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都套着护甲,从不轻易与人触碰。如今却要摘下护甲,小心翼翼地探出修长的手指。
待适应之后,才在洛月明的耳畔,轻声唤他的名字。
洛月明迷迷糊糊的,身体追求快乐的本能,就是不要命地往大师兄身上贴,不争气的眼泪,顺着合不拢的唇角流了下来。
沾湿了美人榻上铺着的竹席,满点都飘着一股淡淡的海棠花香。不知打哪儿来的晚风一吹,窗户哐当一声打开了。
屋外的海棠树簌簌摇晃,落了满地残花,旁边的红莲池水光潋滟,在月下响起一片水声。
夜深人静,路过的白鹤落至窗台,歪着脑袋鬼鬼祟祟地往屋子望了几眼,忽然嘎的一声,扑棱着翅膀飞了。
洛月明耳边嗡嗡的,除了会发出单调又激昂的,似哭似笑的啊啊啊声,别的就什么都不会了。
颠鸾倒凤之间,浑然不知东南西北,身下的美人榻经历了雨水的洗礼,濡湿一片,几乎坐不住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动静才渐渐消停下来,洛小狐狸浑身湿答答的。
兽耳病怏怏的耷拉着,就连狐狸尾巴也颤个不停,洛月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狐狸尾巴,怎么都不肯再让大师兄碰了。
迷迷糊糊就昏睡过去,隐约好像有什么冰冰冷冷的东西涂抹在了伤处,似乎还听见了大师兄的一声清叹。
再多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翌日醒来时,外头天色已经大亮。屋里还颇为昏暗,洛月明刚要起身,便察觉到有人睡在身旁,借着朝阳望去,大师兄睡得正熟,面色还微微发白。
头发还有几分濡湿,耳根酡红。在睡梦中两人的手腕还被绑在一处。
洛月明屏息凝气,盯着大师兄的睡颜出神,只觉得天与地之间,好似都不复存在了,自己心心念念一直追寻的,原来就是这片刻的安然。
情不知所起,一触即发。
鬼使神差的,洛月明悄悄起身,贴过去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而后飞速抽身,躺好闭眼继续睡下。
可他不知道的是,面前的大师兄长睫一颤,耳根子更红了。
自从洛月明在仙门百家的面前,打赢了道宗的长情道长,竟然出乎意料的在修真界一战成名了。
现在外头全是吹他如何如何玉树临风,如何如何器宇轩昂,又如何如何腰肢柔韧,一品好腰的。把他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见识过的,夜夜辗转难眠,浮想联翩,茶不思饭不想。没见识过的,久闻大名,想要一探究竟。
洛月明每次听到这种夸赞,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很开心,甚至还有点心慌。
后知后觉,可能是被师尊拉出来挡刀。毕竟洛月明打赢了长情,撑破天了,也就是天剑宗胜了道宗,虽然众人有些惊奇,但既是预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反而是柳宗师竟然输给了座下大弟子,这是令所有人都万万想不到的。但也没人敢光明正大的说什么,生怕惹了天剑宗,再缠上了杀身之祸。
洛月明听说,越清规几个人跑去师尊的殿外跪了一夜,求师尊的原谅,后半夜还下了大雨,几个人淋的跟落汤鸡似的,师尊仍旧无动于衷,殿门紧闭,不肯见客。
原本大师兄也要去的,被洛月明死死缠着,一时说自己头疼,一时又胸口疼,还说自己腰疼,总而言之,只要大师兄敢去找师尊,洛月明就立马扯下腰带,踩着凳子上吊给他看。
谢霜华无奈,同他好说歹说,半分用都没有,又不舍得说重话。
一来二去,柳宗师自己发话了,说要闭关修炼,暂不见客,门中事务,全教给二弟子裴玄度处理。
至于为什么不交给大师兄,众人也都心照不宣,无人敢提。
