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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259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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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行神秘的行人,也在赶往仆干水的途中,他们乘着雪爬犁,每辆雪爬犁由十几只狗拉着,一行四辆雪爬犁,看起来像是一个比较强大的部落。

中间一辆雪爬犁上,坐着两个比起身边皮帽皮袍魁梧如山的大汉要显得娇小的多的人,身上穿着臃肿,头面也都遮得严严实实,眉际挂着白霜,完全看不出他们的容貌,傍晚时候,这几辆爬犁一到仆干水完颜部落,就被新郎官安车骨浦里特亲自迎进了原完颜部族长居住的房子,这样的待遇,可是其他诸部使者无法享受到的。

部落中宽敞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堆堆熊熊的烈火,一根根粗大的松木,堆成了一座火山,烈焰飞腾,噼啪作响,火星像无数的萤火虫般在夜空中飞舞,与那零星的雪花相映成趣。

一直待在族长房间里的两位神秘贵客由珠里真亲自陪同,走到了空地上,围绕着火堆,已排好了一张张简陋原始的松木桌子,地上铺着可以阻断寒气的狼皮褥子,安车骨部中的头脑人物以及各个部落的来使都坐在那儿,都欢宴痛饮,无人注意到这两位客人的到来。

两位客人中的一个向珠里真耳语了几句,珠里真连连点头,很快,在光线比较昏暗的下首位置,又增添了一张桌子,地上特意垫了两层狼皮褥子,两位神秘的客人斯斯文文地走过去,悄然落坐。而珠里真则赶去替父亲向各位客人们敬酒了。

“呸,呸呸,好腥啊!”

一位客人蹙起眉头,将到口的食物连忙吐了出去。她的声音一听就是女人,说的是汉话,身上头上包裹的十分严密,只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蛋,或许就连往昔最熟悉她的宋国宫娥,也认不出在这冰天雪地中,坐在一群粗犷大汉中的女人就是她们的永庆公主。

“呵呵,这可是正宗原味的烧烤,不过……你以为什么东西都是正宗的、原味的,才是最好的么?那可不尽然。”另一位比她略显高挑的女子,自然就是折子渝了。她笑吟吟地拈起小刀,削下一片烤羊肉,又在眼前的木头剜制的简陋小碟里蘸了点盐巴,很秀气地放进嘴里咀嚼着。

永庆不服气地横了她一眼,也抓起刀子来削下一片羊肉,丢进嘴里,像和它有仇似的使劲嚼着。

“宫廷里的烧烤料理,大概都要把羊肉用各种调味香料精心煨过,烧烤的时候还要一遍遍地刷上掺了香料的盐水是吧?呵呵,这里可没有那样的条件,他们祖祖辈辈,就是这样吃东西的。”

折子渝说着,又端起有些发苦的劣茶喝了一口,虽说这里的食物十分的粗劣,但她安之若素,完全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永庆几乎是处处以她为攀比目标,立即也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然后像喝药似的使劲灌了下去。

回头看见折子渝一双眼睛都正带着笑看她,永庆脸上不由一红,连忙掩饰地找话,向她侧了侧身子,小声道:“完颜部的那位主母,是不是很漂亮呀。”

折子渝用小刀轻轻片着羊肉,睨她一眼,挑眉道:“为什么这么问?”

永庆蹙起眉来,不解地道:“刚刚才杀了人家的丈夫,就马上迎娶人家的娘子,这位完颜部的主母要不是有倾国倾城之貌,安车骨浦里特身为一族之长,又怎会被迷的神魂颠倒,甘冒天下之大不讳,干出这种的事来?”

折子渝莞尔道:“你猜错了,这里的规矩习俗,与中原不同。杀其夫,夺其妻,也算不得甚么,女人,在他们族里也算是家里的一份财产。安车骨浦里特迎娶完颜部主母,与她是否美貌完全无关,而是出于统治完颜部的需要……”

