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娜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海伦女士。
在尤斐和维利姆侃大山的时候,海伦女士也在和琳娜谈交易。
海伦女士点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公爵夫人想找您谈交易,她听闻您觉醒了血脉,非常欣喜,希望您能制作一个藏骨之杯。”
琳娜不能理解。
“她是要干掉什么人,但要保留尸体吗?我听闻霜花学院有着数不清的死灵法师伪装而成的学生,她有足够的人手去做这件事,为什么非要委托我制作藏骨之杯?”
海伦女士笑了笑:“我之前说了,爱莲公主嫁给霜花大公后,她才知道当初赫兹利特和霜花大公之间的交易,她不能使用霜花的力量。”
琳娜没有被话术迷惑,她直白地说:“作为公爵夫人,爱莲公主为什么不能行使公爵夫人的权利?她可以使用,但不能在对付神圣帝国这件事上使用霜花的力量。”
说到这里,琳娜明白了什么,她来了兴趣。
“难道说时隔十六年,爱莲公主终于打算杀回神圣帝国,试图夺取她当年被迫放弃的继承权吗?”
但在这件事上,霜花大公是最大的阻碍。
琳娜几乎要笑出声了:“我明白了,藏骨之杯是给霜花大公准备的,是吗?”
海伦女士笑着点头:“任何进入藏骨之杯中的人都会陷入【死亡】状态,是名副其实的活死人,唯有胡埃斯特可以制作。”
由于死灵、灵魂和黑暗系魔法兴盛,倒也有不少可以在人还活着的时候,让对方陷入假死,并保持血脉、生命和灵魂的活性的方法,可这些对霜花大公并不适用。
霜花大公作为霜花公国的实际支配者,除了拥有世俗权柄外,他还和那片土地有着天然契约,家族血脉教堂稳固着他的精神,血脉之力赋予了他强悍的生命力以及……冲破一切禁锢的力量。
还是那句琳娜的形容:大力出奇迹。
在霜花的这片众神坟场中,任何魔法道具、炼金作物甚至是异神之力都抵不住霜花大公一声咆哮。
他是名副其实的土地主人,霜花的力量可以撕破一切阴谋诡计、魑魅魍魉。
但以胡埃斯特血脉制作的、通过特殊手法生成的藏骨之杯不同。
被封入藏骨之杯的人,意识、生命力、灵魂和身体会彻底凝固,如时间剪影,被卡在了时间的缝隙之中,就好像已经死去的人被盖棺定论,再也不会受到任何外界变化影响,陷入永恒的沉眠之中。
“我拒绝。”琳娜在明白公爵夫人想做什么后,第一时间表示反对,“如果霜花大公在这个时候出事,我们斯兰的新任首席代表就会被迫成为霜花大公的。”
她玩味地看着海伦女士,“刚才还说自己为斯兰做了贡献,眨眼间就要将斯兰的代表卖给霜花吗?”
海伦女士摇头:“不,维利姆拥有第一继承权,哪怕他的血脉觉醒程度没有尤斐深厚,可他得到了神圣帝国的认可,再加上尤斐这个斯兰代表的认可,东西方两大国都承认的话,维利姆绝对能坐稳大公之位。”
“至于血脉问题,霜花有觉醒血脉的辅助手段,不需要我们操心。”
她用琳娜的话来反驳琳娜,“你刚才也说了,尤斐对斯兰别无所求,所以他同样对霜花别无所求,他当然不会去抢他大哥的位置。”
琳娜冷笑道:“我们这样的人,坐在这样的位置上,拥有着这样的权势和力量,选择权竟还会在我们自己手上吗?别开玩笑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谁能保证自己退让能换来其他势力的理解和同情?
琳娜已经被哈德利骗过一次了,她选择相信尤斐是万不得已,是灵魂链接,是在灵魂状态下那偶尔接触的一丝柔软和真实。
即便情感上相信尤斐,琳娜依旧使用着土地契约,时刻盯着尤斐的一举一动,她已经没有资格任由情感占据上风,也不可能再这样做了。
“有趣,琳娜,你才是这片土地唯一的主人,由于哈德利的计谋,你不得不推举尤斐作为代表,这和胡埃斯特的夙愿截然相反,你真的甘心吗?”
海伦女士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身姿挺拔,姿态优雅,如空谷幽兰,“尤斐回霜花,你才是最大获利者,为什么拒绝?”
“比尔和你有婚约,黑铃兰已经捆绑在了斯兰的土地上,我也会支持你,虽然图里卡可能对你颇有微词,可他手里有尤斐的权限,掌握着强大的武装力量,我们可以和他进行谈判,想必作为一方军政首脑,他也不乐意听尤斐的命令,不能自主处理事务吧?”
海伦侃侃而谈,“尤斐都不介意斯兰了,更不会介意图里卡和我们联手,琳娜,你将完成胡埃斯特的复国,成为斯兰联邦名义上的代表,真正的女王陛下。”
琳娜眼神奇异地看着海伦女士。
听听啊,这鬼话多么悦耳,多么令人心动啊!
好像不管尤斐是否留在斯兰,她琳娜·胡埃斯特都能得到最大利益,就如同那些年在她耳边谆谆教导的、优雅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哈德利的声音。
他的老师身体力行地为她上了一课,黑铃兰的嘴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事。
海伦是个黑铃兰,就冲这一点,琳娜就不会相信任何从海伦女士嘴里说出的话。
“所以尤斐是否为代表,对我都没什么损失,既然如此,我凭什么要做一只藏骨之杯?”
琳娜垂眸,语气淡淡,唇角挂着嘲讽的弧度,“别说那些废话了,你直白点,能拿出多少好处,付出多少代价?还是说你愿意将卢克城的控制权交给我?若果真如此,倒也可以考虑。”
海伦女士轻轻叹息:“想找你谈交易的是爱莲公主,我只是个中间人,你何必因对我的敌视而对这笔交易有偏见?”
此言一出,可把琳娜恶心坏了,就好像她在无理取闹似的。
“你也说是中间人了,那就请爱莲公主亲自和我谈吧,海伦,你应该明白,我不想见到你。”琳娜懒得再和海伦女士说什么,起身走向门边,她单手做推门的动作,手掌贴在冰凉的门扉时,琳娜侧脸看身旁的海伦女士。
明明是如花朵般绽放的少女容颜,琳娜的脸上却流露出深沉的憎恨和杀意,那双微微凸起的眼睛像是魔兽的眼,瞳孔收缩成一道细线,锋利如刀。
“你这个贱人!在践踏了我的爱情,毁掉了我的理想,还将我当做祭品后,居然还敢恬不知耻地出现在我面前?!”
她说这句话时声音很轻柔,像是宫廷舞会上从女士们精致的扇面下传来的窃窃私语,“真是无耻的让人不可思议,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总有一天我会用你的鲜血来洗刷你带来的一切,你给我等着!”
琳娜推门离开,咔嚓,门扉合上了。
海伦女士维持着优雅的笑容注视着琳娜离开的方向,许久后,她抬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像是在担忧自家儿女出门穿单衣会被冻住似的,叹息着说:“真是可爱啊,殊不知有机会放狠话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幸福啦。”
“但她拒绝了,那就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