为此,大师兄夜里搂他睡觉时,还颇有几分愧疚惆怅道:当时情急,我满脑子都是不准任何人伤了你,竟不成想,伤了师尊。师尊眼下闭关,也不知什么时候出关,门中事务繁琐沉杂,玄度一时半会儿理不出头绪,我有心帮忙,又碍于师尊之命,不敢违背。
洛月明正趴在大师兄的胸膛上,津津有味的咬那颗鲜红的海棠果子,听罢,就十分善解人意道:大师兄莫担心,师尊的心胸开阔,倘若当真因此生了大师兄的气,早就想方设法惩治大师兄了,哪里还会闭关。再说了,当时大师兄要是不出手,我早被师尊活活打死了,四舍五入,大师兄没错。
只是让洛月明比较惊奇的是,柳宗师这回居然如此平静,若按他的性子,应当重罚大师兄才是。也许这次面子里子都丢了,闭关修炼是假,暂且避避风头,待伤势一好,再翻出旧账清算,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洛月明现如今最担心的事情,还不是这个。反而是长情与扶摇,不知为何,还不下山,在天剑宗蹭吃蹭住,时常徘徊在他殿外,也不知做什么的。
就昨个下午,洛月明出去转了一圈,就看见扶摇嘴里叼了个地瓜,绕着红莲池追着白鹤,吓的白鹤嘎的一声,一头扎下了池塘,压塌了好几株莲蓬,简直造孽。
而他的师兄长情道长,挽着拂尘立在桥上,面色沉静地道:扶摇,莫追了,男女授受不亲,那鹤是女子,你我修道,自是追不得的。
当时听的洛月明分外想过去问一问,那白鹤都长一个样,究竟是怎么分出公母的。还有,地瓜要去皮吃,扶摇连着皮啃是不对的。
但转念一想,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遂背着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事后,还去寻了裴师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裴师兄想办法,将这两个弄坏莲蓬,还偷吃地瓜的牛鼻子小道士踢下山。
哪知裴玄度处理门中事务,忙得脚不沾地,听罢连头都不抬地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他们说输给了你,留下来给你当随从。你不去烧个高香,跑我这闹什么?洛月明估摸着他肯定是公报私仇,索性调头就走。还没走出去,又听身后道:别走,回来,还有话问你。
等他一转身,裴玄度便缓步从桌子后面绕出来,步步逼近,略带审视意味的打量着他。
洛月明佯装镇定道:做什么?
倘若你肯说服大师兄过来帮忙,别说是踢那两个牛鼻子小道士下山,我将他们团起来,刷上一层油,往木桶里一塞,从山顶上滚下去,给你出气,好不好?
洛月明一听,就知道他在吹,可表面却佯装非常欣喜的模样道:哇,裴师兄好厉害!
等裴玄度也跟着笑了,才往后退开几步,脸色一变,冷哼道:我信你个鬼,过河就拆桥,当我不知道?
你!你给我回来!
洛月明见他要过来拿人,往门外一跃,哪知迎面同越清规撞了个正着。
越清规一面捂胸,一面慌乱道:不好了,小师妹的癔症犯了,见人就抱着腿喊爹!师尊闭关不出,大师兄何在?
第77章 月明觉得自己是个正经人
洛月明一听, 这还了得,当即二话不说,便同两个师兄一道儿去了。
待三人去时, 小师姐正抱着一名女弟子的腿,哭天抢地的喊爹。
可把那女弟子吓得花容失色,一边挣扎, 一边喊救命, 其余弟子们都不敢上前,生怕被柳茵茵缠上了。
洛月明知道她这个癔症, 在原文里还时有病发,也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不认得人,不管见了谁,都抱着人不松手,嘴里喃喃自语, 就只会喊爹。
实话实说, 洛月明当初看文时, 对柳茵茵颇有几分怜悯,不仅连亲爹亲妈是谁都不知道, 还被迫服下了冥丹, 由男转女不说, 还是个智障。
偏偏又生得貌美如花,不知道遭了多少人觊觎。
若是换作那夜之前, 洛月明还挺心疼她的, 眼下却想着,小师姐是不是装的,无缘无故发个癔症, 也不知道想占谁的便宜。