折子渝顿了顿,又道:“这位完颜部的主母,已经年逾六旬了,呵呵,一位六旬老妇,又能如何美貌呢?安车骨浦里特如今还不到五十岁呢。草原上的部落,在很久很久以前,都是女人掌握大权,做为部落领袖的。那个时候一个部族里新生的小孩子,只认得自己的母亲,而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完颜部……眼下还残留着一些这样的古老习俗,全族的主母,同时担任着巫妪的职务,也就是中原所说的珊蛮(萨满)巫师,不管是狩猎、议盟、出征、做战,族长有所决定后,都要有巫妪占卜吉凶,做最后决定,所以她拥有比族长还大的权力。安车骨浦里特娶她为妻,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妻子,通过这种手段,完颜部……将从此消失,完全融入安车骨部落了。”

“原来如此……”永庆公主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声音顺风飘来,压过了广场上的笑闹声,所有人的都探头向远处望去,同六旬出嫁,一身新衣,打扮的异常恐怖的萨满巫师主母并肩坐在一起的安车骨浦里特眉头一皱,向儿子递个眼色,珠里真立即按刀而起,一摆手,带上几个族中勇士向前走去。

今日是父亲大婚之喜,他们也戒备着完颜部会有人不服闹事,四下里早安排了无数勇士,倒也不怕有人惹出是非。片刻功夫,珠里真又急匆匆地回来了,气喘吁吁地道:“父亲,不是……不是完颜部的族人闹事,是……是辽国来人了。”

“甚么?辽国来人?辽国怎么会知道?”安车骨浦里特大惊而起,四下的各族使节们也都惊在那儿作声不得,全场立即一片静寂。珠里真道:“辽国使节,并不知道父亲已占领完颜部,他……他是来向完颜部传旨来的。”

珠里真刚说到这儿,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安车骨灭了完颜部?哈哈,这可倒好,两部合一,我就省了多跑一个地方啦。”随着声音,一个身着辽国官服的人在几名衣甲鲜明的侍卫陪同下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大剌剌地全场一扫,径奔主位。

安车骨浦里特连忙起身相迎,各部使者都纷纷上前,自报身份,那位辽国使节一听乐不可支,大笑道:“哈哈,我还当这趟是个苦差,想不到竟有这样的便宜,仆干水上下诸部,居然都有人在这儿,这可省事的多了,本官奉太后和皇上的旨意而来,你们各部听旨吧。”

各部头人连忙躬身接旨,折子渝一拉永庆公主,也藏进了人群施礼如仪,还把身子缩了缩,永庆公主睨了她一眼,悄声问道:“你认得他?”

折子渝点点头,小声道:“这人是辽国鸿胪寺的官员,叫墨水痕,曾出使西夏。”

二人在下面悄声对话,墨水痕站在上首朗声说道:“今得信报,辽国叛臣耶律三明之余孽,行踪出没于女真领地之内,着令女真诸部立即着手缉拿,搜寻山岳河谷,勿使歹人藏身,朝廷在女真境内,尽有耳目,各部若不尽心竭力,一俟查清属实,族酋必予严惩,其部贡赋加倍,北珠有一百颗加至两百颗,虎皮有十张加至……”

俯首的各部头领们暗暗叫苦,叫他们找人倒没甚么,问题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知道辽国官僚们的作风了,每次有旨意,都是他们搜刮的机会,像这样似是而非的命令,你倒底尽没尽力?只要人不是在你的领地内抓获的,完全就可以给你安一个没有尽心遵行旨意的罪名。

像那北珠,珠大而圆,素为辽宋权贵所喜,可那种珍珠的珠蚌总到冬天方才成熟,此时水已化冰,坚冰数尺,要凿开冰层下河捞起蚌蛤才能得到,而且要一百枚左右的蚌蛤,才能采到一颗珍珠,好一点的珍珠当然要捞更多的蚌蛤才行,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还有那虎皮,虽说世人传说女真勇士三人可猎虎,骁勇异常,可那老虎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猎取的,再说这兽中之王哪能遍地都是。要想少受刁难,少不得要对这位辽国特使孝敬一番,一时间各部使者马上转动脑筋,想着立刻派人回去取些财物堵他的嘴了。

墨水痕嘴里说着苦差,其实这趟往女真境内传旨,实是一桩大大的优差,他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争取来的。尤其是在这里一下子就撞见了这么多部落的人,还不用他辛苦赶路了,只管坐在完颜部落等着各个部落来送钱就行了,心中更是欢喜不胜,至于哪个部落灭了哪个部落,他才不操心这些事,女真各部在辽人眼中,就像是放养的一群羊,毛肥了就来剪一次,才不理会他们之间的纷争,他们内部闹的越凶越好。

