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感觉!”南瑾冷然道,静坐着,眉眼里却有种不可亵渎的倨傲和清贵,气势凌人,不敢逼视。
皇后见惯大风大浪,也忍不住为他喝彩,她安静的看着风南瑾,淡淡地开口,“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此言不假,右相大人这么受皇帝宠爱的大臣也会被下狱,真让本宫意外。不过右相大人的放荡不羁,无视道德伦理,也叫本宫刮目相看!”
“皇后娘娘,您大驾光临,就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吗?”南瑾冷讽地勾起唇角,眼光掠过一抹不为人知的阴狠。
“怎么会无聊的话呢?”皇后皮笑肉不笑,“人生在世,十有八九,都在说无聊的话,虚伪的,谦卑的,傲慢的,挑衅的,空洞的都是无聊的话。”
“恕罪臣愚钝,不太明白娘娘话里的意思!”
“右相大人聪明绝顶,又岂会不知本宫话里是何意思,你太拐弯抹角就太假了!”
南瑾哼了一声,倨傲的眼神寒气逼人,“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皇后并不生气,微微摇摇头,“皇上能容忍你这么多年,真实奇迹,看来右相大人这张脸占了不少好处!”
南瑾风轻云淡,冷冷勾唇,“皇后也觉得臣长得很赏心悦目么?呵呵,真是罪臣的荣幸啊!”
皇后眸光一沉,略见阴鸷,早知他的厉害,却没想到是如此难缠的人物。
“风南瑾,你在不惊动本宫和皇上之下控制整个宁州,本宫对你实在刮目相看,但是,本宫不指望你能帮忙,希望你撤回宁州和川云的军队!”皇后开门见,语气决绝,极为霸道和沉稳,足以表达她的决心。
南瑾眉梢一挑,掠过寒峭的嘲笑,“皇后娘娘,您忘记了,我是戴罪之身,深陷天牢,想要发号施令,恐怕很困难,不好意思,皇后娘娘的懿旨,罪臣不能照办!”
皇后冷笑,“这种事对右相大人而言,不算难事!”
“那是皇后娘娘太高看罪臣,罪臣没那个本事!”
“右相大人谦虚了,在宫里和皇上周旋的时候就安排好左相这枚棋,大人神机妙算让本宫佩服!”
“皇后娘娘多心了,罪臣和左相大人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本身也是相互利用关系,倒是娘娘的疑心,着实让人为难。”
“我们不需要你的相互利用关系!”
“请把那个们字去掉,您不需要,左相大人需要!”
“右相大人,这么说,你是执意要和本宫作对?”
“皇后娘娘,听左相大人的意思,并无撤军之意,这是皇后的命令,还是左相的命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现在姓萧,万家的事,左相大人做主才是!”
“右相大人,万家的事,本宫永远有权做主!”
“那抱歉了,无能为力!”
“本宫现在就能以图谋不轨的罪名,将你秘密处决!”皇后声音顿然一沉,两人都是难缠的人物,一对碰上,难免杀气涌动。
“图谋不轨,哈哈哈”南瑾发出一声猖狂的笑,“皇后娘娘真爱说笑,罪臣若是图谋不轨,还会在天牢吗?”
“这么说是承认了?”皇后沉下声音。
“承认什么?承认皇后娘娘你秘密处决人的手段高,还是承认罪臣图谋不轨?好奇怪,这两样世人皆知,用的着我承认吗?不是公开的秘密吗?”南瑾神色极为困惑,清凉的送出两声冷笑。
皇后气的血液差点逆流,她冷冷一笑,勾起唇角,“右相大人,风家堡上下多少口人命?”
图穷,匕首现!
风南瑾嘲讽冷笑,“你们夫妻威胁人的时候,能不能换个说法?老是提醒风家堡有多少口,真是奇怪,我是风家堡的主人,连家里有多少口人都不知道吗?为何你们都迫不及待的提醒呢,那换个说法,万家有几口人,这恐怕是风家堡几十倍吧?”
“风南瑾!”恍惚风度大失
“皇后娘娘不说,还真的忘记了,您还欠着罪臣两条人命,恩,这么说起来,罪臣当初还是特意为了皇后娘娘才会当上圣天的右相!”南瑾面无表情地吐出让人震惊的话。
特别是最后那句,明明是那么暧昧的话,却让皇后背脊发凉,“你什么意思?本宫什么时候欠过你人命?”
南瑾冷笑,“皇后贵人事忙,这么多年前的事,自然不记得。皇后,你知道报复仇人最痛快的方式是什么么?”
皇后沉默不语,风南瑾笑了,说道:“报复仇人最痛快的方法不是要她死,若是把她最心爱的东西抢过来,然后在她面前狠狠地摔碎。皇后,你最心爱的是什么?”
皇后一阵毛骨悚然,猝然厉喝,“住口!”
“怕了?”南瑾不咸不淡地道:“皇后心理真实脆弱,开个玩笑就承受不住!”
