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女子握住南宫澈的手,眼睛不知看向了何处,她笑着对南宫澈说道:“澈儿啊,你师父说莲花池中的白莲盛开了,便带我出来看看,咳咳……”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俯身咳嗽起来,南宫澈见状急忙起身为他捶打起来,然而,另一个人的速度似乎比他还要快,只见腾仙鹤已经将掌心放在中年女子的背心之处,为她朝内度了些真气,嘴上还不忘说道:“婉儿,说话不要太快了。”
吴芷静看了看中年女子,她秀眉似柳叶,一双美目虽是毫无任何焦距,但是却依旧清澈如泉水,亦如南宫澈的眼。看她的年纪也不过四十出头,何以身体会这般的差?在这初夏时节,话说快了都会咳嗽。南宫澈这些日子之所以忙,是因为他母妃的身体么?
木轻婉轻轻捶了捶胸口,朝腾仙鹤的方向望了过去,说道:“仙鹤,你与澈儿都不要再骗我了,这一次,我忽然目盲,就知道,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大限之期快到了。”
腾仙鹤闻言,胡子一撅,急道:“谁说的,婉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要相信我的医术。”
“母妃……”南宫澈闻言也跟着轻轻唤道。
“仙鹤,我自是相信你的医术,不然,我也不会大老远的随着澈儿来这仙鹤山庄了,只是,每个人的命数上天早已安排好了,老天不想让我活,奈你凡人如何折腾也是不行的。”木轻婉似乎对生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婉儿,你千万别这样说,有我在一天,定然保你无事!”腾仙鹤说得信誓旦旦,但是,他的眸中却流露出了丝丝担忧之情,这样的神情被立于一旁的吴芷静扑捉到了。
吴芷静因着腾仙鹤眸中的神情而兀自神伤起来,看南宫澈的样子,他当是十分敬爱他的母妃的吧,如若他的母妃将不久于人世,那么他该是多么伤心的啊。
木轻婉转过身,不再望向腾仙鹤,而是抬起手来四处寻找,南宫澈在看见她的动作后,迅速握住了木轻婉的手,眸露痛色,说道:“母妃,孩儿在这里。”
颤抖的纤手勾勒着南宫澈俊挺的轮廓,木轻婉喉间哽咽,她摇头道:“澈儿,你知道娘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南宫澈握住母亲的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孩儿知道,母亲最想孩儿能够快乐健康的生活下去。”
木轻婉点点头:“孩子啊,你娘这辈子就没怎么快乐过,深宫寂寥,孤单一世,纵有才情美貌又如何?”她抬眸朝腾仙鹤的地方看了看,跟着说道:“却始终无法与自己喜爱的人生活在一起。”
南宫澈闭上眼睛,母妃与师父之间的事,他已知道多年,他第一次见到师父时,便从师父的眼中看到了宠爱,师父从他身上看向了另一个人,这或许也是师父为何收他为徒的原因吧,因为默默地看着他的母妃,所以,愿意教习他医术。
“澈儿,你已经二十四岁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娶亲,这才是娘最担心的事,娘想亲眼看见你成亲,想将你的手交到爱你的女子手上,这样,娘才走得安心啊!”木轻婉说话间已经潸然泪下,她眸中带着隐隐期盼:“澈儿,你告诉娘,你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娘想见见她。”
腾仙鹤闻言俯下身子握住木轻婉的手,将她的手带向一处,那里,是吴芷静站立的地方,他于木轻婉耳前轻轻地说道:“婉儿,你感受得到么?此时,澈儿身旁还站着一个人,她就是澈儿的心上人。”
木轻婉闻言眼眸眨了眨,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她激动地站起身来,结果,腰部却撞上石桌,她痛得曲身捂住腰部喊了一声:“啊——”
“母妃,您小心一点。”南宫澈抬起身握住木轻婉的手嘱咐了一句。
木轻婉立即说道:“澈儿,你师父说的女子在哪里,你带娘过去她的身边。”
吴芷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惊得往后退了一步,然,当她欲要转身离开时,手腕却被跌跌撞撞而来的木轻婉抓住了。
“孩子,你是不愿意澈儿有这么一个病怏怏的娘么?你不怕的,我活不了多久了,你不要因为这个而离开澈儿。”话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吴芷静全然没有想到,她的离开会给一个母亲带来这样的感觉,看着木轻婉脸上那一条条显著的泪痕,她的心也开始揪痛起来,后退的步伐也随之停了下来。
“阿姨,我没有这样想过,您莫要再哭了。”从未知,女人的泪水可以这般让人心酸,让吴芷静看得鼻头跟着热乎起来。
木轻婉螓首微偏,脸上带着诧异的神情:“阿姨?孩子,你应该跟着澈儿叫我娘啊。”
南宫澈俊眉微蹙握住母亲的手,声音不禁大了一些:“娘,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如此逼迫她。”
木轻婉因着南宫澈的低吼迅速撤开了手,她双手开始抖索起来:“澈儿,你师父不是说她是你的心上人么?”
