不能逃避,只能直视内心,勇敢面对。
对于感情,她看的比我通透得多。
临走时,她笑着说:“皇嫂,如果我是你,我也不知该怎么选了。”
我笑笑,“这样就好。”随后,我便催促着她回去打扮,嫁得晚了,费扬古还不得杀进宫来。
洛颜走后,我的思绪又飞至天边,怎么选呢?逐月情深一片,让人会不觉的沉溺于他的温柔之中,可越是这样,越叫人不忍伤害他。福临呢?一想到他,过往的种种一股脑的涌入脑海,那样的路,我不想再走一次。为什么一定要选呢?现在这样,不是很好?
顺治十六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年份,因为在这一年有一件大事,选秀。
时间真快,离上次选秀已过了三年。三年前我苦苦的坚持。现在则又回到了原点。
刚进五月,初选就已开始,仍是由妃主持,宛如由于表现得力,顺治为她晋了妃位,贞妃,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会心的一笑,妃地性子无论怎么收敛,还是事事想拔头筹。现在她地旗下又多一员力将,来自新进秀女的威胁,自是又少了几分。
五月初五,是端午节,也是湘云的忌日,我换上一身素衣。带着来喜来到火场,简单的拜祭过后。我将折了几天的元宝慢慢投入火盆之中,湘云,一年了,你们过得好么?
回转途中,经过御花园。来喜极力说服我进去逛逛。也好,一年来我甚少出宫,几乎就快忘了这御花园中的精致美景了。
“姐姐。姐姐!”
突来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顺着声音抬头望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正手脚并用的抱在树上,一脸急色的叫着我。
我走到树下,仰头道:“你上去做什么?”
那女孩儿急道:“我上来抓猫,不过猫跑了,我也下不去了。姐姐快去叫人来把我弄下去。”
我扭头看了看来喜,失笑道:“倒很有你当初地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