皇后愣了愣,气的几乎吐血,从进来到现在,出了刚开始,后面她都被南瑾牵着鼻子走,这对一切掌控在手的皇后,始终不好的预感。
“宁州和川云的军队,撤回去,这是本宫最后一次警告你,你的妻子和女儿一被杀,一失踪,都是皇帝做的好事,以你的性格,不会还偏帮着他,既然如此,那就让军队滚回去,不要上京添乱!”皇后冷声警告,像是最后的通牒。
南瑾直笑不语,直到皇后拂袖离开,他才喃喃自语,“机关算尽太聪明!”
胜负只在眨眼之间,提前暴露自己的实力,只会让对手更加防备,死得更惨!
南瑾闭着眼,养精蓄锐,耳尖的又听见牢门打开的声音,唇角冷笑,眼睛微微睁开,一看来人又闭上眼睛,他笑得更薄凉,今天天牢可真热闹,全天下最尊贵的两位人物接踵而来,真实够
烦人的!
刚刚听到南宫靖寒的暗示声,可是会传递什么信息给他,没想到才赶走皇后,皇帝就到了!
“南瑾”皇帝痛苦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那种夹着悔恨和期盼的声音,让南瑾心里咯噔一下
大白天,发生么疯?
固执的闭着眼睛,不加理会,灵活的脑子却不断设想所有的可能性就被一句话震得睁大眼睛
“我的孩子”
“谁是你的孩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截断他的话,南瑾脸色阴沉。
该死的,靖寒没拦住他娘!
“南瑾不要这样,我不知道”皇帝显然手足无措,那种意气风发全不见了,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讨好的味道。
“有句话说,不知者无罪,所以我不恨你!”南瑾冷然地道,一眼扫过皇帝痛苦的脸,并无太多感触,他已经过了需要爹疼的年龄。
皇帝一愣,伸手想碰触他的脸,南瑾噌一声从床上站起来,好似瘟疫般,躲得远远的,他对人体接触反感,除非是他能接受的人。
皇帝一愣,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天牢的阴风不停地吹着,划过掌心,只留下悔恨的痕迹。
皇帝深深地明白,南瑾很恨他,是啊,若是他,也会恨的!
“对不起!你能原谅父皇吗?你能不能”
“皇上,我很累,若是没什么事,请你离开!”南瑾冷淡地打断他的话,故意不去看他那张悔恨的脸。
他现在悔恨有什么用,母亲和哥哥的命,不是他悔恨就能挽回的,若不是当年他的不信任,伤透母亲的心,母亲也不会被人暗算,受尽折磨而死,还有哥哥,岂是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南瑾,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娘和你们兄弟,请你给我个补偿的机会,父皇找了你二十多年,从来没忘记过你们母子!”皇帝痛苦的说,被亲身儿子排斥和抵抗的痛苦充斥五脏六腑,狠狠地撕扯着他的心。
南瑾冷笑,无动于衷,“皇上您说笑了吧?母亲和哥哥已经死了,你要补偿就下去,至于我,免了,不需要!”
他说的极为无情,那种潜移默化的排斥在身份赤裸裸地爆发之时,也随着爆发。
他的痛苦,与他无关!
皇帝被他刺得脸色一白,慌忙解释道:“我没有杀流苏,真的,没杀她!”
南瑾哼了一声,这件事本就在他掌控之中,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平静的呆在天牢,早就翻天了!
见南瑾不说话,皇帝以为流苏的事情总算是能挽回一下,匆忙解释道:“女儿国的人给她喝下一种药,应该是毒药的,不会致命,只是被带走了!”
其实他是动了杀心,不过临时被人拦下了,不过这个自然不能和南瑾说。
“那又如何?”南瑾淡淡地反问,“根本不关流苏的是,你想做什么?公开我的身份吗?皇上,请问一声,你不跪皇室的尊严了吗?”
皇帝一愣,这才意识到什么,猛然睁大眼睛,他太过高兴,都忘记了这层关系,叔叔和侄子同娶一人,比说圣天皇室没有过,连历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若是公开他的身份,这件丑闻只会越发厉害,贻笑大方。
南瑾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皇上也无需为难,就当作没这件事便是!”
“当然不行,你是朕的儿子,是我朝的皇储!”
“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
皇上闻言一窒,强硬地道:“不管你成不承认,你血液里始终有我一半的血,你是萧家血脉,你姓萧,这点永远不变!”
这个儿子这么优秀,江山若是交给他手里,一定能达到鼎盛。
可惜,南瑾不买账,“可是怎么办呢?我觉得风南瑾比萧南瑾更好听,没有改名的必要!”
“南瑾”皇帝低呼,发怒也不是,责怪也不是,只觉得悲伤,他看不见南瑾态度有半点的软化。
“你当初当右相,单单就是为了报仇和保护风家吗?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是想要亲近父皇的意思么,我才是你血脉相连的爹爹啊!”
南瑾淡淡一笑,“血脉相连?哼,母亲怀着我们被人下毒的时候你子啊哪儿?母亲生我们死亡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儿时受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儿?我成长的所需陪伴的时候你在哪儿?这些时候,在我们身边的都是娘和爹,你好意思和我提血脉相连,这些东西对我而言不重要。小白虽不是我亲生,却胜似亲生,谁在乎这点关系?愚蠢的人下回苛求这么多!”