墨水痕宣罢了旨意,一屁股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笑嘻嘻地看了眼旁边那个女妖怪,对安车骨浦里特道:“浦里特族长,听说你灭了完颜部落,还要迎娶该部主母呀?呵呵呵,双喜临门,恭喜,恭喜。”

浦里特陪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上国天使驾临,浦里特荣幸之至。”

辽国派来女真的使节没有一个不贪的,贪的还算是品性好的,只不过勒索些人参、貂皮、珍珠、蜂蜜等特产,有那品性低劣的,来了还要让女真部族的女人侍寝,美其名曰“荐枕”,不管是族中头领的女人,还是部落中的少女,只要姿色美丽,被他看到的,无有幸免。

曾有一个部落首领拒绝用自己的爱妻侍寝,那位辽国特使转身就找了个由头在当时的辽国皇帝面前添油加醋一番,派了兵来打败他的部落,这位特使做为监军,把这位首领活活鞭笞而死,丢进了狗圈,他的女人则被直接抢走了。从此以后,女真人凄女被污辱,财富被夺走,部落被离散,重重仇恨压于心头,却因一盘散沙,无力反抗,而只能逆来顺受。

至于浦里特……他对自己这位新娘子完全放心,要不是她的身份特殊,浦里特还巴不得眼前这位辽国特使把她抢走呢,所以对此毫不担心,见他对自己吞并完颜部落反应如此麻木,反而心中大喜。他一面恭维着墨水痕,一面自怀中掏出一只镶嵌着钻石的精致项圈,恭恭敬敬递到墨水痕手上,陪笑说道:“既是上国旨意,我等自然遵从不怠,只是……我们这里山高路险,尤其是大雪封山,野兽凶猛,就算是最出色的猎人也不敢深入,缉凶是一定要缉的,要是未能找到上国要抓的人,还请天使在皇上面前代为美言几句,我们……实在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啊。”

这条项圈是折子渝特意从南洋商船从异域买回来的珍宝中挑选出来带回中原的宝物之一,听说浦里特要娶妻,便送给了他做礼物。这项圈本身价值已贵不可言,其艺术价值也不用多说,折子渝的眼光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加起来还要高明多多。

那墨水痕一见他能拿出这么珍贵的一个项圈,大出自己意料之外,立即眉开眼笑地道:“哦,关于这一点嘛,你们尽可放心,我走到现在才进了你们的部落,路难不难走我当然知道啦,哈哈哈,你们这里是真不成啊,行动太也不便,如今太后下旨,正从上京修一条到你们女真五国部(在今黑龙江依兰县附近)的御路,专为贡奉海东青所修啊。这条路修好了,快马高车,俱可通行,呵呵,等有机会,我在太后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也修一条到你们这儿的路来。”

“是是是,天使请上坐,难得天使驾临,今晚请多喝几杯在下的喜酒才是。”

浦里特一众人哄着墨水痕坐了下来,折子渝则向珠里真打个手势,珠里真会意,抽空跑了过来,带着这两位客人提前退场了。

“这样的场面,五公子的确不宜露面,就请早些歇息吧,明天,我就要去上京贡奉了,正好护送五公子一起走,送你们返回西夏。”

“如此,有劳少族长了。”折子渝巧笑嫣然,眸波一转,随口说道:“辽人为了贡奉海东青方便,竟然开辟了一条直通五国部落的御路,少族长对此怎么看?”

以前,珠里真也以为他们的一切苦厄,都来自于辽人对海东青的垂涎,可是自上次被折子渝点破,已经开了窍,想东西已经不再那么简单。他听折子渝这一问,就晓得必有玄机,略一思忖,便摇头道:“不对,其中有鬼,哪有可能为了送鹰方便,就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修建这么一条道路的?再者说,那是鹰,又不是多么庞大的东西,装在笼子里,一匹马便可送走,用得着修什么路?”

折子渝微微一笑:“少族长果然英明,辽国人挑起你们内斗,藉口是海东青,如今想要修一条大军可以快速抵达的道路,加强对你们的控制,借口还是海东青,呵呵,辽人是想不出第二个借口,还是把你们都当了傻瓜呢?”