“澈儿确实喜欢她,但是,她的心上人却不是澈儿,您不可强迫她人心意啊,娘。”
木轻婉闻言,眼眸一瞪,胸口瞬觉窒闷,脸上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头一偏,晕厥了过去。
南宫澈扶住木轻婉的身子焦虑道:“娘!”
腾仙鹤迅速从身上掏出一粒药丸放入了木轻婉的口中,随后吩咐道:“澈儿,你快将你娘平放于石凳之上。”
南宫澈点头应是,他将木轻婉放好后,腾仙鹤便坐在石凳上为木轻婉把起脉来,随着探脉的深入,腾仙鹤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待探好脉后,腾仙鹤抬眸,脸上带着明显的责怪表情:“澈儿,你娘她这是犯了心悸,你怎可这般刺激于她?”
南宫澈也觉为难,竟是难以启齿辩解,只简短地说了一个“我”字。
腾仙鹤手一摆,说道:“赶快随为师回去吧,不知你娘她何时才能醒,你得在旁边守着她才是,下次不要再这般刺激于她了。”
说罢,俯身将木轻婉横抱起来,率先离开了。
吴芷静脑中昏沉一片,盯着腾仙鹤抱着木轻婉的身影久久没有反应。
“静儿,你先回房吧,我去去就回。”南宫澈朝吴芷静说完这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吴芷静回眸扫了一眼池塘中盛开的白莲,有几朵似乎已经悄然凋谢了,不是说昨日才盛开的么?何以今日就凋谢了?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赏莲的心情如浮云散去,吴芷静兴趣乏乏,转身朝她居住的小院儿行去。
她按照记忆中的路往回走去,结果,却因思绪过剩而走错了岔路口。兜兜转转以后,她竟然华丽丽地迷路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走吧,总会回去的。”吴芷静双手一捶,低叹出声,她就不信,她还走不回自己的小院儿里去了。
吴芷静一路行去,路旁景色怡人,可是,她却没有心情欣赏。待她走至一片紫荆树下时,却听见一阵银铃般的声音窜入她耳。
“双儿,你去摘那朵嘛,那朵漂亮。”
吴芷静循声望去,发现不远处的一颗紫荆树上,有一个浅黄|色的身影在树上缓缓移动着,而树下,一名身穿淡粉色衣衫的女子坐在轮椅上对那身穿浅黄|色衣衫的女子比划着。依稀中,可以看见,那轮椅上的女子似乎带着一层薄薄的粉色面纱。
紫色花瓣翻飞,如雨纷落,满目皆是飘舞的花絮,而那粉衣女子自然是花间的精灵,即使她现在不能行路,不能起舞,但她秀雅的身姿在这绽放的季节似锦上添花一般,醉了人的双眸。
吴芷静睫毛微眨,那女子是谁,她心里很清楚,她脸上的面纱自然是为了挡住那块长长的疤痕。
她终于被腾仙鹤治好了么?她醒来了,那么,就可以与水无痕双宿双栖了。
这一切,真的,太过美好……
而她,不过是,所有事件中的一个看客,看客而已。
“无痕哥哥,你来了!”清脆若黄莺初啭的声音刺痛了吴芷静的耳膜。
她遥遥而望,但见不远处赫然矗立着一抹白色的身影,他风尘仆仆,宛若神邸。
一声亲切的呼唤后,他提步,在落花缤纷中朝他的梦中情人走去,身后树叶随风而落。
月思君许是太久没有见着水无痕的缘故,激动之下,忘记了自己腿还不能行走的事实,一个不稳,整个人朝地上摔了过去,轮椅随之压在了她的身上。
“好痛——”月思君不禁低低惊呼出声。
水无痕眸露焦急之色,飞身直去紫荆树下,轻柔地将压在轮椅之下的月思君抱了起来。
月思君脸上的薄纱随着动作飘飞起来,薄纱的下的脸庞显然已如红透的苹果,她娇羞无骨地投入了水无痕的怀抱之中。
水无痕用手掸开那些落于月思君肩头上的紫色花瓣,俯身轻轻问道:“可有摔着?”