“我不是三岁,五岁的风南瑾,不需要你什么补偿。你要忏悔,你要补偿,那是你家的事,与我无关!”
皇帝面色痛苦,“我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吗?之前还好好的,一定是方流苏的事,我帮你把她带回来好不好,我马上”
“不用了!”南瑾淡淡的打断他的话,“你应该感谢流苏,是她,我才放下所有的恩怨,圣天容不下流苏,就让她回女儿国!”
“那你呢?”皇帝心里一顿
南瑾眼光柔情一闪,“她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你疯了,为了方流苏,你宁愿放弃这儿所有的一切,风家的根基也在圣天!你也是圣天的皇子,怎么能抛下所有去女儿国!”
“倾尽一切又如何,站在顶端,无人能分享喜悦和成功,要来何用?”南瑾淡然答道。
“方流苏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这么做?”皇帝看起来很痛心,南瑾的决心无人能动摇。
南瑾微笑,“她没什么好,就是无人能取代!”
279
天启十四年五月初十,王境外十座城池内,去京城必经的路上增设关卡,主要包括苏城、凤城、徐州各个赤丹河沿途几个重要的城镇,水路强制戒严,尽量拖延军队上京的时间。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宁州和川云的军队有风家船运的掩护,想要混进京城易如反掌,而南瑾让川云的军队从水路走,而宁州的军队却从北部的祁山山脉绕过圣天主要的城池,只取京城!
这是一个人烟罕至的山脉,从未有军队能涉足,听闻不少猎物进入丛林打猎,绝大部分人都当了野兽的盘中餐。祁山山脉地势险要,连绵数千里,这一带是巨大的黑暗从林区,其中有几段区域即便是野兽都不想涉足的危险地带,从未有军队从祁山山脉而走。作战也是远离这里,避开不熟悉的环境,免得被环境所牵制,而南瑾偏偏选了这条危险地道路。
宁川的地势和祁山山脉有惊人的想象,地形和丛林的分布,都是宁川军队多熟悉的,他们长年在宁川作战,经验非常丰富,懂得怎么避开丛林的危险区域,且能迅速地找到丛林小径,快速前进。
军队从宁川城就开始陆续避开人群,进去祁山山脉会和,他们用粗糙的布条把马蹄裹着,每个人带上足够的干粮,弓弩等。大规模的军队在祁山移动,借着丛林的掩护,根本就没人能发现他们的行踪,这一代也没什么村庄,东方御查过祁山山脉沿途的城镇,在无人的地方,日夜兼程,再有人的地方,采用昼夜颠倒的行军做法,避开人群,这样的大规模军队移动,竟然没有惊动所属的州府,一路畅通无阻!
而川云的军队故意从水上走,目的就是掩人耳目,声东击西,相对而言,宁州才是主力军,是圣天最强大的一直军队,在东方御手上,百战百胜,创造了无一败绩的神话!
南瑾大胆的采用了丛林计划,他考虑周详,且适应宁州军作战。在战术的思考上,南瑾并不是全才,他最大的弱点便是从未上过战场指挥战役,所有的理论都是纸上谈兵。在确定行军路程之前,他曾秘密派人问过东方御的意见,得到他肯定回答,南瑾这才定下周密的计划,分两路让他们顺利进京,一是化整为零,一事整队上移。
福州、建州的军队也有万世安打点,所有的关卡都派来耳目,让这两地的军队能顺利前进,并非所有的关卡万世安都能一手掌控,他知道自己的军队会以什么样的方法进京,人马在那边更集中,他的重点便放在十几处关卡上。可以想象得出,在发现不对之时,万世安采取的办法便是杀人灭口,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他能只手遮天,又有何惧?
沿途的知府,州官等,都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的紧绷之气,抬头,也是风平浪静。碧蓝的天空,云朵一朵又一朵向京城飘去。
而早朝的气氛更是古怪!
皇帝这阵子变得很暴躁,经常乱发脾气,御书房有个伺候笔墨的小太监不小心在他手上溅了一点点墨水就被拉出去打得半死,经常能听到他焦躁的声音从龙福殿里传出。
龙福殿的太监宫女如临大敌,小心翼翼伺候着,就怕稍有不满之处便让皇帝苛责,轻者受点皮肉之苦,重则有可能失去性命,谁敢大意?
早朝的时候,皇帝的精神不比从前,阴沉的脸更显得出他的眼底的青黛,是那么明显,他在朝堂上变得沉默寡言,偶尔还会闪神,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右相和萧王一个在天牢,一个闭门不出,朝廷上的气氛更变得紧绷了。
一触即发!
皇帝的反常无不给他们透露出一个讯息,他在为了左相大人而烦忧,担心这次的混乱会动摇圣天国体,却又找不到好的法子去防御。
没有风南瑾和萧绝这两个惊才绝艳的人,单靠皇帝不能和万氏一族对抗,那些原本在中间,还没有选定风向的官员们嗅到一股不妙的味道。有的人悄悄地动摇了,偏向万世安。
此等状况下,人家又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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