珠里真听了又惊又怒,折子渝又道:“等到通往五国部落的路修好了,不用那位特使美言,辽国也会很‘好心’地再修一条通往你们这儿的路了,以后……盘剥起你们来,可就更方便了。”

珠里真恨道:“我去告诉父亲。”

折子渝笑道:“你急什么,路又不是一条修成的。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你知道了辽人的目的所在,你又能如何?你能拒绝……‘辽人’的美意么?”

“这……这……”

珠里真无言以对,可他却也聪明,已知道这位五公子聪黠绝顶,论智慧绝非自己所能及,便恭敬地道:“还请五公子指教。”

折子渝笑吟吟地道:“你们各部的领地内,有没有大股的马匪流盗?”

珠里真苦笑道:“在这地方,能抢什么?偶有小贼,也不过是三两个人混口饭吃。辽国游牧部落经常为了草地驱逐铁勒、乌惹等族百姓,有的时候他们忍无可忍,愤而反抗杀人,就会逃到我们这儿来,还有篡逆失败的一些王爷从属,也会逃来避难。辽国一向都会勒令我们将逃犯遣返,不过有些逃犯身携不少金银财宝,五公子知道,我们……很穷的,得了好处,就会尽量帮他们遮掩,不过这样的逃犯遮掩行踪还来不及呢,不会故意生事。”

折子渝似笑非笑地道:“那就好办了,没有,可以无中生有。有,可以栽脏嫁祸。你们和五国部落不是一直有仇隙么?要是在他们领地内,有匪众或者受其庇护的逃犯设埋伏、挖陷阱、破坏辽国修建的道路,射杀辽国筑路的百姓,不但能阻止修路,还能……”

珠里真听到这里已然明白,大喜过望地道:“五公子高见,珠里真明白了,今晚就和父亲商量一下对策。”

折子渝微笑点头,步入自己的宿处。

珠里真一走,永庆公主便对折子渝道:“你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折子渝轻笑道:“东边要是乱了,辽国就会希望西边稳一些。对我们有好处的事,既然看到了,又只是顺口一句话的事,为什么不去做呢?”

“杨浩……纵横河西,还需要用这样的阴谋诡计么?”

“你错了,有时候百万大军做不到的事,一个小小的阴谋诡计,却能发挥大作用。古来得天下坐江山的英雄豪杰,没有一个不拥有强大的武力,可是没有一个只倚仗强大的武力,唯知武功者,不过是楚霸王的下场。能借力时,一定要借力。”

“可是女真人的处境……”

“女真人过的不好,很不好,他们不是不想改变,而是还没有想到如何改变。他们早晚会想到的,我只是提前一步告诉了他们而已,我并不是在害他们,我给他们他们想要的,同时得到我想要的结果,两全齐美,有什么不好?”

永庆公主在桌面坐下来,凝视着桌上用兽油制作的一盏小小油灯,反复咀嚼着折子渝说过的话,不觉痴痴入神,折子渝打开铺盖,扭头看时,只见永庆公主凝视着灯火,一双眸子熠熠放光,如宝石般闪烁,似乎……悟到了甚么……

第十五卷萧关烽候多第043章突变

天亮了,天色一亮,就将是又一天残酷的厮杀,斛老温部落的战士已经厌倦了这样无望的战斗。他们不畏惧敌人,却不明白这一次反叛的目的何在。以前,他们同肃州龙家打,同夏州李家打,争的是草场地盘,抢的是救命的粮食,而现在,朝廷给他们找到了许多谋生的营生,去年冬天,本以为会饿死许多人,也靠着朝廷的救济,虽然艰辛,却也熬过来了。

今年冬天的日子应该会更好过,搬迁到摊粮城附近务农的亲戚们捎信回来说,那里的土地肥得流油,洒把种子就能长成成片的庄稼,原来一亩地可以养活那么多人,他们家里不但屯满了粮食,还缴纳了大量的粮赋,相信甘州今年会得到朝廷拨付的更多粮食。等到明年,各种手工业成了规模,大家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可是苏尔曼振臂一呼,一句报仇雪恨,一句回纥人自立天下,他们就头脑一热,抓起弓箭拉过战马跟着上了战场,直到现在,受阻于峡口要塞,死亡了那么多亲人,他们才开始清醒过来,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反?