月思君将脸埋进水无痕的怀中摇头道:“没有。”
水无痕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稳稳落地,他点头道:“没事就好。”
说罢,他抬眸望去,却在瞧见清幽竹林下那一抹淡然的青色身影时,环抱住月思君的手在不经意间松弛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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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第四章皆是误会又如何?
吴芷静立于阳光之下,夏日的烈焰直直照耀在她的身上,点亮了她身上的色彩,隐于袖袍中的秀拳握在了一起,看见那双曾经握住她手的大掌此刻正包裹住另一个女子的腰身时,心中竟是五味杂陈,难以忍受。
水无痕眸中的温柔显而易见,仿似他手中的人儿乃是一件易碎的瓷品一般,瞧月思君那副娇羞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这里的男子大概都喜欢这样的女子吧,温柔娇弱,似水一般柔情。
回想起温泉中缱绻的一幕,吴芷静的胃中竟是翻江倒海般奔涌,她怎会让这样的男人碰她呢?
心中思绪翻飞,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她冷冷看着相拥的二人,须臾,转身,踏着坚实的脚步,离开。
水无痕在看见她的那一霎那,手竟然不自觉地松开来,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看她那矫健的步伐,身体当是恢复了,他不止一次想要近得她身去探析她身上那份熟悉的感觉,只是,吴天麟妻子的身份让他每次都望而却步。
因为忽然间松手,月思君整个人往下坠去,吓得她一张小脸瞬时惨白起来。
“无痕哥哥,君儿快掉下去了。”
月思君的惊叫声回转了兀自盯着吴芷静背影发憷的水无痕。
他紧了紧环抱住月思君腰身的手,低头对着月思君淡淡一笑:“我放你下来吧。”
月思君抱住水无痕腰身的手也紧了一分,这个怀抱对她来说,来的真是太不容易了,在她久远的记忆中,无痕哥哥从未这般温柔地与她说过话。她刚一醒来时,只觉自己仿若沉睡了千年一般,身体各个部位都僵硬掉了,她昏睡之前最后的记忆乃是自己拿着小刀对着胸口刺了下去,她不想让无痕哥哥看见那样的自己,她只想让他记住她的美好,所以,她选择了自杀。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还会再次醒来。
当她醒来后,她身边的小丫鬟双儿为她讲述了那日无痕哥哥上山求医的故事,双儿说无痕哥哥为了救她,在他胸前刺了一刀,还自废了武功。原不想,无痕哥哥竟是这般喜爱着她的么?可他以前却为何那样对她?还是说,他这样做,只是心中存有愧疚而已?
不管他是怎样的想法,总之,现在她醒来了,她就不会再次错过。无论用何种方法,她都要留在无痕哥哥的身边。
她睫毛一眨,泪水滴落而出,脸上盛满委屈:“无痕哥哥,君儿这双腿,以后怕是没什么用处了。”
水无痕俊眉紧颦疑惑道:“怎么回事?你的腿怎么了?”
月思君将脸埋在水无痕宽阔的胸膛之上,呜咽出声:“神医说我的腿由于冰冻时间太长,不能行走了。”
水无痕的眸中痛色渐显,原以为腾仙鹤将月思君治好后,他便不会再愧疚,谁知,她的腿竟然不能用了,还是因为冰冻时间太长而不能行走,这都怪他,如若他能早一点治好月思君,那么她就不会失去这双腿。
月思君的手紧紧环住水无痕的腰身,水无痕本是有些不习惯,他似乎只喜欢吴芷静抱着他的感觉。其他女子的拥抱不能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涟漪。
本来打算将月思君推离身边的他,却因着月思君的话语而顿住了动作,他安慰道:“君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腿的。”
无论未来有多艰辛,他都会治好她的腿的,因为他相信人定胜天。
“无痕哥哥,请你不要再嫌弃君儿了,君儿已经一无所有了,现在,连路都不能行走了,君儿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如果无痕哥哥再嫌弃君儿,君儿怕是不能活了。”泪水如珠般断落而下。
水无痕在听见她说不想活时,不免低吼出声:“莫要再说死!”他为了救她花费了太多的精力,而今,她怎么还能轻易言死?
