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津微微睁大眼,他忍不住想问盛闵行是不是住在山里。
半个小时,还只是车程。
而且恐怕盛闵行说的车程和他所理解的车程,不是一个东西。
盛闵行的意思是自己开车,沈渡津能接受的,只有公交和地铁,这就要更长的时间,并且可能还需要换乘。
极其麻烦。
他很轻地眨了下眼睛:“了解了。”
“不觉着有些远吗?”盛闵行不解,他想看见的可不是这副反应。
他想看的,是这人动动嘴皮子和他争论几番,可以是关于路途遥远报销路费,也可以是薪资提高。
“习惯了。”
习惯……了?盛闵行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酸涩。
在调查沈渡津履历的时候,陈瀚整理的资料里有关于沈渡津工作方面的。
沈渡津做过很多工种。
饭店的洗碗工,服务员,街上发传单的,糕点店的学徒,商超里的促销,甚至还在工地上和过水泥。
当时盛闵行是什么表情?哦对,他是一笑而过了。
他想到了沈渡津做促销时口舌不停的样子,又想到对着自己的冷漠样子,觉得这么鲜明的对比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十分新鲜好笑。
其实在今天以前,盛闵行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一直认为自己比别人幸运得多,生在一个称得上完美富裕的家庭,不需要经受普通人家成长的苦。
沈渡津所经历的,不过是很多人都会经历的而已。
他就是芸芸众生之一,平平无奇,没什么值得惊讶和同情的。
但是今天沈渡津跟他说,习惯了。
所以沈渡津的意思是,比这苦得多的他都经历过,区区半小时的车程,不过是上班的地点远了些,其实算不上什么?
盛闵行心里有点五味杂陈,那套芸芸众生理论似乎再也派不上用场。
他深吸了口气,缓了缓,那股突然的胸闷感还是散不去,就这么淡淡地堵在那儿,令人不适。
以后对他好点吧。他想。
沈渡津将合同递回来,盛闵行被打断思路,反应了一会儿道:“看完了?”
沈渡津点头。
“你不妨再多看几遍,斟酌一下,哪些不合意的都可以提出来。”
这句话是出自盛闵行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