阳光晒满大地,峡口城下尸积如山,残肢断臂散落一些,没有头颅的躯干、没有躯干的头颅,被猛火油烧得焦臭的尸体……

城头上,守军正在来回走动,搬运着箭矢、擂木、滚石……今天,他们又将收割多少生命呢?让斛老温的族人感到庆幸的是,今天他们不必再去承受峡口守军猛烈的战火,小满英同苏尔曼大人交涉良久,终于换了王卫军来攻城,他们可以撤下去休整一番了。

在头领们的指挥下,斛老温一族的人陆续撤离前沿阵地,衣甲鲜明、精神饱满的王卫军拉上了战场。

斛老温的族人撤到了远处,依托黄河一侧扎下了营寨,伤病残卒被抬到了后营。更多的士兵抱着他们的兵器,找到一些高处坐下来,没精打彩地看着峡口城下。

曾几何时,他们来到峡口城下时,也和如今的王卫军一般斗志昂扬,可是血淋淋的事实,给了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他们开始知道,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城池攻防根本不是他们所擅长的,他们的战场只有草原。现在,该是宫卫军接受这个教训了吧。

在阿古丽一族和苏尔曼一族间,斛老温的族人与阿古丽一族更亲近些,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老族长毕竟是死在苏尔曼手中,他们的少族长也是被苏尔曼逼死的。如今王卫军与他们做了交接,庆幸之余,他们也不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同情心态。

可是接下来的发展,令他们大感惊异,纥娜穆雅大人的人马到了峡口城下扎营布阵中规中矩,但是却始终没有向峡口城发动进攻。斛老温部落族人都讶异地窃窃私语起来,站到高处观望阵地动静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苏尔曼的口中,昨夜纥娜穆雅一口答应替换小满英的人马,苏尔曼还在窃喜不已,姜还是老的辣,一个小丫头,玩弄心机怎么能赶得上他这老狐狸,可是……纥娜穆雅既已到了城下却按兵不动,这是什么道理?

又惊又怒的苏尔曼立即亲赴阵前,到了纥娜穆雅的营中却扑了个空,一问消息才知纥娜穆雅已经到了阵前,苏尔曼心中顿时一宽:“莫非这小丫头不曾有过什么战阵经验,所以行动才如此迟缓。这可不行,我虽有心消耗阿古丽本族的实力,却也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那可是削弱的我回纥人的实力。

这峡口是必须要打的,只不过是由哪一系的人马去打而已,这个纥娜穆雅根本不懂用兵之法,岂非白白折损她的人马,对我的大计毫无帮助?”

苏尔曼皱了皱眉,有心点拨点拨这位特勤大人,立即率领亲卫,策马直奔阵前。

峡口城下,纥娜穆雅带着一众亲卫,仰首望着建筑在悬崖上面的峡口城正在指指点点,也不知说些甚么,苏尔曼到了她的面前,蹙眉问道:“特勤大人,即已扎下营盘。为何还不进攻?”

纥娜穆雅扭头看见苏尔曼,不禁笑颜如花:“苏尔曼大人,你来的正好,今日塞上,有些古怪呢。”

苏尔曼提马到了她的面前,向城头扫了一眼,只见城上官兵仍如往常,正在匆匆做着备战,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情况,不禁讶然道:“有什么古怪。”

“苏尔曼大人,你看城头天上,是什么东西……”

纥娜穆雅乖巧的声音,像极了一只很萌的小loli,用很童真很诱惑的声音对一个怪大叔说:“大叔,快看,天上有灰机……”

苏尔曼下意识地仰头望去,他的头刚一仰起,在他喉下,便是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

苏尔曼莫说躲闪,他仰起头来,根本未曾看到喉下的动作,他的侍卫亲兵虽然看到了,但是却已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刀过,血溅,人头落,好快的刀!

嚣张不可一世的苏尔曼,就这么糊里糊涂、窝窝囊囊地死了,至死都是个糊涂鬼,想必到了阴曹地府,仍然是一头雾水。

这时候,那些侍卫们的惊呼声才传了出来。

“纥娜穆雅,你干什么?”

那些侍卫都是苏尔曼的亲族,眼见头人被杀,惊骇欲狂,立即拔出兵刃,就要冲上来。

化身纥娜穆雅的竹韵冷冷一笑,纤指一点,冷斥道:“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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