月思君似乎被水无痕的低吼给吓倒了,她整个身子往水无痕怀里一缩,怯懦道:“无痕哥哥……”
水无痕俊眉一抬,方知自己是吓着她了,遂安慰道:“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但是,我……”
本来想直接说不喜欢她的,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当年在北疆之时,他冷心冷情,说话时从不考虑她人的想法,是以,才会将君儿伤害得如此之深,如今,她再世为人,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当月思君看见水无痕眸中的挣扎时,胸口似被一股大力倾轧而来,她身子一侧,朝外闷了一口血。鲜艳的血渍溅落于水无痕洁白的衣衫之上,刺痛了双眸。
“君儿,你怎么会吐血?”
“月姑娘……”
水无痕与双儿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月思君唇边残留着一丝血迹。水无痕蹙眉问道方才从树上爬下来的立于旁边的双儿:“她这究竟是为什么?”
双儿年岁很小,被水无痕这般厉问,自然是被吓到了,她身子一缩,眼泪一滚就出来,直哆嗦道:“这位公子,我们庄主说月姑娘的身子因为在冰天雪地中储存时间太久了,她身上的器官都有些脆弱,不能太过喜悦或太过悲哀,情绪不能激动,否则就会吐血的。”
水无痕眼底的痛色与自责更加明显了。
月思君看出了水无痕的痛苦,纤手缓缓抬起,放在了水无痕性感的薄唇之上,她轻轻说道:“无痕哥哥,我懂你的意思,很久以前,你就告诉过君儿,你不喜欢君儿,君儿也没想过其他,只是想守候在你的身边而已,君儿的父母已经不承认君儿了,君儿已经无家可归了,还请无痕哥哥收留君儿。”
水无痕此次没有拨开月思君放在他唇边的手,他回道:“上一次,在你自杀之际,我就曾答应你,一定不会让你这般死去,我会救活你,然后,一生一世照顾于你,我自然不会违背承诺的。”
“咳咳……”月思君听闻水无痕的话后,心中感动不已,是以,又咳嗽起来。
水无痕垂下眼眸,吩咐双儿将轮椅扶起来,准备将月思君放于轮椅之上。
谁料,月思君又咳嗽了一声。
“咳咳……”
此次一咳,竟然跟着吐了一口血出来,水无痕紧了紧双手,没有将她放回轮椅之上,而是将她横抱起来朝承扬住的小院儿行去,双儿则跟在他的身后推着轮椅而去。
踏着坚实步伐离开的吴芷静在山庄里兜了一大圈后,方才找到了回小院儿的路。
当她刚刚到达小院儿门口时,却见水无痕抱着月思君徐徐而来。
她将视线停留在了水无痕抱住月思君腰身的手上,随后又瞥见了水无痕身后的轮椅,眼底若针刺,眸中不禁带着一抹嘲讽,有必要这么宣告他的爱恋么?放着轮椅不坐,竟是一路抱着回来,当真是心尖上的肉啊。
吴芷静眼底的嘲讽十分明显,敏感的水无痕自然纳入了眼中,他本想再多看两眼吴芷静的眼眸,却被月思君的话语打断了。
“无痕哥哥,你放君儿下来吧。”轻柔的话语似初生婴儿的肌肤一般,带着让人有些难以抗拒的细腻与温柔。
水无痕撤开视线,垂眸说道:“马上就到了,回去后让承扬为你把把脉吧。”腾仙鹤性格古怪,他只将君儿救醒,其他什么都不管了,说是接下来的事全由承扬负责。如若承扬知道腾仙鹤并未医治好君儿的腿,想必他又会暴跳如雷一番吧。
说罢,没有再看吴芷静,抱着月思君踏进了承扬的小院儿之中。
吴芷静眸光冷冷,须臾,也掀袍进了小院儿。
这一夜,月光清冷,宁静安详,南宫澈因着他母妃的关系没有来她的小院儿。
用过晚膳后,吴芷静遣走了青儿独自一人呆在房中想着如何从水无痕那里拿回蝴蝶佛牌。
正待思虑之际,只闻一阵悠悠的曲调划破了黑夜。
这曲调,她曾听过,在西玥国冰王府中的无名小岛上,那日,水无痕喝了一些小酒,躺在树枝上手拿一片树叶,吹起了这首曲调。
树叶的声音悠远而哀伤,上一次,他的曲调中带着自责、愧疚与怀念,而这一次,竟是带着无比的心殇与绝望。仿似有着说不出的苦在风中肆意盘旋着。呜咽的曲调似一双无形的手,撩动着
不嫁妖孽王爷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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